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丑小鸭
这天中午,秦云志再次遭到了秦秣蛋炒饭的蹂躏,为此,小志同学偷偷在日记里如是写道:“我发誓,我以后一定要为自己找一个厨艺超级超级好的二姐夫!无论是谁,都必须深刻地让二姐从此羞于下厨房,否则,他不能做我的二姐夫!为了这个伟大的目标,我一定要擦亮眼睛,好好把关,甚至主动出击。为了今后的美味人生,加油吧秦云志!”
晚上秦妈回家,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算是稍稍安慰到秦云志受创的可怜味觉。
晚餐后,秦秣一如既往地坐在小书桌边练字,台灯光白色微凉,但秦秣写得很宁静。
身后忽然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然后是秦云志得意的嚷嚷:“二姐,看看我做了什么好事?你一定会感谢我的。”
秦秣放下笔,一转头,就见秦云志端着个大脸盆往小卧室里的空地上放。那脸盆里装的却不是清水,而是被稀释得很淡的乳白色液体。微微的奶香从仍然冒着热气的水盆里飘出,秦秣看着这脸盆,一时实在反应不过来。
秦云志的声音里越发透着得意:“惊喜吧,二姐!这水里头兑的可是我今天晚上要喝的牛奶,不过我看你黑着张脸,实在影响心情,所以忍痛割爱,给你用来做美白算啦!嘿嘿,快感谢你可爱的弟弟我吧,其实我也不用你做什么实际行动,你就别把我的牛奶浪费就成。”
秦秣的表情僵住了,这小屁孩子倒了牛奶来给她美白?秦二姑娘彻底被天雷,她一手轻轻握成拳,皮笑肉不笑:“小志啊,你觉得我黑得不能见人了?”
“有那么点……”秦云志一咬舌头,哎哟一声,吞了下半截话,然后跳着脚跑远,“哈哈,二姐啊,那个我开玩笑的,你随意啊你随意……”
声音渐歇,秦秣僵硬的表情松缓下来。她皱着眉蹲下身子,有些嫌恶地伸手碰了碰脸盆里的稀释牛奶,轻轻嘀咕道:“小屁孩子懂什么,有这样美白的吗?哪里是这样美白的?真是浪费!”
秦秣的手指尖来回在脸盆里荡了几圈,终于还是将双手都伸入脸盆,然后掬起一捧水,轻轻在脸上拍过。
带着牛奶滑腻香甜气息的液体轻柔地滚过秦秣面颊,滚得她心底渐起一片熨帖温暖。
第二天是周一,秦云志一大早就上课去了,秦爸秦妈也都出去上班,家里再次只剩秦秣一个。
秦秣早起捧着鸟语叽里呱啦地读,忽然特别想念秦云婷。不过秦云婷的军训似乎还没结束,她没有手机,军训时候要打个电话什么的也不方便,跟家人的联系暂时是少了。秦秣读完书后,铺开纸笔犹犹豫豫地顿了良久,终于一咬牙,写下十数味药。
“甘松、山奈、香薷、白芨、白芷、防风、蒿本、白僵虫、白附子、天花粉、零陵香、绿豆粉……牡蛎、土瓜根、白蜜……”一张方子初步写完,秦秣又在后面添上具体分量,至于用法,她这是给自己用的,当然没有再写上的必要。
这张秘方名叫“兰芷玉骨”,制成后既是香汤也是蜜膏,可以用来沐浴和敷脸,有美白润肤的奇效。秦秣当年所记都是顶尖的秘方,而这张方子所需之药材则是其中最为廉价的。“兰芷玉骨”的意思,是指香如兰芷、玉骨冰肌,这说法虽然夸张,但其实际效用也确实非同一般。
秦秣写完后又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忍着脸上的燥热和心里的别扭,咬牙出了门直奔小区外的药店。
黑到被秦云志这小屁孩鄙视的地步,也确实够打击秦秣的。她确实不在乎自己丑点,但“黑到不能见人”,这种恐怖级数还是不在秦秣的承受范围之内。经此一事,她也终于发现,原来自己还远没修炼到不为皮囊色相所动的境界。
秦二姑娘默哀之……
卷二:灿烂时节谁煮酒 十六回:冰山兮
“秦秣!”章国凡点到名字,于是秦秣抱着她的几本书,也分到座位。
他们班的座位按三大组来分,每大组又有三小组,共九小组十横排。从靠门边为第一组算起,秦秣被分在第九小组第三排。这是一个既角落又靠窗的位置,很符合秦秣那没存在感的形象。
她的座位旁边都是一些她不怎么熟悉的同学,跟她同桌的两个都是男生,而她前后两桌则全是女生。对于这个分法,秦秣不大理解,因为按照她事先听说的规则,高中老师很少会安排男女生同桌的。
无聊地思考着这个问题,秦秣最后得出结论:“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太没威胁了,所以章老师特意安排我跟男生同桌?用我这相貌来打击本来对女同桌抱有美好幻想的小男生?”
