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花
人中能与你我平起平坐的只有他们的头领,但达并非说他们一批手下就全不管用了,我们可以不把他们这批手下放在眼里,可是我们却不可忘记,我们的儿郎道行上并没有我们这样精深呢,老夫之意,还是步步小心为妙!”君惟明吃吃一笑,道:“在下自是省得这个道理,当家的,在下只是重点上比较偏注向对方几个为首者罢了,打蛇先打头,不是么?”金魁道:“话是不错,但是老夫一贯主张全面攻杀,一举歼灭,只要是敌人,大大小小全不能轻从!”君惟明用力点头,道:“当家的放心,到了时候,在下会这样做的,当家的面敌不存姑息,在下亦不会怜悯碍…”金魁抚掌而笑,道,“老夫自是相信,盛名喧赫如‘魔尊’,能有今日之成就,其间亦必饱经磨练与艰辛了?”君惟明深沉的道:“当家的说得是,天下霸业没有轻易得来的!”他随即露齿一笑,又道:“自然,也不能轻易失去!”金魁颇有同感的高声笑了起来,裂嘴扬眉的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在金魁的笑声里,他的宝贝女儿金薇已从那边芬蝶一样飘舞过来,人还没到,金薇那娇柔甜美的声音已传到这边:“哟,爹可是真高兴哪,瞧你老笑得能一日吞下枚大胡桃,我们的君公子又不知是用什么法子,将你老人家熨贴了心啦……”金魁慈祥又疼爱的看着自己女儿,笑骂道:“鬼丫头越来越不识礼数了,口没遮拦不说,大小也不分了,你瞧瞧你,全是你娘把你给宠坏了……”金薇咯略笑着,扭股糖似的钻到金魁怀中,又是揉又是搓,直把她身为金家家主的父亲弄得混身酥痒,搂着她不停告饶……。好一阵子,金薇才歇了手,金魁呵呵连笑,喘着气道:“这孩子,这孩子,简直和个疯婆娘一样了……”金薇嘤咛一声,娇嗔佯怒道:“爹,你骂人家,人家还要胳肢你……”金魁双臂高举,毫无办法的道:“使不得,使不得,为父的投降便是,你这娃儿啊,就知道和爹调皮,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有你君叔叔在……”金薇双眉一挑,眼珠子轻转,一怔之后随即笑了,这笑笑得捉狭而古怪,她朝乃父胸前一靠,侧脸面对君惟明:“君公子,你可听见了?我爹一下子便抬高了你一辈呢,不过,你既是尊长,我这初次改口的侄女,总得讨点什么见面礼吧?”君惟明笑吟吟的道:“金当家的如此抬举,我却是愧不敢受,金姑娘,最好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各论各的……”金薇刁俏的一笑,道:“君公子——不,君叔叔,你又何苦这殷谦虚呢?侄女这就要向你见面礼啦。”君惟明连连摇手,道:“不敢当,不敢当,金薇,我们有亲论亲,无亲论友,无亲无友论家常,你与我结识在前,那时我与令尊并无渊源,此刻纵使见了令尊,也不能改过称谓,江湖上的名位固然重要,但实际上的情谊和年岁差别则更为重要,所以如今。我们也就只好各称各论了。”金魁内心暗笑道:“好小子,看你这一张巧嘴,说起话来,倒是八面玲班,头头是道,不过,看你小子与我那乖女眉来眼去的形状,嘿嘿,只怕用不了多久,我老夫不叫你改口,你也要求着我硬得矮一辈了!”
在武林中,对名份辈叙的看法是极端重视的,一丝一毫也马虎不得,而分名位,叙辈份的依据。除了伦常血统关系乃是必须因素之外,其他如年龄,师承,甚至出道的先后也颇有考究,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要看这人在江湖上的声威与成就,换句话说,如若没有血统关系,没有师承渊源,便是年纪再大也不见得能尊到人家头上,假设对方的声望超过了你,就算年纪比你轻得多,也往往能较年纪大的人更能受到钦仰及尊重,进一步讲,设若没有血统师承的连带关系,上下尊卑之分全不绝对在于年龄,而大多在于威势了。
眼前的情形来说,金魁虽然年纪上比君惟明大得多,但他与君惟明却毫无渊源,论两人在江湖上的名声及力量,君惟明确实要高他一头,因此,君惟明便不可能尊他为长,自然,金魁也不会自贬身价,算起来,两人也只能以平辈论交,可是,君惟明又与金魁之女相识在前,从他与金薇结交的情况及环境中来说,二人年纪又相差甚微,君惟明当然也没有硬将金薇压低一辈的理由,这便成了眼前的结果,君惟明既不能失了身份自认金薇晚辈,又不能把早已结识的金薇压低成侄女后生,他就只好名份各论,桥路分归了……金藏冰雪聪明,灵慧无比,君惟明的难处她自是知道,因而她在玩笑两句之后也不再使对方尴尬,嫣然一笑中,她又道,“得了,君公子,你就甭再为这事儿唠叨啦,我就算真向你叩头,你也怕不好意思承受哪!”一边,金魁笑呵呵的道:“少兄,你看看这丫头片子,那张小嘴能把人说得牙痒痒的,心酥酥的,哭笑都不是呢……”君惟明笑道:“当家的,这一点,在下都已领教过了。”金薇理理鬓角,脸蛋儿配红的道:“君惟明连忙点头,道:“十分投缘,投缘极了!”金魁也大笑道:“丫头,我和君少兄是相见恨晚!”
