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梅花香

我们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了。还真是难做人，咱们不要了，他们可能又要讲咱们看不上他们。就是看不上！五妹看样子鄂硕家的乌云珠是要进宫选秀的，你离着她远些，不是个好东西，小小年纪鬼心眼不少！”
　　五妹才知道刚才那个女孩子是乌云珠，将来的端敬皇后啊。怪不得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看样子自己要是真的成了康妃，和乌云珠的孽缘还不少呢。五妹答应一声，眼角一扫忽然看见绸缎庄对面的酒楼底下拴着一匹好马，马匹和鞍鞯全很眼熟的样子。五妹仔细想想是顺治皇帝十一弟博穆博果尔的坐骑那边的轿子应该是大太妃的了。也不知道博穆博果尔是不是看上了乌云珠了。

　　阴暗

　　等着五妹和自己额娘回家，下了轿子只见院子里放着不少的东西，都是关外的特产，野菜干和山货野味的，甚至还有两个大大的笼子，一个放着几只刚刚断奶的小鹿，一个里面放着几对色彩斑斓的锦鸡。五妹糊涂了，那个庄子这个时候来交租呢？自己家里庄子上的租子全都收完了。管事的笑嘻嘻的上前按着一个红帖子：“这是鳌拜大人的嫂子送来的，说这些天来京城打搅了，这些是关外的东西不值什么的都是给格格玩的。”原来那天佟夫人带着五妹回去之后。过了几天佟家特别的请来不少的亲朋好友作陪请来鳌拜的嫂子雁姬的额娘。算是接风洗尘，尽地主之谊的。今天人家送来回礼了，佟夫人看看问：“是谁送来的东西，还说些什么？现在他们人呢？”
　　“是鳌拜大人家的管事亲自总来的，说他们家大人的大奶奶没几天便要回去了。管事把东西送来看见福晋好格格全不在家便走了。在家是大少奶奶接待的，按着规矩大少奶奶亲自做主的，加厚了一倍的赏赐给了那个管事的。”管事的把今天的事情讲清楚，看看佟夫人的脸色。“很好，老大的媳妇也懂事了。你们把这些收起来，预备些京城的东西，还有南边的缎子首饰什么的整治好了，我看了叫人送去就是了。”说着佟国纲的媳妇迎接出来，佟夫人带着五妹进了二门见着站在门口的媳妇，夸奖一下大家自去休息了。
　　等着五妹带着丫头们进了自己的房间，丫头们早早的等着五妹了，见着格格回来了上前伺候着换衣裳洗脸，的跟着五妹一切收拾好了，坐下来。小丫头早端着茶盘里面放着一个时新花样的茶盅。“格格尝尝，这是皇上赏赐下来的茶叶！”五妹很是奇怪自己家里什么时候出现了皇帝赏赐的东西？
　　看着丫头们收拾五妹衣裳的嬷嬷过来说：“这是今天鳌拜家里叫人送来的，他们说是鳌拜大人得了皇上的赏赐，他们家的大人是喝不惯江南绿茶的，就给了他们家的大奶奶，大奶奶想着格格喜欢叫人送些来。格格尝尝这个还使得？”还真是转手好多道啊。京城的人全喜欢和花茶和红茶，对着江南最好的绿茶倒是不喜欢。五妹更喜欢清淡口味的东西，端着杯子仔细尝尝，这才是无污染的好茶啊！地道的毛峰啊！
　　这个时候佟夫人身边的一个丫头端着个盒子来了，“这个是给格格的，他们记混了把这个放在福晋的房里，福晋看见了叫奴婢把这个给格格送来。”五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早有丫头接过来放在五妹面前。五妹看看那个盒子很简单样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顺手哪一个橙子给了那个小丫头，五妹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一个很毽子，竟然是拿着锦鸡的羽毛做成的，五彩斑斓真是好看！这个东西是谁送的，五妹现在很清楚了，怪道自己刚进院子里看见的活的锦鸡和小鹿，这个人还真是细心呢。
　　一边的丫头们见着这个东西，眼睛一下子发亮了。这个时代女孩子能玩的东西少可怜，除了踢毽子就是翻绳什么的都是些小玩意。女孩子的心思总是要变现出来，毽子的制作变得考究起来，鸡毛是要选好的，有些还把鸡毛给染成五颜六色的，可是很少有谁能拿着锦鸡的羽毛做毽子。看着鲜艳的好像是早上刚升起来的阳光一般的红色，还有金灿灿的黄色，闪烁着多种光彩的墨绿色的羽毛扎成的毽子，这些丫头们全眼馋的看住了。
　　“格格这个东西还真是难得，听人家讲关外的锦鸡什么的就是多哪像咱们这里，家养的鸡倒是不少。先要扎一个毽子还要跟着管厨房的嬷嬷们纠缠半天，找来的鸡毛哪里能比的上这个。怪道人家说锦鸡要是飞上天就是凤凰了。这样好看！”一边的丫头都是讲着好看。五妹把这个毽子放在盒子里对着身边的人说：“这个也是瓜尔佳福晋的好意，这样东西不易得，好生的放着不要糟践了。毽子就是个踢着玩的，你们想要好的也容易的很，那两个钱，我见着街上有卖鹅毛的，更好看些。”
