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教主
就算是方才面对那一剑,他也仅仅是感性和理性发生了矛盾,想出手还是能出手的。
不管你的意境有多么高深,我这一掌拍出,力道沉雄,拍中了就得死,你不躲也得躲,意境再高也杀不了人。
然而,这是岳鼎本身意志坚定,净鸢的意境难以寻找到他心灵破绽的缘故,若是换个意志薄弱点的,或者心灵满是阴暗污秽念头的,极可能会因此而精神受创,事后衍生出心魔的可能性非常大。
除此以外,天人境强者以意开道,若没有相等的力量进行抵挡,就算心灵上没有破绽,交手起来也难免会陷入被动中。
尤其是当天人境强者进行刺杀的时候,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随时都可能丧命,就算是岳鼎也不例外,毕竟他只有在做好准备的情况下,才能抵挡意境的冲击,但人不可能随时保持在戒备状态。
净鸢又道:“天人境强者的精神能力要远超肉身境,尤其当沉入某种心境之后,感知能力能够成百上千倍的提升,于是明明动作上极快的速度,感知中却变得十分缓慢,这种情况造成在战斗中不重视招式,因为固定招式的变化在这种反应下太容易被看穿,可以说,重意不重形是所有天人境强者的基础本领。
就这种情况而言,天人境杀肉身境未必一定能得手,但肉身境杀天人境更是千难万难,哪怕根基、武学全面胜过也是希望渺茫,就算同为天人境,除非实力相差得很远,否则一方若是想逃,另一方哪怕使用围杀的手段也难以真正击杀。”
岳鼎感慨道:“怪不得都说,有天人境强者坐镇的门派跟没有天人境强者的门派是天壤之别,有一名杀不死的强者,却是令人忌惮。”
净鸢微微笑道:“结论是正确的,但理由并不完整,意境太过虚无缥缈,对普通人而言很难有切身体会,真正起到威慑作用的,是天人境强者都可以飞行。要么用真气包裹住身体浮空,要么与天地之力产生共鸣,要么借助法器道具,不管方法如何,天人天人,就是指能够飞上天的人。”
岳鼎无言,若是一人会飞,一人不会飞,那么会飞的一方自然是先立于不败之地了,虽然交手的时刻,飞行未必及得上腾挪闪避来得迅速,但是逃跑起来却能不受地形影响,最是方便。
“其实,单以意境而言,肉身境并非不能对抗,若臻至通灵期巅峰,就能修炼出武道意志,虽然意境单一,不如天人强者运转圆滑,可用来防身却是绰绰有余。”
净鸢随口一句话,却引起了岳鼎的疑问。
“我来的路上,曾与一名先天期高手交过手,但对方并没有展现出这方面的能力啊?”
这回不解的反而变成了净鸢:“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九成的先天期武者,都是不擅长使用意境的。”
“可师太刚刚不是说了,通灵期巅峰就能掌握武道意志,既是如此,先天高手为什么还有不会的呢?”
四目相对,各自迷惑对方的问题,并非问题深奥,而是过于粗浅,导致彼此产生了微妙的交叉。
净鸢恍然大悟,明白误会出在哪里了:“谁告诉你要晋级先天期就一定要达到通灵期巅峰的?”
“通灵期不用达到巅峰也能晋级?”