金薇满意又欣慰的浅笑了,以那双水盈盈,柔脉脉的大眼睛凝视着君惟明,双眸深处,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情韵,一片火热的心语,以及,一层迷朦而又露骨的关切和喜悦……悄细的,她问:“真是这样吗?君公子……”君惟明心腔竟有些抽搐了,他忙道:“当然……”金魁十分欣喜的看得分明,他默不作声,一直估量着女儿已经把双目中的情韵的眼神传递完了,这才干咳了两声,笑眯眯的道:“呃,少兄……”君惟明悚然惊语,马上转过脸来,面颊发烧的讪然道:“当家的,在下听着……”金魁手摸下颔,连连点头道:“不错,老夫也晓得少兄你正在听着,呵呵呵……”君惟明一张脸越发红了,不禁暗骂自己的不争气,旁边,金薇却蛮不在乎,犹自用那两只剪水双险向他俏生生的瞅着……君惟明有些吃不消了,只好开口转移这个场面的中心,他窘迫的笑道:“当家的,略微歇息片刻之后,我们即将顺着‘仙足崖’后面的山道往前去,就在路上边行边用干粮……”金魁裂嘴笑道:“老夫此来为少兄效力,一切唯少兄马首是瞻,大小诸事,全凭少兄吩咐便了2”君惟明低沉的道:“不敢,以后的日子,各位怕要多少辛苦点……”金魁:豪迈的道,“土为知己死都可以,辛苦点又算得了什么?老夫等既然有心协助少兄你雪耻复仇,早连性命也抛开了,其他的些许零碎又岂值一论!”金魁说到这里,忽然又问:“是了,沿着山道朝那里走,目的为何?”君惟明凑近了些,悄声道:“沿着这里走,大约三四天光景可以抵达秦岭山区的‘朝凤山’,在‘朝凤山’的半山腰有个地方较‘入云台’,那里,在下曾建有一座山庄,往日有暇,在下便时常到山庄里休闲养性……”金魁想了想,道:“不过,那山庄里如今可能已有了对方的人马站住啦……”君惟明点点头,深沉的一笑道:“这是无庸置疑的,但我们可以将它夺回,以后,我们即以这座山庄为临时发号施令之所了!”金魁缓缓的道:“那山庄离着长安可近?”君惟明道:“只有三十余里。”金魁面露喜色,道:“这是再好没有的了,少兄,那山庄形势如何?”君惟明低沉的道:“地形险峻,倾斜拔峭,只有一条窄道可通,易守难攻?”金魁道:“好极,正是个理想之处!”金薇此时插口问道:“那山庄叫什么名字?”君惟明笑道:“刀子庄。”金薇皱皱眉,道:“‘刀子庄’?老天,怎么超了个这样寒生生,凶巴巴的名字?”君惟明淡谈的道:“江湖中人干的是粗暴之事,金薇,达就难得雅了……”金薇哼了哼,卿着嘴道:“你不要过份客气,君公子,我知道你一向不同凡俗!”君惟明豁然笑了,站起身来,高声叫道:“宏远!”
