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丑小鸭
情绪被众人感染,陈燕珊乘着混乱,忽然一咬牙,伸手拽住了卫海的衣袖,把他的脑袋往自己身边啦。
“臭阿海,你有什么想法没?”
卫海愣愣地反问:“什么想法?”
陈燕珊气得想磨牙,但余光一憋,见到秦秣月方澈温馨喜乐的样子,心里头的冲动又被激起。
“你听着,”他咬牙切齿,几乎是一字一顿,“你、要、是、敢现在当中向我表白,我就答应你!”
卫海继续发傻,过得片刻,他又很不确定地问:“珊……珊珊,你刚才说什么?”
陈燕珊气得狠狠在他脚尖上一踩,怒道:“我不会再重复第二遍啦!”
“敢当众?”卫海喃喃低语,前面陈燕珊说的话朦朦胧胧又在他脑子里绕了一遍,他忽然惊喜,“珊珊,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陈燕珊一跺脚,甩开他的手臂就脱离了人群大布往前走去。
大家本来是挨着一起走着,现在陈燕珊忽然越众出前,众人的脚步便是一顿,俱都惊讶地望着他,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秦秣正跟吕琳说笑,听她用着各种卡张的语气刺说:“我们宿舍是不准养宠物。”
“ 那个什么哎呀,每次宿管查房的时候,我要把我家牙牙藏起来,就跟地下党似地,你不知道呢,我们家牙牙现在已经锻炼出来了,有时候我不在,它都会自己躲猫猫。”
“你家牙牙本来就是猫猫,它躲猫猫?”秦秣忍不住又笑得肚子抽疼。
吕琳挥挥手说:“反正,在宿管面前,宿管就是猫,我家牙牙就是老鼠。”
秦秣“……”
这时候陈燕珊跑到了前面去,吕琳睁大眼睛,语气忽然一紧:“珊珊要行动啦!”
便见卫海也从人群中冲去,几步快跑到陈燕珊面前,一转身又张开双臂拦住他,大声道:“珊珊,你等等,我有话要说。”
说不清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同行的年轻人们一致低声音,议论开来,这些家伙大多触觉敏锐,一下子就发现了八卦。
鲁松又窜到吕林身边,嘀咕:“群众的眼镜是雪亮的。”吕琳侧头,这个八卦党相视一笑,顿觉心有戚戚焉。
“你要说什么?”陈燕珊语调冷冷,但脚步却是停得十分爽快。
“我、我、我……”一连说了三个“我”字,卫海声音一卡,舌头又仿佛被绕住,只能自着急,却硬是说不出话来。
陈燕珊更怒:“不说我就走了!”
她欲待绕路离开,卫海忽然跨前一步拉住她,声音顿显激动,犹如连珠放炮:“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珊珊!我也特别想牵你的手,我……”她嘴唇一闭,本来是想要再说点浪漫的情话,奈何实在是没那细胞,脑子里有无数的话在围绕来回,却不是太肉麻就是太干巴,他向来想去,反而什么都说不出口。
陈燕珊已经半垂下了头,那表情似喜似嗔。
众人起哄:“答应他!答应她!”
“珊珊?”卫海眼见陈燕珊的表情几近默许,心中便是欣喜欲狂。他双手握成了拳,想要在做点什么,又觉得手足无措。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在继续傻下去的时候,他却猛地转身冲进旁边一家店里。
那正好是一家文具店,卫海在那常常的玻璃柜台钱跑过一圈,实在看不到什么能够用来帮助表白的东西,那额头上的冷汗便在这冬日里直往外冒。柜台后的中年店主瞧着有趣,便笑道:“小伙子,你想要表白是吧》我给你推荐个东西怎么样?”
文具店能买到什么可以在表白时候送人的东西?卫海被她这一问,脑子越来越发混乱,只连连点头:“那你快说。”
“就这个,你懂这个笔记本给她,你看着封面上的图案就是一颗心,你把你的心刚着空白的笔记本上,让他想在上面写什么就在上面写什么。”这店主笑眯眯地将笔记本放到柜台上,“怎么样?这主意不错不?”
“那我还得再买支笔。”卫海搓了搓手,在旁边笔架上取了一支浅蓝色的签字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急匆匆忘柜台上一放,便抓着本子和笔直线往外跑。
“珊珊!”他大喘一口气,也没及看清陈燕珊满脸的惊愕和窘态,经闭合本子往他手上塞去,一边好像背台词一般大声说道:“珊珊,以后我的心就在你手上,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陈燕珊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他小嘴一扁,哼到:“这么个破本子就代表你的心?你的心也太脆弱了把?我要是稍微用点力,戳破了撕坏了揉碎了怎么办?”
