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外滩风云_
……
“苏三苏三苏三”
“啊”神游太虚的小女人蓦然惊醒。
“你搞什么名堂?我喊了你半天”白九棠那锥子脸又给拉长了。
“是吗”苏三及时调整状态,冲着夫君热烈的赔笑,露出了一个牙膏代言人的上镜照,“你叫我干嘛呀?”
那边厢凑近脑袋瞪起了眼,伸出指头点了点桌子,“老头子问你吃什么你倒是给个话呀”
苏三脱线脱得太久,不禁惶然眨了眨眼,声如蚊纳的惊叹道:“中饭还没吃完,这就张罗晚饭了?不至于吧”
白九棠痛不欲生的抬手抹了两把脸,闷在手掌里低声喝斥道:“你就跟老子搅合吧问你开小灶加什么菜?”
杜老五饶有兴致的观望了半天,恰在这时来了一句,“是不是想吃什么特别的菜?要不就打电话从馆子里叫吧?”
苏三这才醒悟了过来,敢情是自己心不在焉,漏掉了什么重要情节,不禁窘然红了脸庞,结结巴巴婉拒道:“不用了不用了这些菜挺好的很合我意”说罢,轻抬手肘碰了碰夫君,示意他圆圆场,“九棠,你说是吧”
“……嗯……”那边厢白了她一眼,低声揶揄道:“确然是挺合你意的……”继而扬起头来,朝老头子歉然道:“算了吧,师傅她就这德性,吃得慢罢了,不是吃不惯我们吃我们的,别管她了”
杜月笙是个随性的人,也不再坚持什么,只是抬手朝众人招呼道:“罢了罢了,要吃什么喝什么别让我来操心,权当是在自己家里,把下人叫来吩咐一声就行了吃完后开几桌麻将,我们好好搓几圈”
说到饭后还有牌局,众人的兴致再度拔高,席间推杯碰盏笑语喧哗,仿佛大过年一样,兴致高昂喜气洋洋。
正当苏三松了一口气之时,大公馆的宅门哐当一声响,一行人涌了进来,除了凌乱的脚步声外,尚夹杂着一把委屈的哭腔。
这响动遂而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杜月笙的笑脸渐渐凝固,在来人闯入饭厅之前,便已有先见之明的皱起了眉头。
说笑声一旦退潮,哭泣声就越发清晰了,白九棠落下眼帘想了一想,支了个眼色给小佬昆,让他到饭厅门口去迎一迎。
这把哭声是谁的,除了杜月笙之外,另有三个人格外熟悉。一个是在杜府长大的白九棠,另外两人是杜氏的老干将,老何与小佬昆。
老何见势远远投来了一记询问的眼神,这边的白九棠顺势点了点头,示意他也去门口迎一迎,免得小佬昆规劝不住,免不了又是一场风波。
岂料,不待老何起身,饭厅门口便出现了沈月英的身影。万墨林与戚青云一路劝阻,却是毫无半点用途,小佬昆愣了一愣,心知自己是无能为力了。
饭厅里的空气凝重起来,杜月笙“啪嗒”一声丢了筷子,抬手抚起了额头。
沈月英挂着极为委屈的泪痕,迈着细碎而急促的步子,对丈夫那尴尬的表情视而不见,抖着一身貂毛大氅,直逼他的座位而来。
“月笙——”沈月英来到近旁,一开口已是泣不成声。
“你怎么回来了?”杜月笙手抚额头,抢白道。那口吻冷冽而失望。
“月笙,你知不知道——”那边厢悲恸的抽了抽肩头。
“我问你为什么回来了?”杜月笙猛然抬首,目不斜视的瞪起了眼眸。
沈月英吓得一动不敢动,转而不知哪来的勇气,一跺脚,旁若无人的哭号道:“你只管送我去戒烟,也不管我到底有多难受我现在告诉你,那种痛苦我没办法忍耐,没办法承受”
围坐在饭桌边的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老头子今朝这么高兴,原来是跟师娘达成了戒烟的协议,这大公馆一不见万墨林二不见戚青云,想想也只有师娘有这么大的面子。
苏三带着一种全新的视角,悄悄窥视着杜氏夫妇,想不到今时今日,杜门主妇依旧有能力左右杜月笙的情绪,既能让他笑,笑到人间无忧扰,也能让他怒,怒到野火原上燎。
那么也就是说,其实杜氏是在乎他这个太太的,他把她“打入冷宫”,却不曾判她的死刑,他一直在不远的地方,等着她自己破门而出。
这种新的感悟如一道放开的闸门,顷刻间宣泄了她那莫名的恐惧。忽然间,一阵轻松;忽然间,一阵安然。
可是,未及苏三扪心自问,这种奇(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怪的感觉从何而起,下一秒,她便被无情卷入了一场他人的战争。
杜月笙突地拍案而起,恨铁不成钢的怒斥道:“初初开戒必然困难重重,我能够理解也深知个中不易,否则怎会大费周折将你托付给中华医学会的吴老先生?你以为我就是一副铁石心肠,一门心思要将你送上绝路么?世上不止你沈月英一人在戒烟,为什么人家能办到,你却不行?你看看你戒烟是什么背景,再想想人家戒烟是什么背景,你有什么理由来跟我叫嚣?”
