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谷
第三个问难看来严重,不过萧,我却敢保证那是你多余顾忌的事情,秘洞甬道是那位前辈封闭的,她明知道我们在里面,她又谕示我应该和你结为夫妇一般的生活在一起,你放心,她不会不想到粮食的问题而代我们解决的。
退一步说,即便从现在开始真的没人再管我们,我们必须死在洞中的话,萧,我也老老实实地告诉你一句真心话,从前我都是当人的替身,非但金玉不觉其贵重,情爱不知其感受,反而认为那是世间最最痛苦的事情!
如今,洞中只有你我,你我真心相爱,食尽则共死,食存则同生,我初次了解这种真挚快乐的可贵,萧,真的,我愿意陪着你死,死并不可怕,和真爱自己的人儿一起死更不可怕,可怕的是世间无人不爱我,实际却又无一真诚可托,假的欢乐!虚伪的言辞!真正的寂寞和孤独!这才可怕,可怕到令人寒凛!
生活在这种虚假欢乐而真正寂寞之中,有很多年了,容貌和年纪,使我仍然像一朵盛开的蔷薇或是百合,但是我知道自己的心,却已经是朵枯萎了的幽兰,我所以不死,根芽所以尚未凋谢,是在等待有心人的灌溉,萧,粮尽食绝还早,二十几天的真正快乐,岂不强过苟安偷活虚伪作假的百年千年?萧,抱紧我,抱紧我,我们生当同穴!”
萧一剑的心,像被千把万把钢刀不停地刺扎着一样的痛疼,他不能自制地颤栗着,泪珠夺眍而出,霍地,他猛力一推九娘,九娘不防,倒退不止碰到了石墙,但是九娘并没有恼,星眸含着莹莹珠泪,双肩一抖,一抖,抖个不停,但却毫无悲声。
萧一剑的双眼,叫泪水迷漫成了一片光幕,他激动地说道:
“九……九娘!我……我怎……配……配你这样爱我,我……我……啊!九娘我的心……
心……”
他在极端感愧之下,几乎要说出自己的卑恶念头,哪知九娘却不等他说完,已猛地扑了过来,于是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萧一剑从甜吻中醒来,下了决心,那些鄙卑恶污的念头,他永远不再叫它们回来了,他要真正地、诚坦地、一心一心地使九娘快乐。
他们无路可退,无处可去,秘洞成了他们幸福温暖快乐的源地,他们根本不愿再离开这里了,只有这里,他们才感觉到宁静与安适。
世间多少男女,不是在祈求着能有这样一个地方供他们居留息止吗?
为什么呢?到底为什么呢?
其实说来简单,为别人活得太久了,自然会想到应该也为自己打算!
怨偶分飞,正是彼此的快乐,有情人终成眷属,应乃无上的喜事,但是世间偏偏有那些闲人,愿管闲事,善说闲话,结果,怨偶仍须假装下去,到永远水远,有情人也只好嗟吁一声“奈何天?奈何天!”
秘洞中,喜扬扬,欢乐乐,脸儿偎,胸儿靠,肩碰肩……
一天——又一天——再一天——天天……
但是还在“不归谷”外,“断魂桥”旁那悬崖绝壑之下,忘我方丈和明觉明恒明修,却已踏上了必死的绝境!
忘我方丈大师徒,以万年春藤为索,坚毅不拔自“断魂桥”头缓缓顺着绝壁崖壁下了悬崖。
崖下另有天地,明修不由吁叹出声,设非仰望可见对面插云的峭壁,明觉等人几异到达无垠野林之中,忘我方丈不由问道:
“明修,你叹息什么?”
明修看了明觉一眼,明觉摇了摇头,明修这才答道:
“仰望绝壁似将苍天一划为二,令人感叹!”
忘我方丈残眉一皱又道:
“我觉得已履平地,对吗?”
明觉当先接口答道:
“是的,方丈,咱们到了壑底的平地了。”
“明觉,壑底宽阔吗?”
“要穿林而过才能到达对岸悬崖的边沿山脚。”
“我是问你一直前行要很久不要?”
“方丈,大概不要太久吧。”
忘我方丈残眉又是一皱,突然说道:
“那何必穿林而过呢,咱们绕走林边就是。”
明觉知道隐瞒不住了,这才说道:
“方丈,壑下全是密林……”
忘我方丈不待明觉把话说完,巳急促地接口说道:
“看不见对岸山脚石岩对吗?”
“是的,方丈。”
“约计一下,明觉,有半里路宽?”
