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别经
“好好,本王终算看明白了。看到陛下对您如此关切,大司马,我的驸马爷,看来你能作得了陛下一大半的主,怎么样?你是怜香惜玉,留连温馨呢?还是甘愿追随那破格提携你的先君呢?”
“寒大王,假如我两者都想要呢?”
“哪?答案不是现成的吗?”
“怎么个现成法?不才年幼无知,不甚明了,不妨请大王详解……”
“详解?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您只是说了该如何做,可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真糊涂,又该如何说?假糊涂,又该如何说呢?”
“我看你小子成心的不是?难道你就一点也明白吗?”
“想倒是想了一点,只是不知道合不合大王的意思……”
“哦?!你这没有一兵一卒的大司马,口气倒也是不小,是不是你的民团已经训练有成了?自以为能跟本王抗衡了?口气恁地大了许多……”
“哪能呢?大王,咱们最多是一个口舌之争,哪里用得着动刀动枪?大王,您说是也不是?”
“那只能算你识相,好吧,你不妨就试试你的唇枪舌剑吧……”
“我想,先君殡天,装殓为安,本是人之常伦,可大王偏偏提出异议,想来大王一定有什么良苦用心吧?不才这么想,大王您不妨听听对不对?是不是大王你挑动有穷国叛乱,自觉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才需要扯上先君这一面大旗,而如今先君撒手人寰,您怕再也没人响应,便不惜违悖纲常,制造假象,以蒙骗天下众生……”
“你?!好一副伶牙俐齿……”
“大王,您光知道您会制造假象,难道别人就不会制造假象吗?”
“你?!什么意思?”
“假如我告诉您,先君并没有故去,他还在人间,只是不愿为您所用,那么您又当如何处置呢?”
“你说什么?”
“假如先君早已洞察了您的阴谋,您不妨设想一下,炎帝陛下会不会也象阁下您一样设一个骗局呢?”
“我不信……”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信与不信的问题,可别忘了,大王,这可是一个充满了尔虞我诈的世界……”
“你别给我耍花招了,本王可没那么大的耐性……”
“不信,您看,那边到底是谁来了?”
“你……”
可惜,这一个字,只吐出了一半,便梗住了。本来转头顾盼,是情不自禁的动作,可脑袋只转了一半,再也转不动了。定下神来,方才知道是自己的长剑挡住了自己的脖子,而捏剑的手腕却落在另外一把铁钳之中,想用另外一只手帮忙,可另外一只手根本不听使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同样的一把铁钳,反剪到了背后。
几声急响,寒浞的随从都拔出了兵器。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爰慧早已车转身子,把那寒浞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们尽管上来,这就是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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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听我的替身朗声一笑,把寒浞的肚皮迎着刀口剑尖推了推。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您难道还不明白?”
“你?!”
“不用那么多废话了吧?大王阁下?还是让您的人都退下吧,咱们关起门来慢慢商量如何?”
“你?哼!好好,你们都给我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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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
表面上虽然神定气闲,悠然自在,可脑子里却在急遽翻滚,激烈的程度,绝对不输于刚才的场面,关键是我们自己,已经争论了好长一会儿。
首先,我肯定不愿意他如此冒险,发不发丧,也只不过是寒浞那个笨蛋的一厢情愿,说到底,最多也是一个形式问题,阳奉阴违,何尝不可?一旦成为事实的东西,谁想捂都捂不住,不妨让真儿先委曲一下,答应了寒浞,然后再安排底下人出去广为散布,一旦外面沸沸扬扬,他寒浞就是想再来追究,也早已经来不及了。
关键是现在一暴露,立刻深陷重围,城里城外,都是有穷国的兵勇不说,还有一个最危险的人物,至今还没有露面,按照我们逐步的推断,这形天没跟伪朝发生联系,但总该跟有穷国关系密切吧?一抓寒浞,不等于自己把脑袋伸到了人家的牙缝里?饶是你能把寒浞千刀万剐,也不能保得自己的周全,裹挟着人质逃吧?这几百里路,重重围困,也不是能够轻易逃得出去。
如果就地顽抗,可能借着伪朝,特别是神农氏的遗孤,就算有一点号召力,可且不说会有多少人肯奋勇赴死,就是全城的新人都肯听命,也不过是多了一帮乌合之众,结局还不跟当初人家叛乱时一样,否则,那新人州府,好歹当时也有一些地方驻军,怎么会一下子就陷落了呢?
