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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把信递给他看,笑道,“金莎知道这个消息,也应该会很高兴的。”
安远兮看完信,笑道:“那要快些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金莎。”
“嗯。”我点点头,拍了拍脑袋道,“对了,早上出门儿的时候金莎让我给她买空竹回去,我上街去逛逛,你看着铺子。”
“好。”安远兮收好信,塞进怀里,笑道,“早点回来。”
“知道了。”我笑了笑,走出铺子,这段时间太忙了,几乎没有好好出来逛过街。沧都城一如既往的繁华,我在一个小地摊上给金沙买到空竹。经过聚宝斋的时候,停下脚步,想了想,走进去,老板见我进来,笑道:“叶姑娘,又来选发簪么?”
“有什么新货色没有?”我问,我仍是保持着从前的喜好,钟爱收藏各种各样美丽的发簪,尽管我来到这个时空,从来没有用过一支。
“可巧了,正好有两支新到的款式,叶姑娘一定会喜欢。”老板从货架上取下一个锦盒,打开,里面盛着两支纯银的发簪。一只是步摇,钗头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蜻蜓,下面垂了一长一短两条造型别致的银链,链子的中段和尾部,也各自了一只小巧的蜻蜓,十分可爱。
另一只钗头打成了一朵古朴的兰花,花蕊嵌着数颗蓝幽幽的绿松石和晶莹剔透的红玉髓。我的拇指抚过红玉髓微微有些沁凉的表面,传说红玉髓是佛教七宝石之一,又是红宝石的姐妹石,殷红的色泽代表了无上的尊贵,经常佩戴它能给人带来愉快的心情,以及确保胜利的信心与力量。买个兆头也好,何况这发簪真的漂亮,我笑着对老板道:“多少钱?”
“两只簪六两银子。”老板知我是熟客,倒没漫天要价,我点点头,“我要了,给我包起来吧。”
趁他包簪子这会儿,我随意地浏览了一下店里的古玩,突然被架子上一个黑陶镂刻菊花球双耳薰吸引住。这个小薰上端的菊花镂空绣球十分别致,花朵与枝叶脉络清晰、相互映衬,双耳薰座表面的菊花花纹互相穿插、重叠有序,造型雍容华贵、典雅端庄。
真漂亮,云峥一定会喜欢的。莫名的,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我不由怔了怔,为什么我会觉得云峥会喜欢?他并没有说过。可是,我就是觉得他一定会喜欢,我望着那个小薰,想起这段日子忙着铺子里的事,没再去看过云峥,心中一动,转头对老板道:“老板,这只黑陶小薰,我也要了。”
——2006、12、6
昨儿网线断了,上不起网,今天早上才修好的,对不起各位。
[第二卷 沧都篇:第108章 旧仇]
兴冲冲地抱着小薰跑到云峥的“篱芳别院”,这“篱芳别院”原来是云峥一个人的居所,他喜欢清静,不愿意住在人来客往的永乐侯府。下人将我带至书房,我见书房的门窗都开着,云峥站在书桌前写什么,阳光从窗外斜斜地射进来,映在他的身上,给他的全身镀上一层神秘的金晕。下人想出声禀报,我赶紧制止他。转头望着云峥发呆,这个男子,什么时候看他,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像在看一幅画。
他搁下笔,抬眼望见门边的我,唇边浮起一抹微笑:“你来了?”
“嗯。”我走进去,立于他身侧,看向书桌,原来是在画画。他作的画用墨较少,远山、流泉、山石、树木,皆只用线条勾勒,没用浓墨重彩,却自有一番清远萧瑟的意境。画中有间茅庐,庐外有盛开的秋菊,青石上立着琴案,摆着瑶琴,一个少年书生背着双手仰头望着远山,手里握着一卷经书。他的面目模糊难辨,我细细一看,觉得那书生的身影有些像云峥。
“云公子是在画自个儿么?”我笑道。
“让姑娘见笑了。”他淡淡一笑,“刚刚突然想起多年前游南山的情形,一时感触,信手涂鸦。”
“画得真好!”我真心赞道,目光仍旧停在那幅画儿上。多年以前的他,看起来倒比现在更像个鲜活的人。
“好在何处?”云峥不以为然地道。
“好在公子这份心境。”我转眼看他,淡淡一笑,见他微微扬了扬眉,我将怀中的锦盒放下,笑着取过一支狼毫,蘸了墨,在画上写下白居易《玩新庭树,因咏所怀》的后四句:
偶得幽闲境,遂忘尘俗心。
始知真隐者,不必在山林。
搁下笔,转头见云峥将目光怔怔地画上的题诗上移开,望着我的眼睛:“姑娘真是云峥的知己。”
我将桌上的锦盒递到他手里,笑道:“这话应该在看过这个之后再说。”
他打开锦盒,取出那个黑陶小薰,眼神一闪:“姑娘怎知我钟爱黑陶?”
