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十二男 by 大童
傻了,愣了半天,非说是我听错记错了,他自己说谎说漏了,嘴还那么硬!”豆豆越说越气,声音也高了起来:“哥,你说,有这样的人吗?自己说谎,还非要不承认,还非要说别人听错了。还有,哥,说谎也就算了,哪有随便拿自己外婆的生死来说事的?这不是一般的说谎了,这简直是——无赖!”
子鸣听了豆豆的诉说,也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他完全赞同豆豆的分析,但现在豆豆正在气头上,出于为豆豆考虑,他又不便跟着豆豆进行更激烈的批判了,他只能不停地安慰豆豆,让他不要太难过,让他冷静几天再说。挂了电话后,子鸣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大家都是“同志”,过得都不容易,能够有好感并相爱起来的更是不容易,何苦又要彼此进行伤害呢?如果你不爱那人,完全可以明说,又何必以谎话来回避呢?如果你图的只是“性”,不要“情”,那也完全可以和别人一开始接触时就声明自己要找的是“419”啊,又何必欺骗别人的感情,做出这种伤害人的事情来呢?
子鸣是越想头脑越乱,刚有点平静下来,正要睡去的时候,不想豆豆却又打了电话来:“哥,其实我还是蛮爱他的,可他这样的人品,又让我没办法放心,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你啊,真是太傻了。你们感情上的事,我也不方便多说,但我要提醒你,一个人既然能够拿自己外婆的生死来随便说事,又怎么可能对他身边的其他人好呢?假如他外婆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他那样说不就是在咒她吗?是不是太没人性了?即使他外婆老早前就死了,他那样说也不道德啊!唉,感情的事,还是你自己把握吧!”
“哥,其实我也知道,他人品不好,以前我就感到他经常说谎话,但我就是没办法不去想他。我也不想再主动和他联系了,看他会不会主动向我认错,如果认错,我还给他一次机会,你说这样好吗?”
“这个你自己决定吧。”子鸣真为豆豆感到难过,但他现在又不方便再说什么了。
“哥,你陪我出去散散心吧,我怕我老是一个人待着,就会不由自主地给他打电话了,刚才我就差点又要打他电话了。”豆豆象是在乞求一样。
子鸣想了想,再过几天就是元旦假期了,连着有三天休息,也可以到近点的地方玩一玩了,于是就说:“好啊,我们元旦时出去玩吧,我再问问明亮,叫他也一起去。”
三十九
明亮本来就是个爱玩的人,听说要去外地玩,哪有不答应的。三个人又商量了一下,就定了元旦一起去昆山周庄玩。那天在去昆山的车上,豆豆还反复向明亮求证,那天晚上是不是他曾提过他那医生说过他外婆死的事。明亮一再地给予了明确的答复,还打了电话又问志远,志远也肯定地说当时确实是说了。但豆豆就象个祥林嫂一样,还是在反复问他们有没有听错,这下,搞得子鸣也不耐烦了:“你好象对我们一点也不相信啊?你刚才问明亮的时候,我就有点不高兴了,你那天已经问过我了,难道我们还会骗你吗?”明亮也说:“就是,老哥说得对,豆豆就是有点重色轻友,把我们兄弟当成什么了?难道我们三人全都听错了?”看子鸣和明亮都有点生气了,豆豆才不再问了。
进了周庄,子鸣奇怪地发现,这个江南小镇居然满街都在出售一种肥肉产品——蹄膀。向当地人一打听,才知道这种蹄膀是当地的特产,名曰“万三蹄”,因当地明朝时的富翁沈万三而得名。关于沈万三,子鸣也是知道的,在南京也有“埋了沈万三的聚宝盆才造出聚宝门”的传说,南京民间如果有人不想借钱给别人,也会说“我又不是沈万三”这样的俗语的。进了镇子,跟了一个导游,兄弟三人看了几个景点,其中一个景点子鸣看的特别用心,那就是沈万三的故居——沈厅。后来又看了几个以前富人们居住的房子,也都同沈厅大同小异,全是江南一带水岸人家的建筑特色。不过,有一家倒是不同,这家不仅屋外有个码头,而且还把河水引入自家的后园,在后园里也有一个码头,人在家里就可以坐着船划到外面河道里去了。导游在介绍这个景点时说,因为当时这家的男主人是个好色的人,不仅家里三房四妾的,在外面还有不少情人外室,他又怕大老婆生气,所以就把河水引入家里,趁大老婆不注意时就偷偷从后园的码头坐船出去会那些情人。
看了那个码头,又听了导游的介绍,豆豆不由轻轻骂了一句:“男人全都不是好东西!”明亮笑着看看他,打趣着:“你看来不是男人了?”于是两个人又逗闹了起来。看过几处较著名的景点后,兄弟三人就在镇子里随意地走了走,后来又去坐船在河里游游,到了江南水乡,怎么可以不在这些河道里转转呢?坐在船上看两岸人家的旧时建筑,果然效果和在岸上看到的不同,真的有一种“梦里水乡”的意境出来了。这时天色已经有些黑了,游船就快要结束行程了,当船行至一座连体桥下时,船娘向大家介绍说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双桥。豆豆很注意地又看了看那座桥,象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地说:“桥都能成双成对的,人为什么就这么不容易找到对子啊!”