不过,再多争执也是徒然,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只有尽快找到脱困之策。
按照爰慧的意思,他倒还真想过一把大司马的瘾,既然已经抓了寒浞当人质,干脆一并把条件开足,胁迫人家把城里的旧人军队统统撤出,城防全部交还给民团,直到民团布防妥当,才放了寒浞。然后在此其间,他抓紧时间出城一趟,去我们埋行装的那个山洼,取回那部具有自动加密功能的电台,尽快跟疑山方面沟通,让冉遗他们趁此机会发动进剿,最后来一个里应外合,一举光复历山。
这个计划,听起来不错,实际上他忽略了两点,首先,疑山方面的备战期是二十天,今天才一个星期,只怕冉遗根本就没准备好,仓促开战,本是兵家大忌。不说冉遗能不能随机应变,只怕我的父君也会斟酌再三。第二,如果形天那厮还在艮山境内,恐怕人家随时都会到来,只怕没等我们的如意算盘付诸实施,一场人不知鬼不觉的大屠杀,就要降临到这个城市的头上了。
爰慧却充满了信心,说是比照着自己,他觉得那些鸟人并不可怕,关键是组织好一些热火器,冷兵器不管用,可那些鸟人肯定也怕热火器。再说如果跟疑山方面联系上了,一旦大部队没完全准备好,不妨先让他们派一些特种部队过来,有了足够的热火器,就不怕什么鸟人了。这倒是可以考虑,我们的斩首行动,本来安排了两个梯队,我和我的替身打头阵,冉遗刻意训练的特种部队,说不定正在等着我们的消息呢。
尽管他的方案有许多疏漏之处,可我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关键是不能逃跑,或者说根本逃不成,因为逃跑之路,明摆着就是一条死亡之路。等于把自己暴露出去,一路上无遮无挡,遇上一些兵勇,只要不是千军万马还好说,如果遇上形天的鸟人,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料想,在这个计划的背后,我的替身也不乏私心。阿依在这儿,现在又加上另外一个的真儿,如果再算上栖身在城外教堂的罘浼姑娘,还有神农氏临终所托付的一匣子书稿,要让他抛下这些一个人走,只怕打死他也不会愿意,尽管人家不可能明说,可我们彼此心照不宣。
再说我也愿意那样轰轰烈烈,如果历山城真的能够在我们的手里光复,那我简直可以说也就不枉来这个星球一遭了,即使让我的亡灵彻底毁灭,我也觉得非常值当。真所谓时不再来,机不可失,成败悬于一念,我只能这样说服自己了。
要说我的替身也算一个有心人,刚才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跟寒浞周全,就是想把寒浞的真实用心昭示于众,在他的内心里,更希望让真儿和她的重臣们尽快认识到这些,为的就是后面的这一着。这个家伙,有时候的心思真比我还缜密。
“全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外面可都是他们的兵勇啊,看来已经把这里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文臣毕竟是文臣,一见如此阵仗,那三个重臣都只有筛糠的份了,那个口气惯常比力气大的叔延,更是怕我的替身一走了之似的,不停地围着他转。
“不要慌,也许突然擢升我为大司马,你们都觉得突兀,其实先君在临终之前把我单独叫到他的跟前,就是吩咐我如何处置他老人家的身后事,一切自有计划。陛下,我有先君的遗命在身,不得不擅越了,万望鉴谅,只缘机变太快……”
一听另有遗命,那些人倒也镇住了。刚才兵勇们退出之后,爰慧就吩咐关上了大门。叔延扒着窗户张望,他却让太监找了根绳子,把个寒浞捆了个四蹄倒攒,不用快刀,只怕一时谁也解不开。
那真儿一直在旁边看着,大概觉得寒浞现在的模样挺滑稽,再加上我替身刚才智勇双全的表演,更是符合少年人的脾胃,那嬉玩的心性似乎又恢复了少许,不再象刚才那么皱眉蹙额,只有悲愤了。
“我说呢,怪不得父君那么急匆匆地要找你去,我本来想着有什么事,竟然比我都还重要呢……”
真儿的成熟程度,还不能跟我的替身相比,看她的样子,似乎只要她的师兄没事,这个世界也就什么都太平了,眼前的危险,今后的出路,看来她是根本没去考虑,至少没有过深的想法。不过她这充满孩子气的一说,正好打消了旁人的疑虑。爰慧的不期而至,以及破格擢升,反倒更象神农氏临终前故意安排的一着妙棋了。
“既然这样,伯大人已经遇难,干脆让我师兄顶了冢宰一职如何?一切事宜由他会同诸位商酌?”
