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丑小鸭
秦秣当时面不改色,只微微将视线横到钱晓身上,淡淡道:“你说呢?”
钱晓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嘻嘻笑道:“哎呀,今天真是冷啊,大家的听力都下降啦。咦?你听不清我说了什么?反正我不会重复,就当我没说。”
秦秣没吭声,其实心里就好像被千百只爪子挠了一样,既难受,又无奈,且甜蜜。
异性的双方之间,这个攻受还需要疑问吗?
但是没有人强迫秦秣,她心甘情愿,一头栽了下去。在她决定跟方澈牵手的时候,她就有了这个觉悟——秦秣付出了绝大的勇气,旁人无法想象。在这之外,她只有那么一点点不痛快,而这一点不痛快促成了她偶尔的任性。
“其实,我也很想看你任性一次,然后包容你。”她悄悄地在日记本上写下这句话,没有道明这个“你”,究竟是哪一位。
秦秣的学校放了寒假,青山网络却还没到放年假的时候。她早就做了寒假先回家,然后去英国看看韩瑶的打算,签证已经准备好,旅行团也已经联系到位。秦秣稍有犹豫,一来是放不下工作,最重要的却是舍不得方澈。
有机会天天在一起的时候,秦秣就没有分毫要粘人的意思,而一旦要分开长远些,她心中的不舍便格外明晰。
方澈对此倒是没有多说,只简单得嘱咐了四个字:“注意安全。”
当时是周六,两人难得都有假期,就在离H大不远的湘江边上散了散步。河岸很高,因为江流穿过市内,堤上的栏杆也很高。看起来整个大河便少了几分自然,又多了几分高远。
在岸边走着的人并不多,因为这一带风总是很大。夏天还好,而到冬天的时候,那冷风吹来真是连人的骨头都能冻坏。
秦秣向来怕冷,还非要往这风口上走,方澈拦也拦不住她,就只能由着她。
“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看着,看你能在那边走多久。”方澈最开始是将双手插在裤兜里,带点戏谑的笑容,远远看着秦秣往那大风灌来的河岸上跑。他在心里默默数着“三、二一”,估摸着秦秣撑不过三秒。
秦秣快走几步,迎着河风张开双臂,大笑起来。
“方澈,我要是现在就乘风飞走,你能不能跟上?”
方澈远远地看着她,看她笑容灿烂,映照得整个清冷的天空都仿佛多了几分色彩。
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秦秣的手腕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一转身又跟她换了位置,帮她挡住冷风,轻笑道:“我哪里会让你飞走?”
秦秣是准备在下周一的时候回去邵城,去美国的机票则订在下周四。这个周日方澈早早起了床,就想要到古玩街去买点东西送给秦秣,伴她远行一路顺风。
C城的古玩街并不大,就在省博物馆和市博物馆那一带。市博物馆内部甚至开辟出了一个小小的古玩市场,不过那里面卖的多半都是比较劣质的赝品,要想在那数不清的赝品中淘到一两件宝物,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方澈走过那几条街,差不多将那些小贩都过了一次眼之后,就得出一个在这里捡漏的几率低于百分之0。。01的结论。他在这方面的鉴赏能力算不上精通,只是稍稍入门,喜好收藏。
种类繁多的小摊上既然找不出什么好东西,他就直接进了三角路口一家名叫“它山之石”的玉器店。
这家店在C城声誉不错,普通的玉器都是明码标价,叫多数不懂这一行的人也买得放心。
方澈步入一楼,在店堂里四处看了看,发现这一楼的玉器质地多半普通,论造型倒有几个精巧的,但他也都不怎么看得上眼。
“这位先生,没有什么让你满意的么”一个穿着收腰唐装的导购小姐走了过来,笑容甜美地向方澈做推销。她连着介绍了好几款玉器,方澈只是摇头婉拒。
“这一只玉兔是和田白玉雕刻的,雕工精细生动,先生你看。”导购丝毫不受打击,热情依旧不减。她见方澈气度不凡,就算他不打算买东西,导购也觉得跟他说话是很养眼养心的事情。
“我想买一只暖玉跳脱,最好是宋代以前的古物,你们这里有没有?”沉默许久之后,方澈将这一楼的玉器也都差不多了解足够,才终于提出自己的意向。
