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女也有春天






你幸福与否,不是是否有婚约决定的,也不是身份、地位、财富能决定的,幸福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只是让你放开自己的心意,自由地选择。你选择的是你的日子,不要在意是否顾及我们的面子,不要在意我们怎么样。”

晓妍心里一暖。如一从暖流从心田流过,眼睛沁湿起来,扑在母亲的怀里,哽咽地唤了一声:“娘。”

赵银环微笑着,伸手揽着她的肩膀:“住了这一日,我也知道任公子对你的心意,但是,记住,我并没有要求你在任公子和杜小哥之间选择。任公子对你有恩,对你也有情,但出身侯门,我们是门不当户不对的,我并不想我的女儿为人妾;杜小哥三年来毫无音讯,他凉了你的心,是他的不对,你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但若你对他已无意,我也不希望我的女儿只为守婚约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女儿,你长大了,你要自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希望与我女儿相陪的人,是转头可以相视一笑,即使粗茶淡饭也能品出香甜的人。我不求你富贵,也不求你荣华,我只要你幸福,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就知道了,孩子幸福。做父母的就会觉得幸福。”

晓妍带着哽咽,含着哭腔,闷闷地“嗯”了一声,双手揽着娘亲温暖的身子:“娘放心,我与任公子是无缘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他为妾,其实杜哥哥不回来或另娶,我也不会,娘放心。我欠他很多恩情,但这些都不足以让我为人妾,晓妍出身普通人家,享不了那个福,也受不了那个罪。”

赵银环轻叹一声,心头有一点酸,却欣慰地点点头:“你能想到这一点就好,我生怕你陷入这个局里,既不愿为妾,又放不下。”

晓妍心里一痛,她何尝不是陷入这个局里,何尝不是既不愿为人妾,又放不下?

可是她能怎么样?另觅良人?

晓妍苦笑着摇摇头。良人何在?

赵银环怜惜地抚摸着她柔滑的长长黑发,道:“夜深天寒,快回去歇息罢。”

晓妍点了点头,扶了母亲起身,转头却见爹爹站在房门前不远处,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心里一暖,冲爹爹微微一笑。

爹爹走了过来,怜惜地看着女儿,叹了一口气说:“爹知道你心里难过,杜小哥他确实凉了你的心,任公子他待你确实好。不过与你的一辈子比起来,杜小哥这三年其实也可能谅解,因他终究没有食言,而任公子虽待你好,却未必能在那个侯门里护你周全让你开心。有些事儿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要太为难自己。”

晓妍明白了爹的话,爹不比娘,娘是个感性的人,只关心女儿此时的感受,爹却是在为女儿一辈子做打算。

她知道,虽然父母让她自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终究是不希望自己入侯门为妾的,在他们心目中,杜浩真对她而言,终究是一个良配。

出众的品貌,青梅竹马的情意,两家人的老交情。富裕却不高贵的家世,自幼聘下的亲事,将来还可名媒正娶的嫁过去,在这个社会里,似乎已是极好的良配。

他们只是想让她幸福。

晓妍沉默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已经坚定了不入候府为妾,那么除了杜浩真,还有更好的选择吗?难道要让父母为她操心一辈子?

至于时光造成的疏离,心里那一抹陌生感,是否能在日后的相处中抹平?

或许,一生的相处,即使没有了甜蜜和爱情,也有深厚的亲情,足以让他们共度一生。

她抬起头,朝爹娘笑笑:“爹娘放心,晓妍不是小孩子,这件事我会认真考虑的,不过杜浩真欠我一个解释,我要听听他怎么说。我们都去睡吧,明天再商量。”

佟景新心里一松,脸上带了笑容。这本就是他的心愿,只是不愿女儿心里委屈,现在她自己想通了。再好不过,但愿杜浩真那小子能给个很好的理由,解释清楚他为何失踪三年,化解晓妍的心结。

赵银环却轻轻叹了口气,她告诉她要随着自己的心,可是她也不知道,她的选择是对的吗?

或许,现在是对的,后来却觉得是错的呢?

又或许,现在这样选择了,回头却觉得后悔呢?

谁知道?

