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教主
潘美提前将真气都聚敛在丹田处,并放弃了身体上所有经脉的反抗,任由指气窜入她的奇经八脉,并断绝掉活性。
刹那间,五感尽失,天地间一片灰暗,她再也看不见东西,也感知不到任何物体,连自己的身体是否存在都不知道,无边黑暗中,只剩下了一点思考的意识。
从现在开始,她就要先熟悉自己的情况,然后从大脑的神经开始,向下蔓延,将身体上的每一个部分都重新纳入控制当中。
岳鼎依样画葫芦,对潘焰也来了一次,然后将两具再也没有反应的身体搬到了床上。
云体风身最艰难的便是第一步,踏出了这一步,接下来的使用技巧反而非常简单,只要能够控制身体的每一块肌肉,就能在被利刃割伤的时候,迅速使伤口弥合起来,剔除坏死的神经,瞬间治愈。
“接下来,就该修炼九阳神功了……可惜梦芸的佛母神功尚未圆满,倘若现在便开始修炼,一身阴属性的真气很有可能就会被九阳神功的至阳真气化消掉。”
岳鼎颇有些烦恼,要说佛母神功的功力和九阳神功自然是没法比,就像是一个雪人和一潭温泉一样,放在一起雪人分分钟就会被融化掉。
但若要梦芸将已然小成的佛母神功就此废弃掉,却也有些可惜,何况本人也绝对非常的不情愿。
虽说在他修炼的时候,大圆满心髓的阳性真气没有融化掉佛母神功的阴性真气,但那是因为两者是平级的武学,不存在一边吞噬谁,而九阳神功比两者高出了一大截,何况还有着累累前科,比如玄冥神掌的至寒真气,甚至连九阴神功也曾被化消掉,实在是放心不下。
如此一来,便只有让梦芸将佛母神功修炼到圆满,达到阴极生阳之后,再修炼九阳神功较为妥当。
岳鼎反而没那么多烦恼,他的佛母神功和大圆满心髓化为般若梵印,阴阳同流,可随意转换属性。
他的打算,便是将菩提功和剩下的一些无属性真气都转化掉,反正菩提功的两大效果,疗伤和驱毒,九阳神功同样具备,而且犹有胜之,留着亦是毫无必要,还不如作为九阳神功的奠基,帮忙节省修炼时间。
第十五章 谈心(上)
“唉,开导徒弟啊,这可真是件苦差事!我哪懂怎么开导别人,别人来开导我还差不多。”丘离烦恼的坐在悬命峰的崖边,一面吹着晚风一面饮酒,“该死,中了三弟的激将法,悔之晚矣!可现在退缩的话,总觉得又会被嘲笑,果然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吗?”
他没有烦恼太久,很快徒弟步苍穹就按照他晚饭前的指示过来了。
看着自己这位脸庞削瘦,气如顽石,目光如铁的弟子,丘离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开口,便指了一下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下。”
步苍穹很听话,依言照办。
丘离见状便觉头疼,他这名弟子听话是听话,几乎他的所有指示都会乖乖照做,从来没有任何质疑,也不会放水偷懒,百分百会完成任务,可这种一味服从的态度,未免太难交流了。
想要谈心的话,不管怎么说都得撬开嘴巴才行,要不然若仅他一人在大放阙词,那就不是开导,而是说教,以他对步苍穹的了解,能听进去一成就算好了。
果然还是得从忆苦思甜下手吗?
