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何处与君归
什么都不是,又怎么能够指示别人做什么事情呢?
听到我的话,一群人终究还是离开,确定人都走尽,我扶着雕栏滑落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只有自己可以依靠,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那一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颤抖着走到梳妆台前的,或者说是爬过去。不过几步的距离,走的却是异常的狼狈,羊角梳在青丝间穿行的时候,我看到铜镜中自己沧桑的模样,原来双十年华的我已经是这个模样了,可是对于我为什么会成为这样,我却是半点说不出来,我是在家中,然后又到了西弦,我和耶若是怎么认识的,我记得他,可是他和我,到底有什么纠葛,我欠了他什么吗?
我端坐在梳妆台前,很久之后,面对宫女碰来的满满一盆露水的时候,心中闪过一丝愧疚,为了掩饰自己的狼狈,我折腾了不少人呢。可是我心中又一个莫名的念头:我不能输,要站稳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在她替我梳洗的时候,我看得出来她的紧张,也许她以为我有意刁难她吧,大清早的就不让他们轻松,以后必定不好伺候,此刻她的心中一定是这么想的。我化开淡然的笑容,似是无意问了些关于她的问题,这才知道她叫衡溪,说是因为家门前有一条横向流淌的溪流所以便这么叫了,这一番交谈下来,她慢慢放松了些。
“还记得二月二十八是什么时候吗?”我见时机差不多,便这么问她,那天必定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对我来说很重要,不然它不会这样刻在我脑海里。
她很兴奋地说:“那天是您……”正等着她说下去,而她却蓦然停下,通过铜镜,我看到衡溪拿着梳子的手僵在那里,她慌张的模样在镜中也能看得出来。我问她是什么。
她只说:“奴婢也不知道。”她在说谎,还是如此粗糙的谎言,可是我不想逼她,应该是有人提前“告诫”过她吧,不然她的反应不会是这样的怪异。
“这样啊,我昏睡的时候有人来看过我吗?”我记得那时还有另外一个声音,那个人唤我姐姐,她是谁?
从衡溪的口中我总算知道了一些事情,来看我的是东琴的华阴公主。可我不懂她既然是公主又为何要叫我姐姐呢?
安排人去传话,说是我想见一见华阴公主,不多时她便过来,见到我,便泪眼盈盈地拉住我的手。我微微缩了一下,对于她,我只能说自己真的陌生得很,她见到我的生疏,委屈地问:“姐姐是在生无欢的气吗,是无欢做错了什么,惹姐姐生气了吗?”她慌乱的样子,我本能的想抗拒,但却又不忍心,她应该是和我熟识吧?那么也许我在这里并不是一个人,这么一想就绽开笑容,安抚道:“怎么会呢,只是身体不大舒服,怕病气传染给你。”
她呼了一口气,很是关切地问我哪里不舒服,而我打量着她,她眼中的关心不像是假装的。但是我不能还是不能相信她,在这鬼魅的地方,我能觉察到身边潜伏的一些黑暗气息,虽然不知道来 自'霸*气*书*库'何人,但小心一点总是没错吧。
她说外面的天色很好,问我要不要出去看看,说是出去晒晒太阳对身体也有好处,这正和我意,我需要认识哲理,这样也许我能够记起来 自'霸*气*书*库'己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这是一个奢侈的地方,群殿迭起,飞扬的檐角高傲决然,曲折的长廊庄庆贵气,还有御园之繁华光景……当真是叫人眼花缭乱,那么这给地方主人大概也是这样的吧,真是不知节俭。想起昨夜那个转身离去的背影,心抽搐了一下,耶若,除了这个人的名字,还有什么呢?
无欢引着我来到一个八角亭,那里已经备下了茶水,我数了数茶杯,三个。是还有人要来吗?心中存了疑惑,但还是平静地坐下,我不知道在那个看似平常的亭子里,后来会发生什么,若是我知道,我一定不会由着无欢带我过去。
无欢亲自斟茶,她身边的宫女再次劝阻,说是无欢身份尊贵怎么能够做这下人做的活呢?无欢的手顿了顿,她看着我的眼中有些忧伤,她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对她自己说:“若是没有姐姐,此刻的我不还是一个下人吗?”我看到宫女太监吃惊的模样,而我心中也是惊异不已,她这话什么意思?什么下人?
