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遍地是奇葩

“起码行为也应该收敛一些。”鬼猴拂袖，“如此非常时期，还要在帐中豢养十几个男人，在汉人眼里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我漠北的公主，为何要用汉人的行为标准来评论？”古力汗原本想着息事宁人，却对这句话有些不满，“莫说是十几个汉人男子，就算是上百个，对我漠北而言也算不得上么大事！”

鬼猴自知失言，于是识趣换了个话题，“可汗打算下一步如何攻城？”

“我打算用火攻。”古力汗道，“如今天燥风大，用火油弹可以事半功倍。”

鬼猴皱眉，“此计我们先前便商议过，但楚军城墙巍峨高大，又是砖石所造，火油弹未必会有效果。”

“所以我已经派人从北面运来了几百根圆木。”古力汗道，“工匠正在按图纸制造，将来便可以将火油弹直接掷入城墙内，再加上轰天雷，此战我漠北必胜。”

“王。”两人说话间，美娜达又急匆匆跑了进来。

“又怎么了？”古力汗问。

“那个人吐血了。”美娜达眼底焦虑，“再不看病，我怕他真的会死。”

古力汗看了眼鬼猴，“此事要等鬼师有空。”虽未明里答应，却也没多少拒绝的意思。

“我去看看。”鬼猴妥协。有一句话古力汗是说对了，在这种时候，乱子是越少越好。按照美娜达的刁蛮性格，若是这个搭可真的死了，怕是又要闹半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当是还自己刚才说错话的人情。

“有劳。”古力汗脸色果然便缓和不少。

美娜达心里大喜，拉着鬼猴便往自己的营帐跑去。

“先生。”沈千凌趴在床边眼眶通红，显然方才哭得非常卖力。

秦少宇依旧平躺在床上，脸色很是虚弱。

折腾了一早上，现在已经是午饭时间。墙角桌子上上放着热腾腾的的饭菜，正在四处飘散香气。沈小受肚子开始咕咕叫，演戏这种事情真是特别费体力，但是又不好去吃，真是非常非常煎熬！

“怎么样了？”美娜达带着鬼师进到帐篷内。

“还是那样，一直在咳血。”沈千凌声音里有几分哭腔。

秦少宇扫了一眼鬼猴，就见他生得尖嘴猴腮，不像是漠北之人，倒是有几分南蛮样貌。

“这位便是我漠北的鬼师。”美娜达介绍，“是鼎鼎有名的巫师，定能治好高公子的病。”

“真的？”沈千凌眼中惊喜，赶紧让开床边的位置。

“自然是真的。”美娜达劝慰秦少宇，“你只管好好养身子，王已经答应我，将来会亲自册封你做我的十八搭可。”

秦少宇脸色依旧苍白，五官却难得冰消雪融，冲她微微笑了笑。沈小受顿时心里警报大作，醋意翻江倒海的一比那啥！明明装冷酷就已经很足够了为什么要突然笑一笑真是非常烦，还笑得像一朵虚弱百合花，简直就是沾雨带露我见犹怜！要是美娜达忍不住扑过来怎么办，你可是我的男人！

“鬼师如何看？”美娜达显然也被他笑得有些心神荡漾，于是催促鬼猴。

鬼猴翻开秦少宇的眼皮看了看，然后道，“没什么大事，喝几碗药，过几天就能成亲了。”

“真的？”美娜达惊喜。

“成亲这种事还是缓一缓吧。”沈千凌嘀咕，“我家先生分明就病得很厉害，累不得。”

“嗯？”鬼猴脸色阴冷瞪他，“你这是在怀疑我？”

“自然不是。”沈千凌赶紧摇头，“我怎么敢。”

“哼。”鬼猴拂袖站起来，冲帐外叫道，“小山。”

“师父。”一个少年蹬蹬跑进来，“您找我。”

“我开一副药，你每日按时煎了送给这位公子。”鬼猴道，“切记不要误了公主的喜事。”

喜你妹！沈小受在心里竖中指！他只能和我喜！

“是。”少年赶紧磨墨，鬼猴随意拿起笔刷刷写了副方子，丢下笔问，“公主可还有别的事情？”

“没有了。”美娜达喜不自禁，“多谢鬼师。”

“公主客气了。”鬼猴面无表情，“若无其他事情，在下先行告辞。”

