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恋史
身!‘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我们绝对保证站在以毛主席为代表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一边。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要用鲜血和生命誓死保卫毛主席!毛主席我们无限忠于您!坚决跟着您老人家,誓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有分教:
革命航程已指明,唤来多少接班人。
一腔碧血抛洒去,自有愚忠红卫兵。
正是:费思量学生成右派,表愚忠加入红卫兵。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7。…第六回 难以理解班主任为何打倒
第六回
难以理解班主任为何打倒
山雨欲来宁局长已成黑帮
话说九月五号中午铁戈帮姜蜀明等人在一中门口贴标语,他的小妹妹铁瑛告诉他,昨天他爸爸被一群下面公社和大队来的农民造反派楸到他原来“四清”蹲点的地方去了。
“噢!”铁戈仰面朝天大吼一声:“老天爷呀,你终于又一次开眼了!你又一次让我爸远离我,解放了!一九四九年的日子又来了!噢……”
铁戈最高兴的是爸爸到农村去蹲点,爸爸一走妈妈管不了他,他就有一种天老大我老二的良好感觉。这时他会带着一帮小兄弟去游泳、钓鱼、打鸟、捉迷藏、打弹弓仗,直玩得昏天黑地乾坤倒转才罢休。其实这一群小伙伴里铁戈最羡慕的人是梁杰,因为他弟弟六五年游泳时淹死了,他成了老梁家的独苗。这小子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常常跟着铁戈到处打架闹事,而且打冲锋的就是季建设和梁杰,他爸爸梁飞虽然有时也想狠狠地管教他,无奈他爷爷老是像护犊子那样护着他,梁飞根本动不了他一根手指头,只能徒呼奈何。梁杰的妈妈樊鸣凤更是把这个独苗苗当成掌上明珠,任何事都依着他。
他赶回家妈妈已经做好了中饭,匆匆扒了几口饭,叫弟弟去通知小伙伴们都到文教局办公室前的樟树下集合。不一会小伙伴们都来了。大家围着他问长问短,好像多少年没见面似的。
梁杰关切地问:“屁股还疼不疼?”
“早好了,我这屁股那是久经沙场了,别看头天肿得老高,第二天就什么事也没有,我就是那个打不死的程咬金。”
“还程咬金呢!你老爸打你哪像打儿子,简直就是解放军打国民党!”季建设揶揄道:“谁家大人打孩子有你爸那样狠,你们满族人是不是特野蛮?还停留在茹毛饮血的时代?”
铁戈笑骂道:“我操你祖奶奶!”他和老山包上的小伙伴们开玩笑骂人时不用红本地话骂,而是用一口辽宁本溪话骂,口吻完全是模仿铁夫的样子:“你他妈欠收拾了不是?你小子和我一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骂聋子,打瞎子,踹寡妇门,刨绝户坟的事你干的还少吗?告诉我你身上哪儿刺闹(东北话:痒的意思),我给你挠挠!”边说边扑了过去。
季建设笑着躲开了。
季建桥问他:“这几天你到哪儿去了?想死我们弟兄们了。”
铁戈问:“是像想老婆那样想吗?兄弟呀,我可是大老爷们啊!”
说得大伙一通爆笑。
程洪发话了:“我估计你找姜蜀明去了。”
“真不愧是我的参谋长。”铁戈大加赞赏:“我在姜蜀明那里住了几天,长了不少见识。”
他把听到的事现学现卖讲给众人听:“一中所有的学生没有一个上课的,成天就在一块辩论、写大字报,贴标语、开批斗会。早知道上初中是这么个上法,打死我也要把升学考试考好。你们说这样上学有没有意思?”
