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别经
,而且肯定是哈里预先发了话,否则,阿伦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搞不到这些也算战略物资的东西。
无所谓嫁奁,更谈不上什么排场。爰慧出门的时候,阿依姑娘已经等候在驼桥上了,一身沙丽包裹,只露出两只大眼睛,只是通身的颜色,爰慧看着,有一点不太舒服,近似于黑的褐色,按照中洲人的风俗习惯,似乎不够吉利,可周围所见的凤麟女人,都是这么一种装束,制服似的,颜色也无多大分别,也就见怪不怪了。反正也是一瞬间的感觉,近乎一种无意识的本能反应。
不敢在白天大模大样行路,只能选择黄昏。这时,蚩尤人一般很少来空中袭扰,只缘凤聚两洲的人非常重视他们的拜礼,一日至少三拜,晨拜,午拜,暮拜。拜礼时分,自然很少有人出来活动。挑这种时候空袭,不仅收效甚微,相反更容易激惹强烈的宗教情绪,蚩尤人自然也深谙其中的奥妙。我的替身不是阿拉人,自然无所谓。至于阿伦他们,上路之前已经去了附近的礼拜堂,好好弄了一回。
唯一的意外,没到山下,就被几个骑马的士兵赶上了,吓了爰慧一大跳。只当有人翻悔了,前来追捕。照了面,方才知道原委,原来是莫尕德派来的亲兵,准备一直负责护送到边境,之所以来晚,不过也是叫暮拜给耽误了一下。
有惊无险,我的替身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却有一点不以为然,隐隐觉得不妙。不算那后来的四个亲兵,我们一行已经有五个人了。除了我的替身他仨,哈里已经派来了两个男仆,说是一路上连护卫带服侍,也是送到边境为止。尽管都是下人打扮,可那终归掩饰不住的勃勃英气,却不能不叫人怀疑他们的真实身份,我的替身也早就起了疑心。
莫尕德的亲兵一到,明显看得出两者之间存有敌意。就连一直兴高采烈的阿伦,似乎也有所感觉。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一点凝固起来了,本来一直伴在他未来的妹夫身边,唧唧嘎嘎,说个不停,这一会儿,却顾自跑到前面去了。而那四个新加入的亲兵,则自然而然地落到后面当殿卫。
下得山后,转到了一片空旷的草原上。按照阿伦的计划,在凤聚两洲境内,都得昼伏夜行,主要还是还是想躲开敌机的骚扰。
这个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星光不继,阿伦只得在前面点起了马灯。好在前面的草甸非常平坦,仿佛漫步倘佯在一张硕大无比的地毯上。就这样,阿伦还怕出差池,把各个脚力的缰绳另用一根长绳前后相联,鱼贯而行,以免走散,看着倒是不觉得怎么吃力了。
令人担惊受怕的倒是周围时不时出现的一些异响,想必是惊动了附近歇息的鸟兽,四处奔逃,方才给静谧的夜晚带来了几分诡谲的色彩。好在我的替身已经有了在沼泽雨林的体验,心理阈值大大提高。再说那两个仆人,就在一前一后,紧紧相随,也给人壮胆不少。再看一下跟他并驾齐驱的阿依,似乎一点也不感到紧张,我的替身不觉挺直了腰杆,仿佛以此才能表现自己的勇气。
暮霭褪尽,夜色变得越来越纯净,星光渐显,衬得黑夜让人觉得几乎透明。一望无际的苍穹之上,无数星星在闪烁,其中三颗星整齐排列着,最大最亮,仿佛一顶冠冕上,缀着三颗无比珍贵的钻石。中洲的星象谱上,这种现象称之为三星高照,出门办事撞见,不啻是一个好兆头。
可惜我的替身目力有限,不然就能找到我自己的星球了,就在那顶冠冕的东方,只离地球太遥远了。就象太阳之于地球一样,我们的星球也围绕着一颗恒星转动,给我们光,给我们热,这一会儿,凭借目力根本望不见,想来也只有在春秋两季,才能一慰乡思了。要不尽快找到我的战友们,最好他们手里还残存着几架高倍望远镜。一念至此,我竟然也有一点激动了。
“您得换一下姿势,爰公子……”
