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外滩风云_
季十一在前面卯足了劲儿招呼宾客,白某人就在后面哼哼唧唧的拢手加上一句,“幸会幸会……请请请……”;要不就是“请请请……幸会幸会……”
这么折腾了一会儿,季十一渐渐感到不太对了,身旁那一位怎么没啥动静啊?
如此想来便扭头瞥了一瞥,但见他那兄长神清气爽、风仪潇洒,就跟形象代言人似的只管站着亮相,不禁顿时来了气,身子一侧,打算“不干了”。
“你上哪儿去?”
季十一的步子尚未迈开,白九棠便警惕的轮起了眼来。
那边厢不以为然的回瞪了他一眼,“这些事明明是长子做的,你懂不懂规矩啊”
“你嚷什么,信不信老子掐死你”白九棠听得那“长子”二字,霎时露出了一副凶相,继而见得对方不甘示弱,大有跟他摊开了论理的架势,便不得不换上一副哄小孩子的口气,拍拍那健硕的肩头,说:“哎,你好好待客,完了我补偿补偿你便是”
正当此时,又有宾客上门来,这不良的哥哥猛推了弟弟一把,将他那身子兜回到了原位。
季十一天旋地转的眨了眨眼,差点与进门的宾客撞了个面对面,立即罩起热情洋溢的面具,抬手作揖大肆寒暄。
稍事,扭过头来,愤愤的问道:“你怎么补偿我?难不成帮我把婚事推掉?”
白九棠死命拔高了眉梢,翻了个硕大的白眼,“你做梦吧人家那是‘山口组’,不是他**的‘三口猪’你以为说推就推得掉么?日本人那玩意儿,尽使阴招,防不胜防联姻挺好的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强”
“挺好你怎么不去”季十一怒了兴许是被那句“尽使阴招”给吓的……
“我有太太呀”白九棠很是无辜。
“你不可以纳妾么”季十一怒目相视,穷追不舍。
“你嚎什么?苏三家规这么严,我有什么办法”白九棠的口气遂而变得僵硬。
“喔你啃不动的骨头就丢给我啃?还非得逼我嚼碎了吞下肚去?”说到苏三,季十一更加窝火了。
“你以为老子故意的么?那是不得已而为之老子为了你没命的奔波,弄得新伤旧伤全都发了,你他**讲不讲道理、讲不讲良心?揣着那点小心思借题发挥真他**下溅”白某人何其敏感,自知奥妙所在,那气焰一蹦三尺高,再也灭不下来了。
“你骂我下溅?”季十一的脑子嗡的一声断了电,理智付之东流,蛮横登上了台面。
季云卿远远坐在正对大门的上席,本是春风得意谈笑风生,突地听得那高亢的骂咧、便瞪大了双眸放眼一瞧……
——糟犬子与犬子就快要“一嘴毛”了
这一惊还了得,季大亨腾地站起身来,侧脸吩咐道:“四宝,快去看看怎么了?”
吴四宝绷着一张不讨喜的凶相,阴沉领命、抬腿即走。岂料,未出五步,便听得身后喊道:“四宝,你回来还是师爷去妥当”
季老爷子很是英明,那吴四宝能武不能言,去了铁定得乱上加乱,指不准“二犬”都得调头咬他去
师爷龚不及献策便盼来了这道命令,猝而脚底生风、火速前往,从同生元那装潢考究的厅堂穿堂而过,直奔事发现场。
季大亨眼巴巴的仰首张望,见师爷好说歹说平息了纷争,这才暗暗吁了一口气,重新坐下了身来。
可如此一来,那兴致就大不如前了,只待主宾位坐满之后,便强作欢笑宣布了开席,继而一边担心儿子们会有乖张之举,一边努力保持着泰然自若的架势,愣是憋着一口闷气吃完了这一顿。
季老爷子是什么人?“二犬”让他憋足了恶气,他能就此罢休么
散席之后,季云卿杵在同生元门前发话了:“四宝,把车钥匙给九棠,你和师爷先回威海卫路去,我要跟九棠和十一聊聊”
吴四宝迟疑了一会儿,掏出钥匙递给了白九棠。白门司机鬼谱也迟疑了一会儿,上前对当家的说道:“大哥,我驾车跟在后面吧?”