丘离思忖着,若按照开导的套路来,是得先让对方回忆过去,打开心防,然后用共鸣的言语触动心弦,最后才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描述一个美好的未来,才能变得积极乐观向上。
他将一个酒葫芦扔过去:“陪我饮酒。”
要撬开一个人嘴巴,没有什么比醉酒后更容易的,所谓酒后吐真言嘛。
步苍穹打开塞子,浓郁的葡萄酒香气扑鼻而来,不习惯喝酒的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小酌了一口,结果被高浓度的酒精呛到了。
丘离哈哈笑起来:“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不懂喝酒,现在开始学,长大以后才不会被热瞧不起,来来来,我喝一口你喝一口,少喝点也没关系,但是别用内力去醒酒,这样就没意思了。”
弟子听话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哪怕有意见,都会埋在心底里,不说出来,就算觉得命令很为难,也是逆来顺受,照做不误。
若说起来,比较最初入门的三位徒弟,黄元吉跟山子巽间的关系,如同两名工匠好手,总能以平常心相互交流,探讨炼丹术上的疑难问题。在武功的指点上,黄元吉是徒弟,不敢逾越,山子巽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就像是学堂里那位老实忠厚一心学习的书呆子。
可一旦涉及到炼丹知识,他就执拗得如不会转脑筋的笨牛,大凡自己认为正确的,就会据理以争,不会因为山子巽师傅的身份就退让半分。
好在山子巽对师徒辈分看得极淡,就算被当面顶撞,也不会放在心上,而且他在知识上的态度放得很端正,对的就改进,错的就改正,一点也不会端架子,这方面他跟黄元吉是同一类人,都是纯粹的学者。
岳鼎和梦芸的关系正如丫头自己说的那样,比起师徒更像父女,偶尔要拌嘴,要抗议,要反对,但更多的是要撒娇,何况对于叛逆期的少女来说,外人的话反而比亲人的话更容易入耳,同样一句话,由梦玄机口中说出来,她也许觉得不大爱听就要违背,可换成岳鼎来说,她顶多抱怨几句,依旧会乖乖去做。
比起来,反而是丘离跟步苍穹的关系更像师徒,而且是最传统的师徒关系,一个教,一个学,徒弟认真听取师傅说的每一句话,用心完成布置的每一项课时,不反驳不质疑。
正因徒弟的态度如此端正,丘离才不敢如往常般大大咧咧,满嘴胡话,努力的在弟子面前保持着师傅的威严,每次说话前都会斟酌几下,以免出错,误人子弟。
如此一来,交流的次数就更少了。
丘离张了张嘴,忽然发现没什么话题可叹,竟是找不到切入点,鬼使神差的问道:“知道我找你来是要谈什么吗?”
步苍穹愣了一下,正欲摇头,却止住动作,似是把这个询问当做了一种考验,思考片刻后,仍是摇头:“弟子不知。”
“你大师傅让我来找你谈心,希望能让你变得乐观一些,至少不能整天阴沉着一张脸……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他多管闲事?”
“不会,这是长辈对弟子的关心,弟子欢喜还……”
丘离不给面子的嗤笑道:“得了吧,别在我面前装样,当我以为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在你这般年纪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长辈倚老卖老,对我的言行指指点点,我喜欢做什么,不需要别人来干涉。掌门传你道门的内功心法,而不是魔门功法,这里面的原因,你难道就没思忖过?”
步苍穹紧闭着嘴巴,不发表评论,但这种态度也可视为默认,显然他也有过这样的想法,认为岳鼎是杞人忧天。
“呵呵,不必太拘谨,掌门又不是小心眼的人,就算说他坏话,他知道了也是付诸一笑,倒不如说,你若能用言语令他动怒,那才算了不起。今天的谈话,入得你我耳中,不可再入第三者的耳,反正就算传出去了,我也不认账,所以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有什么郁结的话别闷在心里,尽管说出来,师傅我可是个守口如瓶的人。”
步苍穹对这句自我评价表示怀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丘离心知火候还不到,就开口叙述:“既然你不肯说,那就听听我的故事吧。我如你这般大……不,比你更小两岁的时候,是个比你更乖僻,更难与人交流的人,基本上没什么朋友,是一匹孤狼,见人就咬。”
步苍穹面露讶异,他没想到自家师傅如此乐观,整天笑呵呵的人,居然也有这样的过去。
“那时我父亲抛家弃子而走,母亲积劳成疾去世,我被婆婆收养,平日也没人管教,性子自然野得很,加上那时候的想法偏阴暗,认为这个世界都是黑暗的、冷血的,人心都充满着尔虞我诈,彼此笑脸问候的面具下,都充满着各种算计,没有一人值得相信。
主动去相信别人那是只有傻瓜才会做的事,认为世界本质是美好的家伙,必然是天真幼稚的,不能认清现实的笨蛋。
社会是残酷的,利益是彼此联系的唯一纽带,不能相信别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否则就会被残酷的现实所吞噬。”
丘离瞥了一眼,发现步苍穹果然一脸“难道世界不是这样子的吗”的表情,心中也颇觉有趣。
现在回过头想想那时候自己的认知,当真是无比幼稚,连偏激都算不上,完全就是一个孩童对陌生世界的幻想认知,将自己臆想的内心世界,强行套在现实世界上,并暗示着这就是真相,世人皆醉我独清。
“啊!好难为情啊,怎么办?赶紧跳过这一段吧……咳咳,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不与人交流,也没有朋友,经常做一些自己认为很帅气的事情,这样便积累了恶名,街坊邻居口中,我就成了典型的反面例子,被定义为未来绝不会有出息,不许自家孩子与我交往。
对此,我也没觉得什么不好,反正也不屑于同那些幼稚的乖孩子一起玩闹,可越是没人管教,越是被排斥,我的乖僻就越变本加厉。
然后忽然有一天,大哥跑到我家里,说要带我去上学。他被学堂的先生委任了‘学长’的职务,要帮忙管理整个学堂的学生,我这个长年的缀学王就成了目标之一。
当时的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乖乖听从长辈命令的老实小孩,打心眼里瞧不起,当然不愿合作,‘你是笨蛋吗’‘做你的乖崽子去吧’‘你是什么东西,不要来管我’恶语相向,打定主意,绝对要刁难这种讨人厌的家伙。”
步苍穹不知不觉中被勾起了兴趣:“那接下来呢?”
