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谷
扇形门户之中,并无光亮,是故无法看清内部,端木云眉头微蹙,想了一下,自袖中取出火摺,提气纳力,疾若流矢般飘身而进。
果然,当她飘进黑暗通道之后,书橱随即自动关阖封闭,端木云首先摸黑推了推书橱的背后,证明机关重锁的预料不错,却仍未施展手中的火摺,试探着向前缓缓挪步,她不知道这条通道能有多长,火摺在极暗的地方,是唯一救命的东西,端木云自然不肯轻易耗费此物。
她一步一步大约走了百数十步,前途似无止境,这才晃动火摺取亮照明,并且很快就熄灭了它。
虽说是乍亮即熄,她却已经看清了附近事物,这次不再缓缓试探着向前,顿足拧身,疾射而去。
火光再现倏隐,倏隐之后再现,端木云已飞纵出很远很远,她那藏有松香硫黄的火摺子,仅能再使用一次了。
这次她决定向前直迈两百步,然后将火摺子晃着,要是仍然不能发现门户或光亮所在的话,就——
她还没有想起应该如何才好的时候,却已起步前行,一步一步迈得相当沉重,她如今懊悔……
突然,她停下了步来,原来她懊悔没有在刚刚走进通道的时候,就点燃火摺认清书橱的开关,但她适当此时,想起了囊中的“蓝色怪烛”,故此停下了步子,她转念想到,在万一的时候,留着火摺子的最后一次,来点燃那枝怪烛,虽然她知道要想阅读“归宗秘技”一书,非用怪烛不可,但在极端为难之下,却无法不去用它,何况怪烛所余足够应用,于是,她解开腰囊,小心地取出了那枝蓝色蜡烛。然后,默数着数目,向前走去,十步、百步、百五十步。
她无法再向前走了,原来已经走到了尽头,她紧锁着眉拴,暗中忖念,是点蜡烛呢述是不点,自己已经走到尽头,设发现过一个门户,难道说就这么巧,偏偏门户开在最后的地方?
大概不会,但是万一……。
端木云怕万一如此,自己却要懊悔不及了。
只是还有一个万一呢!万一晃着火摺,点燃了怪烛,却仍然没有发现门户所在,那时候火摺已成无用之物,怪烛却又不敢吹熄,怎么办?她患得患失起来,其实这真难怪,天下能有几个看开一切,而无患得患失心肠的人呢?
作事固可不论胜败,两难之时却须仔细思考,端木云终于决定,点燃怪烛,但是她却要摸黑试推尽头处的石壁看看,也许这里正是门户所在,设若仍然无功,再将怪烛点起,她深信这黑暗的通道,绝非死路。
她将火摺交于持烛的左手,右臂提力,推向石壁,然后微挪尺余,全力击下,这一掌虽然击落了不少碎石,却是难达所愿。失望之下,只得转身去点燃怪烛,但她愈想愈恼,不由怒生,倏地再次向那石壁之上,击下一掌,这次虽然仍旧无功,她却笑了起来,并且立刻用右手在石壁之上,仔细地摸索个不停。
原来她这两掌,击中的地方并不一样,第二掌击上之后,石壁所发震动之声,却和第一次的大不相同,端木云久行江湖,闻声即知第二掌击中地方的后面,必有空隙,她怎能不喜。
不过声音虽然不错,却仍然摸不出门户所在,再击敲数声,越发证明所料是实,她再不犹豫,晃动火摺点亮了那只蓝色的怪烛。这枝蜡烛,除基本的牛油之外,不知道还有些什么东西渗入其中,奇亮无比,令人不敢凝视。
真怪,这支蓝色蜡烛的怪异之处,使人惊惧至极,端木云在书房之时,曾经出过一次丑,故而此时她点燃蓝烛之后,决不俯视自己的身体,而专心一致地去找寻门户所在,讵料注目之下,那严丝无缝的山石壁上,却极为明显地出现了个白色的长方框框,和一个桃核般大的白点,那白色的虚线,细若蚕丝,却极为清楚!
