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像花一样盛开






纸杯上满是她的牙印,杯口边缘已被啃得惨不忍睹。

谭斌脸上立刻涌出两团红晕。

第18章

作者有话要说:旧版中有一段挪过来了。

本来还想说几句话,聊聊遇到的曾经遭遇过失败的那些人,却被下面某几个无聊的回帖恶心到,我很彪悍兼无礼的回复了,引来更多字数的砖头。笑,这算抛砖引玉否?我对朋友说,我是否要红了?都有人来认真地砸场子了也。。。

那个回帖我特意加精了,想娱乐一下的筒子可以去看看。

好吧,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不该骂人,也根本不该理会这种明显挑衅的回帖,不过抄袭是很严重的指责,观音姐姐也有生气的时候。

我居然不知道,在某些人心里眼里,亦师太的文字,竟是旁人不可重复的人生体验。而且控诉我抄袭的理由,居然是说我不厌其烦地把师太语录改头换面。赫赫,再笑,我可否把这当作一种恭维,经过人生洗礼,我也达到了师太的高度。

这里的读者也有不少是或者曾经是亦舒迷吧?懵懂无知的青涩岁月,是她的书伴我一路走过。但多年之后再重阅经典,她的很多话,也带着鲜明的个人局限。我不再崇拜她,但依然感谢她当年的陪伴和启蒙。

别人可以做你的引路人,就象父母的教育,就象程睿敏教给谭斌的那些,但到底怎么做,还是要靠自己不停地跌倒爬起,才能真正把那些经验变成自己的财富。

先这样,回头有话想说再补上,谢谢所有留言鼓励的姐妹。她的皮肤很白净,而且是北方姑娘特有的凝脂一样不透明的白色,那点红晕便象水面上的涟漪,眼看着渐渐扩大,最后连耳廓都似染上了胭脂,变得通红。

程睿敏的心脏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柔软,没有任何前兆。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每一次不合时宜的心软,都会给他带来难以控制的后果。

他对徐悦然心软过,结果她如黄鹤一去杳然不再复返。

他对李海洋心软过,却把自己送进绝境,被人以最决绝的方式,毫不留情地清除出局。

刘树凡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依然言犹在耳,“我对你个人没有任何成见,做出这个决定我也很难过,但这就是Business,我不得不选择。”

这就是Business。

程睿敏确信,今后很长一段日子,他会一直记得这句话。

如果世上的事都依照这个原则,一切将会变得简单。只可惜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程睿敏抬手按下服务键。

空姐迅速走过来,俯下身子低声问:“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

“咖啡,请为这位小姐换杯咖啡。”

空姐接过那个被咬得乱七八糟的杯子,职业化的微笑掩盖住了惊奇之色,她颔首,声音里似含着蜜糖:“好的,很快就来,您需要再续点咖啡吗?机上还供应含酒精的饮料。”

程睿敏摇头,亦笑得温柔至极,“不用了,谢谢!”

谭斌感觉自己在那位空姐眼里直如空气一般,被刻意选择忽略。

她冷眼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直到空姐袅袅离开,才撇撇嘴说:“您这张机票真值得!往常都是千呼万唤始出来,这回的反应比110还迅速。”

程睿敏失笑,“你这丫头,有点刻薄啊,对乘客象春天一样温暖,有什么不对?”

谭斌只笑不评价,心想她为什么不对我温暖一把?还有前排那个胖子,让他按铃试试,看能不能享受到如此殷勤甜蜜的服务。

这时机身突然一震,然后开始剧烈摇晃,晃得人内脏挪位。

谭斌一向自诩神经坚韧,此刻犹自五内翻腾,有要吐的冲动。

头顶提示系紧安全带的标志亮了,广播里机长的声音波澜不惊地宣布:飞机遇到了强烈气流。

谭斌迅速扣上安全带。

程睿敏却没有动,紧紧闭着眼睛,脸色发白。

“你没事吧?”

