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谷
“对了,老不死的是否也知道沉沦地下之后的‘不归谷’,仍然另有门户可以进入?”
“说你聪明,有时候却又笨得吓人,老不死的要是不知道的话,那古家丫头又怎能前往呢?”
“如此说来,老不死的一家人,岂不是都冒去过?”
“萧,你说这句话有什么证据?”
“这是‘想当然’的事情嘛。”
“想当然?这简直就和人们妄谈鬼怪……”
“九娘,我真不懂,这和人们谈鬼又有什么关系?”
“鬼,必然生相凶煞,双目外露,舌长尺余,蓬头散发,撩牙滴血……其实,你见过鬼来吗?没有,为什么人人把鬼形容成这副样子呢?
‘想当然’而已。听以说你认为老不死的一家人,因为老不死的深知沉沦地下之后‘不归谷’中的虚实,就必然都曾去过一节,和人们谈鬼一样!”
“九娘娇情,鬼,没有人见过,人云亦云难免玄虚,可是我所料断老不死一家和‘不归谷’的事情,却是实有其人,确有其地,极可能……”
白冰如陡地语调冰冷地接口道:
“别和我抬杆,我说老不死的一家人不会前往‘不归谷’,就一定不会!”
萧一剑深知白冰如的性格,此女随时随地会突然用话语去探试别人,一个答复不对,或许惹下杀身大祸,因此他立即抗声说道:
“九娘,这总要有个道理才行!”
白冰如声调越发冷酷,她哼了一声说道:
“你有什么必要问明白这内中的道理原因?”
“当然有,九娘刚才说过,要我进入‘不归谷’中,也许会住上个三年五载,目下我虽然不知九娘要我如此去作的原由,但是我却深信迟早你会告诉我的,设若老不死的一家人,随时可能前去的话,我自然要在事先想好躲避或者应付的方策,免得事到临头无法……”
他话未说完,白冰如已矫吁一声接口道:
“我几乎错怪了你,萧,你真好。”
萧一剑暗中提着心胆,咬牙勉强地仗胆和白冰如对答,此时他才放下悬心,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萧,你干么叹气呀?”
萧一剑不禁悔恨,只好苦笑一声说道:
“九娘,你刚才的声调令人心凛!”
“你怕?”
“怕倒是不怕,但却有些使我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白冰如闻言娇笑一声,香腮偎倚在萧一剑宽大结实的肩膀上,低声说道:
“别怪我,我……我想今后这种情形不会再有了。”
萧一剑一面点着头,—面右手抚摸着白冰如斜靠在自己左肩头上的香腮,看来这是一幅多么令人羡慕的情爱图画,其实,此时此地的两个人,心中却丝毫没有点滴情意,都在借此机会,忖思对付他人的策谋。
久久之后,白冰如缓缓抬起头来,悄声说道:
”萧,我要说一说当年的事了。”
“嗯,时间确是不早了,九娘要说就快一些吧。”
“自从当年‘老不死’的为人所迫进入‘不归谷’后……”
“九娘,这些已经是人人知道的事情了,何不只说要紧的地方?”
“也好,不过这也要从老不死的身上说起。”
“任随九娘你了。”
白冰如停顿了刹那,似在思索由何处说起,半晌之后,她才幽幽说道:
“简略点说吧,其他的留在咱们进入不归谷中之后,再详细地告诉你。”
萧一剑没有答话,白冰如接着说道:
“当年‘不归谷’沉沦之时,老不死的因为急于当先救出他的老伴和儿子,因之有两部奇画未能取出,内中一部,是放在一个极为坚固的玉盒之内,除非玉盒沉落火眼。否则必然仍还存在。
另外一部,却是落在了比老不死进入‘不归谷’还要早上几年的一位武林前辈的手中,老不死的虽然明明知道,彼时他也有强迫那位前辈献出奇画来的功力,但是他因为某种原故,却没有这样去作。
后来当他发现‘不归谷’并未全部沉沦,而侥幸留着的那一部分,正是那位前辈困身之处和他放置玉盒所在的时候,曾经又去过一次。
结果玉盒已失,而那位前辈却也渺然无踪,老不死的心狠意毒,断定玉盒藏画必也落于那位前辈的手中,那位前辈也必然在‘不归谷’地形变换之后,找到了一处隐蔽地方潜习绝技,因之他出来之后,竟然旋展无上功力,将路径全部堆死!
