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何处与君归





    慧能转身,正对了清风,古潭般死寂的脸上竟难得的能看到些笑意,她说:“姑娘,小僧已经说过了,你虽有慧根但尘心未净,纵使入了佛门也不得长久,如此倒不如莫入。”
    不错,清风要她帮忙的就是收她为徒,引她入了佛门。宫中人虽不清楚清风将来会是那若的什么人,但从目前的形势来看,那若与她的关系,是绝对不可能允许她遁入空门的。她这么要求,不是摆明了要慧能为难吗?诚方也正是因为这个,才会选择避开了清风。
    不过清风亦有自己的打算,不错她是尘缘未了,也许她这辈子都不能了,因此即便她再有佛缘也终有无份。可是她这里说的想要入佛门却不是为了有心向佛而入的。
    那一日那若的话,她思考了很久,那若到底还是想要让自己为他做什么呢?想到最后大概也只有那些和东琴、北瑟有关的事情了。可是如今清风身在西弦,没有充分的理由不便轻易离开。而这个时候佛堂这边却有一个机会,原来北瑟上一任国一的死忌快到了,北瑟每年都会安排盛大的佛场,请佛法高深的出家人前往祝诵,于是中原各地都在挑选佛门中人。慧能作为西弦皇宫佛堂的主事者,她在西弦算是最有资格能过去的,而她带一两个徒弟、侍从应该就没问题吧,这也就造成了如今清风追着慧能要让她入佛门的情况。清风打算在跟慧能前往北瑟的时期内做蓄发出家人,等回来了就恢复俗家身份。当然本来是不用这么麻烦的,但慧能说过不是出家人就不能跟她去西弦,那便只有做一回临时性的出家人了。
    这事清风还没有告诉别人,尤其是那若,在她看来,那若定是很乐见其成的,毕竟清风为了满足他的要求也算 万事做尽了,若是这样还换不来一个国母的位置,那她也只能说那若着实言而无信了,那么这样的人也就不值得倚仗。
    慧能果然意志坚定,清风说了半天还是没能说服她,就算是她一一列出了这件事的好处,然后又分析了说,那若绝对不会收怪罪下来的,即使是他真的要治罪,她也会自己一力承担的,不会让佛堂受到一点影响的。可是,慧能依旧是不为所动,终于清风发现了佛门中人的特点了,他们是何其的倔强,但凡心思淡够坚定的人就绝对入不了佛门,即便是入了也没有高的修行。
    这么一折腾就又是大半天过去了,诚方却迟迟还没来催她们用午膳,平时这个点诚方早就应该出现了啊。清风面带笑容地打趣道:“看来你的徒弟也不那么尽职啊。”
    慧能不由地想起,当时清风被郭罗氏带来这里之后发生的事情,那时每日催促清风定时定点的进食,如今想来也觉得是她修佛过程中一段小插曲了,清风这孩子身上充满了灵性,注定不是凡尘能困束得住的,但愿跟随自己多年的佛珠能给她庇佑吧。
    等了又是一会儿,没等来诚方却等来了另一个人,一个时常被念及的人——那若。只是他怒火万丈,周身三尺范围内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不痛快。清风很茫然:难道是自己又招惹了他,可是不会啊,自己这么真心诚意地为他做事,甚至都不惜牺牲自己入佛门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若说清风这人迟钝吧,她很精明,可是说她精明吧,她又有些迟钝。那若很气愤,清风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能折腾了,最近尤其是闹得厉害,她做的那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 只是有意放手让她去做,毕竟这些事情对他确实有利,但是现在她又奇思怪想地要出家,前几日不是还一直缠着自己要做国母,这会儿就又看中出家了?出嫁、出家,两个词词形差别甚微,但意思简直差之千里。
    当慧能看到那若将清风拽着拖出去的时候,嘴角露出微笑:清风是那若这么多年带来佛堂的第一个女人,过去他都是独自一个人来这里的,为的只是静心宁神,那若不是神,他也有烦恼苦闷的时候,而一个人惯了他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谁,所以很多事他只能对佛叙说。
    慧能看在眼里,也只能适时地开导。而清风的出现,似乎让这些变得不同了,她与那若的相处虽不甚融洽,但两人却是相互缠绕,热烈亦喧闹,组合起来变成了“热闹”,足以驱散各自内心的冷寂。他们都是聪明人,该如何抉择都很清楚,但又因为太过聪明,有时候反而看不清了。
    慧能看到身在后面看好戏的诚方,面色冷静地说:“去抄录金刚经千卷,没抄完就不用用膳了。”
    诚方喊了一声师父,见慧能毫无反应,只能依言而行,心道:师父果然厉害,一下就猜到是自己让人通知了国主,但是师父啊,诚方还没做完午膳,您怎么办?
