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青丝
,那铁鞭“哗”地膨开,鞭身膨起一根根锋利的钩刺,状如荆棘。我大惊失色,转头就跑,只听到一阵锐利的嚣音追上来,我心中又急又怕,踩到一块石头,脚一滑,顿时扑倒在地,那荆棘铁鞭带着阴风险险地从我的头顶上扫过,抽中我身旁的一棵树,那棵树轰然倒地。我赶紧爬起来,脚踝蓦然一阵剧痛,顿时又跌倒在地上,该死的,脚扭了。回头看向两人,见黑衣人又扬起了手中的荆棘铁鞭,嘴里发出夜枭般的笑声,而阴鬼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我,荆棘铁鞭带着凶戾的嚣音,如同一条灵活蜿蜒的毒蛇,夹着阴风直直地向我吞噬过来,阴风荡开了零乱散拂在我脸上的头发,我闭上了眼睛。
逃不过了,这次真的要死了。死亡来得这么快,让我甚至来不及去回想来到这个世界的种种事,那些忘不了的人,这样也好,至少死得不会那么痛苦。耳朵里听到金属的轰鸣,像是骨头被绊碎的声音,这杀手杀人的手法倒干净俐落,都把我的头绞下来了,我都还没有感觉到疼痛,脑子里竟然还有意识,原来到等死的一刻,才发现其实死亡的时间变得很慢长,如同影碟机在慢格前进。
又听到一声沉闷的轰然声,是我的头掉到地上了吧?我不敢睁眼去看那恐怖的场景,就这么去吧。耳边突然响起阴鬼又惊又疑的质问:“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是已经认出我了吗?这会儿倒来装傻!我没好气地睁眼,想做个恐怖的死前惨状给她看,再说两句化成厉鬼也不放过她的狠话,没想到一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情况,自己反倒傻住了!
那荆棘铁鞭刚刚还如一条黑色的毒蛇,此际却被绊成了数截毫无生气地散落在地上,挥鞭的黑衣人扑倒在地,脑袋滚落在我脚边,无头的尸身伏地原地,我一脚踹开那颗血淋淋的头颅,骇得差点尖叫出声。咬紧牙,撑着身子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带帽斗篷的人持剑站在阴鬼面前,他没有蒙面,脸上却戴着一张狰狞的银色面具,在月色下泛着恐怖的银光。
原来阴鬼不是在跟我说话,是在跟他说话!他不理阴鬼的问话,径直向我走来,全身散发着恐怖的气势。走到我身前,他蹲下身,我被他脸上的面具吓得缩了缩:“你是谁?”他的面具真的很恐怖,眼睛处不似一般的面具掏空,而是做成了突出的窗口,像中世纪的骑士头盔,让人无法看到他的眼睛。轻微的后缩动作牵扯到身体的伤痛,我抽了口气,蹙紧了眉。
他没有回话,注意到我的表情,眼神落到我的脚踝,那里已经肿成馒头状了。鬼面人突然伸手抱起我,我微微一挣,全身顿时痛得发怵,他觉察出我的抗拒,动作变得轻柔。我怔了怔,看样子他对我没有恶意。我转头看了满脸惊疑的阴鬼一眼,望着鬼面人轻声道:“是你救了我。”
他低头看了看我,仍是不出声,只抱着我转身就走,也不理站在那边的阴鬼。“你到底是谁?”身后传来阴鬼凌厉的质疑,伴着“呼呼”的怪声,我从鬼面人的手臂旁探头看去,见阴鬼手中的峨嵋刺像两个风火轮似的向着我们飞过来,我惊呼出声,那鬼面人抱着我,身形鬼魅地一晃,就从两只“呼呼”乱转的峨嵋刺中间反穿过去,向着阴鬼冲去,峨嵋刺又“呼呼”地转回来,鬼面人单手搂着我,手中的剑似乎只是随手一挥,便把那两支峨嵋刺扫落在地,长剑随即搭在阴鬼的脖子上,这一切动作干净俐落,只是转瞬之间便已完成,快得让阴鬼甚至还不及反击。
阴鬼的眼里没有恐惧,也没了惊疑,眼神渐渐平静下来,定定地望着鬼面人,闭上眼睛,倒有了一个杀手临死前的风范和气度。鬼面人看了她半晌,收回剑,抱着我转身就走,阴鬼没再出声,也没再动手阻拦,只是如同石化一般站在那里,看来她已经清楚自己不是鬼面人的对手,不会再以卵击石了。
看来这个人是个大侠呢,不会轻易取别人的性命,我似乎安全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让我全身松驰下来,才发现身体各处的种种痛感都回来了,我咬着唇,倚在鬼面人的怀里,意识渐渐有些模糊。这个人的怀抱很温暖呢,又安全,又舒服……,这是我昏睡过去之前,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2006、12、23
[第三卷 风华篇:第119章 暗鬼]
睁开眼睛听到有人大呼小叫:“少夫人醒了!”
