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谷
玄女死前的半声凄呼,元女自然听得清楚,胆颤心凛之下,执行使者竟已到达她的身后。
元女知难逃脱,银牙一咬,不待金剑诛戮,立即横剑自了。
执行使者霍地止步收剑,元女巳然尸横尘埃。
此时,东方已现曙色,双井古刹的山门大开,数十名僧侣列队出来,他们对这华服的执行使者,似甚熟悉,并无丝毫惊诧不安的样子,但却个个恭敬地向使者合十为礼,随即动手一人一个搬取寺前的那些尸体。
隐身门楼暗处的娃儿梅泓沁,业已悄然而下,迎上了正好缓步出来的丑陋人物,和他的母亲公孙燕飞。
执行使者走到丑陋人物的身前施礼之后,绝声说道:
“老菩萨要我带古晓眉去。”
丑陋的人物点了点头,招唤晓眉姑娘近前,然后对执行使者说道:
“寺外满地尸体,是枝儿干的好事?”
执行使者却答复说道:
“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东西,老菩萨已经……”
丑陋的人物哼了一声,执行使者不敢再接说下去。
公孙燕飞恰好带着爱子,在这个时候向执行使者叩安,将一场风雨遮过。
丑陋的人物这才和缓地对使者说道:
“你带着古家姑娘去吧,记住,古家满门的血海冤仇,不准你们多管多问,由她自己前去了断?
春暖之后,我要再见古家姑娘一面,至时由你和她一道前来。”
执行使者答应一声,上步轻轻拉着晓眉姑娘的玉腕,叩别了丑陋的人物,转身缓步走去。
公孙燕飞和爱子,却陪着这丑陋的人物,往另一条道路迈下。
自此,晓眉姑娘再也没有露面,双井古刹也再没有人前来惹事生非。
是春暖花放的时候,“叙永”山城,东大街的“高宾客栈”,在晌午过后不久,来了一队旅客。
一乘小轿,由四名壮汉肩抬,前后护拥着八名素衫俊秀的使女,缓缓走进了高宾客栈。
“叙永”县城,建立在“龙凤山”的侧坡上,雄踞川南,山势险峻,扼川南滇黔的关键,自古蜀至今,为往来南北要道,是故居民众多而商贾云集。
高宾客栈是叙水山城之中,最为洁净宽敞的一家旅店,因此生意兴隆,座上客满。
客栈前进,楼下两廊是散座的茶馆,楼上是酒家饭堂,后面全是大小单间和厢房跨院。
客栈最后地方,是一座占地约有三十丈的独院。
院中一座小巧玲珑美轮美奂的小楼,楼名“暖阁”,是高宾客栈专供贵客歇宿的豪华场所。
有小巧的鱼池、花圃、遮阳的凉亭等等,日收纹银三两,包括三餐佳肴。
普通旅客,谁也花不起这么多的租价,故此“暖楼”的生意非常清淡。今天,一大清早,就有人包租了“暖楼”,专司侍候“暖楼”房客的店伙,眉开眼笑地收拾着暖楼里的每个房间。
一切妥当之后,他跟巴巴地盼望财神爷的大驾光临。
那乘小轿,自抬进了高宾客栈,已经吸引了整个客栈的旅客。
金色的轿围,亮闪着光华,朱红的轿杆,不知何物制成,通长三丈,粗细仅如小儿之臂,乍看不觉起眼,久观自会令人觉得有种难以理解的奇特之处,当然,普通人是无法看出这些来的。
八名素衫使女,个个艳光照人,尤其是她们那种走路的姿态,看上去令人痴醉,难禁心动。
小轿一直抬进了“暖楼”,两名使女紧跟着扣死了院门,那些伸长脖颈准备一观轿中人物的旅客,自然大失所望。
那名侍候“暖楼”贵客的店伙,也被摒于门外,因此他不能不轻轻叩打着门环。
门开处,是一名素衫使女,双手扶着两扇木门,一双闪烁异采的眸子,紧盯在店伙的身上,她不开口,也不放店伙进来。
店伙却哈腰施礼满面带笑说道:
“姑娘,我是照顾伺候‘暖楼’客人的店家,您……”
这位使女闻言只淡淡地点了点头,自身边取出了一张纸条,递给店伙,她仍然没有开口。
店伙含笑接过纸条,当时并没去看,再次说道:
“姑娘,你请放我进去,也好……”
他话未完,那位使女却轻伸玉指一点那张纸条,退步“砰”的一声把院门关了个严丝合缝!