　　叫身边伺候的丫头们全出去，五妹一个人坐在窗下拿着一本书出神，今天见着乌云珠了，还有鳌拜叫人送来的东西是什么意思呢？想起那天偷听的话，五妹更糊涂了，鳌拜难道是真的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么？自己眼看着要进宫选秀去了，这个当口给自己送东西，还真是胆子大得很。要是谁知道了鳌拜的心思，等着自己进宫的时候在皇帝面前告状。不仅是佟家，连着鳌拜一起跟着倒霉的。皇帝就算不喜欢自己，也不能容许谁动自己的所有物。男人不都是一个样子？劣根性很重！
　　五妹转念一想，暗笑自己真的多心了。自己家里请了雁姬的额娘做客，雁姬的阿玛不在了雁姬的格格在关外只是个小小的佐领，比起来自己叔叔的本事和声望是差远了。雁姬的额娘来京城怪道连自己的外孙女和外孙子都没见着。一定是他他拉家的老太太势利眼的缘故了。也是人家他他拉家是拿着和硕格格当妾室的。谁把雁姬的额娘放在眼里呢。佟家倒是很亲热的招待了雁姬的额娘，给了鳌拜的面子。两家走动频繁有什么不能见人的？比起来年底下别人送来的东西，今天雁姬额娘送来的礼物可是很一般的。这个是额娘身边的丫头送来的，五妹不相信佟夫人不知道这是什么，佟夫人叫人把这个送来就说明没问题。五妹暗自笑自己没事找事。
　　第二天裁缝来了，佟夫人叫来五妹量体裁衣。这些漂亮的料子，裁缝推荐不少的花边出来。五妹见这些花边都是很精巧的，以前在京城基本没有。“这个花边的样子还是鄂硕大人家传出来的。好像是鄂硕大人家的福晋是南边的人，这些都是福晋家的亲戚送来的。最近不少的八旗人家都出钱买这些给要参选的格格们。夫人和格格看上哪个了要快点定下来，省的晚了就没了。”
　　佟夫人听见这话一张嘴：“这些我全要了，我们格格和家里的少福晋全要做新衣裳呢。用不完，剩下的给丫头们！”佟夫人想着自己的女儿不能寒碜了，就算不为了给皇上当贵人也不能丢面子！
　　五妹忽然想起佟国维跟着自己讲的话，鄂硕继福晋是江南一个寡妇，倒是出身书香门第的，第一次嫁长丈夫也是个门当户对的读书人。当初他们两家想着寡妇被乱军掳走，按着自己家的教养一定是以死表清白的。谁知乌云珠的额娘不仅没死还堂而皇之的给一个满洲的野蛮人做了小妾生下来一个孩子。两家都是有点骨气，婆家更是生气，看着你守寡了，婆家对你很是照顾，谁知你竟然这样不守妇道！以前那家人想着她年纪轻轻的没有孩子，守不住也是能理解的。跟着亲家商量一下是另嫁还是过继一个孩子。谁知那个女人竟然跟着一个侵略者在一起。真是汉奸！
　　乌云珠的外婆家更是气得要死了，自己家在这个地方是多少代的名门望族了，一夜之间出一个失贞还当汉奸的女儿。于是两家全和乌云珠的额娘断绝关系，把她从族谱上抹掉了。乌云珠现在什么时候冒出来江南的亲戚了？
　　五妹想起在绸缎庄的巧遇，眼神闪烁一下：“这些东西我看不上，你先量好尺寸过两天再来我把样子给你，按着那个做就是了！”说着量好尺寸裁缝就被请出去了。佟夫人对着女儿的表现有点奇怪，挥退了下人，屋子里静悄悄，佟夫人看着五妹，那个样子是说你现在可以讲了。“额娘，二哥不是讲鄂硕家的继福晋和自己家的人闹翻了，他们什么时候冒出来了江南的亲戚了？我不想要和别人一样的东西，那些花边看着好看，可是不管谁的衣裳上全是一样的，不是好没意思的。”五妹的话天上一脚地下一脚的。
　　佟夫人没想到这些，听见五妹的话，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了：“我看着都是鄂硕家的格格闹出来的鬼。鄂硕是想要借着姑娘向上爬想的疯了！咱们家是什么样子的人？从佟家在辽东定居下来的时候起，就是凭着本事的吃饭的人。你祖父辈连着明朝的皇帝都是夸奖的。老罕王更是把你祖父当成自己兄弟看。佟家能有今天全是男人在战场上拼出来的，女人家在后面一点一点的种田整顿家业挣出来的。今天差点成了他们手上的棋子了！”
　　五妹听见额娘的话想着也许是乌云珠外家的人，忽然之间明白了，大明朝一去不复返了，人家主动向着中央靠拢呢。自己还真是小人之心啊！五妹不是傻子，自己和乌云珠没什么关系犯不着帮着她讲话。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评价是自己的权利，自己犯不着侵犯自己额娘解读乌云珠和鄂硕家动作含义的权利。
　　等着裁缝把新衣裳全部做好，五妹穿着找不来一点瑕疵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天了。选秀的时候到了，五妹拎着包袱穿着蓝布旗袍在额娘的不舍之下登上车子向着紫禁城的方向走了。
　　在神武门下了车子，五妹眼前全是一片蓝色的海洋，按着顺序到了登记处花押，一个小太监捏着奸细的嗓子叫着一个个秀女的姓氏和基本资料，把这些人按着八旗排成队伍缓慢的进了深深地皇宫的大门。