但他在匆忙之下,虽将所有通路封闭,却未将那间石室震坍,因此反而作成了那位前辈一心潜修不虑外患的机会。
老不死的功力高得吓人,但他探知被困谷底的那位前辈,迟早必可脱困,故而他厉诫家人,不得他的同意,任何一个不得妄自进入‘不归谷’中,所以我刚才敢于大胆地说老不死的家族,绝对不会前往不归谷去!
“那位前辈在十数年前,功力已然到达极奥之境,脱困而出本是易举,不料变生不测,再次‘走火坐僵’四肢麻痹,结果……”
白冰如说到这里,故意停下了活锋,静观萧一剑的反应。
哪知萧一剑早已对她怀有戒心,竟然不言不语,似在等待她接续下文。
她暗中蹙眉,接着说道:
“结果暂时说它无益,我先说最最要紧的吧!”
“那位前辈再次走火入魔坐僵之后,已知终生再难行动,但是他昔日被迫亡命天涯的痛苦耻辱,和那些仇人冤家,尚未了断分毫,故而用一种极为巧妙的方法,引进了一个年轻的后辈,将两部奇画传授那人,并要那人代他消了心愿。
讵料那人心肠歹毒,在两部奇画到手之后,竟然突施杀手,暗算那位前辈,终于他和那位前辈偕死于‘不归谷’中。
那两部奇画,也就永远存放在了死者的身上,我们进入‘不归谷’后,能够极端轻易地将画取到,然后各觅潜修之地,一人习练一部,这就是我要你和我进入‘不归谷’中的原因。”
萧一剑在这般虚虚实实的故事当中,早已听出矛盾之处,但他并不询问,只是点着头,像是喜极之下忘其所以似的。
白冰如想不到萧一剑城府如此之深,反而暗喜得计,她俩这种彼此勾心斗角的结局,导致了未来的一场惨绝人寰的搏战,也引出了一段距今已有数十年的武林奇妙的男女间事。
白冰如歇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谁都认为古月苍之死,是死在他所怀有的那幅‘日月山河图’上,当然,他所珍藏的那幅奇图,是武林中的一件无价之宝。但是对我来说,得失却是丝毫也不挂在心上,因之……”
萧一剑突然接口问道:
“据说那幅宝图,是早于‘不归谷’百年的古物,对吗?”
白冰如点头说道:
“那幅‘日月山河图’是开创‘不归谷’一干奇绝人物的恩师——‘鲁愚和尚’的东西,据说图中包括了无尽财宝的藏处,和早巳失传的‘大乘百化真解’神功,实为人间异宝,武林奇珍!
不过可惜此图已然残缺不全,故而数百年来,得之者俱皆无法解破图谜,久之,此图已成废物,失去了价值……”
“九娘,这怎么会?”
“笨东西,山川久必改形,就像‘不归谷’一般,如今非但宝图所载日月山川已难解悟,既便当你突出奇人,说得图中奥妙,请问他又上何处寻觅这图上的地方去呀?”
萧一剑哦了一声,白冰如却接着说道:
“古月苍离我而去的时候,已发觉了耶两部奇画的事情,迫得我不能不逼他承诺随我前往‘不归谷’中同修奇功,当他断然回绝了我之后,已然注定了他的死数,所谓‘日月山河图’及‘罗汉钱令’等等,不过是我对下人谕令的藉口罢了!”
“如此说来,九娘,那两部奇画要胜过‘日月山河图’和‘罗汉铁令’多多,因之我们必须到手……!”
“不错!”
“九娘,既是这样,早些日子咱们为什么不去呢?”
“我必须选择一个得力而知己的帮手,和我一道前去才行。”
“九娘,我不懂有什么必要,一定要再选个帮手?”
“两部奇画一阴一阳……”
“九娘,恕我冒失,你这句话我又不懂了,人有男女,狗分公母,天定阴阳,这是人人尽知而当然的事情,但是要说画分阴阳,那真是令人……”
白冰如嫣然一笑,低低地说道:
“你说得很对,不过想得太死了些,所谓两部奇画一阴一阳者,是说一部记载着阳刚的功力练法和奥诀,另一部是阴功习练方法……”
“即便如此,只要九娘得到,岂不是同样可以习练成功?”
白冰如突然声调一变,冷消地问道:
“萧,莫非你不想陪我一道前去?”
“谁说的?”
“那……你何必要问得这样详细?”
