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域苍龙





“皇上天威远播,说不定是那厮听得皇上亲征,吓得遁去了。不战而遁他之兵,皇上的威风已是无人能及。”
“呵呵,你们啊,尽拣好听的说与朕听。也罢,如果我们到答兰纳木儿河,仍未见他踪迹就班师回朝了。对了,你们把那个朱文圭给我带来。朕想和他谈谈。”
“这……”
杨荣他们没想到成祖还是要追,本想再劝阻,可是,成祖已经将手挥开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建文遗子还很投皇上的缘。最近,皇上总是和他在一起。”
“是啊。我也奇怪。听瞻基说当初是要把他发配边疆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却改变了主意,要留在身边。而此次出征,还带上了他。”
“听说那小子特别能奉承。将皇上哄的很好。可是,我总是觉得有什么蹊跷在里面。”
“哈哈,你们两人在说什么事情蹊跷?”
一个人掀开帐篷门,走了进来。
“呵呵,原来是海大人。快来坐。正好我们一起饮几杯。”
“呵呵,我就是闻着你们这里有酒香才来的。来了我就不会客气了。”
“呵呵,海大人如果跟我们还客气,那真是见外了。谁不知道你的侄子和三宝大人的侄子可是瞻基最心腹的心腹啊。”
拉着那人坐下,酒立刻就倒满了。
“呵呵,再怎么说,还是杨大人福气最好。谁不知道皇太孙可是铁定的继承人。”
“嘘,海大人轻言。皇家之事我们少谈,少谈。喝酒喝酒。”
杨荣心里虽是得意,可言语之上,还是得小心为上。

“对了,我刚听你们说蹊跷二字。有什么事情让你们二位大学士觉得蹊跷?”
“呵呵。无他。我们只是蹊跷那个建文遗子,不知道他怎么就得了皇上的宠爱。闲暇之时,皇上都不和我们谈事了,而喜欢听他说话。我们在想,那小子究竟有什么能耐。”
“哦,你们说这事啊。这事我也觉得蹊跷。那小子,心思很重很深。平时见到我都很热情,点头哈腰的。完全没有当初建文的风度。幸好皇上英明,要不,大明的江山交给这种人,那可真是难说。”
被称为海大人的是成祖最贴心的内侍海涛。他的侄子正是瞻基的亲信海兴。喝了一大口酒,他摇了摇头。
“我还知道那小子原来在汉王那里躲了一段时间。只是,不知道怎么离开他了,被瞻基路上看见,带回了京城交给皇上处置。”
“当初皇上是要把他发配到边疆,可是,在接到一封密信后,他又改变了主意。对他另眼相看,还把他带在了身边。”
“哦,一封密信?海大人可知道是谁的?”
“这咱家就不知道了。不过,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我刚看见他非常得意的从皇上那里出来了。也不知道皇上给了他什么好处。”
“哦。那这人我们得提防着。海大人,皇上就有你多操心了。”
杨荣双手一拱。满面堆笑。
“呵呵,和你们二位大人交往几十年了。咱家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呵呵,正是有海大人在,我们才放心。以后,瞻基是不会忘记海大人的。”
“呵呵,皇太孙是我从小看到大的,疼他都疼不够呢。这就不需要杨大人提醒的。”
酒杯相碰,心照不宣的他们都一饮而尽。

“回皇上,小的们已经四下打探了,只是弥望荒芜,不特没有敌寨,就是车辙马迹,也是一律漫灭,无从端倪。就近三百里内外,没一处不往搜寻,也只有蔓草荒烟,并不见伏兵逃骑,根本无从知道阿噜台所在。”
“什么?”
成祖走下车来。放眼望去。除了沿途遗骸甚众,白骨累累外,果然并不见什么车辙马迹。
“阿噜台那厮,究到何处去了?”
成祖大为惊诧。捻着颚下的白须摇着头。此际,他是连恼怒的心情都没有了。
正在这时,远处烟尘四起。有一队人马疾速而来。
“快,戒备。看是何人。”
成祖心头大喜,以为是阿噜台来犯了。可是,等那队人马近前,却发现是自己的前锋金忠、陈懋等人。
在他们奏称至白邙山,仍无所遇,以携粮已尽,不得不归后,成祖深深的叹息着。
“班师,回朝。”
成祖此言一出,军士皆欢欣鼓舞,高呼万岁。
“皇上圣明。前方有一数十丈的石崖,正好将皇上的大功铭刻于上,以纪念皇上千秋万载之功。”
文圭跪在成祖面前,大声的启奏着。
“呵呵,好。好。就让两位大学士刻碑于上,以使万世后知朕过此。”
又一阵山呼万岁,成祖悠然的走进马车。只等着早日回京了。

