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域苍龙
影风的攻势最大的后果就是湖面的冰遭殃了。原本一平如镜的湖面,被剑气划的伤痕累累,深浅不一。纵横交错的痕迹犹如一个人原本平滑的胸膛被划成了狰狞的痛苦。雪,虽然还在漫天的狂舞着,可落到那些剑痕上却无法完整的保留。因为那些剑痕还在冒着淡淡的热气。影风每一击都带着强大的内力,而那内力遇冷不减,依然在融化着冰的冷漠。
“力有余而技不足。何以驰骋。”
那人有意无意的话,影风并未听见。此刻的他因无法控制自己的暴戾而疯狂着。若雪却听见了。若雪心头大惊,她知道水龙所说的正中要害。影风虽然败了玄空,退了冷飞龙,斗了刑天,杀了四条龙。可是,他所凭借的不过是轩辕剑的威力和自身强大的内力。真正的武功却没什么可傲之处。他之所以能成功,很大的原因应该归结为天意,而不是自身的能力。要是也有人如影风般有百余年的内力,就可以轻易地击败手持轩辕剑的影风。这人,既然看出了影风的弱点,却又只是躲闪,他究竟要做什么?
“是时候了。”
正在若雪苦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却听得那人一声大喊。
喊声起处,如山崩地裂。湖面传出了豁拉的破裂声。
“不好!”
若雪大惊,脚下随之一晃。适才还坚固的冰面在瞬间开始下沉。
“影风,当心!”
若雪大喊。此时,影风在下沉的冰面上足尖一点,顺势跃上了半空。
“好。”
那人大声地喊了一个好字,身子也往天空纵去。一团迷雾骤起,越卷越大,几乎将整个湖面遮盖。
湖面,波澜顿起。
本被那人掷入水中的龙珠象是受到了力量的吸引,从水里冲了上来,径直朝半空中的那人而去。
“吼……”
熟悉而陌生的声音,让仅踩着浮冰的若雪脸都白了。
那是影风的声音。声音里冲破一切的力量却是她以前没有感觉过的。
半空中,迷雾乱卷。一条巨大的尾巴在迷雾中若隐若现。
一切突然沉寂。
在影风的那声怒吼声后,在那条尾巴开始接触水面之时,一切都沉寂了。
“影风。”
若雪飞身而起,接住了从空中坠落的影风。
“若雪,我得到了第五颗龙珠。”
影风的声音微弱,嘴角,有殷红的血流下。
“影风,不要说话。”
若雪忍着眼泪,携了影风,箭一般地朝岸边驰去。
影风的胸口在起伏着。
若雪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但她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因为,随着起伏的越来越剧烈,影风的呼吸也越来越无力。他的脉息,在迅速的减弱。
“你带着他跟我来。”
声音来自背后。若雪知道声音是那条龙发出来的。
“你究竟要做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虽然感觉那龙并无恶意,可是,若雪心里的痛让她几乎是喊着说话。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他不是想要龙珠吗?我给他了。现在,能否让龙珠顺利的聚合,就得靠他自己了。我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他活着。让他活着。”
那人的声音很虚弱。若雪抬头望着他,发现他脸色苍白,人也突然变得老态龙钟了。
“你这是?”
“呵呵,龙珠没了。我自然就这样了。来,跟我来吧。”
那龙不再说话,转身朝山顶纵去。
“哥,姐姐。你们在哪里?”
风雪依然,铁沁寒站在湖边大声喊着。可是,除了飘飞的雪,苍茫的山,没有人回答她。
湖面,平静如初。只是,在岸边,有点点的红凌乱在雪地。
“哥,姐,你们出事了吗?”
铁沁寒蹲在地上,看着那点点的斑红,眼泪滑落着。
第九卷 第十七章
“他怎么还没醒?”