“我……”卫海张了张嘴。
“反正怎么处置都是我的事情了,不准你对说!”陈燕珊将本子和笔往自己随身包包里一塞,紧接着有把包包放到卫海手里,伸手勾住她的臂弯,喜滋滋地道:“你人都是我的啦,帮我提提包包很应该吧?”
鲁松在后面欢呼一身,带头鼓起掌来。掌声很快从凌乱带密集,又有人高加:“请客请客!卫海请客!”
秦秣任然豫方澈交握这手,她嘴唇带笑,忽听方澈低声到:“你送给我的那个泥人,什么时候能化开?”
“嗯?”秦秣心中一跳,隐隐猜到对方澈恐怕是什么时候看到了。低头想了想,他便笑问:“你换要在回去读几年书?”
方澈握这她的手一紧,稍顿之后答到:“等这次的工作完成,下学年,最多再过一年我就能毕业。”
“不是四年吗?”秦秣疑惑。
“我可以提早修满学分。”
“那……”她侧首一笑,“等你毕业回来。”
卷四:千山万水一线间 五十五回:六礼
腊月二十八号这一天,秦秣满十九岁。
天空中又飘扬起絮絮的雪花,这一次她的生日是在秦沛林郊外住处过的。这个生日算是秦秣重生以后,过得最热闹的一个生日。
今年的来为她庆贺的人中,多了大伯秦东生,大娘苏丽珍,堂哥秦永成,还有秦家村的许多乡亲,她原来在老家认识的秦晓禾也有来过,此外还有秦晓禾的表哥赵羽辉,以及好些来自老家的年轻人。
秦沛林的病情并没有被公开,秦家村的人大多只知道他是患了恶疾,所以才二十年不曾露面,却不知道他患的究竟是什么病。村里这次来了这么多人为秦秣庆生,实际上是存着看看秦沛林,并且表示感激的意思。
对于这种热闹,秦沛林既觉惊喜,又有些惶恐。他拖着病躯多年,心中最为害怕的其实不是死亡与黑暗,而是生机与阳光。越热闹越温暖他心里头就觉得惊慌寂寞,更主要的是,他会有莫名的焦虑,害怕自己将病毒传染给别人。
虽然aoes并没有那么容易传染,他心中也是清楚明白,但有时候人的感情无法控制。
秦秣今天生日,不过她可不清闲。堂屋里摆了五个桌子,她就在忙着端茶送水,换糖果扫瓜子壳。
方澈在厨房里帮忙,他刚走进去表示自己可以做菜的时候,惊得苏丽珍差点没下巴脱臼。
这边的农村有个规矩,那就是谁家若要摆酒,邻家的妇女便必须帮着做厨活。苏丽珍蹲在一个大盆前,麻利地褪着鸡毛,她旁边还蹲着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在那里洗蔬菜,另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则站立着在挥刀破鱼。
方澈站在流理台的另一边,他正动手切着牛肉丝,那刀法流畅利落,刀刃落在砧板上很有节奏地梆梆响,听起来就让人觉得这人切菜驾轻就熟,仿佛每一个举动都带着韵律。
洗青菜的女子用手肘碰了碰苏丽珍,低声道:“秦大嫂,这真是你的准侄女婿?”
苏丽珍有些得意:“不错,看着就很有气质,很能干吧?怎么样?红妹子,你以前见过这样的年轻人没有?”
“切!”秦佳红却轻啐了一口,不屑道:“长得是这么回事,这模样还真叫人没的说,不过一个大男人,不出去赚钱,就会在厨房里切菜,这算什么好?现在长相又不能当饭吃,很多能干的姑娘,那挑对象都是看人家三件,不看长相的。”
苏丽珍立马不乐意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方澈,见他背影挺拔,头微低着,手上动作不停,仿佛没有听到谈话,便又转回头低声道:“红妹子,你可别这样说,人家可是留学回来的高材生,就是会做饭而已。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不知道有多好。”
“秦大嫂,你这可是自夸了吧?”秦佳红把盆子里的青菜往篮子里捞,“我说,这年轻人要是真这样好,能看上你家小丫头这样的?他就是真看上了,我都替你家丫头捏把汗。你说吧,就他这长相,不定得多勾人,太不保险啦!”