    清风有功夫,若不是她自己有意不反抗,那若此刻如何能够这么轻易就拽住她,只是因为那若在气头上,清风不好再惹他生气,于是只好委屈自己了。
    那若一路冷着脸,将她拖到了离佛堂最近的披香殿,看到这个荒芜的宫殿,他冷笑一声说:“还记得这里吗?”
    清风刚想说有点印象,但那若的话立刻打断了她的思绪:“呵,你怎么会记得呢?你不是失忆了吗?失忆好啊,好到你不厌其烦地用失忆当借口让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那么我来告诉你这里发生的事情好了,你听着——”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迥然有神,“在这里我要了你,你成了我的女人。这样你觉得自己还能出家吗?”
    清风看着那若愤怒又郑重的目光,呆立了半天,然后扑哧一声笑出来,说道:“你诓我。”
    她的话音刚落,那若眼中的怒火骤然爆发出异常的光泽,他将清风搂紧怀里,用唇封缄了她的话音,暴戾地摩擦,丝毫不顾及清风的反应,他要让她知道自己是否在诓她。
    这种感觉,熟悉的很,似乎不是第一次吧,清风隐隐感觉到曾经,她也经历这样的场景,也是在这里,也是自己和那若,甚至那、若都是一样的怒火燃烧,然后呢?她的心跳顿时加速,脸上潮热不已,唇上反复被揉搓着,产生了强烈的麻痹感,让她全身都动弹不得。她知道那若方才的话不是真的,因为自己还是处子之身,所以所谓的女人是提法是不能成立。
    那若的手轻抚在她脸上,让她随着他的手移动,鼻尖相撞,温度骤然上升。这燥热的气氛让清风越发的昏昏沉沉,她甚至看不清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眼前的一切仿佛都离她远去,她只知道自己并不排斥这种唇与唇的触动,不知什么时候唇上的疼痛消失了,转而出现温柔的若即若离的舔舐,那样顿然缺失的感觉让人不觉想要更多,清风微微抬起头,朝那个温度靠近过去。
    当身体贴上宽阔结实的胸膛的时候,那种令人欢愉的气息越发的浓烈了,身体高高场起,被抱在他怀里,清风这个时候意识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忽然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随即消失不见。可是她不知道一直关注着她的那若如何能看不到呢?不过他不在乎,在这个时候能被她算计也无关紧要,只要最后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就可以了。
    当红鲛纱终于落下,那少曼遮掩下的床榻透出越发潮热的气息,清透的气息混在相互融合的汗液之中细微的声音从床榻处溢出来,惹人遐思。
    水与泥,终于在这一刻融合,彼此交战了许久的人终于愿意沉浸在各自的阴谋中,心甘情愿地跳进去,心甘情愿地被束缚被算计。只因为彼此熟悉的身体,在最原始的贴近当中,越发地触摸到如振翅的凤凰,风华无人可当;他是腾飞的苍龙,凌空傲视众生。
    衣衫散落一地。


清风何处与君归 卷四 浮华终是梦一场 零伍 去告诉他是时候行动了

    沉寂之中,凤眸微启,望见身旁的那若气息平稳,该是睡得沉了。清风这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榻,拾起散落的衣服,也顾不得其他,胡乱往身上套。
    身后传来低沉嘶哑的声音:“需要帮忙吗?”清风微微闭眼皱眉:他怎么这 么 快‘炫’‘书’‘网’就醒了。她背对着那若,一时不知道该是转身回话,还是直接就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或许并没有什么,但清风从示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身上的痛楚还在提醒着她这一层转变的突然。她或许有小心思要激一激那若,她或许意识发生了什么,介终究,她还是不知道在亲密之后应该怎么面对那若。