“我送鬼师。”美娜达自然知道他心里不高兴，不过毕竟还是愿意出手相助，自己总要给他几分面子。

两人一同出了营帐，只留下少年站在桌边，鼓起腮帮子吹药方，想让墨汁快些干。

沈千凌凑近看了看，就见那张方子写的龙飞凤舞，基本上一个字都不认识，于是在心里感慨果然大夫都是一个体系培训出来的，不分古今写得一笔专业级别鬼画符。

“你放心，我马上就能将药送过来。”见沈千凌在一边看，少年只当是他心里着急，于是出言安慰。

听他说话口音流利，沈千凌有些意外，“你不是西域人　？＇…87book＇”

“嗯。”少年笑笑，“我是跟着师父一起来漠北的，先前一直在西南。”

“你是鬼师的徒弟？”沈千凌露出艳羡的神情，“那想必也一定会许多仙法。”

少年摇头，“我只是个打杂的小厮，平日里就负责采药和煎药，哪里有机会学仙法。”

负责采药？沈小受笑眯眯看他，“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山。”大概是难得在军营遇见与自己身份年龄都差不多的人，少年对他并不排斥，甚至还有些亲近感，“你呢？”

沈千凌流利道，“我叫土豪。”比高富帅还要高一个等级真是非常舒爽。

秦少宇躺在床上，隐隐有笑场迹象。

小山也笑出声，“这是什么怪名字。”

“没办法，我家里穷，爹娘就想名字能霸气一些。”沈千凌继续道，“你来这里多久了？”

“两年多一些。”小山道，“先前我一直与师父在西南，后来有人请，我们便一起到了这里。”

“那你平日里一定很无聊。”沈千凌道，“四处都是沙地，也没有人能一起玩。”

“嗯，不过也没办法。”小山把药方折起来装进袖中，“我这就去煎药，过会再回来。”

“有劳。”沈千凌点头，目送他蹦蹦跳跳出了帐篷。

“小土豪。”秦少宇在床上叫。

“做什么！”沈千凌转身非常凶悍，“下次不许再胡乱朝别人笑！”

“连笑都不许。”秦少宇抱怨，“夫人越来越凶。”

“没事干为什么要笑，你又不是村口的二傻子。”沈千凌揪住他的脸，“记没记住？”

秦少宇将人拉进自己怀里，低头亲了一下。

“喂！”沈千凌紧张推开他，“当心被人看到。”

“管他。”秦少宇捏捏他的手，“想亲你。”

想亲也不能随便亲啊！功亏一篑怎么办。沈千凌坐在床边问，“你觉得刚才那个小山怎么样？”

“一点都不怎么样。”秦少宇很严肃，“比起凌儿来差远了，我甚至连他长什么样都没记住。”

沈千凌一巴掌拍在他脸上，“认真一点。”

秦少宇用非常无辜的眼神看他，脸上写满“不给亲就算了连说情话也要被打我真是非常委屈”之类的意思。

不要随便跟你儿子学这种表情啊！沈千凌脑袋嗡嗡响。

“亲一下。”秦少宇讲条件。

沈千凌非常想揪住他的脸咆哮。

但是秦宫主很坚持，表情决然的一比那啥。

沈千凌只好深吸一口气，低头在他脸上飞快亲了一口，“现在可以说了？”

秦少宇眼中迷惑，“说什么？”

……

沈千凌对他男人抱以绝望态度，有气无力道，“你觉得小山怎么样？”

“你怎么看？”秦少宇反问。

“他人貌似不算坏。”沈千凌想了想，“而且也很友好。”

“再试着和他聊一聊？”秦少宇捏捏他的手，“他对你没什么防备，不过也不必急于求成，能问到多少是多少。”

“嗯。”沈千凌点头，“我试试看。”

两人说话间，美娜达又掀帘走了进来。沈小受现在已经发展到一看她就头疼，但是又不能握拳咆哮，只好默默把话吞进肚子里，真是非常苦逼。

“怎么还没把药煎好？”美娜达皱眉，“这些没用的东西。”

沈千凌在心里竖小中指，要不要这么着急，我男人是不会和你成亲的你还是早点死心吧！

“现在先休息一下吧。”美娜达坐在床边，“我找了裁缝，晚上会为你量身做几套新衣，顺便再将我们成亲的喜服也一起做了。”

沈千凌闻言睁大眼睛，“公主打算什么时候和我家先生成亲？”

美娜达道，“自然是越早越好。”

自然你全家。沈小受凄凄一脸血，“但是我家先生身子太虚，现在着急成亲，怕是中看不中用。”