“那你说怎么办?”苏丽珍其实也觉得不保险,不过这些话她又不好当着秦秣的面直说,便只能一直闷在心里。
“怎么办?”秦佳红将头往她身边凑了凑,满脸理所当然地说:“赶紧先订婚呗!让他先拿彩礼出来,叫他压个十几万放你家老爷子手里,他到时候就是想反悔,这一心疼钱,又哪里敢反悔?”
苏丽珍顿时有目瞪口呆之感,她脑子里打了个结,讷讷道:“那怎么能这样?这不好吧?太不地道了,说得好像我们家在卖女儿似的。”
方澈那边切菜的动作已经是一顿,紧接着他又很自然地把砧板上切好的牛肉盛进一个大碗里。然后他拿起一个胡萝卜,继续切出均匀的萝卜丝。
秦佳红满不在乎地说:“什么不地道?这就叫做不地道?又没叫你们收了彩礼不嫁女儿,不过是让他们先订婚而以,这算什么?咱们这里哪家的规矩不是先订婚?还说什么卖女儿,难道你们家女儿不收彩礼?”
苏丽珍便又尴尬地笑了笑:“这个事情,我这个做大娘的又做不了主。说到底还得看老爷子的意思,我这说着也没劲。”
秦秣走进厨房的时候,就见苏丽珍提着一只被拔光了毛的母鸡送到方澈面前,方澈伸手接过,又熟练地给鸡开膛破肚,切成小块。
“你们。。。。。。”她脚步稍顿,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那只鸡,就想到了恐怖片。只不过,那是鸡的恐怖片。
这个幻想中的冷幽默让她自己都打了个抖,紧接着便觉得好笑。
“大娘。”秦秣放下手中的盘子,又拿出一些一次性纸杯来冲茶,“你们辛苦啦。”
秦佳红好奇地打量她,苏丽珍则亲善地笑了笑:“这有啥辛苦,大家聚一起乐和,这活计我们都是做惯了的。”
秦秣侧过头,瞥到方澈的脸,却见他脸上有些微红,似乎害了羞,还没来得及褪去。
“方澈,你还好吗?”
“我在考虑一个问题,”方澈微微一笑,那点红晕完全消散,“等会再跟你说吧,你先去忙你的。”
秦秣又跟厨房里另外三人打了招呼,然后端着茶水再次走到堂屋去。秦沛林还是坐在轮椅上,他一个人占着方桌的一向,秦沛祥坐靠他左边的那一向。桌子上陆续有上了几盘子凉菜,秦沛林完全不伸筷子,都是秦沛祥往他碗里夹什么,他才小吃几口。
这种酒席规模很小,基本上算不得什么宴会,跟秦秣从前所见更是完全不同。实际上秦家村的人平常生活水平都不怎么好,许多人都愿意趁着吃酒席的时候多吃点好菜,等那酒菜陆续上桌以后,桌上的气氛便越发热烈。
但凡有小孩子的桌上,甚至会出现抢饮料之类的事件,不过众人习以为常,各自欢笑几声,倒也算是这种酒席上的一道独特风景。
秦秣先是端茶送水,现在则是端菜倒酒,彻底做了一把服务员。
她从酒桌之间穿梭,感受着这种朴素到甚至可称粗俗的热闹气氛,心里头竟然觉得安详。若是放在从前,她定然受不了这种喧闹,更加会看不上这些人的吃相,但到了现在,她却觉得宁可融入这些真实当中,也好过虚浮在一场落不到地的繁华里。
“秣秣,”秦沛祥向她招手,“到这里来坐坐。”他指着自己旁边的一个空位。
秦秣走过去,叫了一声“爸”,又叫秦沛林做“爹”。
坐在对面的胡三叔说:“秣丫头,你这可是有两个老爹了呀,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爹?”
“一个是我爸爸,一个是我爹爹。”秦秣避重就轻,四两拨千斤。
胡三叔并非有意要找刺,他听了秦秣这句话,立即就反映过来这话题不能深究,于是打个哈哈又圆乎了过去。
秦沛林脸上是带着笑意的,但他的眼神却总是带着难以名状的寂寞。他早不适应这样的热闹,心中全是矛盾。又过得一会儿,秦秣起身说:“我爹身体虚,大概是有点坐不住了,我先送他回房休息,等会过来再向各位叔叔伯伯赔罪。”
他推着秦沛林的轮椅送他回房,一路上两人皆是沉默。等房门关好,秦秣就坐到他面前,随意地问:“爹,你想吃水果吗?我给你削个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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