丘离沉默了一会,道:“然后我大哥就揍了我一顿,把我拖去了学堂……”
第十六章 谈心(下)
“不要笑,我是真的打不过大哥。糙华斋教的可不仅仅是四书五经,而是六艺齐全,御和射不必说了,前者训练腰力,后者训练臂力,先生还将一些养气之术和锻炼身体的防身术传授给学生,加上大哥年长我一岁半,又生得人高马大,拿下只懂花架子的我真是轻轻松松。”
丘离回忆起当日的情景,忍不住发笑:“当时真把我给打懵了,本来以为像大哥那样的乖学生,只会一味的向人说教,动口不动手才对,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简直比我这样的小混混还要流氓。”
步苍穹感慨道:“原来掌门也不喜欢跟人讲道理……”
“错了,大哥最喜欢的便是讲道理,须知拳头就是这世上最硬的道理。
我被大哥拖着去上学,若换成其他孩子,说不定会求助大人帮忙,偏偏我只有婆婆,加上我的恶名在外,大哥却是公认的老实人,就算我对别人说自己被大哥揍了,他们也不会相信,这就是顶着老实人的名头的好处了。
但那时候的我听不进外人的话,别人越想管我,我越要反抗,纵然被强行拖去了学堂,上课也总是神游物外,先生布置的课业也从不完成。
然后,不知道先生说了什么,大哥居然亲自来监督我,不仅是按时上课,还要按时完成课业,倘若没达到要求,他便直接动手揍人,那时我对他真是又厌又怕,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偏生又爱管闲事,我婆婆手脚不利索,他便帮忙砍柴挑水,打扫房屋,还经常强行拽我到他家吃饭,不管我愿意不愿意。
大哥他什么都好,勤劳能干,乐于助人,允文允武,跟我恰好是两个反面,经常被人拿来做对比,所以我就更加讨厌他。
直到有一天,学堂要求学生集体外出采风,我虽不情愿,却也不想挨揍,便跟着去了。
可在路途中,撞见了以前结怨的混混,召集了一帮人来,想要给我一个教训。
这是我个人引发的私仇,加上平日没什么朋友,同窗们对我的印象都很坏,所以没人愿意为我出头,他们都选择与我撇清关系,冷眼旁观——以现在的眼光来看,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怨不得别人,一啄一饮,自有定数。
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那种孤立无援,被人抛弃,自生自灭的滋味,绝不好受。
就在这个时候,大哥站出来了,他二话不说就开始帮我揍人,他比我打得更凶,受得伤也更重,结束时我只是身上多了一些淤青,他却被打得满身是血,真想不通究竟谁才是当事人。
身处绝望之中,有人愿意对你伸出援手,这份感动是难以言喻的,当时我真的将他当做最亲近的人看待,所以事后,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帮我。
这个时候我心里想着,假如他回答是可怜我,那么我扭头就走,就算绝交也不能让他看轻我;假如他回答是因为同窗关系,我便立即退学,决不能再连累他。
结果他却说,因为这些日子一直盯着我,知道我没有做坏事,既然没有做坏事,就不该受处罚,这样才能善恶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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