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扇神剑
月光下,但见山坡上围了一群人影,尚未听到兵刃相击的声音,料是还没有开始争斗。
蓝玉珍收住身形,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凝神一望,人群中,昂然而立一个英俊挺秀舶青年相公,根本不是自己心上人承哥哥,可是,却面熟得紧。蓝玉珍一时想不起这人是谁?更不知道何故要假冒承哥哥,来引起这场武林纷争。再回头一看,老化子已经不知去向。
蓝姑娘一直在想着,在场里面临黑白道如许高手的青年相公,却能昂然没有惧意,真如老化子所说的,这人的骨气,真是值得人佩服。可是.就是想不起在什么地方会过。
蓝姑娘正在低头苦思,场内那位年轻相公却开口发话,道:“在下方才已经说过,这‘苍虚秘笈’为当今武林人人欲得之怀宝。在下自问面对如许武林高人,无法抵挡。”说到此处,稍一停顿便扬声笑道:“当然,如果在下已经习得这‘苍虚秘笈’的绝技,在场各位在下当视若无物。不过如今不同,纵使有意脱逃,也难逃各位掌下,在下有心奉献这部武林奇书,将送给何人为是?如此在下实是两难,各位何以教我?”
这青年相公—段话,听在蓝玉珍耳里,不禁暗暗叫绝,在这种场合之下,能巧动心机,掀起彼此私心,诚属上策。蓝姑娘正在暗暗称赞这人的机智。
突然人里有人—声厉喝:“小子休要骗人,老夫在湖北四象峰下曾与姓肖的小子动手过招,面貌神态,虽烧成灰也闻得出来,小子你是何人,敢甘冒姓名,挑起武林争斗!”
蓝姑娘一听,心里想道:“糟!这人如何如此之蠢呢?我承哥哥出道虽不久,却是名满江湖,认识的人太多,如何能冒充得过?看他怎么应付这个尴尬场面。”
场中的年青相公似乎毫不在意,嗓子里面打着哈哈,轻鄙地冷笑一声.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崆蛔五老的老二云中雁柴宇春。柴老儿休要往自己脸上贴金,说是什么你曾经在四象峰与肖小侠动手过招,不如说你老儿曾折在肖小侠手里,败得一文不值,故而记恨得深刻。既然你老儿认出在下不是‘苍虚秘笈’的得主,与你来此行的目的,径相违背,你就应该收拾回去,尽在这里做什么?”这一段真是说得凌厉无比,阴损已极,听得蓝姑娘心里暗呼痛快。
崆峒五老的老二云中雁柴宇春如何能受得这等阴损,脸上搁不下来,顿时暴怒如雷,跃步上前,怒道:“小贼!找死。”右手箕张,疾如闪电地抓向年轻相公的面门。
这云中雁柴宇春名列崆峒五老的老二,一身内外功力俱是已臻化境.出手递招,不仅是快速绝伦,而且招术变幻莫测,令人难防。
以云中雁柴宇春在武林中的声望地位,对付一个藉藉无名的后生小辈,还不是举手可得。可是,自从四象峰败在肖小侠手下之后,再也不敢妄自尊大,轻视年轻人。所以,右手掌风一出,看去平淡无奇,实则变化多端,招式未到,立即变抓为点,指风下落,疾点那年轻相公左肩井xue。
这种临式变招,悬不易躲闪。因为高手过招,躲闪腾拂都只是丝毫之差,如此才能趁机还击。要是碰到这种临式变招,就必然要痛失右手掌之下。
这位年轻相公功力却是不凡,觑得近处,偏身、拧腰、错步、旋位,口里还笑着说道:“柴老儿!你既然认定我是冒充得主,‘苍虚秘笈’不在此地,你老儿还要纠缠怎的?”