“你说去了之后,我们必须分别三年,各习功力,假若九娘你能够一个人来习练的活,我岂不是可以免受三年相思之苦了吗?”
狡猾刁狯的萧一剑,话说得真甜,白冰如竟然十分感动,她搂着萧一剑的左臂,娇声说道:
“你的好意我很感激,可惜我们仍然还要分别三年。”
“那为什么?”
“为……为了我并非……萧,你知道,我不是……所以不能一身兼习阴阳两种功力! ”
“我真不懂,这又不是什么必须童身才能习练的功力,为什么……”
“萧,我再告诉你一段机密事情,梅家那个老不死的当初就曾暗示譬诫过那位前辈,说他已非童身,万勿犯险,结果那位前辈没有听信老不死的话,最后终于走火入魔功亏一篑,含恨而终!”
“老不死的骗人罢了,他怎么能够……”
“你这个人真是的,那位前辈不是个男人,她……”
白冰如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话锋,接着哼哼地冷笑了起来!
萧一剑从白冰如的话语中,听出了矛盾之处,有心试探,结果如愿地知道了一段奇异事迹,但是却也换来了白冰如的疑心。
他知道此时万万不能心慌意乱,因之故作不解地又说道:
“男人女人在习练功力上又有什么两样,九娘,我就不信,好在咱们不久就会身临其境,倒要试它一试。”
白冰如虽然已经惊觉,但她自信萧一剑难以逃出自己的掌心,故而也暂时忍在了心头。
这时,隔邻家鸡报晓,算来已有五更,但是天色却越发昏晦。
突然,萧一剑悄声说道:
“九娘,瞬即天明的时候,竟然会有夜行人到,咱们留住他!”
萧一剑说着就待站起身来,白冰如却抓住他的左臂说道:
“是自己人,你不妨弹指一试。”
萧一剑果然弹指作声,一条黑影闻声疾若电掣般自窗外飘投于室内。
这人头上蒙着银白色的纱巾,背后斜插着三尺青锋,一身玄色夜行衣衫,肋下有一个尺长海碗般粗的枕头似的包裹,身量适中,非常雄壮。
萧一剑从此人落地无声的轻功方面,看出是个武林高手,并自对方耶种巧妙的提纵身法上看来,这人的技艺决不低过自己,不由深感惊凛。
这人首先对着萧一剑点了点头,然后向白冰如说道:
“一切不出九娘所料,轿中人果然是古家丫头,我来的时候,已然遵照九娘的吩咐,传下了‘三死黑牌’,此时想必敌我双方已成血搏之势了!”
白冰如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未答话,这人却又接着说道:
“九娘,事不宜迟,我们现在走吧!”
萧一剑在白冰如手下,是众人之上的角色,“九娘”二字,也是他对白冰如专用的称谓,如今目睹这人的种种狂傲形态,早已不耐,闻言冷冷地说道:
“你是谁,怎么对九婆婆这般称呼?”
萧一剑的火气大,不料这人的火气比他还高,立即冷笑一声说道:
“凭你不配问我,我如何称呼九婆婆,和你更没有关系!”
萧一剑愤怒到了极点的时候,神色反而越发冷漠,丝毫看不出这时他有杀人的企图,当然白冰如却非常清楚。
“你可知道我是谁?”
萧一剑当着白冰如的面,不愿下手,有心给对方留个余地。
哪知这人适才飘身进入暖楼的时候,目睹萧一剑和白冰如偎坐一处,早已妒火{炫}高{书}涨{网},闻言没有好气地答道:
“你是谁?大不了是个早晚凶死的匹夫!”
“你是在自找麻烦了!”
萧一剑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这句活来。
“也许,你能把我怎么样?”
萧一剑嘿嘿地冷笑了几声,却转对白冰如道:
“九娘,这个人太不懂礼貌了,我已忍耐到了极点!”
白冰如尚未答话,这人却已接口向她说道:
“九娘,一座山上难容两头猛虎,你是否能不管我们的闲事?”
白冰如只淡淡地笑了一声,并没有开口。
萧一剑熟知白冰如的性格,有心地对这人说道:
“你这句话提醒了我,都是为九娘尽责,我原谅你了!”
“呸!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说‘原谅’这两个字?”
萧一剑再次嘿嘿地冷笑了几声,二次转对白冰如道:
“九娘,你怎么找了这样一个愣头小子,你看他这种不可一世的?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