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笙歌






列素如一听便明白了,她顿觉无力,进退两难,贺路云这么一说,于情于理,她若再偏袒素兰,似乎真的说不过去。

而且为了素兰的未来,为免使她再越陷越深,她也必须做个决断。

“你不必急于答复我,我知道这对你来说,真的很难。”

“谢谢。”列素如起身,表示感谢。

贺路云心中已有数,待她一离开,笑意绽放在唇边,胸有成竹。

这天便早早下班,回到公寓,看着满屋子的物品已经打包整齐,她徒然十分失落与寂寞,她马上关上门,害怕自己钻牛角尖多想,打了车不知道怎么指挥的,司机竟开到素兰的公司,她抬头一望那座金融大厦的顶楼,灯火通明,人影绰绰,想必仍然在加班中。

也没有预先通知,便上了楼,前台小姐告知素兰正在主持会议。

她便坐在会客室等待,才喝了一杯茶的功夫,列素兰拿着投影仪的摇控器便推门而入,“姐,你怎么有空来?”

“看来我来得不巧。”列素如见她这模样,已有去意。

列素兰却压下她的身子,嘴里不住说着抱歉,“妈妈还好吗?要不你让她搬到我那去,你公寓太小,她不惯的。”

“她想就近忙我的婚事,住我那方便一点。”

“姐,始终还是你有本事,不管怎么说,恭喜你,这次你快我一步。”列素兰也真心为她高兴。

列素如抬头看看周围,不由得感叹,“公司发展这么③üww。сōm快,真不可思议。”

“我已积累多年。”列素兰对此毫不意外。

“你是有心人。”

“谁还敢看轻我们。妈妈今时今时,可随时高调迁出高家。”

列素如不由得奉劝一句,“万事切莫草率,轻举妄动,太快的事,总让我有种不安的感觉。”

“姐,你担心得太多,商场的事,一定要把握时机,抓紧机会,你要知道,一旦有了顾虑,就会事倍功半,尤其是我们这行,要打响出名气和声望,有许多天时地利的条件,你做传媒这块,应该很清楚。”

“是。”列素如无奈。

也许这时的打击,对列素兰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她心想。

“姐,你真有本事,丁博一被你吃得牢牢的。”列素兰不由得沾沾自喜。对冯茗薇,她有把握,能将她死踩踩在脚下,冯茗薇的二大靠山,一个丁博一,一个萧笙,她和姐姐都牵制着,看她如何翻身。

“我们,是不是太过份了。”愧疚紧紧压着列素如的心。

“过份?!姐姐,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也算过份?!你想想父亲,想想程伯伯,想想我们过的这么艰辛的几年,你还会觉得这过份?!”列素兰马上激动起来。

家族沉浮,商场残酷,生离死别,一路走到今天,早已经让列素兰练就一颗冷硬的心。

“我可以自信地告诉你,姐姐,只要拿下全部茗薇的业务量,再加上我如今的资源,我列素兰马上就可以骑于高家之上,我们列家的荣光时刻,即将到来,这一步是不是太快,太不可思议,是,别说你,连我都不敢相信,可以这么③üww。сōm快达到我的梦想。”列素兰转眼又兴奋与激动起来,手舞足蹈地围着列素如转,试图告诉她,这是一种多么幸福的时刻,幸福得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够了,素兰,够了。

列素如心痛地望着妹妹,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受不到她的喜悦,她不知道,这名与利,这虚荣,这权欲为何会让妹妹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这一切都太过了,伤害了太多太多的人,面前的格局,翻天覆地地变化,远不是她所能接受和承受的。

她的目标和期望,远不是这样,她不过是想一家人,安安生生,健康快乐过日子,要踏实的。现在显然不是。

这又成了另一种极端。

她像只落败的公鸡,颓丧地出了素兰的公司,今晚的她想喝点酒,想静处一下。

好好想想,事情为什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去了海居,又是海居,一个人的时候,伤心的时候,她总会想到这个可以避世的地方。

仍然是与萧笙常见面的那个包间,她倚窗看海,慢饮慢酌,酒精很快便麻痹了她的思想,让她有一种混沌的快乐,世界在酒精的作和下,模糊与扭曲起来。

她听到自己拨了一个电话,说着:“就按你的意思办。万事有我承担。”