柴宇春一招未曾得手,既惊且怒,暴声喝道:“苍虚秘笈虽然不在你身上,老夫却要治你一个目无尊长之罪。”
那年轻相公轻笑一声说道:“柴老儿你们崆峒五老都犯同样的—个臭脾气,妄自尊大。你是谁的尊长?也不怕害臊。”
柴宇春只气得怒火中烧,切齿骂道:“小贼看招!”脚下移宫换位,踏中宫,走洪门,双手交挥,掌演“凤凰展翅”,左右抄袭,中间自己却是门户大开。
这种打法,真是险而又险,从未见过。只要对方稍具功力,进向当中递招,柴宇春非死即伤。其实这正是柴宇春的老奸巨滑的地方,他因为看到对方功力不弱,不用点诡计,难以入手,才故意卖了个破绽,抢中宫进招。只要对方出手招式一变,对方两脚,就难逃掌下。
可是柴宇春这个算盘并不如意,那年轻相公非但不抢攻进招,而且拧身闪躲,嘴里尽冷笑说道:“柴老儿!你休要在少爷面前使坏,你要是不规矩规矩过招,就请你当心出丑。”
柴宇春诡计又落空,更是气得暴跳如雷,本来论云中雁的功力,足以对付这位年轻相公。可是,由于四象峰惨败之后,自己声誉扫地,心中已是郁郁难安。正好又听说‘苍虚秘笈’出现,贪心一帜,报仇之心再起,才不惜搬请天罡一指简竹笙前来助阵,指望夺宝复仇。没有想到竟是一个骗局,已是心头火起,再加上对方又一再的冷讽热嘲更气得咬牙切齿,头脑发昏。练武之人最讲究的是神定气平,如此怒气一生,气浮加上神躁,功力自然要减去许多。
云中雁柴宇春一连抢攻数招,都被那年轻相公轻易而巧妙的躲过,心里警觉一生,立即敛神定气,双掌运用如风,一招一招紧迫而上.招招老到,式式惊人,情势顿时—变,只见掌影如山,呼呼劲风四溢。
那年轻相公显然也收起了刚才那种嘻笑的态度,仗着—身小巧的轻功,在掌风中闪躲腾挪。转眼间,两人已经廿余扣过去,云中雁柴宇春一见自己对着一位年轻的后生,竟久战不下,毒念顿起,突然提足功力准备以开碑掌的劈空掌法,硬把这青年的后生劈毙。
突然人丛中一声长啸,人影一闪一掠,硬从两人当中一穿而过,一股潜力硬把两人对拆之势,分开两步。
柴宇春一收掌势,定神看去,在两人之中,站着一位文生公子,身穿—袭蓝宝长衫,头眼文生巾上嵌一块晶莹白玉,手执折扇,举止斯文。
云中雁柴宇春正在气愤头上,也没有好声相问,说道:“尊驾意欲何为?”
文生公子刚一现身.蓝玉珍姑娘已经看清楚是苗疆鬼眼婆婆的门人碧眼书生沈奇。此人一现身,蓝姑娘心里微微一些紧张,不知道那位年轻相公,能否敌得过碧眼书生的功力。
只是为了似曾相识的原因,蓝姑娘就无端地为别人耽了心事,谁知道只这一念之生,为尔后空门又增添一位长伴青灯古佛的人呢。
云中雁刚一发话,碧眼书生沈奇即冷冷地一哼,说道:“尊驾既然认定‘苍虚秘笈’不在此间,又何必在此逞能?此地三山五岳高手如云,尊驾仅以这点功力来炫耀于人前,不让人贻笑大方?”
云中雁柴宇春一听心想道:“崆峒五老在武林中,从未—人轻视,想不到如今出现的小辈,却—个比一个猖狂。”当下神色不变地问道:“你是何人?敢如此对老夫讲话?”
碧眼书生沈奇忽而仰面一阵狂笑,说道:“柴宇春,江湖上是少听到这个字号,不过你崆峒派几个老不死总应该晓得,如何?是否定要领教—趟‘罗刹扇法’。”
云中雁柴宇春顿时脸色一变,点头说道:“原来是鬼眼婆婆高足,敝派五老对鬼眼婆婆敬其为苗疆前辈,这件事有你cha手,我崆峒派可以退而不管。”说着话便退出场外。
沈奇冷哼一声,没去理他,转过身对那年轻书生拱拱手说道:“尊兄贵姓大名?”
年轻书生显然对碧眼书生能抬出字号来,吓退崆峒五老也颇感到惊诧。当即拱拱手答道:“在下李良。”
碧眼书生沈奇接着说道:“尊兄既然没有‘苍虚秘笈’在身。又何苦妄称得主,引得各路英雄,跋涉关山,追踪千里,而又空扑此行。”
李良哑然笑道:“沈兄原来要来教训小弟。”
沈奇道声“不敢”,说道:“只是在场英雄气为之不平,在下不过借此请教而已。”
李良笑道:“小弟是否得到‘苍虚秘笈’,是为小弟个人福份之深浅问题,何劳各位远涉关山前来追踪?小弟并未下柬邀请。”这两句话说来轻松已极,可是,却把在场的人挖苦到了极点。
碧眼书生沈奇顿时脸色一沉,说道:“李兄这两句话,倒是两句实话,只怕无法向大家交待!”
李良笑道:“不能交待又将如何?”
碧眼书生沈奇冷哼一声说道:“沈某少历中原,不谙礼数,不知是否在当话说不通时,能否以武力相见?”
李良霍地拔剑在手,剑光一指,说道:“你绰号是书生,果真就是如此书香一脉的样子,要见识武学,用不着拐弯,在下以三尺长剑领教尊驾罗刹扇法如何?”
