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丑小鸭
小动物原来是这么可爱的。
秦秣伸手揪住小狗的后脖子皮,一把将小东西抱在怀里,然后嘴角翘起,傻乐着笑了。
厨房里传来饭菜的烟火香味,秦云志放着喜羊羊与灰太狼,正不时发出傻乎乎的笑声,秦爸还是在看报纸,秦云婷则猫早卧室里,也不知道正忙活些什么。
“叫什么名字?”秦秣揪着小狗的一只前爪,小东西的微微挣扎自动被她无视,“其实你洗干净了还挺白的嘛,要不就叫小白?什么?你抗议?你有抗议的余地吗?好啦好啦,主人我没有虐待小动物的癖好,看你这小不点的样子,就叫斑斑吧!不点不点,不就是斑斑吗?”
小狗的喉咙里滚过咕噜噜的声响,它的后腿还没痊愈,所以想在只能蹬动前腿。可是,“不行?你想不答应?哼哼,到了我的手上就没你说话的份了!斑斑,斑斑,以后就叫斑斑!”秦秣说到得意处,又呲着牙,笑了起来。
秦云志恶寒地打了个抖,嘟囔道:“二姐,你正常一点行不行?你的笑声很可怕啊……”
秦秣斜了秦云志一眼,又认真地看着手上的斑斑,一本正经地教育它:“斑斑你要记着,我叫秦秣,是你的主人,你是我养的小宝贝。以后我叫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我叫你关门,你就要放狗!知道了吧?”说完话,她又斜眼看着秦云志,仿佛在说:“哼哼,小样儿,以后你敢不听话,二姐我可就放狗喽!”
“二姐,”秦云志很无奈地说:“你那狗没杀伤力,真没杀伤力。”
秦秣轻哼:“我会养出杀伤力来的!”
秦沛祥从报纸中微微抬起头:“秣秣,你要养这狗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先把狗证办了。”
秦云婷的声音从小卧室里传出:“秣秣,明天姐姐带你去办狗证。你还是未成年人,不能养狗,你这狗只能先养到姐姐名下。”
秦秣愕然片刻,她实在不知道狗证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为什么未成年人不能养狗,不过这显然是常识,她也不好发问。
“对了,姐,我明天要上班,四点以后才有时间。”秦秣现在依旧是在茶馆打工,下班后她会先到医院去探望方澈一小时,然后回家吃饭和温书。方澈的伤势已经稳定,不过他是个奇怪的人,受了重伤却没有家人相陪,也没朋友去看他。好像他天生就是孤家寡人一个,自生自养,还挺滋润地长到了这个大个。
在这种情况下,秦秣虽然不能整天陪着他,但每天抽空看看他还是必要的。孔哲偶尔也会去探望方澈,秦秣碰到他不少次,渐渐的两人倒结为了好友。孔哲刚刚大学毕业,现在是个混得比较落魄的小程序员,不过这人骨子里有几分豪气,是个颇为仗义的人。秦秣以前从没结交过这种带着草莽气息的汉子,跟孔哲却是难得的投缘。
不同阶层的人有不同的生活圈子,当年的秦大公子习惯了高高在上,整个世界也只局限在那一片面具般的奢靡当中,自然无法看到真正的世界有多广阔。现在的秦秣,有时候甚至会觉得孔哲的粗口很有趣,这一转变彻底诠释了何为“近孔者黑”。虽然秦秣自己不说粗话,不过要她这种自诩文采风流的“世家公子”安然欣赏粗话艺术,孔哲确实也够强大了。
虽然,孔哲与当年的那位孔圣人有着同一姓氏,不过很显然,那位老祖宗的礼仪修养孔哲可没继承到半点。
“秣秣,四点太晚了。”秦云婷从卧室里走出,她斜扎了一个马尾,打扮得清爽又不失端丽,“如果是四点,那狗证就得分两天办。我们要先给狗狗开建康证明和接种疫苗,然后再去派出所。”
秦秣听着有点眼晕,这个年代果然还有很多她所不能理解的东西。简简单单养一只狗,居然也这么复杂,还要去派出所?派出所是什么地方?那不就是衙门吗?养只狗都要到衙门登记,现代的官差够辛苦。
“两天就两天吧……”秦秣的声音低落下来,她一转身斜靠到沙发扶手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可怜的斑斑从她的双手中解放出来,一个翻滚从她身上落到沙发上,又从沙发上啪地掉到地上!