“不止通灵期,所有的境界都是如此,当晋升到某个境界的时候,就已经具备晋级下一境界的资格,是否要修炼到巅峰阶段,并非必要条件。你看六重无漏期,巅峰需要将浑身练得刀剑难伤,可一般的散修没有横练功夫和上乘内功,如何做得到?再看七重筑基期,巅峰需要力透腑脏,将内外练得混元一体,可绝大多数的江湖门派都没有这般高深的炼体之法,如何做得到?九重先天期的巅峰,更是要修行者达到天人交感,真气入微之境,便是武道圣地的弟子,也难以奢求。”
岳鼎愕然,他们一派人都是野路子出身,根本没人指点过这方面的常识,还以为晋级到巅峰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未曾质疑过。
现在想想,当初在古城遗迹的时候,他能大开杀戒,一骑当千,只怕有很大因素是许多人都未曾修炼到巅峰的原因,怪不得同级别都是一掌拍死,明明是通灵期,脏腑却照样怕穿透劲,抵挡能力一般。
最后岳鼎只能是化为苦笑,若是没人指点,他们恐怕会一直误会下去,虽说对自身有着高要求倒也没什么错,迄今为止也是受益多过弊端,可若是有朝一日被人知晓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怕是要贻笑大方。
净鸢师太笑道:“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左右总归不是坏事,倒不如说,底子扎得稳,未来成就才能更高,也许不知道反而更好,能让人一步一个脚步,不会好高骛远,一味的去追求境界。”
岳鼎想了想,其实就算知道了这件事,他还是一样会努力修炼到巅峰,如此不仅有利于自身的修行,也可以给弟子们做个开路先锋,让他们不用像盲人过河般艰难。
“先趁着这段时间,突破通灵期再说吧。”
第三十五章 鲸鲨上门
一线坡,又逢三日一次的授武大会,因春节的原因,此番前来听课的人数才一千出头,有一半座位空缺着,不过广场倒是并不显得稀落,毕竟原来的位置是尽可能挤出来的,现在仅仅是从肩靠肩变成了稍有空余。
此时,广场上鸦雀无声,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十几名跃上了高台,一脸来者不善的武者身上。
山子巽看着以庞硕为首的鲸鲨帮一行人,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所思虑的,却非当前之敌,而是探究幕后的推手。
虽然售票购票时全凭自由,但自从上回丘离外出扫荡了贼寇,他们早已将那些山寨帮会都上了黑名单,有镇长帮衬着,怎么着也不会放任这群家伙堂而皇之的上山来。
若只是一两人倒也罢了,偏生有十多人都隐于人群中,不被发觉的上了山坡,若说没有隐高镇的地头蛇帮衬着隐藏行迹,决不可能做到。
高家庄老三高悬的脸自然而然的浮现在脑海中,山子巽并不觉得惊讶,反而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那日他以一掌先天真气将对方击败,就知道绝对结下了冤仇,只是事后高家庄特意派人送上厚礼道歉,加上镇长从中调解,才暂时搁置。
不过从街坊邻居们对高悬的评价来看,这位绝非心胸宽阔,输得起放得下的人,奈何强龙不压地头蛇,现在的六道教尚不能以绝对霸道的姿态压服对方,无法在没有缘由的情况下上门寻隙,加上以岳鼎的心胸,也不屑于对区区的高家庄耍些阴谋手段,于是一直以来,都是当对方不存在一样相安无事。
这般看来,眼下的突发情况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也许能作为下手对付高家庄的契机……
瞬息间,山子巽就将思路整理清楚,然后才将注意力放回眼前的一批跳梁小丑身上——这在外人眼中,他似乎是因为突然有人上门踢馆而发了一下愣。
庞硕见状,心中既是庆喜又是忌惮,庆喜自然是因为山子巽一刹那的“惊慌”,忌惮却是因为惊慌转瞬即逝,以年龄来说,能拥有这般迅速调整心态的自控能力,当真是百里挑一的可造之材。
“庞某今日上门的原因,想来阁下心中清楚,那日阁下的兄弟不分青红皂白,无辜闯入我鲸鲨帮,残忍的屠杀帮会弟子……”
山子巽听也懒得听,摆手道:“废话少说,划下道来吧,你今天应该不是专程来向我哭诉委屈,让我给你做主的吧?”