“有意思!有意思!”季建设兴高采烈地说:“我们附小也不上课了,楸出了颜雄书记,桂叶芳校长也被打倒了。高年级的同学把颜书记和桂校长押到斗鬼台上,把他们的头都剪成阴阳头(文革时期侮辱人的一种做法,受害者的头发被剃掉一半留下一半),又用墨汁把他们的手涂成黑手,架起‘喷气式’(文革时期批斗人的一种做法,受害人的双手被别人反剪在背后高高抬起,腰弯九十度),楸着头发跪在碎瓷渣上挨斗,流了好多血,有些高年级同学还跳到台上打他们。还有你的班主任宁明也被打成了黑帮,押到台上批斗。”
这一点铁戈倒是始料不及:“颜书记、桂校长大小也算是个当权派,宁老师虽说是个班主任却是个普天下最小的‘主任’,无职无权,打倒她有什么意义?宁老师对我们太好了,就像妈妈一样。”
别看铁戈不爱读书,但他对自己的班主任宁老师特有感情。整个附小只有宁老师一个人把铁戈这个班从一年级带到六年级,其余的老师中途都被调到别的班级带学生,没有一个老师把一个班从一年级带到毕业。有一年学校领导要她去带另一个班,宁老师不同意,坚决要求把这个班带到毕业。六年的师生情谊,让他觉得与宁老师有一种母子之情,班上所有的同学对宁老师都怀有同样的感情。
“就因为宁老师对你们像妈妈一样,所以别的老师才揭发她,说她是附小的华尔华娜。”
“华尔华娜是什么东西?”铁戈不懂。
程洪解释道:“听说是苏联的一个女教育学家,她主张搞母爱教育,有人说宁老师是在培养修正主义接班人”
“母爱教育有什么错?她教我们的都是要做革命接班人,你们看我像不像修正主义接班人 ?http://87book。com”铁戈还是不懂。
“这不是联系到苏联了吗?苏联是修正主义,什么事只要扯上苏联就完了。”程洪进一步解释。
“我操,就为这点小事?联系到苏联又怎么样?”铁戈不以为然的骂道:“这不是扯淡么?是谁他妈的吃饱了没事做,干这么缺德的事?”
梁杰补充道:“听说宁老师的妈妈是个地主婆,住在这里一直没回老家,有的老师揭发说她是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
“放屁!女儿养妈妈是天经地义的事,难道把她妈妈杀了不成?这些人根本不是娘生父母养的畜牲!”铁戈大骂道。
正说着,宁桥满脸沮丧走过来。
“兄弟,怎么了?像霜打的茄子一样。”铁戈问。
程洪悄悄地在他耳边说:“他爸爸宁成也打倒了。”
铁戈浑身一震:“宁局长也倒了?!这就奇了怪了!你老爸是一把手没倒,他老爸是二把手反而先倒了。”
“你是不是希望我爸被打倒?”程洪气咻咻地问道。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奇怪。喂,宁桥,你老爸到底是为什么打倒的呀?”
“我也不知道。听我妈说我爸是文教局分管文化艺术的副局长,原来下面所有文艺团体演出了一些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戏,这些账全都算到我老爸头上了。”
“完了,我老爸当过汉剧团的书记,照你这么说我爸也跑不了?”铁戈不免有点紧张了。
“那我哪知道哇?”宁桥嘟囔着。
“我真不明白怎么一个人说倒就倒了?颜书记、桂校长、宁老师还有宁局长怎么看也不像坏人。”铁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要是当权派今后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没过多久他的话就应验了。
四十多年后沈冲告诉他当年打倒宁局长是地委书记史臣等一帮领导决定的,为了有一个批判目标,也为了避免引火烧身,地委决定抛出地区文教局的二把手宁成,因为当时文教系统是文革的首要战场。但这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文革的烈火越烧越旺,党、政、军、财、文一个也没逃脱,于是他们又抛出了地区第一副专员王专员,集中火力批斗他,致使王专员于一九六七冬年跳井自杀。
有分教:
庠序摆开斗鬼台,斯文扫地落尘埃。
可怜师表蒙垢日,解惑答疑谁敢来?
正是:不论大小胡子眉毛统抓,休管高低教师局长齐倒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8。…第七回 略施小计姜军开出介绍信
第七回
略施小计姜军开出介绍信
胆大妄为铁戈冒充红卫兵
话说姜蜀明参加了沈冲领导的“毛泽东思想红色造反战校”后,也把他小学的同班同学柳六一、章子野等人通通介绍进来,原附小考进一中的初一的学生大部分都投到沈冲的旗下,使得“红色造反战校”成为一中最大的学生组织。
九月下旬的一天姜蜀明兴冲冲地找到铁戈:“特大喜讯,接地区文教局通知,红州地区各大中专及中学要组织一批红卫兵到北京接受毛主席检阅,多亏沈冲帮忙我是第一批去受阅的,初一的新生只有我和柳六一、章子野几个人。”
“去见毛主席?!我的天,你可真他妈幸福!”铁戈一脸的艳羡。
“你要是考上了初中我们不是可以一块去北京了吗?铁戈啊铁戈,你失去了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呀!”