“方丈,恐有数里路吧。”
忘我方丈闻言一惊,他沉思有顷,才郑重地说道:
“你们仔细听着,深壑而林茂,必然隐有奇特的虫兽,慢慢前行,小心戒备,注意地上禽兽爪痕,若有发现立即回禀。”
明觉等答应一声,这次由明觉和明修两人前导,平行而互隔丈远,没若遭遇袭击,他俩当能彼此互应救援。
忘我方丈居中,明恒在后,明恒已悄悄地取出来了一粒“碧绿火珠”,全神注意着前后左右。
行走已久,仍未有人开口,忘我方丈突然唤”停”,继之向明觉问道:
“明觉,咱们早已进入林中了吧?”
“是的,方丈,大约走了有半里路的林径了。”
“什么?咱们深入密林已有半里多路啦吗,明觉?”
“是,方丈。”
“那……那你们还没有发现虫兽足迹爪痕?”
“一点都没有,这儿好像从来就没有过鸟兽似的。”
明修答上了一句,明恒又接话道:
“何止像是从来没有鸟兽,竟然连一条蛇也看不见,这有多怪?”
忘我方丈霍地问明觉道:
“明觉,你也没看见虫兽爪痕?”
“没有,方丈。”
“这是座什么树林?”
“是座长青松林,方丈。”
“云松还是……”
忘我方丈活还没有说完.明恒在身后已接口说道:
“古松林,一株一株高插云天。”
忘我方丈残眉横锁到了一处,半晌之后,他沉重地问道:
“不会连一只松鼠都汉有吧?”
这次三个弟子却一块答道:
“别说松鼠了,从进松林到现在,说怪真怪,连只蚂蚁都没看见过!”
忘我方丈心头一凛,立即吩咐道:
“你们火速准备临敌之变!”
明恒眨着眼睛说道:
“方丈,弟子早巳全神戒备了,可是此间却连半个禽兽的影子都没有,怎会突然出现敌者呢?”
忘我方丈语调严肃的说道:
“大凡反常的事情,必有其反常的道理,古野森林,设若毒虫猛兽交相出没,是正常的,反之只有两大原因,一是被人群所占据而开辟,虫尽兽藏,但是却仍然间或发现一二松鼠,蚁虫更是到处可见!
再就是另有奇毒而厉害的怪物隐藏林中,其余虫兽为全性命不得不远避此林,但是鼠蚁等物也能随时见到。
如今林中非但不见禽兽毒虫,连爪痕行迹都没有,更无鼠蚁么小虫介,不但反常,而且反常得令人难测高深,所以我要你们如临大敌般小心戒备,极可能不知在什么时候,会有奇特的人物或毒物出现!”
明觉不由心折,他们停了好{炫&书&网}久,仍然末见人物虫兽到来,明觉不由皱眉对忘我说道:
“方丈,仍未发现可疑之物,是进是退?”
忘我方丈沉思有顷,猛一咬牙说道:
“此时后退,岂不前功尽弃,走!不过明觉你要注意,遇到奇特的地方,却要立刻告诉老衲。”
明觉答应一声,和明修双双迈步仍然朝前走去。
第九十三章 怪人怪事
深谷绝壑,本来风势大过平川,但是这条广漠的深壑,因为弧弯长极,偏巧风吹不到,因之茂林不见枝叶摆动。
森林中,除掉忘我方丈师徒四人的步履声音外,不闻其他响声,是故显得寂悄得怕人。
忘我方丈因失双目,听觉特别灵敏,正行走间,他突然再次停步不前,因之明觉等也仁立不动。
久久之后,忘我方丈仍然静立无言,明觉等不由互望一眼,摇了摇头,他们不晓得老方丈因何如此。
忘我方丈神色极为凝重,双手不停地揉擦,可见他心中正在对一个问题难下决定,故面有些焦烦。
明觉不由退到方丈身前,低声问道:
方丈,您想到什么困难的问题……”
他活还没有说完,忘我方丈已接口说道:
“明觉,自进此林,除不闻鸟虫鸣声和不见禽兽形影之外,你可还发觉其他异常的事情了吗?”
“弟子只觉得四外寂静得怪异,别无发现。…
“明觉咱们大概走了有一里路了吧?”
“是的,方丈,恐怕一里多了。”
忘我方丈点了点头,残眉紧锁地说道:
“前次停步的时候,我没有觉到地下有落叶堆散,但是从此大约三数丈的来路开始,足下似乎踏着了松针落叶,对吗?”