乍闻莺啼,爰慧吓了一跳,原来这好听的声音来自阿依,一双大眼睛,亮得如同天上飘下来的星星。这可是第一回听见人家说话,而且直接面对自己,倒也不失大方,叫人心里禁不住一荡。
“怎么换?怎么……”
倒是我的替身显得又窘又慌,有点张惶。
“虚肩,塌腰,沉肘,上半身完全成自然的姿态。两腿倒可以用些力,千万不要在驼背上过分摩擦,否则,不用到明天您就骑不成骆驼了……”
想来人家在边说边演示,好听的声音里有些微微的颤动。可惜她的袍服太宽大,只能看见一堆黑影在蠕动。
“阿哥,你回来,爰公子从来没有骑过骆驼,你得帮他一下……”
阿伦应声跑了过来,拿马灯一照,果然爰慧的身子绷得太直,连忙指点了一番。重新上路,虽然我的替身还有一点不习惯,还是竭力照着去做。
看来阿依姑娘的担心一点也不假,没到半夜,我的替身就不行了,又困又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感到难受。而且不是一种简单明了的感觉,说酸不酸,说疼不疼,最明显的就是一个姿势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左转右挪,前俯后仰,不停地折腾自己,就差一点没有直接趴倒在驼峰上打呼噜了。
“阿哥,阿哥,我累了,咱们今天就走这一程吧。”
又是阿依在喊,爰慧慌忙强打起精神。
“才赶了十几里路,再走一程也不耽误扎营。照这个速度,就怕赶不到隆冬之前过大雪山了……”
阿伦又跑了回来,不免有些嗔怪。一边跑一边数落着,倏忽嘎然而止,只缘他发现自己的妹妹在不停地努嘴,转头一看爰慧,立刻会意。
“好吧,爰公子,我扶你下来,咱们散一会步,前面一定会有小树林,到了那种地方才能扎营……”
“你是向导,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甫一落地,爰慧简直都不会站了,试了两步,方才觉得好多了。走了一阵,竟然比骑在骆驼背上还要好过一些。
第一个出行之夜,就这么不了了之。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昨夜一找到营地,没等东西卸下来,他就躺到地上了,一直到现在才醒。想想自己竟然如此窝囊,不觉有点自惭形秽。
仿佛回到了夏季,阳光十分骄烈,从帐篷开口一泻而入,照得眼睛也都睁不开了。好长一段时间,我的替身方才摸索到外面。昨天的反应,这会儿全都出来了,浑身散架似的,骨头骨脑都在不停地呻吟,胯部裆间,更是犹如火炙一样,又辣又疼。要不是人家姑娘及时提醒,只怕现在的裤子都得让血水给浸透了。心里一感激,不由把眼去寻人家的帐篷。
营地扎在一小片白桦林的边缘,初冬时分,树叶已经凋零得差不多了,仿佛在灰白的桅杆丛里,点缀了几片抢眼的金黄,而那些光秃秃的树干,正如不少桅樯歇憩在港湾。
草地也不再那么翠绿浓菌,要么墨绿,要么枯黄,间夹几丛不知被谁翻出来的红土,倒也不怎么难看,似乎在昭示着人们对美好季节的一种眷恋。微斜的阳光,浓烈不输夏日,只是被树干毫不客气地分割着,恰好给地上的雾气留出一些蒸腾的空间。
烟雾氤氲之处,正是一个火堆,一个枯枝搭筑的三角架下,一只铜锅正在沸腾。阿伦正在做饭,两个仆人在一旁帮着添火拾柴。四个亲兵,或躺或坐,显得百无聊赖,有的干脆拿一根树枝放在嘴里咬着玩。
“爰公子,您也醒了?饭快好了,正准备叫您呢……”
阿伦一见我的替身,便大声招呼。看着爰慧走路七歪八扭的样子,那四个亲兵都不禁乐了。爰慧也有点不好意思,跟着咧嘴一笑。唯有那两个仆人却象聋哑人一样,只顾自己忙活着。
爰慧心里纳闷,不觉多看了他们两眼。他们也似乎意识到审视的目光,躲避似的慢慢走开了去。我的替身可不是不是第一次跟仆人打交道,在自己家里就使唤过。他总觉得他们一点也不象仆人,只是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一个究竟来。
“您在找我的妹妹吧?”