“嗷呜……”小狗低低地痛叫,完好的三条腿开始努力撑起身体。可惜它的那条伤腿实在不争气,所以小东西摇摇晃晃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四肢一软,又噗噗地滚在地上。
“哈!小东西现在知道没了主人我,你有多难过了吧!”秦秣乐不可支,没心没肺地大笑了起来。
秦云志悄悄地做势,趁着秦秣笑得全身发软的当口,猛一窜身,就将地上的斑斑抓起抱到了怀里,然后得意地嘿嘿直笑:“二姐,我以全球动物保护协会的名义抗议你虐待小动物,现在,斑斑没收,归我啦!”
秦秣笑声一顿,怒目瞪过去:“秦云志,你皮痒了!”
“你抓不到我!我写暑假作业了!嘿嘿……”秦云志抱着斑斑一溜就跑进了主卧室,砰地把门关上。
“你们两个……”秦云婷无奈地笑了笑,接着往沙发上一靠,轻描淡写地又宣布了一个小喜讯,“我今天晚上要出去做家教。爸、妈,秣秣,我找到了两个家教的工作,都是二十五块钱一个小时哦!”
“婷婷你做家教?”秦沛祥放下了报纸。
秦云婷肯定地点头。她跟秦秣一样,找到工作前一点风声都不透,直到找到了,这才底气十足地宣布。以她市状元的身份,做家教确实是比较容易的,而且工资都比普通家教要高。
第二天秦秣起了个大早,她在去茶馆前还要先去医院知会方澈一声。因为她平常都是下午去看的方澈,而这两天要办狗证,下午都没时间,所以只能早上抽空。
方澈带着个小笔记本在病床上敲来敲去,他的时间倒是不难过,虽然没人陪他,不过他显然是个习惯孤独的人。
“你今天怎么早上就来了?”这是方澈听到秦秣脚步声后的第一句话,他头也没抬,只是靠坐在病床上,用一只右手玩电脑。
方澈伤了左肩胛,到现在左手还不能动。最搞笑的是,刚做完复位缝合手术的头几天,他因为伤的是背,所以只能趴着睡,那种姿势简直可以成为秦秣永久嘲笑他的最佳佐证。
秦秣撇撇嘴,心里还是挺好奇方澈怎么能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来人是她。不过这种话是不能问出来的,否则方澈的尾巴能翘上天去。
“我下午不能来。”秦秣说着,放下一碗粥到方澈病床旁的小柜子上。
“我没要你来。”方澈冷冷道,微抬头,用那寒潭般的眼睛斜瞥了秦秣一眼,又继续低头捣鼓他的笔记本。
秦秣的耐寒能力本来就比较强大,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以后,她的抗寒能力更是直接飙升到了冰川级。现在方澈的冷调已经不能对她形成任何杀伤力,甚至方澈越冷,秦秣越乐。
“呦呵,你能耐了嘛!”秦秣眉梢一挑,从容反击,“可惜就你现在这身板,我要来还是要走,你都管不着!”
说着话,秦秣转身离开:“现在我走啦,方同学,不送……”
卷二:灿烂时节谁煮酒 二回:聊且将自省
“碧落覆倾,颠倒辗转。。今夏月影阴晴,莫测如此。
月余,吾复醒,乾坤难辨,忧患也。
长姐亭亭如荆棘,幼弟跳脱如云涛,吾之寤寐,倥偬若许。而大梦千年,以阳易阴,悲夫?
噫?九重天上莫不如人间红尘?破了丝茧岂不是五谷轮回?
吾本浊物也,奈何自得清许,可笑,可叹!
聊且将自省,筚路蓝缕,不悔矣。”
——《秦秣手记》
“秣秣,你在写什么?”秦云婷的声音从小卧室的门口传来。
秦秣一反手,合上自己的小日记本:“没什么,我练字。”
秦云志在小客厅里说:“大姐,二姐这个暑假练字都快练疯魔了,还逼着我跟她一起练。都不知道她练那么好干嘛,这不是折腾人么!”
秦云婷转头瞪他:“就你那手狗刨字,活该你二姐抓你狠练!你还好意思说,哼哼,要不是秣秣管着你,我早就要整你那手破字了!”
“大姐,”秦云志缩缩脑袋,声音渐低,“其实你的字也没二姐写得好,你好意思说我……”
“秦云志你反了天了!”
