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城





蓝秉中对牟正平这种剑下留情之德,心底不禁油然大生感激!

牟正平那句“承让了”话声甫落,他立刻哈哈一声大笑,道:“少侠剑术高强,蓝秉中内心佩服万分!”语声一顿,倏然目光深注,道:“少侠可否回答蓝秉中一问?”

牟正平谦逊地道:“不敢当蓝兄承赞,但不知蓝兄所询何事?”

蓝秉中神色肃然地道:“请少侠赐告适才所使的剑招来历?”

牟正平正容道:“招名‘破云摘星’,至于此招的来历,尚请蓝兄原谅,在下也并不知道。”

蓝秉中因败于这—剑招之下,不知其招式名称而相询,这,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说是应该询问的。否则,他岂不败得太以糊涂了。

但是,由于他这—问,蓝大将军和黄都总督二人的眼中,立时都射出了奇光。

而那十一名蓝衫少年的星眸中,即同时现出了一片迷惑诧异之色,他们心都不禁在暗自忖想:“破云摘星”,这是什么剑法里的一招?…”

他们共四十八人,自幼同受“铁剑神龙”申无畏,“病书生”公孙飘萍二人的调教传授,所学武功剑术莫不相同。

可是如今,牟正平施展的这一招“破云摘星”,他们不但来曾学过,毫无所知,连名称也从来闻听说过。难道是“铁剑神龙”藏了私,偏心,另有几招绝学单独地传授了牟正平?

这。似乎不可能!他们都非常清楚“铁剑神龙”申无畏的性情为人,决不是那种“藏私”、“偏心”的人!

虽然,“铁剑神龙”申无畏和“病书生”公孙飘萍二人,乃是奉命调教传授他们的武功剑术,不是他二人的衣钵传人,但,事实上,他们四十八人都是他二人的弟子,他二人也都深爱他们,而倾囊传授了他们。

但是……牟正平施展的这—招“破云摘星”,他们全都不会,

这是事实!这该如何解释呢?牟正平又是从何处学得的呢?

这边,十一名蓝衫少年心念电闪思忖,满脸迷惑不解现溢于星眸之中。

那边,蓝秉中却又开了口,问道:“少侠可否赐告传自何人么?”

此问,正是众人心中急欲知道的,也是蓝大将军和黄都总督想问,而未问出口的。

牟正平神情肃然道:“主上。”

他这句“主上”指的是谁?蓝秉中心中自然明白。

蓝大将军突然哈哈一声大道道:“秉中,主上胸罗渊博,天资颖悟超人,这招‘破云摘星’,既是传自主上,当然会化腐朽为神奇,较我们默守成规地施展出来更具玄妙威力的了!”

这时,十一名蓝衫少年心底迷惑始才顿解,暗道:“哦!原来牟大哥是获得了今主的恩宠呵!这就怪不得了……”

而牟正平心中此刻也才恍然明白,这招“破云摘星”剑招,敢情乃是蓝黄两氏家臣剑法中的招式,只是经过令主去芜存精,化腐朽为神奇而已。

水俊浩边这次—共传授了他四招剑式,这招“破云摘星”既是蓝黄贤两氏家臣剑法中的剑式,不用说,那其余三招,必然也是的了。

因此,他心中不禁暗道了声:惭愧!侥幸!”

的确,他是应该“惭愧”,也是应该“侥幸”的!

他若然早知这招“破云摘星”,是蓝黄两氏家臣所精擅的剑式的话,他便不敢施展它以求胜!因为,在他心目中一定会认为,这非但不啻是“班门弄斧”而且根本就不可能会有胜望的。如果他不施展水俊浩最近秘授他的这招剑式,若想凭“铁剑神龙”申无畏所授的“风云剑法”,纵不落败,也决难获胜。

当然,他并不知道水俊浩秘授他的这四式剑招,虽都是蓝黄两氏家臣所精擅的剑式,但经水俊浩去芜存精之后,威力玄妙已然完全大不相同,在蓝黄两氏家臣中,除左右两位丞相,蓝大将军和黄都总督等有数的几人外,可说是已经无人能够化解接得下来了。根据事理而言,他只是因为“不知”,乃才得以轻易地胜了蓝秉中,所以,他胜来实在是很侥幸的。

黄都总督忽然哈哈一声大笑,道:“秉中,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没有?”

蓝秉中废然轻声一叹道:“小侄无话可说了,既已落败,自当听凭这位少侠处置!”

蓝秉仁听得脸色微微—变,忍不住叫道:“秉中哥!你……”

蓝秉中倏然截口道:“仁弟,你我也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说过的话,岂有食言反悔的!”