这话一说可好,沈月英一扫贤淑的风貌,眼神凛冽的发了飙“‘人家’长‘人家’短,‘人家’是不是指的你那宝贝徒媳妇?既然她样样都好,你应该先一步将她要了,省得老2老三老四老五没完没了”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飞上了沈月英的脸。
这话说了必然挨打,几乎没有悬念,但仍是无限撼然,令饭厅陷入了死寂。
在这绝对的寂静中,在白苏二人嗡嗡作响的耳畔,徐徐传来了一席恒久不变的“结案陈词”。
“……杜月笙,你别忘了,我跟你的时候,你不过是一个在码头上混生活的流氓”
长久以来,沈月英惯于用这句话来为夫妻间的争执落幕,也惯于在不可收拾之时,带着大家闺秀的酸腐气提裙走人。可是这一次,她却未能依照老剧本收场。
“墨林、小七”杜月笙面无血色的咬牙喝道:“把这个女人给我关起来,没我的允许,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
他的耳畔亦在嗡嗡作响,他的痛楚又有谁能明了?他甚至不敢看一看白苏呈什么表情,也不敢想象其他门生是什么看法。
这一道命令下得咬牙切齿,下得斩钉截铁。既切断了恩情、也了却了情分。他不得不正视一直以来所面临的问题——男女倾慕是爱情,他与她已失去;夫妻相待是恩情,他与她不复重来。
众人的求情声,沈月英的哭喊声,杜月笙的催促声,揉在一起,在饭厅上空不断发酵,不断膨胀。
苏三不敢抬眼、也不敢窥探,只是埋着头、落着眼帘,无意识的把弄自己的手,她祈祷着时间能快点溜走,最好趁她不注意就一下子溜到次日清晨去……
但她却不曾祈祷让眼前的风波快点过去。因为这场风波一旦平息下来,她和白九棠则将要面对杜月笙的歉意或是解释,那对他们三人来说,将是更加尴尬的一刻。
在这个时候,她那夫君却凑近了脸庞,冲她小声的说道:“老头子这次是真火了,师娘恐怕要想不开,你跟上去看看”
苏三不可置信的侧目回望,只见那一双能让对手胆寒的眼眸,清澈可见底、底中坦无忧。
“这事儿我是导火索,你觉得我能把她安抚下来么?”丈夫的坦然亦令她坦然,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压低音量交换意见。
“你不了解师娘,她没什么坏心眼,就是说话不过脑子,开口什么都敢说,说完又该悔不当初了你不去瞧瞧,她指不定得上吊”白九棠加重了语气,且轻轻推了推她,“去听我的没错”
“啊”苏三听得“上吊”二字,吓得三魂跑了七魄,眼看着万戚二人已将嚎啕大哭的沈月英送上了楼,哪还有时间顾虑重重,不及细想便起身朝外走。
跑到门口,且听一腔浑厚的嗓音,勉强出口呼喊道:“苏三,你这是上哪儿?”