“陛下英明,臣等遵旨……”
那些老臣心里肯定明镜似的,别说委任一个冢宰了,就是现在撤他们的官,让他们回家都高兴,只怕换个别人,谁也不敢接这一个烫手山芋。除非他也愿意跟刚才的伯陵一样,一死全节。
“谢过陛下恩典,只是微臣年轻无知,实在不敢忝居……”
“冢宰大人,既有先君遗命,又有陛下钦封,再加上文武双全,见义勇为,实在是难得的英才啊,世所罕匹,当之无愧,真是当之无愧哪……”
“师兄,既然众爱卿没有异议,一切还以父君的遗命为重……”
“好吧,陛下,恭敬不如从命。不过,微臣有一事必须提前禀明陛下,冢宰一位,微臣只能暂时充任,待得完成了先君遗命之后,还请陛下再择良贤……”
“好了,冢宰大人,现在大兵压境,刻不容缓,我等俱皆文臣,舞文弄墨凑乎,动刀动枪实在勉为其难,不是我等推诿,还是请您赶快拿主意吧……”
“微臣并没有什么好主意,都是先君英明,早有安排。变故无数,但先君都准备了相应的对策。我不过是奉旨而行,实在不敢贪擅天功……”
既然已经撒开了谎,我的替身索性把谎话进行到底了。反正人已经死了,也不怕人家去对证。
“按照先君的遗旨,如果寒浞想借大殓之际发难,不妨将他擒为人质,胁迫退兵,城内防务均有我朝民团接管。旧人军队,从此再也不准踏入历山城内一步,否则的话,将被视为叛逆……”
“本该这样,本该这样……”
“先君真是英明哪,连身后事都计算得如此精到……”
“可是民团行吗?虽说先君把希望寄托在自家民团的身上,可是他们刚刚成军,缺乏训练,再加上武备不足,最多只能维持一些地方治安,倘若官军乘虚而入,历山不就等于一座空城了?”
倒是司空仲鼓还有一些脑子,在一片附和声中就他提出了疑问。我和我的替身都不免一惊。尤其是官军这个敏感问题,更是一片暂时还碰不得的雷区。
“目前情势之下,我们如果和有穷国再起内讧,不等于直接把自己置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吗?”
“这个……先君没有对我交代,不过我想,历山本是艮山的核心,如果敌军能够攻到历山城,那么恐怕谁也抵挡不住了,而况外围还是有穷国的军队,先君的本意,大概还是注重维护本朝的体格,再说民团既成,再留旧人军队城内驻扎,恪于传统的理念,也难免新旧之间不起磨擦啊……”
爰慧心想:反正你们跟我一样,都不懂军事,先糊里糊涂对付着,到你们知道真相的时候,都已经晚了。实在不行,我照样抬死人压活人。
“还是先君英明,传统的力量,确实不可低估哪……”
“冢宰大人说得也有理,只怕官军打到历山城下,有穷国早已败退了,还侈谈什么空城满城……”
大概是刚才爰慧替他挡了一剑,那一个叔延现在就唯我替身的马首是瞻了,别人刚才怕爰慧乔诏的时候,他都有些不耐烦了,要说也确实不错,当时前来传唤我的替身,不正是人家吗?爰慧不无感激地瞥了他一眼,随即提高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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