端木云再次发现这怪烛的妙处,越发不愿消耗此物,立即按着烛光照射而现出来的白点,举指捺去。
石门果然立即洞开,并且里面非常明亮,她随即吹熄怪烛,小心放好,火摺已然无用,随手弃掉,而走了进去。里面竟是一条上行的斜道,端木云沿路前进,大约走了两盏热茶的工夫,迎面已无进路,她又走到了尽头。
因有前面的经验,这次沉着得多了,自然这也和通道之中的光亮有关,端木云此时轻举右手,缓缓曲指扣向壁上,石壁发出回音声响,她在试探这条通道的门户地方,故此一声接一声地挪动着地方,不停地敲着。
终于她发觉了声响特异的地方,右手一边敲打,左手却在壁上摸索找寻开关之处。
讵料壁间毫无破绽可寻,她不由渐觉焦急起来,但是因为她那右手还在不停地敲打,所以无心之中,听出来了这块响声特别的石壁所占的尺寸,大约长有六尺,宽近四尺,这种尺寸正是个门户的大小。
可惜她没有办法找到开启的机关所在,终于手臂酸麻而停了下来,略事休息之后,再接再厉地敲打摸索。如此三起三歇,最后她觉得是毫无希望了,才长吁一声,理慢而无力地垂下了她那双疲惫不堪的手。
谁知她虽然已经停手,壁间敲打声音却未停歇,仍然是一声接一声地响着,她不禁大吃了一惊,全身一凛,几乎喊出声来。
但是壁间的敲打声音,却并没有因为端木云的惊惧而停止,不过却改了地方,仍在响个不停。这一来端木云不禁由惊变喜,她已经了然现在敲打石壁的声音,是从石壁的另一方面传送过来,毫无疑问,那边有人,因为听到了自己敲打石壁的声响,才按着自己发声的地方,也敲打相询。
她想到这里,立即勇气百倍,振臂澎澎地一连向石壁拍了三掌。果然那一面在自己掌停之后,也澎澎澎地回了三声,端木云听到回声,越发知道自己所料不假,咬咬牙,她作了个冒险的决定。
由双方敲响石壁的声音听来,端木云约计壁厚仅仅尺余,她要略事休息之后,提足真力,以“金刚重手”震毁石墙!适才她已试出石壁坚硬异常,设若不能将石壁震毁,自己必受内伤,可是又别无法想,只好冒险一试了。
她真力提集,缓缓举手,十成功力拍了下去!
第五十三章 狭路逢敌
哪知就在端木云提足真力一掌拍下的时候,石壁倏地中裂,面前多了一个人影,端木云虽知不好,却无法收势,自己发出击撞石壁全力之一掌,恰正对着迎面这人的胸腹击下!
对面这人也未曾防到此变,事出突然之下,躲已不及,百忙中这人倏地疾抡右臂,和端木云硬对了一掌。
端木云是提足了真力打下,这人却是在匆促之下护身,尤其是这人因为已经认出了对方是谁,在惊诧欣喜交集之时,掌力自然不足,是故双掌相抵之后,这人竟被端木云的掌力震弹出数步以外。
在双方两掌相抵的刹那,端木云也已认清了对方,未容她呼喊出声,这人却已经被自己的掌力震退,端木云极端惊羞之下,随即飞身到这人的近前,迅捷地伸出右手,将这人抓牢,尚未出言慰问,这人却已苦笑着说道:
“你这一掌可真够劲头!”
端木云红涨着老脸,低怔答道:
“谁知道石壁会突然裂开,等我看清是你的时候,已经无法收势了,你觉得怎么样,没什么吧?”
这人微笑着摇头说道:
“万幸万幸,我要真的叫你一掌震死……”
端木云盖愧之下,闻言焦急地接口道:
“我说过了事出意外,你又何必……”
她刚刚说到这里,突然发现;一件怪事。改口问道:
“你遇上了什么意外事情,鞋袜到哪里去啦?”
这人闻言一笑,耸耸肩头,指看始终含笑站在一旁,并未开口的另外一人说道:
“你问他吧,什么事章二弟都清楚。”
原来端木云误打误撞,竟闯进了女娲石像的腹中,和老伴儿及哮天与章性初碰了头,这真出人的意外,章性初知道这位老嫂子性如烈火,因此不待端木云开口询问,就把两个人的经过始末说了一遍。
当章性初刚刚说到跌落在石像腹中之时,及哮天和他暗中挤了个眼儿,并且接着章性初话锋问老伴儿说道:
“你是走的哪条甬道呀?”
端木云说出是走的最右一条,并且就要把自己的遭遇始末说出,及哮天却撂手阻拦住了她,神秘地接着问道:
“你先别说经过,让我来猜猜你沿路的遇合和惊险,你此行定有所得,中途曾经遇到过一只白猿,对不?”