秦云婷的一声大喝却引来了秦妈,裴霞的声音不温不火:“婷婷,不要欺负你弟弟啊,不是要你去整理东西吗?你明天就要上火车了,京城的物价高,你把把东西带齐点,也能省点钱。”
“我都整理好了,妈。”秦云婷说着话,还是走进了卧室,然后从床底下拖出她的大旅行箱,打开来再次清点里面的东西。
“姐,要不要我帮你?”秦秣搁下笔。
“得了吧你,你别给我越帮越忙就好喽!”秦云婷头也不抬,“对了,秣秣,你以前的字写得也不怎么样啊,怎么这两个月进步这么快?”
秦秣心里咯噔了一下,转而看秦云婷问得随意,便也打个哈哈,故作得意地大笑道:“我是天才嘛!天才进步需要理由吗?”这一瞬间,她有些心虚了。
秦云婷却更显得意:“不错不错,就该有这样的觉悟,有你姐我的三分火候了。”
秦秣:“……”
第二天秦爸和秦秣秦云志一起送秦云婷到火车站,在熙熙攘攘的进站口,秦云婷轻轻拥抱秦秣,只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永远不要相信愿意给你童话的男人,秣秣保重。”
秦沛祥拿着一张站台票送秦云婷进了站,只有秦秣和秦云志姐弟牵着手站在人挤人的站前广场上,默默望着大姐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秦云婷已为她的梦想和未来而北上,那里有她的精彩生活,必须由她自己去把握。
人生七苦,最是伤离别。秦秣牵着秦云志的那只手悄悄握紧,心里知道,不论是多么亲近的人,最后都要各自走上自己的道路。人海如此茫茫,如果有谁不论走到哪里,影像都能一直清晰地留在她脑海中,那么那个人,就是值得秦秣珍惜的。
可是在秦云婷心中,又最希望谁来珍惜她呢?
她说:“永远不要相信愿意给你童话的男人。”这样一句话,明说是不要相信,其实不过是在表达她的念念不忘罢了。
什么样的男人,能够让秦云婷如此不信,如此伤心,又如此念念不忘?
然而不论那个人是谁,秦秣都知道,那不会是她。
秦秣在一个错误的时间,用一个错误的身份,遇到了对的秦云婷。在这样的前提下,秦秣甚至没有资格去嫉妒,当然,也更遑论争取了。
“姐姐……”她在心中半是酸涩,半是欣慰地轻唤。
“二姐?”秦云志微恼的声音响起,“拜托你手劲小点,捏疼我啦!”
秦秣愣了一下,随即皱眉道:“你有点男子汉的气概好不好?捏你一下就喊疼,什么时候这么娇弱啦?”
“二姐,我今年十二岁……”
“十二岁你就可以不带种?”秦秣脱口而出。
秦云志呆了,秦秣也呆了——可怜的秦秣同学从来不讲粗话的,这下居然能说出这种话,肯定是被孔哲那个满口粗话的家伙影响了!
学好不容易,学坏果然是如此简单,秦秣立即在心里告诫自己:“修养,修养……”至于她当初是怎么骂方澈的,鉴于方同学非正常人类,所以秦秣选择性失忆。
“咳咳,小志啊,听二姐的,要有修养。”
秦云志:“……”
秦秣的开学时间要比秦云志早,因为她是重新从高一入学,所以还要先参加两个星期的封闭式军训。八月二十五号的这一天,秦秣整理好行李,拖着小箱子便在秦云志的陪同下到学校报到。
市三中离秦家所在的月光小区算是近的,所以秦秣的行李很简单,秦爸秦妈也没必要再陪她去进行一次高一报到。而陪秦秣入学这个看似简单,实则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秦云志的头上。
这时候的市三中比起刚刚高考完那会儿,更是一番热闹景象。
秦秣从没在同一时间见到过如此多的少年男女,进了校门,那偌大的真知广场四角都架起了盘龙飞天状的火红色氢气球,在那红底金边的喜庆环绕下,广场上每一张年轻的脸都显得如此灿烂多姿。许多学生都是由家长陪同来入学的,也有少部分是自己独力前来。一些高年级的学生则在组织纪律,和引导新生们完成入学手续。
“姐,我们应该往哪边去?”秦云志帮秦秣背着个小书袋,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左右张望。
“我怎么知道……”秦秣低垂着头,语气无奈。
“你去年不是来报到过一次吗?”秦云志仰头翻白眼,“姐,你不能这样,你要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可怎么办哪……”
“我忘了不行?你看这里乱糟糟的一片,我怎么记得了那么多?”秦秣没好声气地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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