“八手煞”岳宏远应声而来,君惟明交待了启行,又令谭子多赶回“干溪铺”留守联络,“铜城”伏下眼线,其他诸人,便各自牵着坐骑,转过“仙足崖”向“朝凤山”进发,片刻后,在君惟明等人前导之下,一行五百多人马,便迤俪婉蜒于崎岖灰苍的山野中了……。
断肠花……第三十五章入瓮夺魂
第三十五章入瓮夺魂
“入云台”在“朝凤山”’的半山腰,那是一块凹进去的地形,倚着峭壁建筑着一片巧雅精致的楼阁,那些油漆得朱红金碧的美丽楼阁,背倚峭壁,面对茫茫云霓,点缀在群山层峰之间,便越发显得如真似幻,飘渺绝俗,有如天上宫阙了……君惟明站在一丛常青杂木后面,目光莹澈而冷漠的仰注着掩映在淡淡烟云之中的“入云台”,他后面,是金魁父女,“毒拐”金尤摩夫妻,“肉剑”仇自春,以及“骷髅煞”焦二贵,“血镯煞”洪大贤,一共连他八个人。金薇泛动着那双水盈盈,俏生生的大眼睛,小声道:“那地方好美呀,君公子,你给它起名叫‘刀子庄’,未免太不调合了,该有个别的什么诗情画意一点的名称才对……”君惟明一笑道:“是么?”后面,金魁亦道:“少兄,你好眼光,选了这么一处景色奇佳之地来盖庄院,养身心,不错,此地清幽宁静,高远脱尘,住在那里,耳听松鸣泉流,目眺云幻雾漾,呆久了,却真可涤尽胸中块垒,心而旷达,神而怡远,连人间烟火也不用沾了……”君惟明深沉一笑,道:“当家的把这地方形容得太完美无暇了,不过,在下也不否认它确实有许多令人留恋缅怀的原因,所以,这也是在下选择此地作为第一个收复回来的产业的道理之一,以后,我们正要借重此地作为我们行动的大本营!”金魁低声道:“少兄,我们既然想凭八个人的力量夺回那‘刀子皮’,老夫认为就要快点动手了,免得夜长梦多!”旁边,金薇谨慎的道:“君公子,你有把握断定庄里不会有什么扎手人物吗?”君论明笑了笑,道:“当然,如今童刚那边连番出事,各地警讯频传,他光是应付这些纷乱已够头痛了,况且更须严密戒备自保?在这种情形里,我想不出他有什么道理会把手下的硬货色摆到山里来闲着!”金魁瞪了金薇一眼,道:“丫头,你就是疑神疑鬼惯了,做什么事也全都犹豫磨蹭起来,你想想,君少兄的机智还会比不上你那二两浆糊脑子?”金薇小嘴一嘟,委屈的道:“人家是一片好意……”君惟明忙道:“不要生气,金薇,我做一件事,当然就会有我的打算,现在在对方有些什么能人,有些什么硬手,大略情形我们全明白,因此我盘算这一次也不会错到那里、虽然我们上来了八个人,但我包管他们刀子庄里的一批饭桶无法抵挡,你该晓得,我们这八个人,嗯,联起手来江湖上还有谁敢于正眼相视?”金魁打了个哈哈,也道:“不要再使小性子了,乖儿,君少兄的话错不了,只在精而不在多,把所有的人马全排了来末见能有益处。正好也借着这个空档,叫他们大伙在那边的山林子子里多歇歇,我们八个人,够了,足够了……”金薇垂着脸儿,委委曲曲的道:“人家也只是劝君公子小心点,爹就数落人家的不是……”金魁“唉”了一声,哭笑不得的道:“宝贝,乖儿,心肝肉,算爹放屁,行了吧?”“毒拐”金尤摩那双猪泡跟一眯,龇着满口黄板大牙道:“俺说小姑奶奶,你就熄熄火啦,别叫老头子看了肉疼,等回去,俺帮着你告你娘来整治老头子!”金尤摩的妻子金丽狠狠白了丈央一眼,嗔道:“胖子,大哥和薇薇讲话,你在中间嚼什么舌头?给我站到一边!”
别看金尤摩凭大的汉子,加上满脸的横肉,老婆一开了腔,吓得他赶忙缩回脑袋,半声不吭的乖乖站到旁边去了。
“骷髅煞”焦二贵与“血镯煞”洪大贤,看着眼前的情景直想笑,可是又不改笑出来,两个人只好低下头,抿着嘴,拼命忍祝金魁干咳一声,转对君抿明道:“走吧?”君惟明点头道。
“好,大家记住,不能让任何一个敌人漏出去报信!”金魁浓眉一扬,笑道:“放心了,少兄!”
于是,八个人同时掠起,起落如飞的奔向半山腰的“刀子庄”,他们藉着山势林木的掩蔽,个个动作如电,捷似狸猫,就那么连闪连跃之间已到达了“刀子庄”低矮石墙之外!在那堵只齐人腰的白纹石墙后面停下,君惟明左右观察一阵,悄声道:“从庄里朝山下走,只有我们上来的那条窄道可通,庆子后面是峭壁,三边临绝崖,如果有人逃窜,他就必须顺着这条窄道或窄道侧旁的斜坡出去,只要扼守住了路口,便有如将一只瓮盖盖上,任谁也逃不脱了!”金薇大眼一转,低声问:“君公子,那三边绝崖离地多高?”君惟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