冷暖人生







第二部分男儿心 女儿身(7)…(图)

  对于爱人带过来的女儿(小丽与前夫所生),小廖视如己出。在对女儿的教育问题上,“他”既是一个严父又是一个慈父。    廖蓉城:孩子跟我的女朋友是同等重要的,也是属于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吧,虽然她不是我亲生的。我今生也不可能有自己的亲生孩子,但是我觉得那些都无所谓,有些东西是生不如养。    有一次孩子生病了,她母亲心情特别的烦躁,没有好好照顾她。小廖自己卖过药,想办法给孩子医治。孩子早上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是爸爸把我的病医好的。”  但是,小廖也特别怕孩子有一天会在外面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他尽量少去人多的地方,尽量避开那些眼光,然而,他自己也知道尽管自己尽量满足孩子爱玩的天性,但去带女儿去公园的次数还是太少。     廖蓉城:因为小孩子现在还小,对人性的一些东西不清楚,渐渐地长大,或者是她上学的时候,人家就会说,怎么你的爸爸跟人家的爸爸都不一样什么的,所以我很担心这个问题。


第二部分男儿心 女儿身(8)…(图)

  一次偶然的机会,小廖听说手术可以改变性别,可以实现解除“他”人生最大的困苦。这一切给处在精神困境中的小廖带来了希望。    廖蓉城:我当时心情特别的开朗,没有同等经历的人,是无法体会的。假如你是一个垂死的病人的话,如果你听说有什么药可以救你的命;让你能够继续看这个美好的人生;肯定是非常兴奋的。  憧憬美好人生  陈晓楠:你觉得如果你要是一个男人的话,你会是一个很出色的男人吗?  廖蓉城:是。我这个人有特别的经商的能力。我当初在成都打工的时候,那个药店是承包的,什么大小事都是我一个人接管。但是我这个人很坦然,如果是我当初我心存异心的话,现在的我已经做了手术,我自己手上已经有一笔钱可以做手术。但是我没有那样做,我觉得钱要靠自己一分一分地挣来,正直地挣来的用起来才坦然一点,“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陈晓楠:未来手术以后你觉得你的问题就全部解决了吗?困扰你的精神上的那些东西。  廖蓉城:是,我认为那些解决了。不管是手术的风险或者是手术遗留了什么,那些都不是很重要,再大的痛苦我都愿意承受。  陈晓楠:有没有想过(做手术)有生命的危险?  廖蓉城:想过。  陈晓楠:怎么看这个问题?  廖蓉城:怎么看,我一直都是这个态度:即使是死在手术台上我也愿意做这个手术,这是我很强烈的愿望——做一个真正的男性。  陈晓楠:女朋友她同意你做这个手术吗?  廖蓉城:她担心我,怕我手术有什么危险,她害怕我真的死在手术台上,她不知道怎么办。  陈晓楠:对她来讲你做不做这个手术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她已经爱你这个人了。  廖蓉城:是,对她而言做不做手术,是没有多大的关系,因为只要她心里认同我是个男性就行了。但是外界的因素还是有很大(压力)。虽然我们明说不在乎,但是过后我心里还是特别特别的难受,如果我是一个正常的男性也不会去面对那么多,承受那么多。    但是小廖要施行的手术并不能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面对这个问题,小廖依然很坦然。


第二部分男儿心 女儿身(9)…(图)