秦少宇：……

“龌龊。”美娜达一脸嫌恶看着沈千凌，“这种事情居然也好意思光天化日说出口。”

沈千凌无语凝噎，你已经睡了几十个汉子都不龌龊，我才说一说就龌龊了，还讲不讲道理！

“看不出来，你还知道的挺多。”美娜达打量他，“谁教你这些东西的？你家先生？”

“自然不是。”沈千凌赶紧摇头，“我家先生怕羞的很，平时看一眼姑娘都会脸红。”流利极了，特别逼真。

“真的？”美娜达来了兴趣，“就是说他现在还未碰过女人　？＇…87book＇”

“那当然。”沈千凌认真点头，“我家先生什么都不会。”

“这倒无妨。”美娜达道，“我身边的嬷嬷自然会教他。”

这位女施主你不要这么油盐不进啊！沈千凌在心里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循循善诱道，“不如待到可汗攻入中原之时，公主再与我家先生成亲？在我们汉人里这个叫双喜临门，是最吉祥的事情，可遇而不可求的……还能被老天庇佑，简直就是天大的恩泽！”

“是吗？”美娜达眼底有些松动。

“是呀！”沈千凌赶紧点头。只要你不闹着明天就要和我男人成亲，那一切好商量。

“公主。”有漠北兵急匆匆在帐外道，“十六搭可哭着说他要上吊。”

沈千凌面部僵硬，使劲掐手心。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莫名很戳笑点的样子。

“上吊？”美娜达吃惊，“为什么？”

漠北兵道，“他说他才来没几天，公主便已经找到了新的搭可，活着也没意思。”

“胡闹。”美娜达闻言皱眉，转身出了帐篷。

听着脚步声逐渐走远，沈千凌严肃看着秦少宇，“你看，有人因为你来了要上吊。”

“美娜达很想早些与我成亲。”秦少宇道。

沈小受怒，“要不要特意强调一次！”

“在跟你说认真的。”秦少宇坐起来靠在床边，“不管是找鬼师还是找裁缝，都能看出她很着急。”

“然后呢？”沈千凌哼唧。

“然后她却被你双喜临门的建议说动。”秦少宇道，“坦白来讲，你这个理由烂透了。”

沈千凌：……

那一时半会也想不到更好的，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娶她。

真是非常烦。

“若换做是你是美娜达，心里明明就很想和我成亲，那会在什么情况下，才会答应这个其实并没有多少说服力的提议？”秦少宇问。

“嗯？”沈千凌微微皱眉，有些没转过弯。

“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提议并不会太多干扰婚期。”秦少宇解释，“换言之，她认定古力汗用不了多久就会攻入中原，所以才会觉得双喜临门锦上添花也无不可。”

“但战事已经拖了这么久，双方一直都没什么大的进展。”沈千凌不解，“为什么美娜达突然就有信心了？”

“这就要靠你了。”秦少宇看他。

沈小受囧囧有神，“我？”

“方才那个叫小山的少年，既是鬼师的徒弟，又是这军中唯一愿意与我们聊天的人。”秦少宇道，“试试看和他做朋友，若我没猜错，古力汗应该已经找到了方法攻城，最近军营中一定有异于平常的事情发生。”

“嗯。”沈千凌点头，“我尽量。”

秦少宇捏捏他的鼻子，“若这次事情顺利，回去我有奖励。”

你能有什么值钱的奖励。沈千凌眼底写满不信任，一定除了嗯嗯还是嗯嗯，说不定还会有马背上的嗯嗯和房顶上的嗯嗯，真是特别变态，我是不会答应的。

“先前你说想要灵石的时候，我便派了许多人去找。”秦少宇道，“虽然收效甚微，不过还真的找到一颗。”

“真的？”沈千凌有些意外。

“自然。”秦少宇道，“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送来，说不定这次回去就能见到。”

沈千凌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现在有七个了。”秦少宇握过他的手，“待到九颗找齐，你就告诉我为什么要收集灵石，好不好？”

其实已经有八颗，但是……沈千凌心情复杂，胡乱点了点头，“好。”

“你说的，不许骗我。”秦少宇和他抵了抵额头，“说话算话。”

沈千凌伸手抱住他的腰，“我不骗你，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自然知道。”秦少宇手在他背上拍了拍，“凌儿对我最好，愿意陪我冒险，愿意陪我跳崖，愿意陪我吃苦，还愿意陪我在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嗯嗯。”

“做梦。”沈小受很冷静，“最后一项我是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