蓝秉仁脸孔一红,张了张口,却是欲言又止的忍了下去

黄都总督大笑道:“秉中贤侄,这样才不愧是蓝黄两氏的子弟”语声—顿,目光塾地转注牟正平问道:“老弟,你的意思如何处置他?”

牟正平含笑反问道:“都总督的意思呢?”

黄都总督微一沉吟,道:“胜负赔约,乃老弟和他所订,如何处置,自是以老弟的意思为主。”

牟正平正容谦逊地道:“正平不敢,正平悉凭总督吩咐。”

黄都总督目光转向蓝大将军问道:“蓝兄,你的意思怎样?”

蓝大将军摇摇头道:“我没有意见,不过……”语声微微一顿,双目寒芒忽闪,正容说道:“蓝氏族中出此背祖违训,无忠无义之人,按规应处死,以正家法,可惜赌约是牟老弟赢得,权在牟老弟。”

黄都总督道:“如果权在蓝兄,蓝兄便要依家法规戒,处之于死么?”

蓝大将军毅然点头道:“不错,牟老弟若肯答应交给我处置,我定必亲手处死他!”

黄都总督点头轻声一叹,道:“蓝黄两氏族中出了这等不忠不义,背祖违训的子弟,实使祖宗九泉之下,也均感蒙羞,按家规,确应处死,但是……”语声微顿了顿,注目问道:“蓝兄可还记得主上的谕旨交待么?”

蓝大将军道:“昌弟可是那叛臣除首脑者外,余从皆宽恩赦恕之的谕旨么?”

黄都总督颔首道:“正是这两句谕旨交待。”

蓝大将军道:“那是主上对我们蓝黄两家的仁慈恩泽,不愿使我们为此事而伤怀难过,乃才有此谕旨交待。”语声微微一顿,沉声接道:“但。蓝丞相曾对愚兄表示过,凡属我蓝氏族中,只要是叛祖背训之子弟,纵恕其死罪,亦必点其残穴,废其一身功力,使其永远无法再生叛心异志”话落,倏地目射寒电,转向牟正平道:“老弟,你意下如何?可否将这处置一权交给老朽?”

那蓝秉中耳闻蓝大将军这番话,脸色不禁变成一片苍煞,白如死灰,浑身冷汗淋漓,心胆皆颤!”

牟正平如果答应将这处置权交给蓝大将军,蓝秉中的命运便惨了,纵然不死,也必被点残穴,废去一身功力!点残穴,废功力,乃是练武之人最悲惨最恐惧的事,那可真是生不如死,反不如死了的来得干脆、痛快!

因此,蓝秉中的心里,此刻唯一的希望,只望牟正平摇头,千万不要答应蓝大将军之请,将处置权交给蓝大将军。

除此之外牟正平愿意怎样处置他,他都甘心接受、决无异言。

他两只眼睛睁得像两只圆球,一瞬不瞬地直视着牟正平,脸部的肌肉亦痉挛的抽搐着,手心里在淌着冷汗!”

结果,仍如愿了。牟正平摇了摇头,随着牟正平的摇头他心底放落了一块大石。但,身上的内衣,却已被这一阵子紧张的冷汗所湿透!

牟正平摇了摇头,剑眉微皱地沉吟道:“大将军.正平本应听从大将军的吩咐,只是……”

蓝大将军接口道:“老弟,别那么吞吞吐吐的,请直说你的意思好了。”

牟正平朗声道:“蓝大将军多多原谅。”

蓝大将军眉头微皱了皱,道:“老弟不肯答应么?”

牟正平肃容道:“正平不能应命。”

蓝大将军双眉微轩道:那么老弟意欲如何处置他。”

牟正平:“正平不拟处置他。”

蓝大将军双目陡闪异采地道:“老弟可是想放过他?”

牟正平摇头道;“不!”

黄都总督接口问道:“老弟,你的意思是?……”

牟正平目光瞥视了蓝秉中一眼,道:正平拟请主上亲自处置。”

黄都总督道:“老弟,这种小事情何必麻烦主上。”

牟正平摇头道:“都总督,正平却不以为这是小事呢。“

黄都总督眉头微皱地道:“老弟,你可曾想到主上现在……”

言末尽意,倏忽顿声住口,双目却灼灼地注视着牟正平。

牟正平自然明白他这“现在”以下的意思,微微一笑,道:“正平知道,也早想过了。”

蓝大将军道:“老弟,你可是让他随你去往谒主上?”

牟正平点点头道:“正平之意正是如此。”

黄都总督道:”老弟,此事可能吗?”