“我没见你别院里有其他材质的装饰品。”他书房的博古架一样是摆的黑陶制品,我应该没有料错才是。
他望着我,唇边浮出温和的笑容:“你这样的女子,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长了这么一颗七窍玲珑心。”
“你不知道么,这是商人的特长。”我半真半假地道,“察言观色、度人心思,最最擅长不过了。”
他神情愉悦地笑起来,把小薰摆到软榻上的矮几上。我见那矮几上没有放围棋盘,却放着一副珠子跳棋,正是那日我送给云崇山那副,笑道:“原来老爷子把这棋送给你了。”
“姑娘这棋挺有意思。”他请我坐上软榻,自己坐到我对面,“看着简单,玩下去才知道变化无穷。”
“这棋一次可以跟六个人玩呢。”我笑道,“你平时都跟谁玩?”
“自己。”云峥静静地道。我怔了怔,莞尔道:“自己跟自己玩多没意思?玩起来不像两个人在脑袋里打架么?我陪你下一盘如何?”
“好。”他点了点头,开始摆珠子。我从小便爱跟舅舅和外婆一起玩珠子跳棋,我舅舅是此道高手,在他的薰陶下我的珠子棋也下得不赖,没想到第一盘我就输了,不服气地再下了两盘,还是输了,我诧异地抬眼望着云峥,笑道:“得,看来你是把这棋吃透了。”
“也不尽然。”云峥笑了笑,“姑娘今日后退之后再迂回向前的走法,云峥就没想到过,祖父说这棋可以拓展人的思维,当真不假。”
“我这点小技俩,公子一看就明白了。”我拍拍手,笑道,“罢了,看来今儿是赢不了公子了,我认输。”
这当儿,却听到一门外传来一个女声:“峥儿!”
我转过头,见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美妇仪态万芳地被丫鬟扶进来,后面跟着我见过一次的年少荣。我诧异地站起身,云峥抬眼见到她,依旧稳坐在软榻上,面不改色:“母亲今日怎么来了?”
原来是云峥的娘亲。我打量着这位云夫人,妆容精致,脸上生着一双艳如桃李的丹凤眼,虽然风韵动人,但容貌与云峥却不太相似,想来云峥更像他父亲多些。
“你这孩子,娘亲就不能来看看你了?”云夫人神情一黯,走到我刚才落座的位置坐下来,眼波一转,落到我身上,笑道,“这位姑娘是……?”
脸变得好快啊,跟王熙凤似的,我赶紧欠身行礼:“民女叶海花,见过夫人!”
“原来你就是公公提过的叶姑娘!”云夫人眼神微微一变,上上下下地打量我,轻哼道,“姿色如此普通,实在看不出有何过人之处!”
呵!这语气,我笑起来,好深的怨念哪!转眼见云峥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目光也森寒起来,我微笑着欠身道:“云公子有事,小女子便不打扰了,告辞。”
“等等!”不等云峥出声,那云夫人立即唤住我,“你这是什么态度?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就想走,小户人家果然没有规矩,就凭你也配得上……”
“母亲!”云峥淡淡地开口,打断云夫人的聒噪,脸色沉下来,“你的话太多了!”
“峥儿,娘是为你着想,也不知道公公这次犯了什么糊涂,给你挑了这么个媳妇儿,娘亲帮你挑了……”云夫人似乎对云峥极为畏惧,见他脸色不好,顿时挂上一脸讨好的笑容。
这些个豪门大户,真当随便谁都可以任他们挑来拣去?我差点笑出声,赶紧忍住,清咳了一声,那云夫人被我打断说话,极为不耐,转头瞪了我一眼,面带不屑。我也被她的态度弄得上了火,冷笑一声道:“夫人,我若想嫁给云峥,谁也挡不住!”