她不知道贺路云回了什么,说了什么,她不想知道。

她出了海居,到了海边的大岩石上,就这样抱着自己,吹着猛劲的海风,静寞。

明天就要变天,就好像现在,夜晚的海岸,惊涛骗浪,击起万千的破碎浪花,劈头盖脸毫不留情地砸下。

这对列素兰是一记猛药,与原先她认为的只是感情上的打击远远不同。

眼泪顺着指缝,流出她的手指,她捂着脸,紧紧抵在膝盖上,双肩剧烈地抽动。

“为什么?所有的事情,所有的真相,都要落到我肩上,素兰,妈妈,请原谅我,请原谅我不能自欺欺人地粉饰太平。”

有人轻轻走近,为她披了一件外套。

“家诺?!”她惊喜地反转回头。

萧笙无奈地朝她耸耸肩。

“是你。”列素如笑笑,抹掉眼泪站起身来,这时一个哆嗦,她不由得揽紧他的外套。

“对不起。”

萧笙却自顾坐下,朝着海面道:“不可否认,程家诺是个好男人。”

“是,自小他便待我好。”她这时想起他,完全不需理由。

“太过美好的东西,长存不了。”萧笙很睿智。

“是。”她如今就要亲手打破妹妹的美好世界。

他们有一段很长时间的静默。

“萧笙!”她突然喊。

“嗯?”

“我突然想到,冯茗薇绝不是那种在商场上甘愿认输,不会还手的女人。”

萧笙眼睛一眯,偏过头去,错开她的目光,对着海面,暗自轻轻笑开,是,这个女人,还不至于太傻。

“女人的事,我不懂。”

列素如看他良久,才道:“萧璃待她如亲姐妹,你为何不出手相助?”

“我若说是考虑到你的感受,你愿意信吗?”萧笙用的是开玩笑的口吻。

是的,这次他确实是开玩笑的。

“你到底要折磨我多久。”她语带哽咽,已近崩溃边缘。

这答案,不到最后一步,谁又能回答,纵然是萧笙,也早已经将他们的命运,将给时间。

在他心中,纵然如他所说,他是深爱着列素如的,这时,这个爱字,在这场多方的角逐和暗战中,到底还剩多少,恐怕他所说不出所以然来。

爱在其中,实在太过于渺小苍白。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快步入高潮了。

41

41、第 41 章 。。。

列素如正式搬到丁家别墅,当日,各大媒体都刊登了订婚的喜讯,看来结婚已经是近在眉睫。

列素兰百忙之中,也为这乔迁之喜凑热闹,饭桌上,和丁博一喝酩酊大醉,列素兰是豪气万丈,丁博一呢?安顿好醉酒的二个人,列素如送崔丽珍回她的公寓。

“素如,这是妈妈六年来,最开心的一天。”临走,崔丽珍拉住她的手,满含热泪。

“妈妈……”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原谅我,素如,你一定要好好过,我知道,你这些年来,过得多辛苦。”

列素如只点点头,让她早点睡,拉开离开,她害怕自己忍不住。

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她已经被逼得无路可退,列素兰,萧笙,程家诺,母亲,这一切一切,让她心头的弦已近崩裂边缘。

在易城深夜的街头,她开车乱转,最终开车上了金临湖道,停在萧家大门前。

夏天即将过去,夜晚的风,更加凄冷,她透过铁门看这幢老宅,目光停留在父亲原先的卧室,现时是萧笙的房间,尔后拨了电话。

“我在外面,有话和你说。”是的,她再不找萧笙,一定会崩溃。

电流里,久久只传来呼吸声,一下,一下,列素如捏紧拳头,静静候着。

随后,电话搁断,不一会,萧笙独自出来,与她隔着铁门对视。

应该是萧笙找她的,不是吗?如若他以前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不,怎么会,她不是一直不相信的吗,她只当作是恶作剧,开玩笑的。

萧笙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淡淡道:“你违反了游戏规则。?”

显然,他并不想与她多纠缠,他没有开门的打算。

列素如几近要哭出来,“你明明知道,我母亲已与高林泰正式离婚……”

“那又怎样,与我何干?”