“别担心。他这是伤痛之下气血攻心,再加上一路劳顿,休息好了就没事了。你也去休息会儿吧,走了这么远的路,你也该休息一下。”
梅里雪山,一灯如豆。冷狂剑躺在床上,宁静耐心地劝慰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正是被冷狂剑所救的女子。她的名字叫如意
“可是,他都昏迷了这么久。我怕他……。”
如意焦急地望着冷狂剑,其实她也很累。可是,冷狂剑不醒,她是如何都不会去休息的。
他们跋涉千里,终于回到了冷狂剑的家。可是,当冷狂剑看到自己的父亲已经不在,母亲也没了踪迹,当下就晕倒在地。
这,已经是他昏迷的第二天了。
“唉,这是为什么?也许都是因为我的到来才发生这么多事吧。”
宁静叹着气。
“不,这不是你的错。肯定是他们以前的仇家找来了。”
宁静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以冷飞龙的武功,竟然无声无息地被人杀了,他的手下也被杀的一个不剩。而自己却还活着。她,想不出为什么。也不想去想了。她现在想做的、能做的事情就是在这里静静的呆下去。
“陶姐姐,你怎么会来这里的啊?一个人呆在这里不害怕吗?”
“呵呵,怕什么呢?这里很好啊,也很安静。再说,我也不是一个人,有他陪着我。”
宁静极为怜爱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着这个酷似若雪的女子,笑了。若是在以前,她是笑不出来的。自从她知道影风对若雪一往情深之后,她就不会笑了。然而,在这孤寂的雪山呆了几个月,她想通了好多事情。爱,并不是拥有。爱的延伸应该是看见所爱的人幸福。而且,影风没有什么错,他根本不知道所发生的一切。现在,她的心思全部在孩子身上。感觉着自己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感觉着孩子在她的体内调皮的动着,她就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姐姐,怎么没看见孩子的爹,他呢?怎么没陪你?”
“这孩子有我就够了。”
宁静早已不在乎别人问孩子的父亲是谁了。在她的心里,孩子只是她的。
“可……”
如意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宁静的样子,她知道她不应该再问下去。
“爹,娘。”
冷狂剑的声音让如意跳了起来。她奔向了床边。
“冷大哥。你醒了,太好了。”
“如意,我醒了?我不想醒。”
冷狂剑看见如意站在自己面前,挣扎着想下床。
“狂剑哥,别说话,也别下来。躺着休息。”
宁静将一盏茶递给了如意。看见冷狂剑,她就想起了他的母亲,那个自己只见过一面的姨母。
“我想去找我娘。”
冷狂剑象个孩子似的,不理会如意的茶,挣扎着想起来。可是,昏迷了一天的他实在是没什么力气,被宁静按在床上动弹不得。
“你要再昏倒在地上,我们就让你一直躺在那里。你看看我们,把你弄到床上去容易吗?”
如意看着冷狂剑,知道他的心里很难受,可是,她更怕他再次晕倒。
看着宁静已经很明显的大肚子,看着如意那单薄的身躯,冷狂剑知道自己不能再给这两个女子添麻烦。无奈地闭上眼睛,他重重地倒了下去。
“姐姐,你去休息吧,我来照顾他。”
看着疲惫的宁静,如意一边将水喂给冷狂剑,一边关切地说着。
“不,你们都去休息。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冷狂剑低声说道。
“可是……”
如意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冷狂剑猛地坐了起来。他的手一挥,竟将如意手里的杯子给扫到了地上。
“出去,我想静一静。”
冷狂剑看着如意眼里闪过的恐惧,心头一软,以手抱头,再不说话了。
“如意,我们走吧。让他静一静。”
宁静看着如意几欲哭了,拉起了她。
“姐姐,他肯定是在恨我。要不是我,他早回来了。说不定还来得及见到他父母最后一面。”
“傻妹妹,他怎么会恨你,他应该感谢你才对。如果他那时候回来,说不定一样也遭毒手了。他那样子对你只是因为太难过了,并不是要有意如此,你就别往心里去了。”
“姐姐。”
如意哭了出来。这一路的随行,冷狂剑虽然不怎么说话,可从没吼过她。可是,就在刚才,他居然那样对她。他那一挥,简直就是拿刀子扎她的心。
“好了,没事了。等他冷静下来就好了。”
宁静拍着如意的肩膀,叹了口气。看来这如意是喜欢上冷狂剑了。要不怎么自己都不休息,却还是要照顾他。只是,以冷狂剑现在的状况,怎么还可能有心情顾及儿女私情?世界上再没有比失去亲人更让人痛苦的事了。
夜,更深了。
雪山的夜,有几许冷清,也有几许凄凉。
冷狂剑跪在父亲的墓前,满脸痛苦。
这一切让他不敢相信,可又不得不相信。真的是善恶有报吗?在回到这里之前,他还恨着父亲。恨他怎么会用人的生命造出了鬼刺那般的怪兽,恨父亲为什么一直用冠冕堂皇的雄心来助长自已的嚣张。如果不是父亲,也许自己会和若雪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如果不是父亲,也许自己真的只愿意做一个平凡的人,在这雪山里过一辈子。这样就不会被人断了经脉,也就不会失去若雪了。可是,当他看到父亲的墓,看到他已经不在了时,他的恨都没有了。有的只是痛,撕心裂肺的痛。还有母亲,那个总是温柔地看着自己,温柔地喊自己剑儿的母亲,现在又在哪里,还在人世吗?自己从一个声名显赫的撼天教少主变成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爹,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娘,娘你在哪里?爹,我娘她在哪里啊?”