这不过是秦秣的自嘲,事实上,男女生人数不统一,出现这种结果很正常。
秦秣没怎么注意两个同桌的样貌,她自打坐上那个座位,就自动屏蔽了身周的一切。反正认真听讲,好好学习,向着奖学金的目标奋斗,这就是秦秣读书的最大想法。
开课的第一天就这样平淡地过去了,因为刚军训完,所以大多数学生的精神状态都还不错。吃饭的时候,秦秣依旧跟宿舍的女孩子们一起,她们则边吃边兴奋地讨论着军训结束前的拉歌。陈燕珊还得意地宣布:“我找教官要到手机号码啦,嘻嘻,你们没看到,我把周原拉到一边问他的时候,他那黑脸都红啦!”
“教官会脸红?他的手机号码是多少啊?”吕琳很有兴致地追问,圆润的脸颊也红扑扑的,“你好厉害哦,居然敢去问,我看到笑面虎,一直都很怕呢!”
“我觉得他还是挺帅的,可以候选……”陈燕珊一脸憧憬。
秦秣皱了皱眉,很自然地教训起人:“你们年龄相差太大了,不要去想他。当兵的多半言行粗鲁,生活清苦,你跟他一起会受不了他的。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读书,别的最好少想。”
一桌子的女孩顿时都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看向秦秣,陈燕珊更是惊叫起来:“天啦,秦秣,你脑袋怎么构造的?我也就想想而已,还言行粗鲁生活清苦呢,我又不是要嫁给他……哎呀,呸呸呸!我都被你绕得说胡话了,什么话呀,真是的!”
冷不丁姜凤撇嘴冒出一句:“你读书很努力嘛,开口读书闭口读书,还真当自己尖子生了?尖子生怎么不分到一班?还分咱们十九班来了?”
这句话一出,顿时冷场一片,秦秣张开的筷子一顿,脸上的温和渐渐冷下。
其她女孩尴尬地互望,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秦秣却忽然一挑眉,淡淡道:“学不以为耻,钝不以为耻,我以不知尤不学为耻,我以不学尤自得为耻。”说完话,她将餐盘轻轻一推,便径自起身,负手离去。
这下,陈双双也撇嘴了:“本来我还说小凤说话过分呢,现在看她那个傲气样儿,还跟我们拽文,哼,什么人嘛!”
姜凤连连点头:“看她走路那架势,背着手昂着头,装什么大尾巴狼,一副老学究的样子!她以为她是谁?古代风流才子?”
陈燕珊举着筷子在自己盘子里一顿乱戳,忽然烦躁地将手一甩,起身道:“行啦,少说几句不会死人!”她气哼哼地一踢桌子腿,转身就跑了出去。吕琳嘴唇微张,左右看看,忽然一叹气,连忙跟着追上。
秦秣正向寝室的方向走去,她脾气是不小,不过也不是那种生气就发堵的小女孩。她只是觉得跟姜凤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不屑理会,但若是就此老死不相往来,她还没那个想法。
毕竟是一千年的代沟,纨绔子弟如今想要改邪归正了,那思维方式跟现代的大多数女孩们自然差距非小。古人治学何其严谨,秦秣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甚至会骂老师误人子弟,现在她只是道不相同时来个冷然离席,已经大有进步了。
在女生宿舍区的大铁门门口,秦秣却意外见到了方澈。
方同学斜靠在门对面花坛区的一棵桂花树上,穿着蓝色休闲衬衫和深青牛仔裤,板鞋雪白、头发乌黑。他双手闲适地插在裤子口袋里,眉目清峭疏朗,依旧是在板着脸装冰山。
不少进出的女生都对他侧目不已,也有人悄悄议论,还有人指指点点。方澈一律视而不见,继续八风不动地将冰山进行到底。
秦秣摇头笑笑,转头只当没看到他。这个家伙骨子里毒舌又暴力,整就是一不良少年的典型,偏偏他还整天玩深沉,愣是骗倒不少人。
“喂,秦秣!”方澈可没打算无视秦秣,他三两步从树下离开,直走到秦秣身边,“过来。”说着话,方澈已经一手抓住了秦秣的手腕,很不客气地拉着她开走。
对于这个行动永远比语言更直接的暴力分子,秦秣很是无言。她很明智地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这思维不同于正常人的家伙争执——虽然方澈这一动作,已经引得不少人对秦秣陡生八卦之心了。
“你要干什么?”秦秣一边疾走跟上方澈的脚步,以免造成被他拖着走的糟糕状况,一边低声问。
方澈继续他经典的偏题式答话:“我发现你比以前丑了更多,说实话,虽然我的忍耐能力一向强悍,但要面对你这种丑兮兮的样子,我还需要修炼。”
饶是以秦秣的无视能力,也再次被方澈的毒舌雷翻了!