是,游戏规则只是他们二个人之间的约定。

列素如走近,握紧铁门,急促道,“先不管那些,萧笙,你告诉我,素兰……”

“等等………”萧笙皱眉打断,“如果你要说的只是你家的那些人,还是回去吧,我没有义务听这些。”

列素如深深地明白着自己的处境,她受萧笙的掣肘太多太多了,在他面前,她毫无讨价还价及还手的能力。

她眼里的绝望,比夜色更深更沉。

她,已经无路可退了吧。萧笙蹙眉想,一根烟很快烧到了头,他伸手弹掉,拉开了铁门。

列素如一把抱住他,深深地埋进他的胸膛,萧笙很快便觉得一阵湿意浸润了他的肌肤,在胸膛最柔软最脆弱之处。

他终于也回抱,将她按得离自己更紧。

列素如浑身颤抖不已,泪水流得更凶,她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声,似乎这时候,嘴唇是她身体极限的最后一道防线。

萧笙轻叹几声,将她抱到车上,开车去了他在城里的公寓。

列素如连喝几杯咖啡后,才缩在沙发上开始平复下来。

萧笙扔了条薄毯给她,坐在一旁,继续吸烟,一根接一根。

“千瑞丽格,不日就会刊登素兰那些照片与新闻。”

“嗯?”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列素如悲哀地说。

萧笙便吞云吐雾地看着她,烟雾淡化着他的脸,模糊得连表情也看不清。

“按照你的计划,明正言顺地与她分手吧。”

这个痛,对素兰来说,迟早要受的。

萧笙掸掸烟灰,轻笑了声,“哦?你说这个。是,你们的贺主编确实来找过我。我想,她要先确定一下,各方利害关系。聪明的女人。”

列素如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回话。

“怎么了?”萧笙看着她笑。

“不管怎么样,结局已经是这样了。”是不是他谋划,已经不重要。

萧笙挽手靠向沙发,无所谓地摊摊手,“如果要我当没事发生,也可以。”

列素如慢慢地看着他笑开,“你真的很残酷,这世上,还会有你在乎的事吗?”

萧笙不以为意,收了腿,面容凝重,一字一句清晰沉重,“违反我们的游戏规则,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婚约已经无法收回。”

“看来你已经做好与我为敌的打算?”萧笙站起身来,到了吧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仰头饮下。

他走近,也递给列素如一杯,“整场游戏,一直在顺着你的意志发展,不是吗?”为什么她还是要和丁博一订婚?副得他出手。虽然她不这样做,他迟早还是会出手。

是,她欠他的,她无话可说。

可是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她有一种掉进巨大阴谋的感觉。偏偏,她还只有瞧见这巨大阴谋的冰山一角,甚至这一角,还不能证明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圈套,或者,是不是圈套。

她抬眼看他,“你想怎么样?”

萧笙就这么突然地,伸手掐住她纤细的脖子,眼里一直的风平浪静,这时已变色,那压抑的熊熊怒火,正激烈地燃烧着。

“退婚还来得及。”他一字一顿。

列素如睁大眼看他,惊愣得说不出话来,脸色被涨得通红,不由得挣扎起来。

从他知道列素如和丁博一成双入对以来,他就压抑着,控制着;因为,一开始,这并不在他的计划,他不想因此毁了全盘之计。

“你是在和我睹,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爱你?列素如,你真的可以一直这样自欺欺人地下赌注吗?”

萧笙的话,一针对血地刺穿列素如的伐幸。是的,她就是赌萧笙并不爱她,并不在乎她,所以她和谁订婚都无所谓。但现在萧笙竟这样说,这让她非常害怕,这也是她今天来找他的原因之一,她,真的不敢确定。尽管知道萧笙爱她这个话十分荒谬,但她怕。

“你大概从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列素如艰难地摇头,攀住他的手,用力道:“不管怎么样,事已成定局。”

萧笙终于放开她,转着自己的手腕,低头突然笑道:“要我放弃?还是说服你自己放弃?你把我当成谁了?程家诺?”

列素如剧烈咳嗽,却因为这句话,突然停□,愣愣地看着他。

“程家诺,程维熙,丁博一,这些家伙,都可以为了某些事放弃爱情。”萧笙紧紧盯着他,嘴角带着屑笑,“很早我就告诉你,我不是他们,只要是我爱上的女人,我绝不允许她逃,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不会。”

“我不会让你和别人订婚,不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