“你……”那云夫人听了我的话,微微一怔,立即勃然大怒,站起来就欲发难。我不等她开口,接着道:“同理,我若不想嫁给云峥,谁也逼不了我!”
云夫人面色难看至极,我却发现云峥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两人还没开口,却听到站在云夫人身后的年少荣喝斥道:“放肆,你竟敢这么对我姨母说话!”
我有什么不敢?那又不是我姨娘!我翻了翻白眼,正待出声,却看到云峥淡淡抬眼扫了年少荣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这里几时轮到你开口了?”
他语气虽淡,那年少荣却仿佛惧极,垂下头缩到云夫人身后,云夫人见云峥面无表情,赶紧赔笑道:“峥儿,你表弟他……”
云峥蓦地站起身,看也不看那两姨侄,语气淡漠:“我送叶姑娘出去,母亲随意。”说着,拉起我的手,就往门外走,我转脸往回看去,见那云夫人和年少荣皆一脸铁青,云夫人瞪着我的眼神像饱含毒液的毒针。
才走出书房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东西砸碎的声音,伴着云夫人咬牙切齿的哭骂:“你给我看看,这是什么态度,我辛辛苦苦守寡,就养了这样一个忤逆的东西……”都说寡妇的脾气怪,看来是真的。
“姨母保重身体,休要动气……”年少荣的声音渐微。我转头看向云峥,见他脸上依旧一片云淡风清的表情,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皆与他无关,这两母子难道平日都是这般相处?豪门大户的恩怨,果真是说不清。
我笑了笑:“公子不用送我出去,我识得路。”
他转头看我,温和地笑了:“我不是送你,我是躲她。”
呵……,我笑着摇了摇头,云峥呵云峥!他拉着我慢慢往前走:“倒是叫你看笑话了,你莫见怪。”
“怎会?”我淡淡一笑,“你才是我的朋友,你身边的人,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拿云峥当朋友,未见得会爱屋及乌,会对与他有关系的人掏心掏肺。那是他的母亲又如何?是他的祖父又如何?我结交的,只不过是一个云峥而已。哪怕与他的关系再深厚,于我来说也只是一个陌生人。
他定定地望着我,唇边浮出一抹浅笑。我也笑。真的很奇妙,这世上不知道有没有天生的知己?我和云峥,虽然认识的时间这么短,却如此心意相通,他一句话,我已明白他心中所想,我一个笑容,他也明了我的所思。云峥,今生有你这个朋友,真是我的幸运!
这天的小插曲,使绣庄次日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伙计禀报外面有人要见我时,安远兮正在我办公室里把账本交与我核对,莫家主仆离开后,这账房的工作便由安远兮接下来。我头也不抬地问:“是谁?”
“他说他是永乐侯府上的……”伙计道。我以为是云老爷子过来了,笑道:“请他进来吧!”
“我先出去了……”安远兮不喜欢永乐侯,正待回避,还未走出门,那人已经被伙计领进来了,差点与安远兮撞到一起,我一见他,怔了怔,却是那个年少荣!
没想到年少荣见到安远兮,表情一惊:“是你!”
安远兮见到他,脸色也是一变,语气戒备地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了兴趣,安远兮怎么会认识年少荣?安远兮见来人是他,也不出去了,只转身退到我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年少荣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原来你在这间绣庄作事,怎么着,脑袋好了?看来那些补品还是顶事嘛!”
安远兮恶狠狠地瞪着他,冷哼一声,不答话。我按下心中的狐疑,笑道:“年公子来此有何贵干?”
年少荣这才把目光转到我脸上,脸上带起笑容,却含着一丝轻蔑:“叶姑娘,我姨母要见你,请你过侯府一趟!”
“云夫人有什么事吗?”我淡淡地道。笑话!她要见我,就自己来!凭什么把我呼来唤去的?当我是你永乐侯府的下人吗?
“姑娘去了就知道了。”年少荣唇角带着讥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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