  廖蓉城:虽然我不能行使一个真正的男人的性行为,但是她在乎的也就是精神上的那种。她要的就是也许很多人不理解的精神上的一种生活,这样的生活实际上是最快乐的一种。虽然有那么一丝遗憾,但是我的女朋友就告诉我,夫妻之间注重的就是感情上的,精神上的交流,有些东西如果不能达到就不强求。    小廖觉得走上手术台是值得的,因为谁上手术台肯定都会有一种害怕的感觉,那是一种本能的感觉。但是对于“他”来说,长痛不如短痛,精神上的痛苦连生命都可以不要,又何况只是那么短暂的一瞬间或者是那么几天?  面对未来,小廖充满了憧憬。    陈晓楠:做完这个手术第一件事想去做什么?  廖蓉城:第一件事就是去换身份证。我要拿到属于我的男性的身份证,告诉世人我是个男性。  陈晓楠:你身份证上写的是男是女,对你来讲非常重要?  廖蓉城:对。  晓楠:有多重要?  廖蓉城:比生命还重要。  晓楠:然后呢?换完身份证以后呢?  廖蓉城:换完身份证我就跟我的女朋友结婚。  晓楠:立刻去结婚?  廖蓉城:是。  晓楠:会办一个婚礼吗?  廖蓉城:会办一个婚礼,我觉得她跟我不容易,我要给她一个正常的,男人迎娶新娘的那种方式,让她穿上婚纱,一起去走上结婚的礼堂。  晓楠:你老在想这一天吗?  廖蓉城:老在想。我每次跟她说,我一定会给你幸福,我一定会给你幸福。  晓楠:你想象一下最快乐的一天会是什么样子?  廖蓉城:一家人非常快乐地在一起,白天忙了事,晚上一家人在一起看电视什么的,一起玩乐,星期天、星期六出去在公园里带着孩子到处去玩。    陈晓楠:我想可能很多人都会感叹命运的捉弄,但是老天跟小廖开的这个玩笑,可能是太大了一些,所以我真的特别感谢小廖讲述自己故事的勇气。小廖说“他”以现在的这种状态讲自己的故事,只是为了让和“他”有着相同痛苦的人能够得到一些帮助,“他”说,对于其他人来讲,“他”并不奢求理解,也不奢求同情,“他”要的只是让“他”以自己所希望的方式生存下去的一种权利。


第二部分男儿心 女儿身(10)

  波折丛生  ……一年后    陈晓楠:一年当中,小廖的地址一变再变,我们中间有一度和“他”失去了联络,直到新年快到的时候,终于又辗转找到了“他”的联系办法,而且此时也听说了一个好消息:小廖在这一年当中,已经做完了“他”日思夜想的变性手术。于是我知道这一年,也就成为“他”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一年。经历了这样一段重要的历程,现在的小廖是什么样?“他”的世界是不是因此而彻底改变了?“他”的愿望有没有达成?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过年的时候,小廖跟随小丽一起回了家。小丽的父母坚决反对两人在一起,于是不停地给小丽施加压力,强迫这对有情人分开。因为父母受不了周围人的眼光和闲话,并责怪女儿正是因为女儿和小廖在一起,才让他们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2月16号的时候,小丽偷偷地走了。临行前给小廖留了一张纸条:“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我想有个家,有个丈夫,让孩子有一个爸爸。”看罢纸条的小廖心如刀绞。  那一瞬间,小廖绝望了,而且小丽把两个人共同的积蓄带走了。虽然小廖觉得带走了钱并不是最重要的,尽管这些钱是“他”做手术的全部希望,但是善良的“他”觉得小丽在外面也要钱,所以“他”可以原谅爱人的这种行为。但“他”不明白,自己对小丽那么好,对她的女儿还有家人,都是付出了一颗真心的,可是这些人的回报,对“他”是极其不公平的。小廖失声痛哭,失眠的“他”发誓一定要找到小丽。  凌晨五点多,天都没有亮的时候,小廖起床开始寻找小丽。从汽车站找到火车站,“他”来回奔走,希望能够看到小丽的影子。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在公交车站看到了小丽!  两人的重逢好比电影和电视剧中的情景,小丽就站在那里。小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颤抖着呼唤小丽的名字,但是小丽听到“他”的呼唤只是转身就跑,直到小廖追上了她。但是小丽终于还是走了。  那一次,小廖的心都碎了。自己情感路上的崎岖也不敢告诉父母,因为怕双亲知道后不高兴。“他”只能一个人偷偷跑到自己家后面的一个山上去哭,尽情奔泻的眼泪把山上的沙土都打湿了。    廖蓉城:其实我是很坚强的人。我被打劫的时候,三个歹徒用匕首逼着我,我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那次把我伤得很重,我觉得老天对我不公平。    虽然后来小丽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但是在小廖的内心深处,仍然担心自己的爱人是否能够承受这样的压力。虽然自己不会变,但不能保证小丽就不会变。因为经历了这样的波折,小廖不再那么有信心去看待自己的以后了。    廖蓉城:我们在一起的话,我还是会对她好,能够满足她的尽量地满足她,她即使以后离开我的话,她再怎么想起我们在一起的话,也有过美好的时光。    这段痛苦的经历,让小廖的心头有了长时间挥之不去的阴影,而且也使“他”不能够确定这份感情会不会再一次生变。    廖蓉城:我知道,我这一生面临的未知,可能注定要比别人多上很多。我现在随时准备再次失去一切。但是不管怎么讲,我现在为小丽,为孩子,我都会尽力付出全部。  搏命手术  小廖终于在深圳完成了“他”以性命相赌的手术,改变了自己的性别。  那天早上,廖蓉城早上八点上了手术台,直到晚上九点多出手术室。虽然在手术前,医生给小廖讲了手术的风险性,这样的手术甚至有生命危险,但是“他”丝毫没有害怕。    廖蓉城:就算是我不幸丧命的话,也要把手术给我做完,我就是完完整整的男性的那种身份,去进入天堂,我是这样想的。