姜蜀明真诚地为他感到惋惜。
“我现在肠子都他妈悔青了。”铁戈沮丧地说。“咦,这么好的事沈冲为什么不去?”
姜军笑道:“他呀,毛主席第三次接见红卫兵他和王白毛、陈志军几个头头自费到北京去了一趟,所以这次让我带队到北京去接受毛主席检阅。铁戈,我明天上午就走,现在要去通知柳六一他们。”
姜蜀明拍拍他的肩膀准备离开。
“等会儿!”铁戈低声问道:“你们去串联需要什么手续?”
“听沈冲说一张介绍信、一个红卫兵袖章再加一个红卫兵证就行了。”
铁戈灵机一动,说道:“有门!你找沈冲把我的名字加上去,给我办一个红卫兵证,再给我搞一个袖章我不就可以去了吗?”
“你吃了灯草尽放轻巧屁,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铁戈骂道:“你他妈傻呀?反正这事是沈冲负责,凭你和他的交情没有办不成的,再说到北京接受毛主席检阅有什么错?”他眼里充满了虔诚和渴望,直盯着姜蜀明。
姜蜀明仔细一想:“嗯,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们来他个瞒天过海,反正去见毛主席谁敢说个不字?我这就去找沈冲试试。丑话说在头里,办得成我们一起走,办不成你可别怪我。”
“那不行,这可是去见毛主席呀,你一定要给我办到!”铁戈叮嘱道。
这一天铁戈一直在家里呆着那儿也不去,小伙伴们来邀他出去玩都被他轰走了,生怕姜军来了找不着他。
当晚姜蜀明把红卫兵证和一个红卫兵袖章交给铁戈:“沈冲真够意思,他把介绍信的人数写成十个,但实际上去的只有九个人,这事就办成了,没想到这么简单。”
铁戈不无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我说能成吧,这么简单的事你总是把它搞复杂了。”
一九六六年八月十八日、八月三十日和九月十五日,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三次接见红卫兵,每次都在百万人以上,全国的红卫兵谁不想见到毛主席?都在拼命往北京跑。
铁戈做梦也没想到他会以一个既不是在校生又不是红卫兵的身份到北京去看毛泽东,更让他高兴的是第四批被接见的日期正好是十月一日,这将是一个终身难忘的国庆节。
第二天一大早姜蜀明一行十人到红州船码头集合准备乘船到武汉。这十个人分为八男二女,男的全都是铁戈小学的同学柳六一、章子野、伊学思、邓凯建等人,女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沈冲的妹妹沈倩,另一个女孩子铁戈不认识。
这女孩身材高挑,身穿一套洗得发白的五五年配发的略显宽大的男式人字斜纹军装,胸前戴着一枚毛主席像章,腰上扎着一条配发给校官的小牛皮武装带(那时候一般人最多只有帆布武装带就很牛了),更显得英姿飒爽。两根小刷子似的羊角辫,在军帽下忽闪忽闪地跳动。脚上穿着一双上海六厂的回力牌球鞋,胳膊上戴着红袖章,军用挎包上还系着一条雪白的羊肚毛巾。
铁戈依稀记得电影里的解放军是这种装束,不由得仔细打量起这个女孩。
不看则已,一看之后他惊叹造物主竟有如此的鬼斧神工,能够雕塑出如此俊美的女人:她有一双妩媚的大眼睛,眼角微微上挑,眼窝有点凹陷,睫毛又长又密。鼻梁长得高且挺直,鼻翼不太宽,下巴稍往外翘。雪白如凝脂的肌肤更凸显出她高贵的气质,紧抿着坚毅的红唇说明她性格刚烈且高傲。她一旦听到什么开心话就会毫不做作地大笑露出一口洁白的贝齿,这又表明她的个性十分开朗。她讲一口纯正的东北话,让人听了觉得非常舒服、惬意。
但铁戈不明白她的眼窝和鼻子为什么不像蒙古人种,倒有点斯拉夫人种的味道。
大家叫她何田田,都喜欢与她攀谈。
铁戈不认识她,所以不曾和她交谈。
姜蜀明发话了:“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几句。我们作为红州一中赴北京受阅学生代表先遣队今天先行出发,我来介绍一下,站在队伍前面的那位同学叫铁戈,是刚刚转学的插班生。”
柳六一等人听了,一个个使劲忍住笑声。
姜蜀明则继续一本正经煞有介事地讲话:“大家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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