“唉,不知道皇上怎么如此。此次出京,未遇一敌,却刻碑留念。不知后世之人见了会如何想。”
“唉,这到不是主要的。现在主要的是皇上太听那小子的了。长此以往,不知道局势会如何呢。”
“看来我们得找个机会除了那小子。”
“呵呵,这也无须太急。我看他暂时还跳不了很高。对了,海大人怎么今天还没来?”
“这我也不知道。要不我找个人去请。”
杨荣站起身来,走到帐篷口,唤过一个军士,正准备让他去请海涛。只见一个小内侍匆匆的赶来。
“杨大人,金大人。皇上龙体欠安,正宣你们过去。”
“皇上龙体欠安?”
杨金二人大惊,跟着那内侍就匆忙而行了。

进的成祖的中军之帐,只见成祖正偎在床上。
“你们来了啊。朕问你们:计算路程,何日可到北京?”
“回皇上,约八月中即可到京。”
“唉。此番回去后,朕可要颐养天年了。几十年的辛苦,到了优游暮年,享些安闲余福的时候了。东宫涉历已久,政务已熟,朕归京后,军国重事,当悉付裁决。”
“皇上龙体康硕,这只是偶感风寒。过几日就好了的。太子之事,待皇上回京后再做决议不迟。天佑我主,龙体永康。”
杨金等一班随征大臣皆叩头劝慰。
“呵呵,朕的身体也不行了,想歇息了。”
成祖摇了摇头。
“文圭,你过来陪朕说会话吧。余者退去。”
“是,皇上。”
文圭跪行过去,心里感觉了悲伤。也感觉了那些大臣们恼怒的眼光。

“文圭啊,怎么朕没早些接近你。若早知我们如此投缘,也许,就不会囚禁你那么多年了。”
看着文圭跪在自己床边,成祖摇了摇头。
这孩子,虽是建文之子,可是有一种感觉让他想亲切的待他。
“皇上。文圭知道皇上的心思。文圭相信皇上会平安的。文圭还等着让你看看我的女儿,她长的好漂亮。”
“呵呵。那好啊。我想看看她。只是此次入苍崖戌,病已甚笃,夜不安寐,偶一闭目,便见无数冤鬼,前来索命。也许是朕杀戮过多,现在都找朕索命来了。”
“不,皇上。你不会有事的。”
文圭拉了成祖的手。虽然面前这个老人夺了他父亲的江山和命,也囚禁了他二十年,可是,当他走进这个老人时,却发现他不象想象中和传说中的那么暴戾,在他的身上,有帝王的威严,可也有老人的祥和。一开始他恨面前的这人,可接触越多,他发现自己恨不起来了。看着成祖日益消瘦和疲乏,他都恨不能以身相代。
“呵呵,不哭了。看来朕也不能帮你什么了。你去把那些人召来,朕有事情吩咐。”
“是,皇上。”
文圭叩首而出。等候在外已久的英国公张辅等蜂拥入内,听着成祖嘱咐后命,将传位皇太子高炽,丧礼一如高皇帝遗制。
“还有他,你们须好生看待,不可无利于他。”
指着文圭,成祖吩咐着。
“是,皇上。臣等谨遵皇上安排。”
“好痛。好痛。”
成祖蓦地大喊一声,当即崩逝。是为永乐二十二年七月。成祖卒年六十五,尊谥文皇帝,庙号太宗,至嘉靖十七年,复改庙号为成祖。太子高炽即位,以次年为洪熙元年,史称为仁宗皇帝。

第十卷 第七章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銮殿上,龙袍加身的朱高炽看着满朝文武朝自己跪倒,开心不已。虽然还在制服之中,但想到后宫的佳丽,心早飞了。
文圭也在朝臣中,现在,他是堂堂正正的建王爷了。成祖的遗诏让他得到了这个让人羡慕的王爷之位。现在,他也可以抬头挺胸的走在庙堂之上了。
瞻基此时已经顺晋为太子。由于他早知道这是属于自己的,所以未见有太多喜悦,反倒是为最疼爱他的皇爷爷的驾崩而伤心不已。他的父亲,当今的皇上一直不怎么喜欢他。如果不是成祖的遗诏里指定他为太子,而他的羽翼也不可忽视,说不定他的父亲会将皇位传给其他的兄弟。还有那个文圭,当时没有杀了他,现在看着他竟堂皇的走带朝廷,瞻基的心里就郁闷不已。

