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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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师徒两人还发现,才出去了半个月,镇上就多了两家小客栈和不少临时张罗的饭摊,不仅如此,一路上还瞧见许多匠人在热火朝天的干活,要将隐高镇的建筑范围向外扩张出去,从房子的规模来看,至少也是酒楼或客栈的类型。
全镇充满了朝气蓬勃的气息,仿佛初生的朝阳,一扫往日的宁静安详,身在人群中,仿佛也受到感染,整个人变得活跃起来。
最为惹眼的情景,在于到处可以看到习武之人在切磋比划着,并展开激烈的讨论,为争论第几招的正确姿势而大喷口水。
潘氏姐弟好奇的四处张望着,潘美称赞道:“真是人烟鼎沸之地,明明同样是一个镇,人流量至少是咱家乡的五倍,而且随处可见人们在讨论武学,有着浓厚的尚武精神,难怪你要将山门建立在这里,人气旺盛是一个门派兴盛的基本因素之一。”
岳鼎不好开口解释误会,他心中稍稍想到了一种可能,便没有急着赶回悬命峰,反而找了一家路边的临时饭摊,坐下休息,打听其他客人的闲聊,印证心中猜测。
第六章 弈天馆弟子
“大哥啊,早上的八仙剑法,我还有几处口诀没记住,湘子提篮、国舅横笛、仙姑醉卧、采和合板、果老挥鞭、钟离献宝,这下面两式是什么?”
“是洞宾背剑、拐李拄杖。嘿,这可是最基础的口诀,你居然都没记住,那八十一招剑路岂不是更记不清。”
“那个,我只记了前面的三十招剑路……唉,早上山师傅才演示了两遍,如何能全部记住,这教功夫的耐心上,还是丘师傅更好一些,上一回的无影幻腿,他可是足足演示六遍。”
“嘿,人家免费传授你武功,你还矫情了。真以为传授武技讲得次数越多就越好,你这是纯粹外行的想法,依我看,非要比较的话,还是山师傅的水准更好一些,你别看他授武的时间短,就认为他不用心,事实上他授武的时候,将每一步的条理整理得清清楚楚,这一步该做什么,下一步该做什么,你只要顺着他思路去学习,就能将一切都融会贯通,这是水到渠成的事,很多人当场就能全部记住了。
丘师傅热情归热情,但他授武完全是想到哪就讲到哪,条理性上也欠缺一些,听他的课,你得把他的话全部记住,回去后慢慢思索,自行整理好思路,才能将整套武技学会……唉,不说这些,得了好处还说坏话,会被人骂死的,上次就有一群人为哪位师傅讲得更好而争吵起来,最后演变成全武行。
来来来,我将剑路演给你看,你自己看清楚了,用心记住。”
这两人边吃边聊,后来年长点的哪一位,干脆拿起筷子作剑,演练起剑法,从常人的阳光来看,倒是颇为可见。
可是旁边的人却是没有谁发笑,一个个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还有几个特意凑过来,聚精会神的观看,甚至不止这两人如此,旁边还能找到许多用手指在比划的人。
等到一套剑路全部演完,年长者尚未来得及喝口水,一名书生打扮的围观者,站出来指出其中不当的地方。
“你这剑法其他的地方都没问题,就是最后的四式弄混了。拐李拄杖这第八路剑招中后三式,应该是先提膝亮剑,而后虚步指穿,然后再接并步按指,十招演完,这里不该歇气,而是要立即接上第八十一招八仙过海才对。尤其这最后一招,乃是八仙剑法中的精髓所在,是最终杀招,可以随意接在前面八路剑法任意一路的末尾。”
年长者没有生气,而是照着指点演练了一遍,果然变得顺畅很多,连声说谢。
旁边有人发出疑问:“这书生是谁?我之前看到他在指点人练习抽髓掌,也是看了一遍就发现了破绽。对了,你们有没有觉得,比起轻巧飘灵的八仙剑法,招式狠辣的抽髓掌更厉害一些,这才是江湖人该学的武功。”
“这书生我认识,是高家的亲戚,叫李行舟,是个大才子,他母亲是高家人。高家庄不是号称年轻一代出了一文一武两大天才吗?这武的就是高起,虽然前些日子被六道教的弟子击败,但人家的本领的确也够得上天才的称号,这文的就是这位李行舟了,天生神童,五岁识千字,七岁做诗,十四岁就考取了功名。
另外说一句,无论是八仙剑法,还是抽髓掌,都比不上前些日教的轻功回风步,行走江湖,逃命才是第一,武技不管怎么都能找到能用的,可轻功就没那么好找了,珍贵程度仅次于内功心法。”
“……我抽髓掌直接将人打死了,哪还用得着逃命,说轻功更好的人都是胆小鬼。”
“啊呸!武技有掌法、腿法、剑法、刀法……各种各样都能用来杀人,可逃命的功夫只有轻功一种,物以稀为贵你懂不懂?”