见爰慧四下寻望,阿伦笑着说。
“她在自己的帐篷里呢……”
“不!我……”
爰慧自然不会说出心中的疑窦,只是一时不知如何回对。正巧阿依闻声出来,更让我的替身觉得颇为尴尬。只见人家手里捧着一个布团,径直向他走来。
“您找我,爰公子?我在给您做了一个软鞍,里面是两块毛皮,待会儿,您先试试,可能这样会磨得少一点。哪儿真有不舒服,我还来得及改。这都得怪我的阿哥,他应该提前考虑到,您从来没有骑过骆驼,而且还要长途跋涉……”
也许正因为对方大气落落,我的替身反倒显得特别拘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张脸,红得象刚刚从火堆里捡出来似的。
“谢谢,是我没用,这根本不怪阿伦,他已经够操心的了……”
这个时候,那些亲兵堆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想来他们听不懂他们的中洲话,可从神态举止里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其中一个亲兵叽哩咕噜说了一通,阿伦和阿依也跟着忍不住笑了,唯独我的替身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愈发窘迫了。他本想掉头走开,但又怕人家会更加嗤笑。
“他们在问,您跟我的妹妹到底是什么关系?”
阿伦象是怕冷落了爰慧,连忙扯他在火堆边上坐下。
“因为我们这里的风俗,丈夫是不会对妻子过分客气,不打不骂,已经算是天大的恩惠了……”
“可我们还没有结亲,还差着正式的名分呢……”
爰慧急扯白脸地解释着,话刚一出口,却又有点后悔了,因为阿依也会听得见。不禁偷偷斜觑了一眼,只求人家根本不在意。好在这时,阿依已经跑到骆驼那里去了,想来她是在一门心思试那亲手缝制的软鞍,似乎根本没有留意这里。
“王爷指过的婚,在我们这里,算是至高无上了,除非您想休掉她,但是必须有站得住脚的理由。如果在部落里,男人得先提出充足的理由,上禀部落长老审核同意,方才可以离异……”
“咱们不是什么都说过了吗?不说这些好不好?”
我的替身实在不想给人家姑娘带来什么任何伤害,不禁哀乞似地打断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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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会喜欢上我的妹妹,因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阿伦顾自说着,似乎充满了信心。我的替身只恨他太直白,连忙把眼去睃阿依,正巧跟姑娘的目光碰上,但见人家只是笑吟吟地望住自己。虽然面纱覆盖着,但爰慧还是觉得人家对他们的话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心想凤麟女子果真与众不同,若在中原,听了这话,哪个姑娘的脸上还能搁得住?
不一会饭就好了,菜蔬与米饭一起煮的烩饭。阿伦先给我的替身盛了一盆,爰慧想先让给阿依,却见姑娘往后一缩,象是怕烫似的连连摇头。那些端着碗等在一边的亲兵见了,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我们这里的风俗,女人从来就不能跟男人同席,不管什么场合,男人更不会给女人布菜让饭……”
阿伦把碗硬塞进了爰慧的手里,淡然一笑。口气之中,似乎也有一点不耐烦了。
“可我们那里讲究的是夫妻相敬如宾,你把我的话翻译给他们听,尽什么事呀?少见多怪!”
爰慧也不禁恼羞成怒,悻然上脸。心里一阵急遽地翻腾,贵族少爷的那种脾气又突然冒了出来。
“他们到底是来伺候我?还是来赶着看稀奇?看热闹了?”
也不知道阿伦是对他们究竟怎么说了,只见那些亲兵一个个吐着舌头,端着饭盆,再也不抬头了。到了最后,阿伦倒是确实没给他的妹妹盛饭,阿依自己舀了一点,端着要回帐篷去了。
“阿依,回来!”
我的替身还真是牛脾气,气急败坏地叫住了人家。
“今后跟大家一起吃饭,你是给中洲人当媳妇,就得按照中洲人的规矩习惯,阿伦你听着,从今以后,你不仅要好好地伺候我,也要伺候好你自己的妹妹。从此以后,她就是望族了,不再属于你们的寒族……”
这一回可是轮到阿依尴尬了,一会儿望望爰慧,一会儿又看看他的哥哥,真是有一点不知所措。那阿伦也没想到惯常的好好先生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那几个亲兵偷眼觑着,都快忍俊不住了。
爰慧见状,趁机发作,一扔饭盆,腾地站了起来。扬起胳膊,就向一根碗口粗的枝桠抓去,但听喀嚓一声脆响,胳膊粗细的枝干竟是被他硬生生掰断了。那些亲兵见了,不知不觉吐出来的舌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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