“好了。”她说着将茶杯递到我面前,然后很是恭敬地说:“姐姐向来疼无欢,若是无欢做错了什么,你能原谅吗?”
要开始了吗?我盯着她不说话,我想是和这多出的一个杯子有关的吧,还有人要来,而无欢却说她做错了,我不懂,这个人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个素衣青衫的男子健步走来,我看着他朦胧的模样逐渐清晰,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快要破体而出,那样强烈的感觉吞没了我的脑海,好不容易减弱的疼痛在体内再次肆虐。我盯着他的眼神,那样怜悯、愧疚、甚至可是说是卑微的。
耳边听到宫人齐齐喊着:“见过慎清王。”而无欢也说:“姐姐,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带你来见王爷吧?可是无欢实在不希望看到姐姐这般折磨着自己啊?”她在说什么?我折磨自己,我为什么要折磨自己,而这和眼前的王爷又有什么关系。心中甚是烦躁,为什么他们总不喜 欢'炫。书。网'把话说清楚,不知道我这样听着很困惑吗?
慎清王一步一步靠近,我心里的感觉也越发的清晰,心底一个声音跟我说:“远离他,远离他,远离他……”说道最后竟还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恨意,眼前又是一片白蒙蒙的,周遭都是刀剑火光,还有那一声声的催促:“跳啊,下面可是悬崖,哈哈……”谁在说话,悬崖?
“别怕,我在”那是一种扭曲的声音,明明那样暖心的话在耳中却刺痛的很,似一枚枚银针扎在心里。而眼前那个男子的脸似乎也在慢慢扭曲成鬼怪的模样,忽然生出一只肥硕的大虫,臃肿地蠕动着,恶心的很。不知哪里来的冲动,我上前,一把将那脏东西推开,大声喊道:“滚————”
当我听到无欢的惊叫声的时候眼睛才重新看到面前的情景,没有防备的慎清王被我退下了台阶……当真是一片混乱。我呆立在原地,对自己的行为找不到任何理由,而远处那一双如梦中锋利的刀剑的目光,直指我心。
清风何处与君归 卷三 绝巢还凤仙泽露 第一百零五章 我是谁 心如磐石3
身边的宫人都忙着扶起慎清王,我愧疚地望着他,见他的额头蹭破了一块皮,殷红的鲜血流下,滴在他素华衣衫上,瞬间如同一朵妖冶的曼珠沙华,我望着那妖红色忽然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莫名的感觉在体内流窜,最后到达脑海,一抹微光顿生,却又一闪而逝,我抓不住那种感觉。
远处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他身上那股冰冷的气息已经不用隐藏,无欢在我身后唤道:“国主,您……来了。”说话声细若蚊吟,紧张不安。只见他对无欢温柔一笑,似是在安抚她,如此的贴心关切,我隐隐觉察到他们之间关系的复杂,可是那时的我又怎么能记得自己处在那个位置,已经尴尬到了这个地步,以至于当很久之后回忆起当时的一幕,我还是不胜唏嘘,那个时候若是选择离开,也许我之后的路会走的平静一些。
我目光凝聚在耶若连上,看着他很久之后才发现我的存在,然后用一种冷漠的透明的眸光对着我,从来没有的挫败感弥漫在我心里,要强如我,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无视呢?于是我扯起散落一地的自信,坦然的回视,朝他展开绝艳的笑容,仿佛他是我等待已久的心上人,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好的演技,仿佛天生的,我就能够表现出自己想要表现的神情。父亲说过的笑容和眼神会是我最厉害的武器,而现在我就要用这个武器来对付我眼前的人,他身上有我驾驭不了的东西,而且很让我受挫,他似乎总能轻易挑起我的情绪,所以我想我会战胜他,这种求胜的感觉是这样强烈,以至于它不断地冲击着我的脑袋,后来我的很多决定似乎都源自于此,而我将要面临的困境似乎也由此衍生而来。
慎清王轻轻推开捆在他身边的人,对他们说,眼睛却是一直看着我:“我没事。”为什么又是这句话,为什么他说的话传到我耳中都是那样的刺耳呢,难道我们之前是宿敌,结下无数的梁子?