“来来来,不服我们来过两招,看看是你的回风步厉害,还是我的抽髓掌更胜一筹。”
两人一言不合,当场开打。
周围的人也不惊慌,立马腾出空间来给他们较计,由于六道教每三日传授一门武学,随着武学传授的种类变多,这种情况就经常会发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好的武学,跟人谈武的时候难免要争论几下,若是彼此都是脾气执拗的家伙,谁都说服不谁,那身为江湖人,就只能以手上工夫来说服对方。
岳鼎不动声色,将周围的讨论声音尽数收入耳中,心下大慰,他本来还担心着,自己抛下六道教的事务,去参加无遮大会,两位兄弟能不能妥善的完成授武,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
潘美道:“公开授武,很有意思的想法,越是深入了解,越是觉得你们的教派与众不同。咱现在觉得,创立一个传奇的可能性也许并非最初料想那么渺茫。”
梦芸美滋滋道:“当然,我师尊天生就是能干出一番大事业的英雄豪杰,怎么能用常人的标准来揣度。”
潘焰稀里哗啦吞下一碗香菇盖浇龙须面,对着老板道:“再来一碗!”
岳鼎正要对梦芸说教,忽听人群中传来刺耳的声音。
“什么八仙剑法,给我们拾鞋都不够,这么烂的武功,居然也有人来学,果然都是一群土包子,没见识就是没见识,一门没人要的烂剑法也当做宝贝。”
街口转角处一阵混乱纠纷,呼喝中夹杂着叫骂,随着数记兵器碰撞的声响,三条人影腾空而起,重重落地,包围的圈子霎时疏散开,也让岳鼎得以看清站在里面的人。
只见几名穿着紧身华服的少年人,一脸倨傲的站在中央,昂首看着周围怒视他们的人群。
“比剑法就老老实实比剑法,别以为仗着人多就可以不讲理,你们若是照规矩来,我就撤掉内功,不用根基欺负人,堂堂正正的和你们切磋剑技,可若是想人多欺负人少,哼,可不是我嚣张,你们就是一起上,也未必是我们几人的对手。”
听到这种得理不饶人的话,围观者纷纷开骂,问候对方的十八代祖宗,只是见识过对方的身手,心知他们的威胁并非信口开河,是真有这样的实力,因此一个个君子动口不动手。
华服少年们的脾气可没那么好,面对各种咒骂和脏话,脸色很快就阴沉下来,看起来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动手的样子。
便在一触即发之际,书生李行舟跨步而出,用恳切的语气道:“诸位是弈天馆的高徒,何必和我们乡下小民过不去呢?宣扬出去,也落得一个恃强凌弱的名头,对弈天馆来说绝非是剑好事,不管输赢都是坏事,又何必激怒民愤呢?”
