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别经
“嘿!谁稀罕当你的妹妹了……”
出去临关门,他听到那真儿在背后轻哼了一声。
080
“属下管柘,给冢宰大人请安了……”
爰慧一看,他的那个伍群全在门口了。一色的短枪,很是威风。领头的是管柘,一脸飞扬的神采。
“诸位辛苦了,你们现在都是陛下的随侍卫士了,一定要多加小心,可千万别给我丢了脸哪……”
“明白了,全承冢宰大人提携……”
异口同声,看来这些人也是提前谋划过一番。依照管柘那种人的脾气,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钻营的机会,这一集体道谢,不又什么都有了。
爰慧却急着要出城,只是摆了摆手就匆匆走了。
“嗨!我说我的眼力不错吧,我把全……冢宰换过来,你们还嘀咕我呢,真是有眼不识大山……”
顺风飘来这么几句,倒叫爰慧有一点忍俊不住了。好歹这一笑,总算让他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到了这一个时候,我才渐渐明了他的真实用意,晓以真相,诚挚待人固是一个方面,然而他更需要的就是这一种距离感,他甚至认为只有一定的距离,才能保护自己的感情。真儿的绮丽,真儿的多情,已经让人家都快把握不住了。
他首先跑回自己的房间,换去了宫廷侍卫的制服。
来到宫外,一番忙碌的景象,一队队团丁列队在广场上,看样子是在等待编组。那梅剑和菊鎲,正站立在几级台阶上,指指点点商量着什么。
“冢宰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大概是旁边有人提醒,梅剑第一个回转身来。他对换了平民便服的爰慧似乎有一点不习惯,不禁多看了几眼,还不忘跟菊鎲交换了一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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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城头上去看一看,这里布置得怎么样了?”
“临时岗哨都已经派上了,大部队正在整编,不出半个时辰,都能换上去,您还有什么吩咐?”
“待会儿陛下需要活动的地方,都给我加双倍的岗哨,如果再有得力的人,争取把管柘的伍群扩充到二十到三十个人。一定要保护好陛下……”
“遵命,冢宰大人……”
“仰仗了,你们忙吧……”
“慢着,冢宰大人,属下是不是给您派队卫兵?”
“不用了,我这不是最好的掩护吗?就是出城也方便……”
“冢宰大人还要出城?!”
“不要紧张,我只是顺口说说而已……”
看人家紧张的样子,倒是兀自生就了几分好感。我的替身,最大的毛病就是受不得人家的善待。
这一会儿,城头上都是民团的团丁了,只是时间太过仓促,兰锥和竹钺还不敢立刻打开城门。爰慧转了一圈,吩咐了几句,便踅摸着该从哪儿出城了。
他的想法,想从南门出去,一则他还惦念着那个小濑龟,二来是我的主意,我想让爰慧去教堂侦察一下,不见形天他们的动静,总让人心里空得慌,甚至有一种凝神戒备,却不知道到底该戒备什么人的感受。假如寒浞并没有说谎,教堂很可能是形天他们的一个据点。当然,绝对不会让我的替身去打草惊蛇,这我自有分寸。
沿着城墙顶部走,到了南门的城楼上,那个悬在城头上的大铁笼却不见了,一问负责西南区域的竹钺,却说来时就根本没见什么铁笼子,问最早赶到这里的团丁,团丁也是如此回答。爰慧的心里不由得一沉,但怕小濑龟已经出事了。
正询问其间,忽听城里一阵喧哗,俯头一看,只见一大堆人围在城门口,嚷嚷着要出城去。不一会,下面就有团丁跑上来报了,说是共和会的义工,要赶到教堂赈济棚帮忙,还有一些人赶着去领救济粮,说是今天正好轮到这一拨。
我这才发现我们有一个不应该的疏忽,赶紧对爰慧说了。
“这里有人认识共和会的稷竺吗?包括他的家……”
“我就认识他,冢宰大人,他时常在街头发表演讲……”
首先答话的是竹钺,可他不行,人家管着半个城池呢,说什么也不能让半个城防司令去当捕头。
“除了你,还有谁了?”