冷狂剑的声音哽咽着,他的心痛得无法呼吸。低了头,他如一个雕塑,就那样的跪在墓前。
“狂剑哥哥。不要这样,还是去休息吧。”
宁静站在了他的身后。
“你看过我父亲的伤口吗?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我看了,他是自杀的。不过,我看了其他人的伤口,杀他们的人武功很高,一剑就洞穿了他们的心脏,没有第二个伤口。”
“一剑就杀了他们?不可能的。他们都是我爹的徒弟,他们的武功在江湖上也算得是一等一的好手。怎么可能一剑就被人杀了。”
“是真的。我仔细检查了的。”
宁静说着,脸上有了恐惧的表情。第一次见那么多的死人,还得把他们一一埋葬,就是现在回想起来,她还是不知道当初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那你知道杀死他们的武功是什么门派的吗?”
“什么门派?我没想过。不过看着有点熟悉。”
宁静被冷狂剑的话问住了。那时的她只有恐惧,并没有想过那些人是被什么武功所杀。就是在随后的日子里,她也只是让自己努力忘记那血腥的场面,忘记那恐怖的一切,并没想过去想其他的事。现在想起来,她突然觉得更加的恐惧。因为那一剑致命的武功她曾经很熟悉。
“不,不会是这样的!”
宁静呻吟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忽然想到一个人,一个她所知道的,能一剑中人心脏的人。
“也许不是他,也许不是。这天底下武功高的人那么多。也许别人也会那一招。”
“你是说很熟悉,那是谁?”
感觉自己要虚脱,没有理会冷狂剑的问话,宁静踉跄着奔回了房间。
如意睡着了。她那年轻的脸上还有泪。
宁静坐在桌旁,望着静静燃烧的油灯,眼泪,在她那苍白的脸上流着。
“爹,你为什么总在练这一招啊。不烦吗?”
“呵呵,爹喜欢练这一招,很喜欢。”
“那我也要练。”
“不行。静儿是女孩子,不需要练这个。你只要能保护好自己就够了。”
“那你怎么不教影风哥哥啊?”
“他现在还小,以后再说了。”
“爹,难道真的是你?不,不会的。怎么可能会是爹呢?”
宁静痛苦地说着,心里却明白是自己在骗自己。因为,那夜的叹息是那么的真实,那么多人被杀,唯独自己活了下来更是事实。
“我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你是说杀我爹的人是你爹?”
冷狂剑的声音冷冷的,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和痛苦。
“我……。”
宁静大惊,她不知道冷狂剑是什么时候来到了门口。他的脸上,是愤怒的扭曲。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爹杀了我爹。那我娘呢?她在哪里?她现在在哪里?”
冷狂剑奔到宁静身边,举起了手,恨不得将她一掌打死。可是,看着她无辜的样子,感觉着她也是一样的痛和迷茫,他只能将击向她的手狠狠地击在了桌子上。
“姐姐,你真的要走?”
“是,我必须回去,我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可是,你这个样子,怎么能离开?我不要你离开。”
看着宁静那隆起的腹部,如意死死地拉住了她。虽然和宁静相处不过一日,可是,她能感觉宁静是一个非常好非常善良的女子。挺着个大肚子,她怎么能远去那千里之外的桃源。
“可是,如果事情没得到证实,我,我无法让自己心安。”
宁静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无法远行。可是,她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这一心情让她顾不上了。
“狂剑哥哥,你来劝劝姐姐。再重要的事情也得等她产后再去。现在这个样子,她怎么能在外面行走呢?”
看着依旧站在父亲墓前的冷狂剑,如意带着哭腔喊道。
沉默,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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