“太子爷,太子妃即将临盆,你还是要去吗?”
“当然得去。现在,皇上谁都不听了。只知道饮酒取乐。皇爷爷的丧服之期还没过啊。”
喝着闷酒的瞻基头也不抬。
“可是南疆那边远之地,贫瘠不堪。铁木尔和阿噜台是否在那里也未可知,去那里,妥当吗?”
“无所谓了。反正我是想离开一段时间了。你和郑松在京城里好好的给我看着。特别是那个文圭。他和什么人来往,你们要严密关注。那小子,很是奇怪。竟让皇爷爷对他那么好。我觉得很有问题。”
“属下也这样认为。而且,他现在把皇上也哄得很好。再加上他原先和汉王有过来往。这很不寻常。我看你还是留在京城,以策万一。”
“不,那里我还是要去的。这里,有你们,我很放心。如果到了不得已的情况,你们就……”
瞻基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是,我们明白。”
“一切都靠你们了。”
看着面前的海兴,瞻基又是一口酒仰脖而下。他想去南疆一带,剿灭铁木尔和阿噜台是一个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想找到影风。那是他的大哥,他现在想见到他。

“馨儿。我又得走了。你在家里好生呆着,等我回来。”
“瞻基,你要多久才能回?”
“我尽快回。事情一完我就回。”
“那我和孩子等你回,瞻基,这次你要小心,不能再出事了。”
宁馨拉着瞻基的衣服,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胸膛。
“我会的。我会平安回来的。回来看看我的馨儿和孩子。”
瞻基搂着怀里的女子,心头爱怜无限。也只有宁馨,到现在还叫自己瞻基,而不象其他的太子前太子后的叫着。他知道,其他的人如此待他,因为他是太子,如果他不是太子,她们很快会倒在别人的怀里,而宁馨,一如既往的喊着他瞻基,让他感到亲切。
“馨儿,还记得洗心桥吗?”
捧起宁馨的脸,瞻基望着她那清澈无邪的眼睛,柔声问着。
“当然记得,还记得说要还衣服给你,可是影风哥哥和姐姐担心你来抓那个文圭,不准我去。”
“呵呵,当时你怕我吗?”
“我为什么怕你?你又不是坏人。”
“馨儿。如果有一天,我也能象影风哥哥和若雪那般自由的行走在江湖,你还会要我吗?”
“怎么会不要你?要是那样就好了。我们还可以和影风哥哥,姐姐,还有老猫,还有周全他们一起闯荡江湖了。对了,还有心云姐姐和玉莲姐姐。要是大家都聚在一起,那才热闹呢。”
“呵呵,你只知道好玩,哪知道江湖的凶险。”
“呵呵,江湖有凶险,可是也有好玩的。不象在这里,整天关在家里,去哪里都有人跟着。做个什么都有人上来帮忙。一点都不好玩。”
“调皮。那我现在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真的?太好了。”
牵起宁馨的手,顺势摸了摸她那已经微凸的肚子。瞻基开心的笑了。
“这个孩子我想好了名字,你想知道吗?”
“是什么名字?”
宁馨很开心,因为贤淑都快临盆了,瞻基却还没想好名字。
“是男孩就叫奇勋。是女孩就叫小宁儿。”
“两个名字我都喜欢。”
看着宁馨开心的样子,瞻基感觉自己突然想离开权势离开政治,就这样牵着她的手浪迹天涯。可是,当他看见站在门口的侍卫正恭敬的跪倒在地时,他挺起了胸膛。他知道,他已经离不开权势和政治了。

雪山,沉寂。
雪山的夜,更是沉寂。
三个人坐在那一直燃烧着的火炉前,一样的沉寂。
“难道非得这样?你们为什么不放弃?放弃一切的猜疑和迷惑。现在这样,我觉得很好啊,你们为什么都不放手?”
如意终于哭着打破了沉寂。
“妹妹。不是我们不放手,是这件事情太蹊跷了。我必须去证实。而他,想找到事情的真相,也是必须的。”
宁静摸着如意的头,望了望沉睡的孩子。
“可是,你们这一去,会是什么结局?我不想看你们之间有争斗,有伤害。你们,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
“可是,任何事情,都需要真相的。而且,如果这事是真的,我觉得,应该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很重大的事情。”
“姐姐,可我担心你们。难道你舍得龙龙?他才多大啊。”
“傻妹妹,当然舍不得他。只是,我知道你会照顾好他的。再说,你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