说实话,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开启灭三才剑阵,直接将对方扑杀,什么公道、江湖规矩全是狗屁,人死了看你跟谁去讲江湖规矩。
奈何那道控制印记现在存于他的神识中,而灭三才剑阵的开启和关闭可以在外面决定,但要控制剑阵向谁发动攻击,却必须要本身在悬命峰上,坐镇中枢才行。
鲸鲨帮一行人敢来上门挑衅,便是料定岳鼎和丘离外出后,主管阵法的责任必然会落在同样为门派元老的山子巽身上,趁着他在一线坡授武之际发难,就不惜担心灭三才剑阵的袭杀。
庞硕没料到对方居然连套话也懒得讲,直入主题,微微一怔后,拊掌道:“快人快语,好,那庞某就开门见山直说来由,此番就是要为死去的弟子讨一个公道,庞某若赢了,你们六道教当自摘招牌,不得再出现江湖,你们若赢了,鲸鲨帮就地解散,从此以后再也不找六道教的麻烦。”
他的言辞,好像是将接下来的比武当做是分胜负不分生死的切磋一样,却是用来迷惑对手用的,战斗中一旦有了机会,他会毫不犹豫的下杀手,毕竟他盯上的可是整座悬命峰,而非区区六道教。
这种手段,对付江湖新人颇为有效,能让对方心生懈怠,到了关键时刻,一方抱着拼斗生死的决心,另一方却想着留手,必然是前者更有胜算。
山子巽像是没有察觉其中关窍,不假思索的应下:“好,就如你所言。”
庞硕身后立马站出一人,抱拳道:“久闻尊下内功精湛,当日能以念威期使出先天真气,这等跨境界的内功纵观江湖也属罕见,吕逸不才,想凭手中三尺青锋来领教一番。”
山子巽笑道:“看来阁下是有备而来,连车轮战都用上了。”
台下的江湖人议论纷纷,皆是出言讽刺。
“好个不要脸的鲸鲨帮,想人多欺负人少。”
“可不么,我听说六道教的岳教主和丘师傅都出门了,怪不得人家如此嚣张,敢上门挑衅,原来也是无胆之辈。”
“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的单挑,车轮战算个什么好汉,真要仗着人多,老子何三七看你们不顺眼,也要来试一试掌上工夫。”
“山师傅若不嫌弃,也算在下一个,能代替六道教出战,说出去也是一件值得称道的好事。”
这群江湖人初时还有些弄不清楚状况,等明白对方是上门来寻仇的,立即有明白人意识到,假如六道教败了,在江湖上除名,这公开授武岂非就此中断?
出于屁股问题,他们纷纷为山子巽打抱不平,声讨鲸鲨帮,大有群起而攻之的迹象。
庞硕运足内功,大吼一声:“闭嘴!此乃鲸鲨帮与六道教的私事,此战无论谁胜谁败,授武照常进行!”
这一声如海浪咆哮,压住了场上所有人的议论声。
他以一手音波功夫震慑全场,并允许了口头承诺,接着便抓紧对山子巽逼宫:“阁下若觉得委屈,不妨也说个章程出来。”
山子巽正欲开口,忽闻山上传来清脆的声音:“师叔,这一场就交给弟子来吧。”
梦芸从悬命峰上一跃而下,落了一半高度后,再挥袖一荡,于半空中乘着气流,回旋数圈后稳稳落地,这一手漂亮的轻功,顿时震慑了许多人。
他们并非震惊于有人能做到,毕竟六道教轻功超绝的名声已经传扬开去,若换成岳鼎、丘离等人,估计就没什么人吃惊,但现在展露功夫的是梦芸,她可是年龄最小的弟子,居然也有此等不俗的根基。
六道教培养弟子的本领,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梦芸落于高台上,转身对吕逸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也敢站出来向我师叔发起挑战,山师叔人贵事忙,不是随便出来一只小猫小狗都能挑战的?”
吕逸并不发怒:“小姑娘的意思是?”
梦芸袖子一抖,打狗棒法上手:“要想挑战师叔,先得过我这关,来者是客,我便让你一步,十招之内,若不能败你,便算我输。”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鲸鲨帮敢派吕逸当先锋,自然是对其实力有着信心,不说能战败山子巽,至少也有耗掉体力的能耐,可梦芸的一番话,竟是全然不将对方放在眼里,大有前辈对后辈谦恭礼让的意思。
吕逸脾气再好,也受不得这等侮辱,若不出声以后怕也没法在江湖上行走,面色一沉,正要说道几句,就在这一刹那,梦芸已戳棒而出,身形化作一道长虹,主动出击。
他心叫不妙,知道自己因为对方的言而动怒,乱了心境,还未出手就已经落在下风,但是如今骑虎难下,只得掣剑出击。
一些眼光毒辣高明之辈也看出了这一点,暗自惊叹小姑娘年龄不大,心机却是超然,居然懂得使用攻心之术。
吕逸为扳回起手的劣势,运足内功,剑锋波光粼粼,竟是溢出了一道剑芒,如蛇吐信。
这一手剑芒本领,将他不凡的根基展露出来,场下的江湖人不由得为梦芸而担忧,有不少人更是几欲出言讽刺吕逸以大欺小,仗着年龄大以根基取胜,忒不要脸。
就在这时,梦芸的打狗棒上也吐出一道拆气,双方行如疾风闪电,两股无形无声的剑芒棒气,在棒剑相触前,绞击在一起,接着才传来毫无花假硬拚后的激响震呜。
吕逸连退三步,上身更是微微一晃,脸上现出难以相信的神色。
在场所有人,除了山子巽外,无不动容,谁想得到这年纪不过十五岁的小姑娘,竟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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