店伙一愣,不由注目手中的纸条,随即满面愕诧地走去。
不多时候,高宾客栈已经互传着一件惊人的捎息,说这乘坐小轿而来的贵客,上上下下都是哑巴。
这个消息不由人不信,因为自从她们来到之后,不论索茶要水,概由那四个轿夫轮流拿着纸条出来向店家索取。
当然在这种情形之下,那个伺候“暖楼”客人的店伙,始终没能进入“暖楼”一步。
是夜。
高宾客栈前后大小空余的单间,极为奇特地在半个时辰之内,全部客满。
这些客人,都是外乡的面生者,口音极杂,行动粗鲁。
高宾客栈的账房先生,是位久行江湖的人物,他目睹此种情形,立即召来所有店伙,悄悄严嘱,要小心应对。
他自己却单单留下那个伺候“暖楼”的伙计,郑重地说道:
“今天事情奇特得很,看来“叙永”地面必有是非,在我想来,晚上投宿的这二三十个汉子,要不是“暖楼’客人们的同伙,要不就是冤家,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情,你要特别留心。
你很聪明,立刻要想个办法知会‘暖楼’上的客人一声,记住,要不落形迹,快去快去!”
这个店伙霎着眼睛走了,他一路上已经有了主意,到达“暖楼”院门以外,举手才待敲门,岂料院门却适时“呀”的一声自动开启。
第七十三章 冰玉佳人
“暖楼”院门突然大开,吓了这个店伙一跳!
他正木愣的时候,门里已经伸出一只雪藕般的玉臂,纤手紧捏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店伙接过纸条,看了一眼说道:
“小的就去准备,顺便有几句有关小店规矩的话,烦请姑娘转告上面。
小店既是招商客栈,自然三教九流都能寄宿,人多了就杂,杂了就保不定会出什么事,所以入夜之后……”
他的话还没完,另一张纸条又递了出来,他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甚感贵店账房先生的盛情,一切我们自会当心!”
店伙心中一惊,不再多口,转身走去。
深夜!
叙永山城之中,除掉“更夫”,“赌徒”,“色鬼”们之外,不论是旅客或是百姓,俱皆入梦。
就是“高宾客栈”,也已熄灭了灯火,悄寂无声。
突然!
砰!砰!砰!砰!几声震响,从客栈大门传来。
值夜的店伙眨着疲倦的睡跟起来,有气无力地间道:
“什么人叫门呀?”
门外传来朗朗声音道:
“投宿客!”
值夜的店伙并不开门,仍然是有气无力地说道:
“对不住您哪,小店客满,您再上几步……”
他话没完,店外客人已杨声说道:
“你开门吧,我是住在‘暖楼’的客人!”
值夜的店伙这时方才恢复了神智,立刻打开了店门。
门开处,进来了一位神态仪表在在惊人的奇秀少年,少年一言不发,似是轻车熟路一般直向“暖楼”方面走去。
值夜店伙关好店门工夫,少年早巳走投了影子。
少年果然是“暖楼”的客人,当他刚刚踏近“暖楼”院门的时候,院门已然开启,有个俏娜的影子,将少年迎接进去。
高宾客栈的账房和那个专司伺候“暖楼”客人的店伙,根本就没有入睡,他们直觉得今夜必有一场惊天动地的事故发生。
哪知“杞人忧天”,虚耗了精神,直到鸡鸣天亮,店中安稳无事。
不过在日上三竿之后,却发生了令人惊谔的事故。
昨日傍晚时候,那些三二两两住进高宾客栈来的大汉们,竟然没有一个起身招唤店伙,似是睡死了一般,毫无声响!
账房先生皱着眉头,悄悄嘱咐伙计探视动静。
不料店伙回报,却是众口同声说是——
“室内空无一人!”