导购微愣之后便是惊喜,古玉的价值当然与现代新雕刻的不一样,方澈花费得越多,她的提成也就越高。
“古董玉器全部都在二楼,您要不要上去看看?”她越发恭敬,甚至用上了敬语。
“可以。”方澈迈步向那木质的室内楼梯走去,刚走过一大段阶梯,将要转身的时候,却听到楼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个玉环我不用金链子,你们帮我找跟红线穿起来就行。”那声音和和暖暖,带着点江南烟雨般的清甜音色,正是秦秣在说话。
完全是下意识地,方澈顿住了脚步。片刻之后,他又往楼下走去。走得几步。他听到那导购小姐疑惑的询问声。
方澈摇了摇头便直接走出这家玉器店。隐约间,导购抱怨声细细碎碎:“长得挺像那么回事,亏我还以为来了个精英帅哥……”
他笑了笑,站在这盖得古色古香的玉楼面前稍事回望,然后又走进另一家店里。他倒不是故意躲着秦秣,只是不想自己给她挑礼物的时候被她碰到,那样似乎就会减少很多的惊喜感。虽然,他现在正觉得惊喜。
玉环,红线,这样的东西假如秦秣不是要送给他,他肯定会很难过。不过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东西秦秣不送给他,又能送给谁?方澈心里揣着这点欢喜,便如丝竹轻轻滑动般期待着。
又走过几家店,方澈都有点心意浮动,也挑不到什么满意的东西。
再过得一会,他终于忍耐不住,拿出手机便给秦秣拨打电话。
“对不起,你的手机已欠费,请续费再拨。”机械的提示音让方澈眉毛微微一动,拿着手机有点十足滑稽的感觉。
他近来打了几个国际长途,也没注意到话费的问题,没想到手机这就停机了。
看了看手机,他又觉得好笑,心情也轻轻扬扬地收拾好,准备先买好玉镯再去给手机充值。
至少在这一条古玩街上,是没有话费充值点的。
挑来挑去,方澈终于在一家名叫“三生石”的店里一眼相中一只黄玉镯子。黄玉也是暖玉的一种,相比起白玉,黄玉更有一种温文厚重的感觉,最重要的是,上等的黄玉剔透温润,色如新剥熟栗,让人看着就觉得暖和充实。
刚将玉镯放进一个檀木制的礼品盒中,方澈又感觉到手机震动。他有些惊讶地打开短信,发现这竟然是系统发来的缴费短信,上面明白显示着:“你的号码已成功充值300元,目前余额297。5元。
方澈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莫非移动公司系统出问题了?”
片刻之后他就反应过来,这一定是有人帮他交了话费。这种感觉真是奇妙的很,长到这么大,方澈还真是从来就没有收到这种意外的小惊喜。虽然这钱不大,但他前一刻正觉得停机麻烦,下一刻就有神秘人帮他开通了手机,这种冥冥中受到关爱的感觉,实在让他心中温暖。
方澈第一个想到的是秦秣,他完全不做猜测,毫不犹豫的认为,会这样做的人一定是秦秣。
打电话却听到“对方手机已停机”,这种事情大多数人都是常常碰到的。但通常人们的做法都是失望地挂掉电话,而当即就帮对方交了话费这种做法——要么是打了电话的人确实有急事,要么就是双方关系非同一般。
方澈心里的感觉正微妙着,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电话果然是秦秣打过来的,方澈扬起唇角,接通电话。
“你在哪里?”秦秣的声音隔着电话依然显得很欢快,“我们去湘江边上走走,怎么样?”
“湘江?你还去?”方澈眉毛一扬。虽然心情正好,但听到秦秣又提湘江,他想起这人昨日还在河边上冻得鼻涕连连,当即就想反驳。
’不是市内,我们到郊外去,那边的风应该没有这么大,而且没有栏杆。快点,我在省博物馆旁边等着你,过来接我。“秦秣极快的说完几句话,又稍稍一顿,”你要是没有时间的话,那就算了。
“等我10分钟。”
方澈挂了电话,快步往街口那边的停车场走去。
秦秣在省博物馆旁边等了大约8分钟,就看到方澈开着车子过来。它小跑步过去,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脸上的神情依然是带着些兴奋期待之意。
“秣秣,你这提着的是些什么东西?”方澈语气惊讶。
秦秣将手上一个大塑料袋扔到后座,那一袋东西撞向座椅的时候,竟然发出了金属磕碰的声音。
“不告诉你,你要是猜中了……”她眨眨眼睛。“那也没奖,哈哈!”