明觉闻言不由注意地上,明恒却已经答话说道:
“方丈,您说得不错,弟子走在最后,为了戒备突如其来的强敌或猛兽,手里早巳握着一粒“碧绿火珠”,不停注目四下,在来路上大约半箭的地方开始,才发觉有了松针和落叶。”
忘我方丈没接明恒的话语,却吩咐明觉说道:
“明觉,你抓一把散落地上的松针瞧瞧,告诉我颜色和松针的长短。”
明觉闻令即行,俯身抓起了一把松针,一边仔细地注目松针的颜色,一边对忘我方丈说道:
“方丈,松针看来并不应该脱落枝头,才寸半多长,颜色已经变成深褐色了,怪的是并非全针脱离散落,像是突然从中间断掉的一样。”
“你把松针给我!”
明觉把手中的一束松针递绐了忘我方丈,忘我方丈轻轻用拇指和食中二指一揉,松针竟然齐化成灰,散落地上!
忘我方丈面色陡变,立刻间道:
“明觉你们注意地上,不会没有绿色的松针。”
明觉明修明恒同时仔细向外搜索,走出数丈之后,返身回转,明觉语调有些激动地说道:
方丈,地上一枝绿色松针都没有,真怪!”
忘我方丈突然郑重地说道:
“你们谁要愿意回去,我非常高兴,要不……”
明觉跟随忘我方丈时日巳久,他立即接口说道:
“除非方丈愿意回去,否则弟子誓不离开方丈一步!”
明修明恒也继之说道:
“弟子等决不弃置方丈于不顾,任何艰险甘愿身先!”
忘我方丈沉重地叹息了一声况道:
“你们误解老衲的用心了,老衲自出江湖到双目失明,敢说步尽天下绝地,历遍宇内山川,什么罕绝奇特的事情都遇上过,但是像此间这种特殊的异常事故,却还是生平第一次身临其境,前途之险,令人无法想象。你们与老衲虽说份乃师徒,但却并无为老衲一己之意而涉险的责任,如今你们假如有人愿意立即折返,老衲高兴之心情实在胜过其他,所以……”
明觉早已忍耐不下,此时贸然说道:
“方丈,弟子和明修带路了,弟子等早巳抱定决心,宁死毋悔,决不后退!”
说着他果然和明修并肩大步向前走去。
忘我方丈慨叹一声说道:
“你们意念如此,老衲复能何言,不过千万记住我的吩咐,莫急进,遇有奇特之处立即禀知老衲。”
明觉等齐应一声,师徒四人又步上了行程。
走又半箭多远,明觉和明修蓦觉日光照射,抬头处,仍在松林之中,不过此处的古松却无一针叶,光秃秃如遭火焚,他俩不由皱起了眉头,此时本应停步向忘我方丈禀陈才是,不过明觉错当野火所肆,一时疏忽走了过去。
忘我方丈虽然双目失明,但他行经秃松下时,也已觉到日光临身的温暖,不过忘我方丈却错当已经渡过了松林,因之并末发问。
又行半里,明觉霍地惊咦出声,忘我方丈立即问道:
“有什么发现?”
明觉声调含有欣欢地说道:
“方丈,咱们刚刚渡过松林,想不到林外竟然另有天地,”
忘我方丈残眉一皱,急声间道:
“明觉,你说我们刚刚才渡过了这片松林?”
“是呀,方丈,林边就在方丈您身后不足两丈的地方。”
忘我方丈闻言不由惊哦出声问道:
“我却觉得远在半里来路之上,已有日光下射,难道不是?”
“方丈说得对,这半里多的来路上,松树尽秃,因此难蔽日光的透射。”
忘我方丈声调急促地问道:
“你说什么,明觉,松树尽秃可是真的?”
明觉没有想到忘我方丈会如此焦急,立刻答道:
“弟子认为大概是野烧而致,所以……”
他话还没有既完,忘我方丈巳接口说道:
“快些去轻轻拭摸一下秃了的树干,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赶紧告诉我。”
明恒立处适正接近秃干边沿,闻言立即走到一株秃枯松树之下,轻轻用手一摸一推,岂料秃干早巳枯朽,竟然随手而颓,化成了极细的木粉,缓缓地散飞飘落到地上,久久始停!
明觉和明修不禁目瞪口呆,明恒也傻傻地不知如何才好,忘我方丈听到些许奇异响声,扬声问道:
“是什么东西散落飘坠到地上了?”
明觉等不由心佩老方丈听觉的灵敏,明恒答话道:
“弟子摸推一株枯松秃干,不料全株秃下触之皆已颓散成粉!”
忘我方丈立即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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