那天晚上,兄弟三人就在镇上找了一家农家旅馆住了下来。豆豆虽然还是有点闷闷不乐的,但在子鸣和明亮的哄闹中,也逐渐开朗了起来。为了让豆豆不再胡思乱想,兄弟三人当晚又去找了一家卡拉OK唱了歌。第二天上午他们继续在周庄里四处闲转了一会,就踏上了归程,这一趟专为豆豆的“疗伤”之旅就结束了。
回到南京时,已经不早了,子鸣提议他们今晚就都不要回去了,一起到自己那里再住一个晚上。一回到子鸣家,豆豆马上就去上网,并打开了自己的QQ。子鸣正在卫生间里洗澡,隔着门就听到豆豆十分愤怒地大喊着:“这人真不是东西,他居然倒打一钉钯,明亮,你看看,他说的什么啊?”
过了一会,明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唉呀,这个人简直是……,算了,豆豆,你该对他死心了!”
“我就是贱,居然还想着他!”豆豆气得声音都变了调:“他居然还说什么是我的错,难道他说他外婆死了,后来又活过来了,是我的错?这个人就是这样,错都不认!还说我们不合适,他为什么早不说呢?现在好象他倒有理了。”
子鸣这时也洗好了,赶紧穿了衣服出去。豆豆一看见子鸣,就拉着子鸣看他那位医生在QQ里给他的留言,子鸣已经猜到那留言的内容大概是什么了,因此也没有仔细去看,就劝豆豆不要再记着这事了。但豆豆就是不能不想这事,心情也因此越来越糟。为了让豆豆不再去想这事,明亮赶紧打电话让志远过来打牌,过了一会,志远就跑了来。可是豆豆不想打牌,说已经不早了,大家都劝他打,说反正明天还休息,今天打得再晚都没关系。于是四个人就坐下来打牌了,这次打的是八十分。豆豆和子鸣做对家,他也实在没心情去打牌,连着出错了好几张牌。
“你就别老想着他了啊,已经过去了,忘掉吧!”子鸣又劝道。
“哥,我就是无法不想他,唉!”豆豆叹道。明亮看着一脑门子愁容的豆豆,突然笑起来:“唉,我们这位纯情少年让那人整成了这样啊!豆豆,人家都不把你当一回事,你还这样想他,你说你贱不贱啊!”
“我是贱,我也知道。”豆豆也苦笑了一下:“我心里清楚,不要再去想他,但我就是老是不由自主地去想。你们骂我吧,狠狠地骂我吧,也要骂那个人,狠狠地骂那个人,要骂得让我感到他实在是坏。”大家一听豆豆这样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豆豆却认真地说:“真的,你们骂骂我反而会好的,你们快骂他啊,狠狠地骂他啊!”
看豆豆露出一脸乞求的表情,子鸣心想,也许这样骂一下,真会有效果呢,于是就开始骂起来:“那个人就是个大骗子,大色鬼,不和他做,他就不要脸了,还说自己外婆死了,无耻,无赖!”听子鸣开始骂了,爱热闹的明亮显然感觉很好玩,于是也加入了进来。这下可好了,这兄弟两人你一句“大骗子,大色狼”,他一句“无耻之徒,狼心狗肺”的,最后竟然连医生这个群体也骂开了,什么“划开肚子就要红包”了,什么“外科医生心最毒”了,什么“那家伙肯定也和小护士勾勾搭搭的”了。一旁的志远看这兄弟两人这么热闹并有些疯狂地大骂,实在忍不住笑起来:“你们哥俩真是疯了。”
听见志远的声音,豆豆突然把脸抬了起来,他愣愣地盯着志远看了半天,又盯着明亮看了半天,看得志远和明亮心里都有点发毛了,正在这两人不知所措的时候,豆豆轻轻地说:“你们一定要好好相处啊,你们要是能在一起生活满十年,我就送你们一颗钻石!”
