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丑小鸭
“晓晓你怎么就胡搅蛮缠呢!你也是异性好不好?”江远寒的双手本来正扶着钱晓的肩膀,这时路灯幽暗,他心中一急,只见眼前女孩的红唇还要再继续喋喋不休,便干脆将头一凑,猛地用唇舌堵住那小口,狠狠嗤咬起来。
钱晓呆住,江远寒也呆住。
两人就着唇舌交缠的姿势大眼瞪小眼,恨不得把对方都瞪成雕塑。
“呜……”钱晓忽然激烈挣扎,她牙关一咬,咬得江远寒连忙将头后仰,呼痛躲开。
“这个,对……对不起,晓晓,我、我不是……”江远寒捂着嘴,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
钱晓手脚并用,猛地对着江远寒劈头盖脸地打去,边打边抽噎:“你坏蛋!混蛋!天打雷劈,抢我初吻!那是人家的初吻……呜呜……”
江远寒呆呆地任她打,好半晌才又向她搂过来,柔声哄道:“是我不好,是我……你。你打我没关系,我从小练武,皮糙肉厚,别打疼了你的手脚,晓晓,别哭了,哭得我心疼……”
钱晓被他有力的双臂紧紧圈住,哭得更厉害了:“滚开!你混蛋!谁要你心疼?你恶心不恶心?我不稀罕!我不稀罕!呜呜……”
“晓晓,你打我吧,别哭了行不行”江远寒低叹,反将钱晓抱得更紧了。
细微的私语声在夜风中划开,远远传不入正在车上的秦秣耳里。
秦秣在副驾驶上轻轻伸过一个懒腰,侧头问方澈:“怎么回来了?哪里来的车?”
方澈挂档、踩油门,神情严肃,但还是温言安慰:“秣秣你别急,忍一下,我马上就送你去医院。”
秦秣眨眨眼,扑哧一笑:“方澈,那么蹩脚的谎言你也当真?”
“什么?”方澈愣了愣,放慢车速,侧头一看秦秣,见她精神很好的样子,才恍然松一口气,失笑,“原来那丫头是故意找借口转移大家注意力,我居然信了。”
秦秣眼睑微垂,在心里琢磨着这一句“居然信了”。方澈惯来聪明,如果不是关心则乱,又怎么会去相信那样明显作假的言论?
“这个关心则乱里,友情之外,其它的成分有多少?”秦秣心中轻叹,为自己在这一刻的迟疑不前而自嘲。
“对了,你的脚没事吧?这个我倒是看出来了,总觉得你是故意装的。”方澈又笑了笑。不知从何时起,他的一脸冰山已经消融,虽然平常表情变化还是很大,但总算稍稍会笑。
“没事,我身体健康,处处都很好。你怎么回来的?这次准备停留多久?”秦秣决定要改变以前事不关已的态度,仔细去了解方澈的一切,当然,前提是他愿意。
“我这次是回国做一个项目。”方澈转动方向盘,“科技园有一个附属的软件编写应用公司,我挂在这个公司名下,修学分的同时还做一些具体工作。这次是TE公司跟国内一家游戏公司合作,TE负责引擎,青山网络负责其它效果和运营。我申请到参与这次项目,所以就回国了。”
他稍稍停顿,又道:“引擎的核心部分已经完成,现在要做的是后期的测试和修改调配,时间还算宽裕,可以到明年四月份再回剑桥。”
“不错。”秦秣含笑点头,心中竟然隐约有着雀跃之感。
“对了,这车子是青山网络配给我的。算是暂借,不是我的车。”方澈眼看前方,嘴唇微抿,“那个人是谁?”
“你说江远寒?”秦秣脑子一绕才明白过来方澈的跳跃式问话,“他是我们学校建筑院大三的师兄。”
“你不喜欢他,所以故意装作崴了脚?”