牟正平剑眉一轩,道:“为什么不可能?”

黄都总督目光冷冷地瞥视了蓝秉中一眼,道:“他会跟随你去吗?”

牟正平朗声一笑道:“蓝兄也一条昂藏男子汉,他既答应听凭正处置,可见必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个人,死尚且不怕,何况其他?正平要他随同往谒主上,又不是去赴死,相信他绝不会得摇头不愿的!”语声微顿,目注蓝秉中问道:“蓝兄,你说是么?”

这番话,实在够厉害,够令人无法摇头回说得出一个出“不”字的。俗语有云:“蝼蚁尚且贪生”,枉论是“万物之灵”—具有极高灵智的人,岂有真不怕死的?

那所谓“将生死置之度外”,其实只是一种慷慨激昂的高调,也是荒谬的违心之论,骗人的鬼话而已!

只是,人性最大的弱点,乃是好高,好强,受不得激,只要是“弱点”被击中,受了激,那才会不顾一切地赴汤蹈火,勇往直前,将生死置之度外,将生命与死亡之神作孤注一掷之搏!

但,那是真正的“不怕死”吗?那就只天晓得了。

当然,那些为挽救国家民族兴亡的忠义之士,因与武林草莽个人的仇怨不同,情形不同,那就另当别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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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若冰 》》 《女王城》

第二十七章

蓝秉中心里本就早有了“豁出去”的打算,何况牟正平的这番话,又正击中了人性那好强好高,最大大的弱点呢!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双眉陡挑,而且是豪气凛然地猛一点头,朗声说道:“少侠说的不错,蓝秉中话已出口,既已答应听从少侠的处置,便早将这‘生死’二字置之度外了,别说是随同往谒主上,就是立刻去赴死,蓝秉中若是稍皱一下眉头,也就不算得是须眉男子汉,昂藏六尺躯了!”

语气豪放,令人听来肃然动容。

牟中平剑眉挑轩,哈哈—声朗笑道:“蓝兄,你这等干云豪气,言出如山的丈夫气概,实令兄弟衷心钦服无已”语声微顿,目注蓝大将军和黄都总督道:“大将军、都总督,你们二位现在该相信正平之言了吧!”

蓝大将军却哈哈一笑道:“老弟识人料事,果有过人之能,难怪主上独对老弟特别恩宠,老朽佩服你了!”

牟正平神色不骄谦逊地道:“大将军如此谬赞,正平实感汗颜不敢当之至!”话落,倏又转向蓝秉中正容说道:“蓝兄,小弟谨向蓝兄保证,蓝兄随同小弟往谒主上,决不会得损伤蓝兄一丝毫发,否则,蓝兄可唯小弟是问!”

蓝秉中哈哈一笑道:“少侠,你这份盛情心意,蓝秉中心领了!”

牟正平笑了笑,忽地目注立在一边的蓝秉仁问道:“蓝兄,你是准备一战呢,还是怎样?”

蓝秉仁目光瞥视了蓝秉中一眼,微作沉吟,然后一点头道:“蓝某自是要率手下与你们一战了!”

蓝秉中突然接口道:“仁弟,你可否听从愚兄一言。”

蓝秉仁道,“秉中哥请讲。”

蓝秉中道:“愚兄以为此战可以免了。”

蓝秉仁眉头微微一皱,道:“可是,小弟将如何复命交待!”

蓝秉中笑道:“这很简单,你把一切问题过失,都推在愚兄身上好了。”

蓝秉仁摇头道:“那怎久行!”

蓝秉中道:“为什么不行,反正愚兄已经……”

蓝秉仁含笑截口道:“秉中哥,小弟明白你的意思,并非小弟不愿听你的话,而是在于推不推得掉的问题!”

蓝秉中道:“怎么会推不掉?”

蓝秉仁微微一笑,道:“这么多双眼睛,这么多张口,秉中哥,你想小弟能封得住他们不说话么?”

这话是理。也是实情。

试想,这么多张嘴,他如何能不让他们说话?办得到吗?当然,这也是并非绝对办不到的事。但,办得到的办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人灭口”!

可是,能那样做吗?除了那尚未现身的二十名弓箭手外,眼前就有二十七人之多,他蓝秉仁能杀得了这么多人吗?何况这二十七人中,有好多个是他的嫡亲子侄,同房兄弟,他杀得下手,狠得下心么?

蓝秉中没有考虑到这么多张“口”的问题,蓝秉仁一说他想到了,因此,他不禁暗中一叹,默言无语。

牟正平忽然目注蓝秉中说道:“蓝兄,既然免不了一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