    那若含着笑,手撑在床榻上,隔着曼曼纱帐,看到她的背影有些僵硬:很尴尬吗?不知道怎么做吗?这女人看似大胆、无所谓惧,可其实她就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一个倔强不服输的小丫头。他回想起之前清风生涩的反应,还有床榻之上的那一抹落红,嘴角的笑意就越发的深了:这女人真是一朵奇葩,寻常女子在她这个年纪早就是好几个孩子的娘了,就她虚虚耗耗到了现在不皮还没有嫁人。
    清风不用回头也知道那若肯定在嘲笑她,也就她一人在尴尬,这种事情那若经历多了,在他看来这算得了什么?于是一股气从心田冒上来,她猛地转身说道:“能劳动国主大人为小女子更衣,那敢情好啊。”说着留下衣前三两颗还未能扣上的盘扣,看样子似乎是在等待那若动手帮忙。
    她目光中的挑衅之意再明显不过,那若半倚在床沿,修长的手臂将清风一把扯到怀里,坏笑道 :“何必那么麻烦,直接脱了最省事。”一句话让清风的脸瞬间染红,她憋了气在心里**不出来,又被困在那若胸前,姿势暧昧,于是张嘴就在那若的肩上重重地咬了一口,什么都不说,只是目光迥然在瞪着他,仿佛与他有着深仇大恨。
    那若也不放开她,朝门口说道:“谁在外面?”他很清楚,德康肯定是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候着。果不其然,德康就在殿外。或许是存心要让清风好好羞涩一回,于是那若让德康进来,同时吩咐宫女去准备热汤,说是他要和清风沐浴一番。跟在他身边的哪个不是经验丰富的宫中老人,对这样的情况自然是一眼就明了:面前这位怕已经承了圣恩了。只是令他们也感到惊讶的是,国主洗浴向来喜 欢'炫。书。网'一个人,这算是他们服侍国主这么多年来得出的共识,如今国主是打算跟清风一同沐浴,这可不简单了。看来后宫的风向又要变动了,于是一群人看清风的目光中也多了点恭敬和讨好。
    不过最终那若口中的“一起沐浴”并没有实现,因为某人趁着他放松的时候逃似地跑开了,留下那若停在原地独自一人发笑,他越发越觉得和清风空上女人在一起很有趣了,越靠近她堪虞认识她,就越发现她身上那股孩子气。望着清风离开的方向,那若充满回忆地说:“你果然还是你,一点都没变,清丫头。”可惜清风听不到,即便她听到了也不会明白这一句看似普通的话包含了怎样的情感,那是跨越了漫长的时空的感觉,也只有知情者才能体会到沉重的分量。
    锦木正在和安平进行深刻的谈话,因为锦木发现最近安平总是和清风说些奇奇 怪{炫;书;网}怪的话,作为安平的亲娘,她有必要和这鬼丫头好好谈谈,她担心安平会带坏了清风。从小到大这孩子就比别的孩子要聪慧,很多事不知道怎么的她都无师自通,还经常会冒出一些让人费解的话。可是谈了很久,安平还是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看着她,一双大眼睛仿佛都能沁出水来,看的人心疼不已,锦木狠心地撇过头去,说道:“你别以为装出这副模样我就会心软,还不从实招来,你跟你清姨说什么了?”
    这个时候有人飞快地跑进殿内,眨眼之间就出现 在这对母女两面前:清风衣衫凌乱,青丝飘散,目光中带着慌乱。看到这幅模样 ,锦木着急地问发生什么事了,而安平则是了然地看了清风一眼,点点头自顾自笑起来,她心里想:清姨果然厉害,竟然真的勾引上了!
    锦木都是孩子的娘了,她又怎么不明白,清风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她不知道清风这样慌乱是为了什么:难道国主对她用强的了?这个念头让她很担心,同为女人,她知道女人只愿意把自己的身体交给心爱的男子,若是她不愿意,那么这件事无疑就是一个天大的打击,将会造成一辈子的痛苦。锦木吩咐宫女去准备热水,自己则是拉着清风的手进内室去,看样子她也需要好好跟清风淡一谈。这个时候她在想:最近都是怎么一个个都开始不正常了?
    看到锦木,清风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很紧张,不知道如何是好,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她需要一个人来告诉她应该怎么做。拽着锦木的手,她急切地问道:“你为什么决定把安平生下来?”
    锦木安抚地在清风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这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