“认识他的人多了,冢宰大人,您有什么尽管吩咐吧?”
“带一个伍群,去把他扣押起来。他的儿子,也不要放过。注意,不要声张,先关在你的营里……”
“遵命!”
说罢,他就对旁边一个人吩咐了几句,那人应声去了。这倒不纯粹是公报私仇,既然稷竺在形天那根无形的链条之上,那么在这个非常时期,尽快斩断就很有必要。做了一回大善人,那稷竺的号召力也不能掉以轻心,真儿都对人家有好感,一般的平民百姓,那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冢宰大人,属下有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看到那一队团丁出发了,那竹钺忽然挥了挥手,让周围的人都走开,压低了声音,俯向我的替身。
“但说无妨……”
“只怕此人动不得啊……”
“怎么了?”
“看来冢宰大人真是有所不知啊……”
“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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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所知,目前城中的存粮,只够民团维持十天半个月,而且很大一部分,还来自稷家的赞助。城中的老百姓,则基本上靠共和会和教会联手设在这南门外的赈济棚度日,这城门一闭,再把老百姓心目中有着救世主地位的稷竺一抓,麻烦就会来了,说不定还会激起民变哪……”
这话,倒是一点也不假,更有早先爰姝的印证。
“哦,这个……这个吗,你大可放心,我自有主张……”
要说这一点,我们确实是没考虑到。看来这个冢宰大人,还真不好当哪。不过,我让我的替身不要行诸颜色,这些人靠不靠得住,尚在两可,再要添一点乱,这城恐怕就要不攻自破了。
“这样吧,你派人知会一下各个城门,让认识稷家父子的人都盯着点,然后该开城门还开城门,如果发现目标,则说宫里请他们,先客气一点,找个没人的地方,再给我秘密扣押起来,然后把他们交给我。这事,由你专门负责了……”
“遵命!哦!我算是明白了,冢宰大人的意思是先把他们摁住了,不愁他们不把粮食交出来……”
那个竹钺不无谄媚地罗嗦了两句,见爰慧一脸的不置可否,便讪笑了几声,就找人布置去了。
四个城门转下来,虽然没见到一个旧人兵勇,但是我们相信,人家肯定拉着包围圈,只是举棋不定,或者正在酝酿准备之中,暂时偃旗息鼓罢了。真所谓暴风雨前的黑暗,预示着一场恶战。
过了一会儿,城门开了。我的替身赶快下去,混杂在一哄而出的人流里,向教堂的方向走去。
跑在最前面的,大概就是赈济棚的义工了,那些共和会成员。赈济棚还没有开张,只有一些早来的阿拉难民盘桓在附近,一些人排着队,看到有义工来了,队伍里有了一点小小的骚动。
“今天还开不开啊?”
“不知道啊?”
“怎么一夜之间有穷国的人都撤走了?”
“谁知道呢?肚皮都成问题,谁还有哪心思管闲事……”
“哎!听说炎帝老爷子殡天了,是不是为这呀?”
“我也听说了,还是服毒……”
“他吃穿不愁,服什么毒啊?”
众说纷纭,议论芜杂。我的替身可没那闲心思,他只不过是借着人群掩护,窥视着教堂的大门。
只见那群义工绕过教堂大门,往侧面拐过去了,爰慧赶快紧跑上两步,跟在人家的屁股后面。
教堂侧面,傍着一个大院,不小,似乎有好几顷地。围墙的尽头,地上竖着无数各异的十字架,我知道,每个十字架下面都是一个墓|穴,教徒们死了,一般会葬在这里。紧挨着教堂,有几个谷仓似的大房子,想来粮库就在这里,陆陆续续进院来的义工,都聚到了谷仓的前面。
“是不是真出什么事了?怎么连稷牧师也不见?”
“我说今天关城门就蹊跷,莫非那些谣言当真?”
“不会吧?那炎帝好好的,怎么就会自杀了呢?”