想撑起身,却发现全身每处的肌肉都酸痛得快散架似的。“少夫人想起来吗?”我听到有人在旁边问,转过头,见到宁儿,怔了怔:“你怎么在这里?”
宁儿把我扶起来坐着,垫了个枕头在我身后,我转眼又看到馨儿端了碗东西过来:“怎么你们都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少夫人,这是云家在铁山郡的别院。”宁儿从馨儿手里端过那碗汤,“这是厨房炖的燕窝,少夫人睡了一天一夜,先吃点东西吧。”
她舀了勺燕窝送到我唇边,我别过脸,疑惑地道:“你们不是在船上服侍云峥的么?难道云峥来了?”
“少爷昨儿晚上就来了。”馨儿笑道,“见到少夫人满身是血的样子,发了好大的脾气,我们服侍少爷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呢,后来知道少夫人没有大碍,脸色仍是阴沉得吓人……”
“是常叔把我遇刺的消息通知云峥的?”我又气又急,“他怎么能这样做?他明知道云峥身子不好,还拿这些事去吓他,云峥例诊之后怎么能这样奔波?常叔怎么这么糊涂?云峥去哪里了?”
“峥少爷和常执事早上就出门了,说是先去府衙再去矿上,现在还没有回来呢……”宁儿道。我一听,赶紧掀开被子:“他去矿上了?他怎么能去?山路那么颠簸,那些矿工亲属也不知道会不会再闹事,他要是在矿上出了事怎么办?我要去找他……”
刚站起身,脚踝传来一阵剧痛,我一个踉跄,差点儿栽倒,宁儿和馨儿赶紧扶住我:“少夫人,您别担心,峥少爷不会有事的……”
我又气又急:“你们知道什么,平日里当然是没事,可现在有人在中间使坏,万一他……”我不敢往下想,云峥那弱不禁风的身子,要是也遇到昨晚那些刺客可怎么办?我挣扎着想往外走,宁儿和馨儿赶紧拉住我:“少夫人,你脚伤了,不能就这么出去,峥少爷有铁卫护着,不会出事儿的……”
铁卫,一听这个,我顿时想到惨死的云离云震,还有不知生死的云德,心头更是大慌,铁卫也未必能护云峥周全,我挣扎着想甩开宁儿和馨儿:“放开我,我要去找云峥,我要去找他……”
“少夫人……”宁儿和馨儿为难紧紧拉住我,我全身都痛,根本使不上力,心头又急,眼泪忍不住滚下来,正拉扯间,听到一声:“叶儿!”
我抬起头,看到云峥急急忙忙地走进来,又惊又喜:“云峥,云峥……”
他快步冲过来,扶住我:“叶儿,快躺到床上去。”
“云峥,你没事吧?”我抱住他,心里一阵后怕,“你没事就好了。”
“我没事,傻瓜,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他抱我到床上,想直起身,我紧紧地勾住他的脖子,他轻声笑了笑,也不动了,只吩咐宁儿和馨儿出去。听到两个丫鬟带上了门,才柔声道:“傻丫头,我在这里,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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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娇气地哭起来,心里只觉得委屈,云峥轻轻拍着我肩膀:“没事了,没事了……”我越发矫情,哭得更大声,云峥轻叹一声,躺到我身侧,紧紧地抱住我,轻哄道:“乖,没事了,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是的,他在这里,他是我的夫,他会一直在我身边。我在他怀里渐渐止住抽泣,抬起眼看他,他温柔地擦去我脸上的泪花,脸上满是怜惜。“你的衣服湿了……”我的脸微微一烫。他宠溺地笑了:“有什么打紧,这衣服能为叶儿擦眼泪,是它的荣幸。”
“你几时变得这么油嘴滑舌的?”我蜷进他怀里,嗔道。
“这样变的……”他的唇落到我的唇上,我闭上眼睛,感受他温柔的吻,感受他对我的娇宠、珍视,和被爱的幸福。
肚子突然发出的不争气的“咕咕”声破坏了这一刻旖旎的气氛,云峥轻笑起来,我不好意思地把脸埋进他怀里:“不准笑。”
“先吃点东西。”他松开我,下床拿过桌上那碗燕窝,扶我坐起来,我欲接过他手里的碗,他轻轻一让:“我喂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话是这么说,我却张大了嘴。云峥又笑了,舀了一勺燕窝送到我嘴里,我吃进肚去,啧了啧嘴道:“有老公服侍的感觉真是好啊。”
“傻瓜!”云峥失笑地又送了一勺过来,我只是傻笑。他喂完燕窝,撩开我的裤管儿,见脚背肿得跟馒头似的,眉头蹙起来:“痛不痛?”