程睿敏摇头,眉心已经皱在一处。

谭斌看看他,不再出声,俯身为他系紧安全带,顺便把座椅前的清洁袋抽出来撕开,放在他的手上。

程睿敏勉强做出个谢谢的口型。

谭斌拍拍他的手臂,以示同情。

她有过一次晕机的经验,一夜没睡直接上了飞机,结果吐得一塌糊涂,只想从舷窗里跳下去一了百了。

机身接连两个大俯冲,机舱内一片惊叫声。

谭斌觉得肠胃心脏似乎都从嘴里抛了出来,二十秒之后才算复位。

程睿敏解开安全带站起来,空姐上前阻拦,看到他惨白的脸色也不禁骇然,伸手为他推开洗手间的门。

洗手间的门关上,外面听不到任何声音。

谭斌自顾不暇,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不相干的事情上去。

几分钟后飞机终于冲出了对流层。

程睿敏从洗手间里出来,乏力地靠在椅背上,但脸色没那么难看了。

谭斌注意到他眼眶周围有鲜红的出血点,那是剧烈呕吐过的幌子。

她知道有些人的皮下毛细血管非常脆弱,遭遇稍大点的压力,比如呕吐时,血管末端就会爆裂,在皮肤表层形成触目的出血点。

尽职的空姐走过来探视,谭斌竖起食指,示意她噤声,然后做了个手势。

空姐点头,取来毯子搭在他身上。

谭斌挪开程睿敏紧握的手指,把一杯热茶交在他手里,忍不住责备,“你这样的身体状态,根本不该上飞机。Bowen那次知道吧?重感冒还要坚持飞,谁劝都不听,结果下了飞机直奔医院,耳膜穿孔。”

程睿敏本来没有力气说话,却闻声睁开眼睛,虚弱地笑。

“要不怎么说人在江湖?”语气非常无奈。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似在探寻什么,有点茫然,但出奇地柔软专注。

谭斌被看得非常不自在。异性的目光通常有很多种,但这一种,是她第一次见到。令她的身心如阳光下的雪人,无法抗拒地融化。

她察觉到某种危险的信号在渐渐逼近。

幸亏头顶的广播再次响起,提醒旅客系紧安全带,收起小桌板……

飞机已经开始下降。

谭斌趁机错开眼光,检查安全带,调直坐椅靠背,收起电脑,整理上衣,有点手忙脚乱。

程睿敏望着她线条柔和的侧影,微笑,然后闭上眼睛。

随着咣当一声巨震,飞机降落在虹桥机场的跑道上。

商务舱的乘客勿需任何等待,可直接下机。

谭斌收拾手提行李准备起身,程睿敏按住她:“我先走,你再等一等,机场人多眼杂,被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对你不好。”

谭斌怔一怔,随即明白他的意思。

上次的大清洗,令于晓波这种人精都噤若寒蝉,她在公司根基尚浅,一旦卷进去,没有人会再象余永麟一样为她开脱。

谭斌伸出手,“再见。”

程睿敏握住,手指留在她掌心的时间,明显长得超过社交礼仪的要求。

“再见。”他说。

白衬衣的影子在舱门处停留几秒,终于离去。

谭斌提起电脑,作为商务舱中最后一个乘客,慢慢跨出舱门。

她的身后,大批的普通乘客,喧嚣声里踏上栈桥,渐渐有人超过她,大步流星赶到前面。

一样的西服革履,一样的日行千里,都是商旅生涯中的无谓过客,却人人乐此不彼,引以为荣。

第19章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最快的一次,一个小时两千字,不敢相信。

回头看,狗血,非常之狗血,也没有什么情节,几乎就是女主一个人的独白。汗……

加班中,没有时间捂着再改,先贴上来,因为不能失信。

哪些地方实在看不过去的,请帮我不客气地指出来。鞠躬,谢谢。

虹桥机场一如既往人多车少。排队等待出租车的队伍,在50米的直线距离内,弯弯曲曲绕了五圈。

粗略计算一下,谭斌估计排在她前面的,至少有二百人。

她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程睿敏的身影,一个个看过去,人人汗流浃背,每张脸上都明明白白写着不耐烦三个字。

穿白衬衣的不少,但没有人能把一件样式简单的正装衬衣,穿出云淡风清的另类味道。

想来以他目前的身份,应该有公务专车接送,不用再排队轮候。

想起这一点,谭斌扫兴地收回目光,烦躁不安地左右替换着重心。

来上海出差,她最怕的就是出租车这一关。

上海的出租车司机,是她见过的最专业的出租车行业典范之一,话少,干净,敬业。可是上海街道上的出租车,相比北京,却出奇地稀少,尤其是上下班高峰时刻。

谭斌曾有过在外滩中心的TAXI等待处,为赶飞机老着脸皮求人让车的时候。那段经历让她至今想起来还头皮发麻。

等她终于折腾到酒店,在前台办完Check–in,拖着行李走进房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五十分。

谭斌觉得下次有必要考虑飞浦东机场。

她简单冲个澡,支起电脑继续她未完成的报告。

答应过刘树凡,今天一定会把报告交给他,失信不是她的风格。

按下邮件发送钮,谭斌瞟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凌晨一点半。

又困又乏,对着镜子往脸上涂免洗面膜时,她的心里反复斗争了无数遍:到底做完今天的工作笔记再上床?还是不管不顾立刻睡觉?