第二部分男儿心 女儿身(11)

  对于手术的整个过程,小廖并没有太多记忆。“他”只记得进入手术室的时候,麻醉师夸奖自己勇敢。也许在常人看来,小廖的决定简直无法想象,但是“他”自己觉得,只有通过手术才能解除自己心理上的痛苦。对“他”来说,肉体上的痛苦只是短暂的,精神上的痛苦才是永久性的。  这场在外人看来难以想象的手术,小廖却认为是一场美梦。半梦半醒之间,“他”听到主治医生朱医生在叫他:“小廖,小廖……”小廖醒来后,医生对“他”说:“恭喜你,你现在是个男人。”    陈晓楠:当时第一个反应是什么?是什么感觉?  廖蓉城:第一个反应,就是我感觉心里特高兴,好像我觉得是我这二十几年以来最高兴的一件事。  陈晓楠:你当时在生理上有什么,就身体上有什么感觉吗,痛苦吗?  廖蓉城:身体上,我觉得不是痛苦,我觉得也就是说把我身上的肿瘤什么都拿除掉了,我快康复了,是这种感觉。  陈晓楠:有一种觉得特别解放的(感觉)?  廖蓉城:对对。  陈晓楠:你真的走出那个医院大门的时候,看周围的这个世界,看周围的人,是什么感觉?  廖蓉城:不一样,我觉得走出那个大门以后,大家看我,我感觉那种眼神不再是把我当成是个女性的那一种了。因为在我女性的器官去除以后,从外表看,不说话什么的,他们都把我当成一个小男孩那样子来看待。所以我感觉看周围,我觉得挺美好的,我把自己心理上的障碍去除了,我也觉得我有信心去创造美好的明天。  陈晓楠:走出这个医院,一切都从零开始了?  廖蓉城:一切从零开始,就好像出生的婴生,出世出来,什么都没有买,就连身上穿的衣服都没有。但是我比婴儿好,有自己穿的衣服。    小廖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一共花了两万多块钱,这里面包括他的全部积蓄以及向别人借的五千块钱,至今,小廖仍然欠着医院一千多块钱。手术结束后,小廖从深圳返回四川的钱都是七拼八凑借回来的。当他重新回到家乡,他身上只有两毛钱了——小廖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困顿的生活。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小廖也没有紧张过,因为自己之前就已经做了很坏的打算,而且小廖当时还有一个表弟在深圳做码头工,虽然工资不高,但是对小廖也是全力帮助。小廖说:“即使没有表弟在深圳,我也会想办法找点事情做,和小丽一起打工,赚够路费我们就回来。只要人在,只要自己还有双手,只要肯干,肯定能够挣到钱的。”这就是乐观积极的小廖。  回到成都后,小廖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到老家换身份证。拿到身份证,小廖非常高兴。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在成都的姐姐,然后宴请了几个亲朋好友。那天晚上,从来不喝酒的小廖高兴的喝了酒。  换身份证这件事情对小廖来说太重要了,因为对小廖来说,这个身份证是他用生命去换来的。他坚持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做手术,因为他觉得,没有做手术,活着都没有意义。这个新的身份证,代表着小廖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