“痛……”我噘着嘴撒娇,“全身都痛,这里,这里,这里,都痛死了……”
“傻丫头……”他笑起来,起身让宁儿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卷起袖子拧了热毛巾,敷到我的脚背上。骤然的烫热令我往后一缩:“痛……”他捏住我的脚,不让我动:“痛也忍一忍,热敷好得快。”
我们都不再说话,房间里静下来,我看着他认真地帮我敷脚,表情异常专注。心里涌起一丝丝甜蜜的感觉,云峥,从来没有帮人做过这些事吧?他一遍又一遍地帮我热敷,然后细心地涂上药油,用纱布包好脚,才道:“本来药油要揉进去效果才好的,但是会很痛,你最怕痛,就慢慢养好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云峥,我是不是很笨?”
他抬眼看我,微微一笑:“胡说,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子。”
“可是,我什么事都办不好,每次都要别人帮我擦屁股。”我懊恼地道,想起云离云震,心中顿时无比难过:“云离和云震为了救我都……,还有云德,不知道……”
“傻瓜,十八铁卫是云家的死士,他们的职责就是保卫主人的安全。”云峥搁下药油,轻轻拥住我,“他们只得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德管事只是伤重,并没有身亡。”
“可是他们……”虽然我知道云峥说得没有错,云家养十八铁卫就是为主子挡刀的,可是,要别人牺牲生命换来我的周全,我心里仍是十分难过和不安。我咬了咬唇,想起遇刺那些凶险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要不是被鬼面人救了,只怕……,我猛地抬起脸:“对了,我记得我是被一个鬼面人救了,然后就晕过去了,我是怎么回到这里的?”
“鬼面人?”云峥扬了扬眉,“昨晚家仆听到敲门声,开门就见你浑身是血躺在地上,根本就没见着其他人。”
“咦?奇怪……”我思忖起来,“那一定是他把我送回来的,他怎么知道我是云家的人呢?”
“想不通的事情先放一边,不要老去想他。”云峥敲了敲我的额,上床将我拥进怀里。我抬眼观察他的面色,轻笑:“老公,我想其他的男人,你吃醋了么?”
他失笑地拥紧我:“你想我吃醋么?”
“嗯,偶尔吃一下也无妨嘛,这证明你心里在乎我,一点不在乎我才不会吃醋。”我笑着将头埋进他怀里,“你太纵容我了,什么都由着我,这样下去我会被宠坏的。”
“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快乐且没有遗憾的,就够了。”云峥柔声道。我叹了口气,闷声道:“所以你去府衙和矿山帮我处理那些烂摊子,甚至不顾惜自己的身子。我明儿要说说常叔,怎么能出一点点事儿就把你叫来……”我知道云峥肯定已经把我没弄好的烂摊子接管下来了,只觉得自己极没用。
“傻丫头,不是常叔叫我来的,你出事儿那会儿,他还没得到消息呢。”云峥抚着我的长皮,轻笑道,“是昨儿船行至铁山郡,我挂着你的情况,身子也精神些了,所以上岸来看看。船是晚上到的,我先来了别院,本想次日一早再上山的,没想到到了别院没多久就听说你全身是血躺在门外,可把我吓坏了……”
“对不起……”我能想像云峥当时的情形,如果是我看到云峥这样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会发疯的。云峥把我拥紧了些,叹了口气:“我知道出事了,急忙派了四个铁卫去矿上,他们在山道上看到了铁矿护卫的尸首,里面还有云离和重伤昏迷的云德,后在又顺着血迹在丛林里找到了云震,但行刺的刺客却被人削去了脸皮,辩不出身份……”
我打了个寒颤,那些杀手行事真是狠辣,我寒声道:“是无极门做的。”
“什么?”云峥诧异地道,“你怎么知道?”
“我……”我眯起眼睛,“我认出一个人,是我以前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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