谭斌有个私人习惯,每天结束工作时,会把当天做过的事情尽量回忆一遍。

然后记下那些有特别意义的,或者做得不妥不周密之处。五年下来,这些记录已经积存了厚厚一大本。

沈培偶尔翻过,对着那些令人费解的字母缩写皱起眉头。霸气书库*ūmdtΧt。còm网

“这都什么东西?有什么用?”他问。

“算是日志吧。”谭斌回答,“你对自己成就的评价,是一张张的新画。我和你不一样,每天都在重复琐碎的细节,不及时记下来提醒,我怕回头的时候会怀疑自己的存在价值,每天忙忙碌碌却徒劳无获,如今嘛,任时光流逝而我心安,因为知道自己一直在努力。而且,”她扬起脸,眼神充满向往,“没准儿有一天,我和杰克韦尔奇一样,有了写自传的资格,这将是多么详实的史料啊!”

沈培的回答是:“小白痴!”

习惯还是战胜了懒惰,谭斌最终在桌前坐下,翻开笔记本。

每天的这个时刻,是她除了日常签字以外,唯一用手和笔写字的时候。

她写道:见到程睿敏,他的镇静从容令我吃惊。很想知道这类人面对失败的真实想法。如果换做自己,可能会挖个坑学鸵鸟埋进沙堆,再不愿见到任何故人。因为他们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曾经一败涂地的处境。对很多人来说,接受并承认自己的失败,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谭斌捏着程睿敏的名片反复打量,右手下意识地按着圆珠笔的揿钮,发出吧嗒吧嗒的噪音。

她接着写:也有可能是痛到了深处反而麻木,多日之后所有积存的难堪痛苦才会逐渐释放……

谭斌停下了笔,抬起头,桌前的梳妆镜里,映出她脂粉不施的清秀五官。

眼前似迷雾划破,露出另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小小一张瓜子脸,雪白不杂异色。年轻女孩有一双乌黑的眼睛,因为某种激烈的情绪,脸劣由闳恕?br />
身后的发型师捞起她丝缕分明的长发,异常惋惜:“这么好的头发,剪了真是可惜,小姑娘,要不你再想想?”

“别罗嗦,剪!”年轻女孩言简意赅,声音里有不容置疑的决心。

硕大的发剪犹豫片刻,终于合拢。

柔软的长发伴着咯嚓咯嚓的声音纷纷委地,灯光下如同有生命的物体。

镜中的女孩微微侧头,脸上没有任何心疼的意思,唇边只有冷冷的笑,麻木地决绝地随着头发一同告别过去。

我不要再爱上任何男人,再不给任何人伤害我的机会。除了男人,世上还有其它更多更美更重要的选择,爬上去,总有一天会把他们踩做脚底泥。

想起五年前最后一篇日记上的誓言,谭斌低下头有些恍惚地笑。

那时候喜欢把一切挫折归结为客观原因,自己总是善良无害的,错的都是他人和社会。

如今却明白,人这一辈子,太多的跟头是咎由自取。为了欲望,为了得到更多,在选择的瞬间判断失误,操纵人一生荣辱浮沉的,不是命运,而是自己。

只是那段难扼的日子,每天晚上躺在床上,过去的一点一滴都如潮水一样涌上心头。她一夜夜整晚睁着双眼,望着天花板上从窗帘间隙透过来的细碎光斑。胃部似被人大力拧绞,每吃下一口饭,都会引起刺激性的反应。

父母心疼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一日日消瘦。

当她终于从灰色中慢慢走出来,吃下完整一碗米饭时,对面的母亲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那段日子消瘦疲倦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人。

二十三岁的谭斌拉着母亲的衣袖嚎啕大哭,从瞿峰意义明确地谈到分手,积攒多日的眼泪终于倾泻而出。

母亲摸着她短短的头发,毛茸茸地似只小猫,心疼之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