端木云闻言不由惊诧万分,看了看章性初,章性初满面含笑,状至神秘,她不由急声对及哮天道:
“到底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捣的是什么鬼呀?”
及哮天故作正经地说道:
“没有什么鬼值得捣呀,难道你当真碰上过……”
端木云知道老伴儿的毛病,立即假怒地说道:
“什么真呀假的,再不说清楚……”
她这一手还真灵,及哮天慌不迭地说道:
“别急别急,你看看这封信就明白了。”
说着把那位头戴竹篓怪客的留函,递了过去,端木云看完了信柬,这才明白一切,她本来想要说出自己巧得蓝色怪烛和奇书之事,但转念之下,有了个决定,她要暂时隐秘起这件事来,好
在怪客函中曾经说明,他俩不问,她也乐得不说。
最后他们三个经过一番计议,决定在这女娲石像腹中,再等些时,因为他们认定天蓉姑娘,迟早会到。
哪知他们计算时刻,等了足有两个时辰,仍然不见天蓉姑娘来临,此时章性初已对姑娘放下悬心,怪客函中曾说,天蓉姑娘要是走了最左边的那条甬道,其间定要经过一座“灵骨神堂”,若能“宁神生慧”,必然另有奇遇,说不定天蓉姑娘,此时已有奇遇面不走这条归路了。
他们再经商量,决定留下一封信柬在这石像腹中,万一天蓉姑娘前来之时,也好了然一切情形。
目下虽无纸笔,留函却是易事,只要以金刚指力,刻字石壁,并附插一件明显的物品,则不虑姑娘看不到它,但是问题却又来了,他们怎样才能退出这石像腹中,而回转所居的洞府呢?
适才端木云闯进来的那个门户,至今未曾关闭,但是这条路非但遥远,并且也不合怪客函中所言,何况寝陵已封,晶屏阻路,未必能够畅通无阻,想到这里,找寻门户又成了当前的急务:
端木云这时突有所悟,指着她进来的那道门户,皱眉说道:
“哮天,刚刚你不是说过,在你们误触机关之后,被困水域,幸而章大侠识破一切,才发觉这座石像会自动地后退和前进吗?”
“不错呀?难道你又发现了什么不妥的地方?”
“嗯!我觉得这件事很怪。”
“怪?我却觉得你说它怪,才真令人奇怪呢。”
及哮天猜不透端木云想的事情,故而这样回答。
端木云指点着尚未阖死的门户说道:
“哪个和你抬杠,你仔细看看,刚刚我误打误撞闯进来的这个门户,应该算是在女娲石像的哪一部位?”
“这太简单了,它在女娲石像的……”
及哮天不加思索,脱口说出简单二字,等他说到“在女娲石像的”这句话后,下面却遭遇了困难,因而停顿。
原来按照端木云闯进来的门户计算,它是在女娲石像的左腿下,这本来没有什么不对,门户极可能开在任何一个部位上,令人惊诧不安的是,女娲石像是座能前进后退的活像,不管石像的四周岩石有多深,多厚,在石像并未挪动的时候,多么严丝合缝,不露缝隙,但当石像后退之时,却必然要和左右的天然石壁分开,设若石像上面开有门户,适才水淹女娲鼻准之时,这石像腹中,岂不灌满了水?再说端木云来处的洞口,也非被大水淹掉不可呀!
但是令人奇怪的是,不沦石像腹中或端木云所经过的来处,却都滴水皆无,这怎叫端木云不觉得诧异呢?
章性初此时已经明白了端木云所谓奇怪何在,他苦思有顷,抬头看了看他和及哮天跌落的来处,皱眉说道:
“嫂夫人怀疑得对,我与大哥是由上面跌落女娲石像腹中的,情形和嫂夫人遭遇的一样,这似乎是说不通的事情。
但是唯有一个原因,可能如此,现在我们已经由根本不通的地方,跟进石像腹中来了,再去贯串道理,要容易得多,至少这‘不*’二字,是被否定了的,换言之这是通的路径,那么我们只要找出怎么才能‘通’的道理来,非但疑问自解,说不定还能发现退出的门户。”
“老二,这要靠你了,像我们困在甬道中一样,那么难猜的‘前进是死,后退是死,怎能不死’,你都能推断出道理来,这小小的一点玄虚,我深信难不住你,多想一下,别着急,好在有的是工夫。”
及哮天笑着说出了不费力的话来,章性初答道:
“大哥,此一时也彼一时也,那次要不是大哥说了句赌气的狠话,小弟又怎能解破那般玄妙的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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