碧眼书生沈奇点头说道:“尊驾武功未必能超过崆峒五老,可是尊驾这份豪气与胆识,却是崆峒老所远不可及。就凭这点,沈奇要让你三招。”
说着话两脚随意一站,气度悠闲,神情不迫,等待着李良的攻招。
李良轻轻一笑,长剑指着沈奇说道:“尊驾这份狂劲,也是李良少见,我倒要领教领教!承让三招并领感谢。”说着话,霍的脚下移宫换位,身形微微一晃,长剑一式,“蜂戏花蕊”抖起碗样大剑花,朝沈奇双眼攻去。
沈奇闪身倒退五尺,口里喝道:“好毒的招式!”喝声未了,李良如影随形,长剑原式不变,径取沈奇双睛。身法之快,招式之准诚属武林少见。
沈奇没想到李良如此进招,几乎躲闪不及,右手招扇自然而起,准备硬封,转而闪电一想,讲过连让三招,不能失信。
这只不过是闪电一瞬,沈奇把举起的折扇,“忽”的一下抖开,凭空一扇,顿时一股潜劲由地上反弹而回,沈奇就这一股反弹之力,硬生生地又把身形逼后七八尺,才闪过这一招。
李良不声不响,长剑疾动,招出“落英缤纷”,但见剑影千条,剑花万朵,骤风疾雨样的,向沈奇下盘扫去。
这一招“落英缤纷”,功力顿见,场外围观的人都赞叹出声,无论是功力、劲道、气势、准绳,即使当前武林第一流的击剑高手,也莫过如是,李良以如此年青的后生,能使得如此剑术,毋怪所有的人要为之同声赞叹了。
碧眼书生沈奇胆敢挑逗崆峒五老,漠视中原武学,自必有他的奇绝之处,折扇一抖贴住后心,人像紫燕穿柳,在剑光中闪躲过,足下似乎是点尘不沾,行云流水,飘忽悠然。
转眼三招过去,碧眼书生沈奇在剑光中毫发未伤。突然震声长笑。拔身而起。飘然落于剑幕之外,折扇一抖,说道:“礼让三招,在下就要还手了。”言犹未了,折扇招式尚未展开,李良拧身直上,长剑一式“骤雨飞花”,疾如闪电飘风,直取沈奇前胸。
沈奇一则让过三招,难免有些傲意,再则折扇未出,身形末展,对于李良这骤然一招,又是拼命攻出,—时逼得手足为之慌忙。仓猝中,吸胸后仰,招扇向上一挑。只听得“嘶”的一声,折扇只卸去部分劲道,青钢长剑竟在碧眼书生前胸,划了一道五寸多长的口子,长衫前襟顿时肉帛相见。
李良长剑一收,顿足退身,抱剑于怀,说道:“承让了!”
碧眼书生沈奇一式“铁板桥”,使得自己面红耳赤,挺身而起,两眼遽睁,绿光闪烁,一声厉啸,撼人心弦,招扇化作一点寒星照准李良顶门,当头敲到。
李良塌腰挫肩,横闪五尺,刚骂得一声:“无耻!……”
突然一溜青光凌空而下,丑着沈奇的折扇一掠,铮然一声,折扇被荡开两尺,震得沈奇手腕发麻。
碧眼书生沈奇大吃一惊,霍退了五尺开外,首先低下头来看看手中的描金折扇,紫玉扇骨留下了裂痕。沈奇心里大惊,暗忖:“这柄紫玉扇师尊视为不世之宝,任何宝刀宝剑都不能损坏分毫,今日竟如何在此一触之下,有了裂痕?”
抬头向前面看去,一眼看见白天在醉月的酒楼上与自己对过一掌的那位年轻人,此时手横一柄青光闪耀的短剑,站在李良的前面。
碧眼书生沈奇此时的惊讶,不亚于方才发现紫玉折扇有了裂痕的情形。心里想道:“此人功力不可轻视,而且手中竟是一把神兵。不知他此刻cha身其间意欲何为?”
正待发问之际,蓝玉珍已自冷笑一声,说道:“藐视中原武学,也不过这点能耐。”
正说着话,突然身后一声惊呼,说道:“你是蓝……”
蓝玉珍闻声霍然转身,只见李良圆睁着一双星眼,充满了惊讶、兴奋、畏怯、踌躇……许多复杂得无法分析的情绪。
蓝玉珍也颇有惊意地问道:“李兄认识在下吗?”李良点点头。
蓝玉珍歉然地点点头,说道:“请恕小弟眼生,目前待小弟打发走这位藐视中原武林的人物,再来和李兄叙旧。”说到此处,蓝玉珍不由地脸上一红,因为她毕竟是易钗为弁的女儿身,如何轻言与人家叙旧?只是因为姑娘眼看李良能以孑然一身,面对强敌环伺,而能面无惧色,这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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