苏三僵了两秒,努力想象着白九棠那副从容的模样,似乎想从中获取些许力量,稍事转回身来,略显紧张的快速说道:“我上去看看师娘你们该吃吃、该喝喝,不必介怀,我是女人我明白,闹别扭那是常态,大家是一家人,没什么疙瘩解不开”
说完已有几分窒息的感觉,谁也不敢多瞧,哧溜一下闪出了门。
番外 『第172话』两门嫂嫂对雷赛
『第172话』两门嫂嫂对雷赛
大公馆的下人们在楼道上跑来跑去,有的捧着烟枪和生鸦片;有的端着痰盂和漱口水;还有的端着面盆挽着毛巾。
苏三跟着他们的身影来到了一间房门虚掩的屋子前,战战兢兢的倚门偷窥里面的动静。
里面似乎挺乱的,沈月英在嘤嘤哭泣,万墨林在极力安抚,下人在安置面盆痰盂,戚青云在张罗鸦片烟枪。
看样子沈月英根本没可能上吊,第一身边有人看着,第二鸦片能讨她的好,只待吞云吐雾抽上两口,只怕一时半会儿醒不了,这人都睡过去了,还寻什么短见啊?
想着想着,苏三便有心开溜,既然沈月英没有生命危险,她又何必来“顶风亮相”招人讨厌呢
即便白九棠是个聪明人,也难免出个差错什么的,若是算错了这一招棋,她岂不是成了超级炮灰了……
正当这时,房门突地从内开启,一行下人涌了出来,苏三膛目结舌的立在门口,恨不得使一招“天外飞仙”冲天而去……
“苏三?”床沿上的沈月英一眼见得她,立即夹着浓浓的鼻音呼喊出声,也不知是讶异还是愤恨。
这厢的小女人只感到头皮发炸,使出浑身解数挤出了一抹讪笑,“师……师娘,我……我……我是来……”
“苏三你来得正好,你来给我评评理,我到底犯了多大的事,竟要落得如此境地?”沈氏无心探究她的来意,两行清泪扑扑挂在脸上,自说自话悲恸不已,“你那杜师傅真真是陈世美再世,他早忘了我跟他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是……”说罢,便神情恍惚的朝她招了招手,可怜兮兮的唤她过去。
苏三有幸邂逅了一名举世无双的奇女子若不惊到面部变形,怎对得起今朝这桩“奇遇”
那是一个情商为负数的女人……
是一个完全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女人……
是一个任性得叫现代女孩都自叹不如的女人……
亦是一个刚刚才恶意辱没了你,转瞬便心无芥蒂向你乞怜的女人……
她怒了可以骂你解恨,伤了还可盼你慰问
你一不能恨、二不能损,因为“骂你”是无心的,“盼你”却是真诚的……你若恨、若损,那便是小气、便是不识抬举
这奇女子是否觉得天下苍生皆为她而生?是否觉得世间万物都该如她一般天真无邪?
苏三头顶巨型锅盖,垂首走进了屋来,原来她那男人永远不会出错,他既要支招,必然有其把握。
想来他并非担心师娘寻短见,而是要让她见识到师娘煞人的一面,以便自然而然解开双方的疙瘩。
相隔床榻一丈有余,苏三抬起头来带上了温柔的笑意,“师娘,您别想这么多,夫妻俩闹闹别扭再正常不过了,气头上说的话哪能算数啊?您只管抽上一筒烟稳稳心,说不定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沈月英听得这对味儿的话,瘪瘪嘴洒出了更多泪,继而抽泣了两声,朝她招手说道:“来,过来跟我说说话……”
苏三本想和这位奇女子保持一定的距离,可眼下看来是没这种余地了,只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三两步近前坐下了身。
“苏三呐,你当初是怎么戒的烟啊?我寻思着能把这玩意儿戒掉的人,恐怕都是须眉大汉吧?我们女人家哪里抗得住呀?”
沈月英从来无需酝酿情绪,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世上唯一让她说话结巴的人是林桂生,除此之外没人能让她嘴上犯堵。
对于这个问题,苏三拿出了认真回复的心态,垂下眼帘仔细回顾了一番,稍事与万戚二人交换了眼神,衬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摆开了长谈的架势。
随着房门轻合,温婉的嗓音流泻于唇际,“师娘,您不必为杜师傅说的话耿耿于怀,因为他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单单以我的事例来要求您戒烟,这实在是有些片面。”
沈月英痴痴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伴着她的话委屈的点了点头,“你必然是有些什么秘诀吧?说给师娘听听可好”
苏三失笑的摇了摇头,放柔声线,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哪有什么秘诀啊,师娘说笑了”说罢偏头回顾着,幽幽启了口:“说来真是玄妙,正当我戒烟那段日子,发生了两件大事,正是这两件事情,助了我一臂之力。”
“哪两件大事?”沈月英反握她的手,振奋的轮起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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