见没人招呼,那些义工们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按照我的分析,这一些义工,另一方面本身也是接受救济的难民,所以他们对教会的态度更为关切,一些人,藉着议论抒发自己的担心,另外一些人,却在用蹓跶的方式排解着自己的不安。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比动嘴的人更为烦躁。
我的替身也趁机蹓跶开了,不过,我们是想看清谷仓后面的情况。到了谷仓跟前,我们这才发现,教堂和谷仓,仿佛一道屏障,而在那屏障后面,还有不少房子,不高,基本都是平房,间或还可以看到几个有点儿象修女的人影,但是不能再过去了。沿着谷仓与教堂的后墙,人家还建了一道围墙,想来那就是一般人传说中的修道院了,修士和修女们日常生活的地方。
谷仓前的人,只关心还发不发赈济粮,自然没有人往那儿去,我们独个儿往里走也太突兀了一点。
可我的替身还是决定试一试,只是没走几步,几条高大威猛的狼犬,突然从谷仓后面蹿了出来,冲着我的替身,一个劲儿汪汪地狂吠不止。没辙,爰慧只能装出极度恐惧似地逃了回来。
“看来现在不是时候,别再冒险了,还是回头吧,果真需要的话,我们不妨到晚上再来一趟……”
按照我的猜度,如果形天要想在艮山境内建立据点,那后面的修道院,应该不失为一个好地方。假如让我来指挥那支鸟人突击队,我也会选择在这里,而且修士修女们的那一种装束,自有得天独厚的地方,是一种不可多得的掩护,那种臃肿宽大的修袍,藏副鸟翼还应该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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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跟疑山的联络更重要,还是先去拿电台吧……”
然而,快到那个山洼的时候,我们遇到了大难题,有穷国的兵勇,正是退到那一个位置上,犹如人家当初守卫山顶的帝宫一样,也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大白天,只怕连只鸟儿也不好飞。寒浞的意图,看来非常明显,他可能已经怀疑到了我替身的身份,想切断这里跟疑山的联系,孤立无援,以便让他定定心心来对付。
“妈的,这可怎么办?”
自从上次全福被掳之后,我的替身已经学会了骂娘。
“哪还有什么办法?看来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黑夜了。不过,看地形,人家的营盘好象就扎在那个山洼里,只怕到了晚上也很是棘手哪……”
“怎么不是?人家跟咱们一样,总也得选个能挡风的地方……”
“回头吧,别再让他们发现了,你现在的身价,可不同寻常,天官冢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此揶揄,当然有原因,我发现我的替身也有一定的官瘾,昨晚真儿一加封,他就心花怒放,嘴里虽然客套不绝,可心里却比吃了蜜糖还甜。
“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这还不是承您托福吗?”
“好了,开个玩笑……”
“对了,我有一个好办法了,我这就回去调一队民团来如何?假装护送我到疑山去,狠狠地冲他们一冲,趁乱,我就能取了电台,然后再装不敌,仓惶败退,不正好也能麻痹他们一下?”
“看来这是个一石多鸟之计,可你想过没有?人少了,只怕根本冲不动,人多了,没到近前就让人发觉了,恐怕不等你去,人家就会扑了上来……”
“哪怎么办?要不回去挑上几个敢死之士,效仿武罗,不过,得给他们配上最好的马匹,最好的火器……”
“这倒不妨一试,只是你自己必须留在这里,说穿了,我对那个姑娘不很放心,不知你看出来没有?”
“您说真儿?”
“不错,我怕人家因妒生恨,刁蛮任性的人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毕竟你也太伤人家的心了……”
“这我清楚,可不那样,我跟稷腾又有什么分别?”
“我可没怪你,再说现在也不是允许打理情丝的时候,我只是怕夜长梦多,还是赶快回去吧……”
想到再见那个真儿,爰慧的心竟然颤嗦了一下。换作我,也许根本不会顾虑那么多,可这是我的替身,我又不能越俎代庖,感情的问题,都是各人的家务事,这个家伙偏又天生一副软心肠,如此情丝缠结,只怕是斩不断,理还乱。唯一能做,我就是不断地提醒他,除此之外,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回到山上,灵堂已经布置好了,原来的议事大殿,此时此刻一片缟素。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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