人生。本来就充满了变数。

她默默地祈祷了几句,与佟景新叮咛女儿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然后一起回房去了。

晓妍跟在他们身后,正要轻轻替他们掩上门,爹爹转身看着她,微黑的脸庞在昏黄的灯光下,晕得菱角也平滑了几分,道:“晓妍,你只要记住,无论你怎么选择,父母都站在你的身旁。”

晓妍只觉得鼻子一酸,一阵泪意涌上,忙“嗯”了一声,掩了门转头走了出去,抬头看着月亮,轻轻吸了吸鼻子,转头看着窗纱上映着爹爹和娘亲密地依在一起的身影,脸上荡起了一抹笑容。

她是他们的女儿,这种平凡而踏实的生活才是适合她的。

回到自己的房内,掩了门正待睡,却不可遏制地想起和任以安的点点滴滴,顿时怔在那里,隐隐约约的心痛象雨滴打出的水涡,一点点的波动着、扩大着,淡淡的,却令人无法忽视。

推开窗,窗外有疏疏落落的梅花瓣飞过。

伸手拈了一片入手,放开,一阵轻风夹杂着寒意将花瓣带离手掌,只空余下纤细的手指停顿在寒风中。

心里似乎有点空,慢慢缩回手,轻轻推门往外行去。

踏着青砖小径,缓步往外行去,廊下淡黄的灯光照亮了泛出一圈圈的晕光,投在或空荡荡的树枝上,或依旧浓密的常青树上。影影绰绰。

出了小院的门,突然听得旁边一声轻唤:“晓妍妹妹。”

声音清越而温润。

晓妍脚步一顿,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身,微笑:“杜哥哥。”

杜浩真眼波如幽深的湖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原来晓妍妹妹也未能成眠,与为兄闲言几句可好?”

晓妍点了点头,沉默地随着杜浩真进了书房。

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转眼却见桌上方了一叠信封,有些陈旧的颜色,信封上是杜浩真清瘦俊逸的字迹“晓妍玉启”。

怔了一怔,看向杜浩真。

杜浩真微微笑着,将信件递给晓妍:“原以为晓妍妹妹再也看不到这些信的,万幸,终究不晚。”

晓妍带了困惑接过信封,信封微黄淡旧,取出那薄薄的一张纸,上好的宣纸,微旧,似乎依旧散发出淡淡的墨香,杜浩真的字迹跃然纸上:“今天天气很好,阳光肆无忌惮地洒落,灼得肌肤生痛,似乎能将人的气力都抽离,我随着商队缓慢前行。此时,你在做什么?”

晓妍心里一动,急切地放下这封,再拿起另一封。

“我书桌上小小花盆里,养着的那株蝴蝶兰长出了细细的花蕾,纤细的似乎随时都会折断,心里有隐秘的欢喜,此地昼极热,夜极寒,它能开出花蕾,实出乎我之意料,看了又看,竟觉得它像你,柔韧却倔强。”

或者是一段旅途见闻,或是对一句诗的感悟,或是几句问候轻描淡写,字里行间却透露出满满的思念,隐约的寥寥几句,却可看出写信人行径坎坷。

晓妍心里越来越酸,拆着信封的速度越来越快。

直看到最后一封信,信的日期停在她当掉玉镯的几个月后:“戈壁的星空纯净如镜,星星如镶嵌的宝石,很美,可是,我想念那天的流萤,更想念你。”

晓妍握着信纸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泪如雨下。

_________看完了球赛,我支持的德国队输了,55555……修改了下文,却总是觉得不满意,好废的感觉觉。

寒门小户 一百零八、误会

一百零八、误会

杜浩真静静地看着她低眉落泪的模样。心里有些黯然,可也有些淡淡的幸福。

她会为了他落泪,那她还是念旧情的,虽然身边有任以安那样清雅的男子,虽然时光将他们分离在两端,虽然时光淡抹了他们之间曾经的亲密无间,但他们之间青梅竹马的几年相处,那些微小的幸福和默契,终究还是有的。

他慢慢地走近晓妍,一手伸臂握住晓妍微微颤抖的双肩,另一手抚上晓妍流泪的脸庞,轻轻抬起,幽黑的双眼望进晓妍泪眼模糊的眼里,轻声道:“晓妍,我没有抛弃你,我一直在想着你,念着你。可是,造化弄人。”

“我和爹爹到了北疆后,就开始替秦爷开通通外域外的一条商路,我学得很难,很艰辛。可我一直记得你在等着我,好几次遇到沙盗和风暴,经历过那些残酷的抢劫和杀戮,经历过那些疯狂的逃亡,经历过那些让人觉得渺小和颤抖的风暴,好几次,我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因为,我知道你在等着我。