　　真相

　　五妹跟着长长地队伍走在笔直的道路上，整个队伍安安静静地一点声音都没有，这些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忽然之间变得沉默老实起来。五妹眼前只是全是蓝色背影，每个人背后垂着很长的，或者是比较短的，或者是深黑的，或者是发黄的辫子。所有选秀的女孩子进宫的时候全是一样的打扮，穿着一件蓝色的旗装，脚上的花盆底，鞋面是很干净，没有什么花朵装饰的，头上梳着一条辫子，拿着红头绳扎起来。五妹衣襟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镶黄旗都统佟图赖之女，年十四岁。这便是五妹的简历了。每个人衣襟上全是挂着牌子，上面是秀女各人的资料。
　　神武门在皇城的北面是后门，那个时候的紫禁城比现代的故宫范围大得多了，五妹走了好一阵才算是真进了皇城的内部。前面的队伍停下来，一座大门前，好些的太监和内务府的官员看着一本本的册子，按着上面的名字叫秀女们挨着个的上前看视。这就是初选了，其实根本不能算是初选，只是一个初步的挑拣罢了。那些看上去实在长相抱歉的，或者是身体特别的有毛病的，讲话口吃的全要给刷下去。等着前头叫了五妹的时候，五妹提着自己的小包裹上前。一个中年的太监眼神实在是锋利的很，把五妹从头到脚看一眼，五妹被看的浑身一阵难受，虽然太监不算是男人，可是这个人的眼神简直是CT扫描设备好像能看穿了五妹的身体一般。那个太监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微微的点点头。一个小太监过来对着五妹殷勤的说：“还请格格把包袱　放在这里，咱家要检查的！”
　　五妹把包袱放在桌子上，内务府的嬷嬷上前检查一下，五妹的包袱里很简单，只有一些首饰和衣裳，剩下的就是女孩子要用的东西。这些嬷嬷都是打点好的，对着佟图赖还是给面子的，只是粗粗看一眼，对着身边的人说：“都检查好了，没有妨碍的。”五妹谢了嬷嬷，收拾了包袱便跟着前面的人进了宫门。接着是等着剩下的人或是检查通过了，那些没通过的就各自回家的。眼看着进了这个院子里的都是通过第一遍检查的，参选的人里面一下子少了不少。这个院子全是满洲八旗的，五妹拎着自己的东西站着。好在现在天黑下来了，要不然赶上中午的时候，正要晒死了。五妹低着头忽然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影，乌云珠也通过了。
　　接下来管事的嬷嬷和太监出来训话，接着是按着各旗分派了住着的地方，五妹和一个姑娘分在一起，那个同屋是个老实的人，两个女孩子寒暄一下，折腾一天很累了，大家全睡觉了。
　　第二天便是跟着宫里面的嬷嬷学习规矩，五妹穿着花盆底，一排人都要走的整齐，偏生还没有喊口令的，大家练习了一天总算是培养出来一些默契了。一天规矩学下来，五妹忽然之间发现乌云珠倒是这些秀女里面人缘最好，只见她的不是拿着江南的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