秦秣的脸色黑了黑,回想起来又觉得好气:“不知道是哪个笨蛋教他用‘凤凰于飞’那四个字,我看了都只能装傻,不敢多说其它。”
方澈的脸色也是一沉,他到的时候那些氢气球已经飞远,所以他根本就没看到氢气球上的字。现在听秦秣这么一说,他握方向盘的十指骤然收紧,冷哼道:“看来我走得太快,便宜那个江远寒了,早该教训他一顿!”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直白点解释,就是凤与凰在空中交尾,这个意思能把开放的现代人都生生羞煞。
秦秣摇头:“气过也就算了,犯不着起争执。他是建筑院的理工科学生,我估计他也糊涂。”其实秦秣从看到钱晓与江远寒同时出现起,心中就隐约明白。
上次钱晓问她行踪,她刚说不久就被江远寒撞到,然后钱晓又出现,还问她江远寒是谁。而这次钱晓更直接,拉了她到广场来,又没掩饰住对江远寒的熟悉——秦秣要是还猜不到钱晓这是有意在做红娘的话,她就该去悼念自己的智商了。
因为怀疑江远寒的军师就是钱晓,所以秦秣才不愿意说破。也许那个神经大条的丫头也同是糊涂人士中的一员,秦秣对她,总是宽容些。
方澈低头道:“我可没有那样的肚量。”
“什么?”秦秣扬眉。
方澈没等秦秣的下半句话出口,又道:“我当着你同学的面说,你是我女朋友……”
秦秣似笑非笑:“怎么?”
“没怎么!”方澈轻咳,“你不用介意,那只是权宜之计,你当没听过就是。”
秦秣垂在右侧的那只手悄悄握紧,她唇角还是向上翘起,笑道:“说出去的话,哪能当做……”
“叮叮当……”大煞风景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秦秣紧捏的拳头松开,轻吐一口气,还是接起电话。
“姐!”韩致远的声音有些紧张,“妈妈知道我又回国找你了!她生很大的气,摔了东西又哭,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告诉我,哪怕一点点也好。”
秦秣低叹一声:“你爸爸呢?”
“我没告诉过你吗?”韩致远很是低落,“姐,我爸爸早在我十岁那年就过世了。”
秦秣的心脏猛然被揪紧,她呼吸一滞,声音柔和下来:“你等我两天,两天后我一定跟你联系。”收了电话,她怔怔出神,在没找到秦沛林之前,####案她又如何敢与韩致远说?
至少对韩瑶而言,秦家村的一切都是残忍的。而既然时光没能磨平她的伤痛,旁人的劝慰又岂能有用?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结只有秦沛林才能解得开。
“秣秣,”方澈的眼睛依然看向前方,“有什么困难,告诉我好吗?”
秦秣沉吟片刻,才缓缓道:“多年前的一段老故事,听着叫人头疼。”
“我听着。”方澈这三个字,说得沉缓有力。
秦秣洒然一笑,点点头,便将自己所知一一道出。
汽车在C城的霓虹中安然行驶,车头灯光明亮得仿佛恒远。等秦秣将那段旧事说完,心中一直压抑的那股不知是酸是疼的情绪竟渐渐舒缓下来,又施施然汇成一抹生活的尘土之色。
红尘悲喜,全在这一片大地之上,人间烟火的颜色,最终也全要落定。
“我们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但我们可以为自己的未来而努力。”方澈听完之后,先是说了这一句,然后将车驶进市中心一栋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内,“青山网络C城分公司就在这栋大厦的21楼,我带你去看看,怎么样?”
“这个时候公司还没下班吗?”秦秣疑惑。
“今天倒是下班了,不过以后还常有加班的时候。我们今天只到外面看看,不进去。”方澈走到外面帮秦秣打开车门,又顺势拉起她的手,“停车场里车子多,走路注意点别撞到自己。”
秦秣好笑道:“我又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儿,哪那么容易撞着?”
“你吃晚饭没?”方澈随口又问。
“没有。”
“大厦顶楼有家餐厅,偶尔可以去奢侈一下。”停车场里灯光明亮,方澈一回头,眉眼间都是飞扬的笑意,“走吧,帮我享受享受挥金如土的感觉。”
秦秣心里嘀咕:“挥金如土,那日子我早过够了!”但方澈还只是个学生,秦秣实在不敢肯定他的经济能力可以支持他奢侈到什么程度。
“你都说了是偶尔奢侈,那意思就是,这奢侈还得精打细算。”秦秣皱眉,“你都不会理财?”
“怕把我吃穷?”方澈低笑,带她走进电梯,“可是我辛辛苦苦做研究,也想犒劳自己一下,怎么办?”
“换家不奢侈的餐厅啊!”
“那不行,挣了钱就要用来花的,我可不想成为守财奴。偶尔把自己的胃照顾得更好一点,我工作起来会更有动力。”方澈眼睛微微眯起,“不然,你要是一顿饭就把我给吃穷了,以后你管我伙食?”