第一次送信给你,是在域外的几个月后,才有相熟的商队进关内,我珍而重之地将我挣的第一笔银子和几封信件交给商队,然后日复一日地等待着你的回信,可是,几个月后,商队的人回来了,他满怀愧疚地告诉我,在路上遇上了洪水,装信的包裹被洪水冲走了,他失去了地址,无法寻到你,只得无劳而返。

我心里虽然难过,也担心你因为没有我的音讯而伤心,却没有失去希望,两个月后,再一次将信件和银钱交给另一个商队带入关内。可是,几个月后,递信之人带回了我们定亲的玉镯,和一个消息,你悔婚了,你嫁与了村里的方贵为妻。

方贵学会了种甜瓜,并帮佟叔种出了香甜的甜瓜,替佟家度过了燃眉之急,你嫁他,是因为报恩。

我本并不相信,不相信你会轻易放弃我们之间的情谊,可是,那一双玉镯给了我重重一击。”

杜浩真转开了视线,眼光投在她身后的积霜的树枝,如陷入了回忆中一般,眼神有些空茫:“得到消息的那天晚上,我捧着玉镯在苍茫的戈壁上坐了一夜,望着天上的那一轮冷月,心痛如割,为什么,你竟不能等我?

为什么。为了报恩,你竟轻易地放弃了我们的婚约和情谊?

心里终究是存了一份怀疑,一份念想的,我还是托人打听了你和方贵的消息,得到的回应是,方贵果真娶了梅花村佟家的女子为妻。

虽然来人带回来的只是寥寥数语,并没有详尽的消息,但因我怯儒和伤心,我选择了逃避这件事,此后再未特意打探你的消息,也彻底地死心了,放弃了。”

他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含了懊悔:“晓妍,我错了。若我不会那么轻信,若不是因为我的逃避,也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误会,竟生生耽搁了三年时光。”

他嘴角荡起一抹笑,转头望着晓妍,眼里柔光流转:“幸好,还不迟。”

晓妍有些怔然,呆呆地看着他,原来事情就是这样的吗?

只是缘于一个简单的误会?

心里苦涩,可竟觉得有些可笑,突然就想起了前世看到的充满误会的琼瑶剧,那些情节里,都是一个简单的误会,导致两人错身而过,几十年后重逢。只剩下无限感慨。

不同的是,他们在分离三年多后,便重逢了,只是,真的不迟吗?

直觉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这些误会,是怎么造成的?

仅凭一双玉镯?

她嫁与方贵的传言是从何而来?

她的玉镯才当了就有人赎了去,且送给了杜浩真,是巧合,还是有人在暗地关注她?

脑中千头万绪,只觉疑惑。

杜浩真的手掌还握着她的手臂,暖意慢慢传来,竟觉得有些发烫。

大概是夜深了,杜浩真在眉目在夜色中,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有些模糊不清。

大概是深夜了,也未歇息,是困了罢,晓妍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

她将手从杜浩真的手臂里抽离出来,冲杜浩真微微一笑道:“我困了。”

往外行去,脚步有些散乱,手里下意识地抓着那几封信。

她心里乱,需要一个梳理的空间。

杜浩真感觉到那一片柔滑的衣袖从手掌中抽离。怔了一怔,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拉她,却顿半空,缓缓缩手,双手背在身后,交握着,对着她的背影道:“我送你回去罢。”

晓妍闻言回头,看着他淡然一笑,摇了摇头道:“不用,你去歇息罢,我想一个人走走。”

杜浩真默默地看着她慢慢走出了那一扇月洞门。往外行去,脸恋难垌锶缗囱矗崆岢ぬ疽簧?br />
晓妍从见到他的信件后,便开始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她的眼神变柔了,变软了,看向他的时候,虽然有些迷茫和疏离,可也表露了对他的关切。

在他说起遇到沙盗和风暴的逃亡时,她皱着眉,眼神微微悸动,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可是,他却觉得心上更紧了。

不是因为任以安,而是,另一个原因。

晓妍低着头,往回走着,转过一扇墙,竟差点撞在一人身上,唬了一跳,停下脚步,眼光正对上眼前脚下一双青色锦缎布鞋,心里快速地跳了几下,抬头,对上任以安淡月一般的眼光,勉强冲他一笑,问道:“公子也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