志远看看豆豆,又看看明亮。明亮也看看豆豆,豆豆一脸严肃的表情,令他感到十分的不自在,他想打破这种气氛,就努力笑着说:“那好啊,我们在一起都四年多了,还有五六年就十年了,到时要送一颗大的啊?呵呵,你最好送两颗,一颗我们不好分啊。”
“等你们满二十年,我就再送你们一颗更大的钻石!”豆豆轻轻地说,然而语气却十分坚定。他环视了在座的其余三个人,看他们都大惑不解地望着他,又说:“自从我知道同性恋这回事后,就不断地有人和我说,包括老哥你也对我说,这种事长不了,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是长不了的,我不相信,我直到现在也不相信啊!”
听到豆豆这句话,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四十
在新年到来的时候,豆豆的第二段感情就这样结束了。那些天,豆豆的心情一直不好,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把几乎所有的精力全都投注于自己的工作中去了,常常很晚还在作图。但每到夜很深时,寒意更重时,他又总是感到一种心痛,有时自己实在挺不下去了,就打电话给子鸣,或请子鸣上网陪他聊一聊。子鸣很理解豆豆此时的心情,为了使豆豆这种郁闷的心情尽快得到缓解,只要豆豆约他上网聊天,无论夜多深了,也无论他是否已睡了,他都马上答应,并立刻打开电脑。
在陪豆豆网聊的时候,子鸣意外地发现,明亮也经常很晚了还挂在网上。子鸣问明亮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明亮说是忙着给志远找拉拉。子鸣感到很奇怪,志远的父母都不在了,而志远家里还有两个哥哥,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志远应该在这方面不存在压力啊。于是子鸣又问志远为什么要找拉拉,明亮就详细地给子鸣说明了原因。原来,志远在机关已经工作了不少年了,工作成绩倒是很突出,也得到了上司的青睐,前段时间,本来有个提升的机会的,他的上司也很想提拔他,可上司的上司一看志远的材料,发现志远还是单身一人,不仅没结婚,而且连个对象也没有,就皱起了眉头。后来,这个提升的机会给另一个人得去了,那人是和志远一同来到这个机关工作的,论工作成绩,论能力都不如志远,只是他已经结婚并生了孩子。志远对此很是想不通,尽管他也并不是一个爱往上爬的人,但还是因此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后来,有一次在办公室集体活动的时候,他的上司就借机安慰了他,说这样的机会以后还会有,同时又暗示他,在机关里想提升,结婚是很重要的,因为那是一个人的社会形象的一部分,而政府机构又是很重视社会形象的,社会形象对一个人的政治生命是很重要的,因此志远应该尽快找个人结婚了,还说如果志远再不行动的话,他就要为他介绍了。志远根本不想结婚,更不想让上司插手他个人的事情,明亮知道这个情况后,就建议他找个拉拉结婚,那样所有方面就都可以照顾到了。志远感觉这个建议不错,于是两个人就各抱一台电脑分头去找了。
看到明亮的解释,子鸣面对着电脑屏幕苦涩地笑了笑:唉,同志们的难事可真是多啊,中国就是这样一个社会啊,个人的问题是很容易被整个社会来左右的啊!子鸣问明亮进展的如何了,明亮在QQ里打出一个怪脸,然后告诉子鸣已经有了一个目标对象了,他正在同那个女孩的那一位聊相关的细节,她也是在为自己的朋友来找GAY结婚的。明亮说那个女的问得很细,不仅问志远是1是0,还问为什么要找拉拉结婚,就好象生怕找错了人会把她的爱人抢跑了似的。看到明亮打出的这一行字,子鸣又会意地笑了。
令子鸣更感到意外的是,少钢居然有一次也在QQ里主动同他聊了起来。自从少钢回去后,他便很少主动和子鸣联系了,子鸣知道他是怕被自己的老婆发现。子鸣问少钢最近过得可好,少钢说还好。子鸣又说想在QQ里视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