“这主意不错。”电梯在二楼停下,又有几个人上来。秦秣说完那句话后,便闭口不再出声。
顶楼是家法国餐厅,环境优雅,钢琴声如水银滚珠,那透明的落地窗外,风光格外好。
两人在窗边一个小圆桌旁坐下,侍者过来点单。秦秣一看菜单,上面的价格果然令人咂舌。她又将那精美的册子递给方澈,决定看他荷包出血之后,脸上会不会显出一点心疼来。
方澈随便用法语点了几个菜,等侍者走远,他才低声对秦秣道:“其实我一点也不会吃法国菜,完全不出其中的高低口感。”
秦秣抿唇笑道:“那你还非要来这里,你的荷包有没有经济危机?”
“有一点。”方澈嘴角反而上扬,“据说有些人,如果看到别人比较惨,她就会忘记自己的难过。”
秦秣忍不住瞪眼:“你觉得我是那种人?”
“我没觉得你是那种人,但我希望你不要难过。虽然这法子,有点可笑。”方澈笑了笑,望向窗外。
“我不难过。”秦秣揉揉眼角,无奈道:“我只是头疼,怎么去找出我那三叔来。”
“我倒是有个法子。”菜上来了,还有一瓶波尔多红酒。方澈摇晃高脚杯,“你听了以后,不要怪我才好。”
“怎么?你先说说。”
“我觉得秦伯伯有很大的可能知道你三叔的消息,你可以让韩致远谎报一个韩夫人病重弥留的假消息,探一探秦伯伯的反应。也许,他会去找你三叔。”
“我母亲病重?”秦秣苦笑,“如果三叔会关心我母亲的身体善,他又怎么忍心一去十八年?”
“只是试试而已,你不是向韩致远许下了两天之期吗?”
秦秣点头:“其实我是早有打算,如果旁敲侧击不行,那就直接去问我爸爸。”
“如果他肯说,很早他就会说。”方澈目光落在秦秣身上,静静地一动不动,“你看看秦叔叔的反应,如果他只是打电话,你就要找到对方的号码,如果他直接去见人,那我们……跟踪。”
“跟踪?”秦秣一挑眉。
方澈唇角又翘了翘:“没错,我陪你一起。”
卷四:千山万水一线间 二十回:蓦然回首
从顶楼那家法国餐厅出来后,秦秣又跟方澈去了21楼的青山网络科技公司。
隔着玻璃门看那公司里一排排的电脑,秦秣不禁有种全世界都是数字的错觉。
“也不知道,我毕业以后做什么。”她眉峰微蹙,回想自己所知所学,竟全是风花雪月,百无一用。
“我觉得你可以做老师。”方澈懒洋洋地靠在玻璃门上,带笑的目光将秦秣上下扫视,“你以前教育我,不是挺成功?”
秦秣别过脸去,掩下自己双颊上泛起的红潮,轻哼道:“我现在不好为人师了。”她大步走向电梯口,甩下一句话:“法国菜填不饱肚子,我请你去火宫殿吃夜宵,去不去?”
离青山大厦最近的一家火宫殿就在步行街那边,方澈开着车子就近找到停车位,才一下车门就见到不夜城市的灯火照天,行人来往如织,一片繁华喧闹。
秦秣这次没等方澈来开门,自己就先跳下了车。她揉着额头,即便坐的是高大又下盘极稳的悍马,她还是有些晕车。
“晕车?”方澈抓起秦秣的一只手,用大拇指指甲轻掐她的虎口,“掐虎口可以减晕。”
秦秣抽开手,好笑道:“你用这点力气,哪里能治得了晕车?我自己动手。”她将右手用力掐住自己左手虎口,一边疼得眉毛打抖,一边快步往步行街宽阔的路中间走去。
那边没有车行,空气确实是要好些。
火宫殿在步行街一个拐角的胡同里,拐进去两边都是翻新的仿古建筑,那些黑瓦屋檐下挂着各种样式的灯笼,朦朦放着光,映出时空交错。
“等等!”方澈忽然拉住秦秣停到一个大推车前。
那推车上放着个足有一米高的大铜壶,铜壶壶嘴极细极长,壶身上印刻着线条曲折的云纹,点了红漆,十分精致漂亮。铜壶底下则是个液化气的火炉子,烧着铜壶滚热,在这冬日里与冷空气一遇,直冒白烟。
这是一个卖藕粉糊糊的推车,架子上摆着好些透明的瓶瓶罐罐,里头装着芝麻、枸杞、花生、葡萄干等小配料。
方澈显然很是喜欢这东西,他让摊主老伯烫上两碗藕粉糊糊。等那用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