“不用”季云卿凛然驳回道,“今朝就我们仨谁也不许许跟着”说罢,来到长子身边,蹙眉说道,“去把车挪过来。我想跟你俩单独待一会儿。”
白九棠抬眼端详了他片刻,接过钥匙朝劳斯莱斯走去。
想当年他刚买新车的时候,曾驾着车到处兜风显摆,如今再一次正经八百的坐进驾驶室里,倒有了几分时过境迁的感觉。
季云卿的主驾、副驾如此了得,似将那残缺的人生打上一个转折,那后排座竟如苍穹般广阔,其人如踏祥云心潮迭起。
黝黑发亮的劳斯莱斯发动了引擎,如梭一般飞驰而去。在漫无目的的疾驰中,白九棠和季十一始终不曾一语,在心中齐齐揣测着老爹的心意。
“九棠……”季大亨终于发话了。
“季师叔,去哪儿?”白九棠瞅了后视镜一眼。
那边厢似乎为这称呼感到沮丧,良久以后才目无表情的说道:“你好像在往法租界开?这是习惯成自然还是怎么地?你有什么好地方要带我们去?”
白九棠集中精神审了审路况,但见季老头子确然说得不错,不由得丧气的蹙了蹙眉,随口搪塞道:“走错路了”说罢,猛踩了一脚刹车,将车子停了下来。
轿车突如其来的一停,季十一被一股惯性抛向了挡风玻璃,一张脸被挤成了薄饼,与挡风玻璃行了一个亲密的贴面礼。
“他……娘……的……”那骂声撅在喉咙,显得毫无锥力。
后排座的季云卿心知白九棠车技生疏,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仍是被那股强大的力量推向了前排座椅,一不小心被手里的拐杖头顶住了喉咙,顿时闷哼了一声,痛得干咳起来。
听得后排座传来了异样,白九棠心下一惊,猛地转回身来,轮圆了眼睛,“怎么?撞到哪儿了?”说罢,迅速调回头去,准备推门下车。
“没事、没事”季云卿咳得满面通红,急忙抬手阻止道,“走走走,别横在马路上,我没事。”
白某人再度回头,上上下下端详着季老头子,带着一副难得的关切,评测此言是否属实。
这一抹微妙的表情,轻易启开了季大亨的心门,一世刚强的老头儿子,霎时酸了鼻子。
正当这时,却听得一声朗骂登场:“你他娘的会不会开车呀想害死咱爹么”那二小子显然终于缓过气儿来了……
“要不然你来”白九棠脸色一变,调转视角,反唇相讥。
“我来就我来,让开”季十一“哐”的一声蹬开了副驾的车门。
“**,老子看你有多能耐”白九棠也“哐”的一声蹬开了主驾的车门。
这两个不肖子无情的打断了季大亨的温情一刻,劳斯莱斯的后排座氤氲起了一股迫人的压力,稍事听得破空一鸣冲向车顶:“**俩个小赤佬,就不能安静一分钟么给老子上车来坐好”
……
……
……
轿车重新飞驰起来,从英租界最繁华的地区驶向了白相人的天堂——法租界。
季云卿最是害怕聒噪,却偏偏得了两个爱吵架的儿子,好在这二人已长大成人,否则多半要让老父死在那些骂咧中
“九棠啊,法租界是你老头子的地盘,你说说,咱们上哪儿好。”季云卿两手交握扶着拐杖,闭目养神语调悠扬。
“这个嘛……”白九棠瞅着路况想了想,灵光一现,说道:“要不去泡澡吧”
……
近来,马三兆成了一个红人。
前两天接到消息,说是白门主妇有意要来参观,要他好好准备准备,必要的时候清清场。
想来是小佬昆考虑到嫂嫂乃一介女流,若贸贸然前往,会有诸多不便。譬如看到一个光屁股蛋子披着一张浴巾从大池飞奔向茅厕……诸如此类的经典场面……
所以也顾不得突击检查才有“临检”的意义,直接将消息透露给马三兆了。
马三兆接到消息不安了好几天——这男人洗澡的地方有啥好参观的?分明是白老板娶了个厉害媳妇,要来考察他是否守规矩
妇道人家所谓的“守规矩”不同于男人。马三兆想来想去,认定白门主妇是循着白九棠素日的足迹,来查探他的风流债的,于是便遣走了一切雌性生物,打扫出了一个和谐的环境,等待着这位小阿嫂驾临。
不曾想,惴惴不安的等了几天,没把阿嫂等来,倒是把白九爷等来了。
番外 『第168话』天给的关系人为的情义
『第168话』天给的关系人为的情义
劳斯莱斯在兆氏澡堂门前停了下来。
马三兆得到消息,带上一干人等倾巢出动,涌到门前来迎。
季云卿见这架势满面懵然,杵着拐杖轮了轮眼睛,“这他**是什么格局?学字辈的小赤佬架子还不小?”