室内空无一人不足为奇,奇怪的是室门自内部紧紧扣关。客人的部分衣物还留在客室之中。
账房先生这次可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即亲自探视了一遍,随即转身直向后面的“暖楼”
而去。
他轻叩着门环,无人应声,脑门上已经现出了汗珠。
震腕用力,院门“砰砰”声响,仍然无人答应。
他不再迟疑,招呼伙计,顺梯上墙,打开外门,提心吊胆地走进了暖楼。
其实账房先生踏进院中之后,已经发觉果如所料,“暖楼”中的旅客出了事故。
因为他亲眼看到那顶小轿自店外一直抬进了“暖楼”之后,始终并未抬出店来,如今却巳不见踪影。
登楼之后,渺无人踪,账房先生却放下了悬心。
原来他怕“暖楼”的客人已然遭害,设若留下一具两具尸体,高宾客栈这件人命官司就够打的。
既无尸体,不管是死是活,高宾客栈在理上说来,是极易了断。
他立刻请来店东,把详情说了一遍,终于决定对突然失踪而尚有衣物留置室内的那几间单间,暂时不动,等几天再说。
然后召集店伙,严谕利害,嘱咐大家守口如瓶,静观变化。
午后,由城外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在城郊五里之外的那片“坟场”的巨木之上,突然悬挂着二十三具尸体!
消息传到高宾客栈,账房先生大惊失色,立刻亲自开启了那几间单间的房门,将室内失踪旅客所留的衣物,全部搬了出来。
这时他才明白,他所担心的“暖楼”客人,是些怀有奇绝功力武技的人物!
转眼事隔三日,高宾客栈的账房先生,已将悬心放下。
讵料在傍黑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位客人,直截了当地对账房先生说道:
“前三天有二十多位朋友住在这里,留下了些衣服杂物,不知道那些东西还在不在?”
账房先生一时不知如何答复才好,竟然木愣一旁。
来客却眉头一皱说道:
“有就说有,没有就说没有,你总要回我句话呀?”
账房先生期期艾艾地说道:
“老客,你的那些朋友走得匆忙……”
来客似乎已经了然账房先生的用意,接口说道:
“不错,人全走了,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东西要还在,交给我就好。”
账房先生沉思刹那,缓和地说道:
“老客,这件事关连可很大,这么办好不?前面有家“李家茶楼”,你请那边坐一会儿,东西有人给你送去。”
来客点了点头,临走的时候况道:
“也许我走了眼,看错了你,好,咱们就这么办!”
账房先生没敢再说什么,他候着这个客人走后,立即叫店伙把所存失踪客人的衣物送了过去。
失踪人客的衣物巳然送出了门去,按说高宾客栈再也没有事了,哪知次日清晨,又出了奇特的事情。
一个腰悬宝剑目射煞芒的中年英俊人物,突然走进了高宾客栈,他要了一个单间,在店伙给他送上来茶水之后,他冷冷地对店伙说道:
“这‘叙永’城中,高贵客栈就是你们一家吧?”
店伙自然是实话回答,告诉这位客人说是只有这一家。
这人闻言接着问道:
“你们后面可有一处美雅静的落院,名叫‘暖楼’?”
店伙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些疑心这位客人的来路了,这人却突转话锋说道:
“你们店里什么人能够负责?”
他这句话问得突然,令人费解,因此店伙笑着反问他道:
”客人您说的‘能够’负责是指着什么?”
这人此时已经明白自己话说得露骨了些,遂淡然说道:
”我是问你们的店务。”
“账房先生负责。”
“你能请你们账房先生来一趟吗?”
店伙并未答活,点头转身而去。
移时,账房先生走了进来,他首先笑着问道:
“老客喊我可是有事吩咐?”
这人冷冷地盯了账房先生一眼,说道:
“贵姓?”
“不敢,贱姓张,弓长张。”
“张朋友,请坐,坐下来咱们谈点生意。”
“我站着好,这是行规。”
“我们要谈的话很多,还是请坐下吧。”
账房先生只好告罪谢坐,这人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后面有内眷和后下人不少,大概傍黑就到,你们那座“暖楼”现在没有住客吧?”
“没有。”
“好,回来请吩咐伙计们收拾一下,我搬过去。”
“是!”
账房答应一声,就待站起身来出去,这人却伸手相拦说道:
“慢着一点,我还有事。”
账房点点头,心里却极为不安。
这人面色一变,冷冷地说道:
“前几天,我有几十个手下人,就住在你们店里,深更夜半,突然走了个干净,不知道房饭账费算清了没有?”
账房先生眉头一皱,似在思考着这件事情,半晌之后方始答道:
“小店往来客人实在太多,记不得什么人早到或是晚走了,不过最近绝对没有未付店费就走的客人。”
“你再想想看。”
“我想不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