宫人跪了一地,山呼:“参见国主。”而我就那样执着地站着,不跪不喊,我心中有气,我仍记得昨晚他将我的手拂下时那份决绝,他给了我一道残酷的背影,留我一人在那无尽的黑暗之中,我的呼喊,我的求助,他都充耳不闻。那种心痛就显示蔓草疯狂的滋长。
慎清王全然不在意额上的血迹,整了下衣衫,恭敬地喊:“臣弟见过皇兄。”他的目光太过坦然,仿佛此刻出现在这里只是一场偶遇,而我方才发疯的行径也不曾发生过,他这样做让我不解,虽然我不想弄明白他和我究竟是什么关系,但平白欠着别人的人情,我确实不愿意的。
有人扯了扯我的衣角,我扭头看,对上无欢的眼神,她轻轻摇头,我不明白她想说什么,是我现在的举动太过不知礼了吗?要我给耶若下跪吗?
我动手轻推开她,没有跪下,却是一步步向耶若走去,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在他面前不拘礼,好像我们之间的相处之道就是这样,直呼其名、不分上下。
耶若严重不悦越来越浓,似乎连看我都会污了他的眼,心中空落落的,像是错失了什么。为了驱逐这种不熟悉的感觉,我鼓足勇气对他说:“他们都不愿告诉我真相,是你示意的吗?”
我听到抽气声,不想分辨来 自'霸*气*书*库'谁,我知道自己的话很大胆,竟然直接质问国主,其实就算是他真的示意他们守口如瓶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耶若眯起眼睛,看不清此刻他眼中有什么,也许他们会觉得他可怕,但我却不这么认为,不是我盲目自信,我知道他不会把我怎么样,即便他恨我,他也会留着我。对于一个只记得他的名字的人,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有这种预感。
“就算是又怎么样,你以为装可怜就能让所有人人都顾着你的心思来,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他冷漠的声音和昨夜如出一辙,却和我昏迷中听到的不同,昏迷中那个声音虽然霸道无理,但他对我关心却是那样明显,我能感觉到,所以他现在是在做给谁看?还是他要我相信他很厌恶我,不愿意我离他太近?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就偏要扯开他的这层伪装,是国主又怎么样,即便头戴了皇冠,手握着玉玺,他也只是一个人不是吗?那是的倔强将我推向一个不明智的境地。
我凑近他说:“你在害怕他们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二月二十八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日子,和我有关吗?还是说你在逃避些什么?”
慎清王上前一步说:“皇兄,关于早朝上商议之事,臣弟还有要奏。”他是在阻止我说下去吗?慎清王,难道你连让我开口说话都不愿意吗,我们之间的纠葛就那么深吗?对于这个陌生的人,我莫名的来气,提高声音说:“慎清王,如今已经下朝了,你流连后宫有何用意?”我看到慎清王脸上的震惊,他原本就白皙的脸越发的苍白了,映着额上部分已经凝固的血迹,触目惊心。
冷笑挂在嘴角,眼前却急速闪过一道阴影,随后啪的一声,脸颊上火辣辣地疼,我倔强地抬起头:耶若的手还在半空中,眼中隐忍的怒气如火欲喷。不可置信,他打了我吗?为了什么?我不明白。
似乎是有人过来护住我,将我拉到他身边,我木然地看着自己在慎清王怀中,看着耶若眼中的厌弃。无欢上前劝道:“国主,姐姐好不容易才醒来,身体还没恢复,求国主不要生她的气。”
我看到耶若收起手掌,用另一只手扶着无欢,换上温柔声音说:“你管她做什么,你忘记自己身子还没好吗?来人,送公主回去。”他吩咐完,又安慰似的对无欢说:“我过会儿去看你。”那样深情温柔的样子,为什么对我就不能那样?
不服气从心里蔓延上来,让我一把推开慎清王,对着他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
他斥责着让宫人将无欢送回去,转身向我的时候,我看到他眼中那股危险的意味,慎清王的话我能不理,我只想要耶若给我一个答案,这很困难吗?
他的手扣在我的肩膀上,加重手中的力量,痛,钻心的痛,但我不会哭,因为比这更痛的我都经历过,我从来都不是柔弱的只知道哭的女子,这点我很清楚。
我看到耶若忽然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心里不知为何紧张起来,他说:“你不知道吗?还以为你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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