稍事片刻,季大亨可算是领教了“学字辈的小赤佬”在兆氏澡堂所端的架子到底有多大。
季门在外的仇家也不少,虽然今晚的去处是临时决定的,但仍然不可掉以轻心。再则这三位都是季家的主角,如果走漏了风声,对手来个一网打尽,那可真就“全家死光光”了……
考虑到安全因素,白九棠让马三兆清场。那边厢别无二话,立即应承了下来,召集手下退还费用,和谐的进行了清场。
季老爷子不是没干过在澡堂子清场这种事,正因为他曾以通字辈大流氓的身份干过此事,所以才显得更加惊愕且也不可避免的感到得意。
当然,他并不知道其中的内幕,满心以为这是他那长子的招牌立得好。如果知道了,也不打紧吧,驯化“猛禽”也非易事,收一“胡子”(强盗)就当是练兵了。
爷仨沉浸在小池的温水中,暖意浮上头顶、红晕染上面皮。板墙外是马氏的爪牙在站岗,板房内轻松得犹似在家里。
有子承欢膝下、有子相伴左右;有子推心置腹、有子分享分忧。这氛围季大亨日思夜想,盼了不少年生,而今已隐约得到,哪怕不够绝对,也算完满了。
季大亨一副了却大愿的样子,安详的合目靠在池边不言语,“二犬”倒是发了一回善心,隔着老头子轻声交谈,不再哇哇乱嚷。
季云卿闭上了眼睛,而非闭上了耳朵,两个儿子的谈话内容,一字不漏纳入了耳际。
原来刘琨煜曾哄骗季十一,说不但愿意叔侄一起“伏法”,还愿意交出赃款,以求保住刘元晟的命。
后又说赃款倒是在他手上,刘元晟却下落不明。接着便给出大和舍这条线索,示意季十一自行登门了解内情。
季十一倒也想过,这兴许是一条计,可惜年轻气盛,颇有几分无所顾忌,岂料栽进大和舍,便没能再出来。
可巧的是,在他与山口奈美周旋之际,也涉及过同一个问题——批判她的贞…操观念。而他失足被擒,却是因心慈手软,没能在第一时间抢占到主动权。
据白九棠所知,这正是山口奈美放弃刘氏提议的原因,在这位日本姑娘眼里,季十一善良正直,是上上层的优选夫婿,既然可以通过联姻来强强联手,又何必强行插足季门生意?
倘若真的出此下策,而遭到了季门的反抗,那该如何处理?除掉季十一以平众怒么?
刘琨煜拨的就是这个如意算盘。山口组的主要势力在大阪而非津门,奈美持的这一个分支进可攻退可隐,比流窜犯还危险。想那季云卿一世刚强,即便他舍不得儿子,也不会轻易屈服,前往异地谈判,已大失主场之利,在此之间,只要有任何一个环节出岔,季十一便会陨命。
白季二人在一旁详尽交底,季大亨的眉心亦越皱越紧,忽而睁开眼来,扭头看向了他那长子,“你不是说结亲的那户人家是开赌档的么怎么扯上日本人了?”
白某人正在一板一眼的给兄弟指点着迷津,突兀遭到老爷子的质问,显得有些呆愣,“您……您不是在打盹儿吗……”
“我一下水就打盹了?你当我是水牛啊”季云卿没好气的瞪了瞪眼。
正当此时季十一反应过来了,刚才还一副白门学子的模样,霎时便当了叛徒,愤愤不平的说道:“可不是,我一直咬紧了牙没松口,他一上来就直接将我卖了”
“怎么回事啊”季云卿的脸色僵硬起来,瞅着他那长子不放。
白九棠见势没了好气,抹了一把脸,冲兄弟吼道:“我不答应下来她能放你走么现在也没说一定要你迎娶她,你急个屁呀”
“答应了的事怎么能反悔?”季云卿错愕的扬起了眉,继而再度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以你所说,那我就不必娶她咯?”季十一大失水准的插了老爹的话,一双眼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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