“我没要你看我!”这几个字几乎是秦秣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
方澈的经典路线再创新高:“我也不想看你,可你就是老让我遇上,我有什么办法?谁让我眼睛这么明亮呢?连你这么不起眼的我都能一眼就看见!要不咱们打个商量,你以后再躲着我点?再或者你远远的看到我就赶紧溜了?”
他尾音带着万分人道的询问式语气,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秦秣就觉得他那表情有点阴森森的。
心中再次默念“此人不正常”,秦秣感觉自己的脾气又更好点了。她撇撇嘴,左右四顾道:“方澈,这好像是足球场吧?你带我来这边干什么?咦,有人在踢球!你不是吧,你喜欢看人练球你就看啊,你不用拖我过来吧?”
“你怎么这么罗嗦?”方澈转过脸,“我对足球没兴趣。”
这是方澈第一次正常回话,秦秣顿觉发现新大陆。她睁大眼睛对着方澈的冰山脸好一阵看,可惜方同学丝毫没有自己偶然正常一次的觉悟。
他又转过脸,忽然对着秦秣微翘嘴角,展露一丝微笑。
秦秣惊悚了……
卷二:灿烂时节谁煮酒 十七回:墙里墙外
“喂,方澈,你这个动作很危险,你不会要我跟你一起疯吧?”足球场的另一边就是市三中的围墙,围墙再外边是一座小山。。秦秣仰头站在被一排大树挡住的围墙边上,看着坐在墙头的方澈,心底下实在是有几分惊惧。
爬围墙这种粗鲁的事情,秦秣别说是做过,就是想她都没想过。可现在看方澈这架势,他分明是要揪着秦秣跟他一块儿玩惊险的。
“你怎么这么没用?别告诉我这点高度你都爬不上。”方澈一脸鄙视地皱眉,“你不会是准备要我下来再抱你上墙吧?我跟你说实话,虽然我不太介意你占我便宜,但我很怀疑你的体重……”
秦秣一下子被气乐了,原来方澈才是最无赖的那个。瞧瞧他说的这是什么话?秦公子当年那点无赖程度跟毒舌方一比,那可真是说不出的善良了。
“我觉得你这个行为很粗鲁。”秦秣笑得脸色发黑,“我也跟你说实话,我是文明人,爬墙这种事情——”
方澈很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少啰嗦,你到底上不上?没看天快黑了吗?再啰嗦我就下来了。”
秦秣手往身后一拂,就要转身离开,谁知道方澈动作更快,他手在围墙上轻轻一撑,就敏捷地从墙上跳了下来。秦秣还没走开几步,又被方澈一把拉住,这小子手劲儿还挺大,捏得秦秣手腕生疼。
“喂……”秦秣抗议的话还没出口,方澈又伸手来揽她的腰,很显然他是要用行动来证明他对爬围墙一事的决心了。
秦秣连忙去拦他的手,气急败坏道:“方澈你这个野蛮人!男女授受不亲你知不知道?快点放开!放开!我自己爬,你拉我上去就行了!”
方澈神色古怪地放开秦秣,后退一步,上下打量她,惊奇道:“男女授受不亲?你竟然有这个觉悟?你还知道我是男你是女?”毒舌方的冰山脸上难得表情丰富一回,他那怀疑的表情,十足十地把秦秣这句话给鄙视了个遍。
秦秣更加的天雷之,她刚才气急了,口不择言居然蹦出这么一句经典的话。虽说这话本身并没什么不对,秦秣也确实是这样想的,但她骨子里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是个男人,所以当她从女性的角度来说出这句话时,她自己比方澈还要被雷得不轻。
被雷焦了的秦秣脸皮也厚了起来,不就是比无赖,谁怕谁?秦秣当年无赖的时候,方澈还没投胎呢!
“喂,你不是说天快要黑了吗?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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