带头的少年剑眉一扬:“秀才眼光不差啊,居然能认出我们的身份。”
李行舟谦虚的拱手:“行游天下时侥幸见过一回,除了你们的服饰外,还有方才的弈棋剑法,无不指明了弈天馆的背景。”
旁边的岳鼎听到这话,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他本来并不想插手这种街头纠纷的小儿戏,虽然对方的言语间有点辱及六道教,但这种不痛不痒的骂声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何况八仙剑法的确算不上什么高明的剑法,毕竟公开授武的武技,要么是九品,要么是八品下等,在行家眼里的确是属于三流水准。
对方只是脾气倔了一些,语气强硬了一点,年轻人嘛,难免会热血冲脑,做一些犯傻气的事情。
每天来听授武的有数千人,他们这点动静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到第二天大家就忘光了——当然,如果对方敢上门挑衅的话,那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可现在听到弈天馆三个字,令他产生了兴趣。
第七章 死不认错
齐琼跟六道教并没有什么恩怨,他可是堂堂弈天馆的内门弟子,而且早已被内定为长辈的亲传弟子,只等突破到八重期就正式拜入门下,又怎么可能无聊到跟一个尚未在江湖上开山门的教派结仇,双方的交际圈都没有丝毫重叠的地方。
他这一趟外出只是为了完成门派的任务,获取贡献点数,好在门派里兑换更上乘的武学功法。
只是途经隐高镇附近时,听到了有个江湖门派在公开授武,这种免费给人送银子的事情他还是头一次听闻,顿时产生了兴趣,便带着众师兄弟前来观游一下。
这就跟听到了某个地方有着独特的美食小吃一样,东西未必就珍贵到哪里去,可就是图个新鲜。
他并不认为这里传授的武学能有多么高明,但可以打发时间,这就够了,反正任务已经完成,不用急着回转山门。
于是他便带着一众师兄弟,前呼后拥的来到了隐高镇。
弈天馆以弈字为道,讲究的便是分析推理的能力,将弈棋的道理融于武学之中,其中每一名内门弟子都必须修炼的《弈心经》,其奥义就在于让修炼者在对敌时跳脱于棋盘之外,成为“旁观者清”,然后仔细观察到对手的每一步棋路,并预先推测出下一手,从而先一步封死对方的后着,始终料敌机先。
因此每一名亲传弟子都极擅长看出武学招式的破绽,各种剑法只要看过一遍,就找到其中的破解之法,每日的必修课之一,就是两名弟子互相拆招破招。
当他们看了一遍八仙剑法后,立马就找出了其中的破绽,甚至以此为赌局,相互比斗看谁找出的破绽更多,完全当做了日常的修行。
然而,这种做法触犯了江湖规矩。
别人在教徒弟的时候,就算教得不好,有错误,旁观者也不能当面指出来,最多私下交流。
在公共场合议论对方武功中的破绽,相当于踢馆子,砸人饭碗,这是习武之人的大忌。
江湖上常见的桥段,当看某人不顺眼,有心寻仇时,最好的方法就是故意大声说对方的武功不行,从中挑刺,对方面对这种挑衅,除非真心认怂,否则无论如何都要做上一场。
可惜这群奕天馆的内门弟子,从小培养就是作为门派高层的预备人才,根本没机会接触到这种底层的江湖规矩,也没人教他们,所以在他们讨论得最有劲的时候,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得罪了别人。
这番评头论足的言语入了旁边来听授武的江湖人耳中,要多刺耳有多刺耳,要多歪腻有多歪腻,尤其是在看见齐琼一群人身上昂贵的衣着后,更是生出无限的嫌恶。
就像是一群富家子弟,来到穷人流浪汉聚集的地方,一边数着手里的银票,一边讥诮着说这里居住的环境有多么烂,跟狗窝似的。
这种赤裸裸的蔑视,他们如何能不觉得窝火,江湖人讲的就是一口血气,当下就有不少人忍不住怒火,发起了挑战。
而在齐琼看来,这群江湖人更是跟疯狗似的不讲道理,自己一行人又没当面辱人父母,六道教也不是你们的门派,我们只不过是说了几句大实话,还好心的帮忙指出了其中的不足之处,你们不懂感谢也就罢了,居然还恩将仇报,果然是一群野人,怪不得只能在江湖低层厮混。
他们根本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在奕天馆中,一门武功就是要大大方方拿出来给人品鉴,疑义相与析,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双方的价值观大相径庭,如鸡对鸭讲,最后演变成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齐琼一方人少,偏偏各个武艺不弱,奕天馆这等大门派的内门弟子,至少也得有念威期的境界,而且传授的弈棋剑法也是七品武学,不是八仙剑法这种八品末等武技能媲美。
奈何对这群“高官子弟”心生不忿的江湖人多得是,他们如何看不出彼此的差距,但就是按捺不住胸口的怒气,打的就是车轮战的主意,一个个上来,没完没了的挑战切磋,一点点消磨体力。
齐琼很快察觉到对面的想法,想要抽身离开,围拢起来的江湖人哪允许,双方僵持不下,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李行舟试着化解双方的矛盾:“奕天馆的弈棋剑法的确高明,纵横十九路,共三百六十一式变化,有九大杀招——但你们能大方到像六道教一样将这门剑法公开传授吗?”
齐琼等人尽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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