方澈:“……”
车子往南郊开去,方澈又习惯性地放起了轻音乐。过得一小会,秦秣把音乐按掉,改而打开收音机。
收音机里噼里啪啦地放着广告,那些广告的声音多半欢快而搞笑。
“痘立清!教你修炼出冰肌玉骨,从此冻死痘痘!”
秦秣扑哧一笑:“方澈,看看人家的痘痘,那是用冻死的。你以前老是板着脸扮酷,是不是就是为了不长痘,所以才努力修炼出冰山脸啊?”
方澈又将脸一板,做出很冷的声音道:〃冰山,那算什么?”
“冰山如果融化开来,那就是水,水是生命之源,人类都离不开。”
“所以说,”方澈侧过脸,眉间全是得意,”我以前是你的冰山,现在是你的水。“秦秣;“……”
又过得一会儿,秦秣说:“方澈,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臭屁?”
“没有吧,我觉得一般人没这种勇气。”
秦秣:”……“车子停下,方澈提着那一塑料袋子东西,两人从一条小路走向河边。城南郊区秦秣其实从来就没来过,她只是听同学说起过这边的河滩上石头很多,也有沙滩,适合走路并且风景不错。
方澈也没到过这里,两人走进小路就发现大片只剩下稻草渣子的干枯田地,田埂上野草疯长,大多都是枯黄的,叫人一脚踩上去都能听到沙沙的枯草被压扁的声音。
这边的郊外也有不少人家,不过那些房子大多错落得杂乱而且稀疏。两人从阡间走过,看到的都是开阔的地势,还有冬天苍莽的色彩。
“河在那边!”秦秣微微一踮脚,伸手往左前方指去,“看,看到那边有水在反光没有?”
“看着挺近,其实还有很远。”方澈微眯眼往那个方向望过去,“秣秣,我们抄近路怎么样?”
“近路?从那些屋子后面绕过去吗?”
方澈握住她的手掌,附送给她一记赞赏的目光。
秦秣咳了一声又一声,还是说:“方澈,你不用露出这种表情,没什么好赞赏的,我智商正常呢。”
“但是,再聪明的小朋友也是需要一点鼓励的。”
秦秣闭上嘴巴,在心里纠结着:“我要不要顶回去?”
没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前面一栋房子后面忽然跑出两只狗。
那狗汪汪犬着,扰爪子泚牙齿,斗得正是凶恶,犬声也特别凶恶。
“汪汪”
“汪汪汪!”
秦秣很窘地听着这两只狗的对话,嘴角抽了抽:“方澈,你看这两只狗可真厉害,一牙还牙以爪还爪,以直报怨,简直是深得人间哲理三味啊。”
“你想说什么?秣秣,你直接说,没关系。”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我要是也信奉以爪还爪,我多对不起自己啊。”
方澈:“谁对你伸爪了吗?”
卷四:千山万水一线间 第四十五回:泥人
天色清淡,显得很高远。
冬天江水水位下降,裸露出大片河床,有些地方石子凌乱错落,有些地方泥沙柔软温润。
秦秣从高高的河岸上奔下去,踩过那一条杂草交错的小路,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冲到河滩上,空气里都是她欢快的笑声。
这片河滩上的石头大多是比较大的,踩上去干燥稳当。宽阔的江面上,水光清亮直接天色,叫人一眼望去仿佛整个胸怀都被这江流带到了没有边际的远方,方澈不紧不慢的从河岸上走下,到的秦秣身边的时候,他就打开那个塑料袋,将里面的东西往地上一倒。
哐啷哐啷!
“方澈!”秦秣眼睛一横,“擅自拆我的东西,你有什么话说?”
方澈无视掉这句责问,看着地上的东西好笑:“秣秣,你这是做什么?”
“自然有用。“秦秣捡起那些东西,一把抱在手里,神色又飞扬起来。她小跑步到了接近水面的位置,那块地方石头和沙子比较少,大片都是湿润的泥土。
方澈有些好奇的走到秦秣身边蹲下,看她蹲在那里,把手上的小药锄,小铁铲,还有锥子和刻刀放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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