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外滩风云_
见她反应这么激烈,苏三倒生出了好奇,偏头打量着她,眨了眨眼说道:“这些仆役的规矩都是宁祥教你的?”
那厢听得夫人的口气温和,与表面的冷漠大相径庭,总算是安下了心来,埋着头答道:“宁二爷教了一些,来之前七爷教了一些。”
听闻戚青云细心到这个地步,苏三不免偷偷展了展嘴角,“七爷还教了你些什么呀?”
筱小玉微微流动着眼瞳,似在努力回想,稍事磕磕巴巴的应道:“七爷让我好好待在夫人身边,他说……他说……”
“他说什么了?”苏三好奇的追问。
“他说,白宅既是庇所又是学堂,能遮蔽外面的风浪也能让人成长;他还说,夫人既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恩师,只要我忠心不二的对待夫人,夫人就会教我怎么做人做事。”
苏三托腮回味、定神思量,绞尽心思捋上一捋,惊愕不已的张开了小嘴。看来戚青云八成是有这癖好,不然怎会将这丫头送到白宅来“深造”?
——好个谦谦君子的青云师兄,难不成是想让自己帮他培养出一个合格的戚家主妇?可他也不想想,若真是成了,将来她们怎么处啊?这一段主仆的过往不让人别扭么?
小玉感到太过安静,便偷偷窥了一眼,但见那厢一脸的惊愕,便心下怯然的问道:“夫人,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苏三被她唤过了神来,抖抖睫毛,讪然一笑,“我这是怎么了,尽走神”
说罢,一边斟酌措辞一边慢悠悠的说道:“你家七爷说得好人生漫漫旅途迢迢,是得好好学习待人接物,为自己的将来做考量。但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说白宅是庇所?难道你在外面惹了什么是非么?”
“夫人有所不知……”小玉凛畏的垂下了眼帘,耸高肩头欠身回话,“我是让舅妈卖到林老板手里的,这人嗜赌如命早已债台高筑,如今债主追债追得厉害,他便想把我卖到堂子里去兑点现银,七爷……七爷真是菩萨心肠,他把我从林老板那里赎了出来,先带我住了几天旅馆,后来,就领我上您这儿来了……”
这小丫头说着说着瘪了瘪嘴,眼里盈起了满满的泪水,想来是为着自己那悲哀的命运,也是为着感激某人的恩德。
只道原本冰心玉洁的白夫人早在丈夫的洗礼下变得八卦而猥琐,全然无视人家的伤怀,眼含异彩的扬起了眉:“七爷带你去住旅馆了?”
“嗯。”那厢毫无知觉的点了点头,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至始至终埋着脑袋,恭敬得让人心疼。
白苏氏在好奇心的撩拨之下,将一切的一切抛到了九霄云外,携着一股变态的热切,轮起秀眸盯着小玉上下瞧。
——那弱不禁风的身子是小,但我见犹怜的韵味也不少;那端端正正的五官是平常无奇,却凑出了一个“董洁”同学的小家碧玉。
如此看来,师兄的眼光相当不错真是不叫的狗才咬人
苏三歪着脑袋定定的端详,可悲可叹,端端一个窈窕淑妈,为了那点好奇心,生生成了个欧巴桑。
这沉寂来得毫无道理,小玉莫名的抬了抬眼帘,只见夫人的表情诡异,转瞬红了脸庞,深深颔首,低低的说:“七爷没在旅馆睡过。”
经由这一声解释的提醒,大肆窥探人家的白苏氏总算收敛了起来,含胸拔背端直了脊梁,娴雅端庄的绽开了笑脸,“不碍事不碍事,白门是江湖人家,没这么多规矩,我不会干涉你的私事,顶多给你出出主意罢了。”言下之意,睡没睡是你自己的事,我只管八卦不会责骂
那小丫头闻言更加窘迫,只差没将脑袋埋进胸脯里去。苏三见势万分怜惜,起身将她拉到身旁坐下,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开口问道:“你看我吧,尽会东拉西扯,正经话还没说呢。你今年多大了,老家在哪儿,除了舅妈没别的亲人了吗?”
筱小玉虽然觉得夫人一会儿冷淡一会儿温柔,一会儿诡秘一会儿亲切,很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但那关怀倒是真真切切毫不造假的,于是便渐渐放松了下来,抿抿唇笑了,“回夫人的话,我时年十六,本地人士,除舅妈之外,别无亲人了。”
“啊”那厢错愕的掉了下巴,“你十六了?”
“……怎……怎么了,夫人?”小玉被吓得三魂跑了七窍。
“你……你……你……”苏三瞪着身旁这发育不良的女孩子,“你”了半饷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在此之间,一股深切的同情和浓浓的愤慨,两相交织,冲入了心房。
“西点店的老板没给你饭吃么?”
“给……做坏的点心,管吃,多少都行……”迎着夫人那痛惜的神情,筱小玉感激的笑笑。
“就吃这个?”那厢不可置信的直了眼睛。
“嗯……”这小丫头黯然点了点头。
苏三直直的望着小玉,心间五味陈杂翻腾不已。剥削与被剥削不再是书本上无关痛痒的描述,人吃人的社会就在眼前,枉她两世为人没尝过吃不饱肚子的苦,还能无病呻吟的喊冤叫苦么?
正当此时,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叮铃铃、叮铃铃,响个不停,却无人接听。
苏三的思绪被打断,皱起眉来扬声喊道:“宁祥……宁祥……”但见毫无回音,便仰头张望着茶室的房门,疑惑的嘀咕道:“客厅没人么?”
“您别急,我去瞧瞧”小玉灵巧的站起身来奔向了房门。不待反应慢半拍的白夫人浮起笑意,小玉的声音已在外面响起:“夫人,杜老板找您。”
苏三愣了一愣,忙不迭朝客厅走去,接过听筒迟疑了两秒,贴上耳朵温言道:“杜师傅,您找我?”
“九棠出去了吧?”那厢从容平常。
“嗯。”这厢听到这毫无异样的音调,微悬的心平缓的下降。
“家里谁在?”
“宁祥、福盛、黑熊。”心知杜老五问的是一众门徒,其余人等一概简化。
“让宁祥来听电话。”杜月笙在电话那头撂下了话。
“宁祥啊……”苏三握着听筒四处张望了一眼,实在没能找到那哥儿几个的身影,只好一边拂手示意小玉去找,一边眨了眨眼脱口说道:“他们都没在客厅,要不我给传个话吧?”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该不该由她传话,稍事定下主意开口说道:“也罢,那你干脆直接告诉九棠,让他晚上过来一趟,今晚要上线了。”
“啊?哦哦”本想问问什么是“上线”,却是收起疑惑,打算照搬给九棠。
“别忘了大事”杜月笙严声叮嘱道,末了挂上了电话。
番外 『第186话』嫂嫂诈你无罪
『第186话』嫂嫂诈你无罪
既是大事还得赶紧知会某君,最好是差人跑一趟,把话及时带到才好。
苏三放下听筒直奔大门,打开房门走向了庭院。小玉见夫人奔向了花园,则转身朝楼梯跑去,准备上楼找找看。
庭院里卷着一阵阵刺骨的冷风,天气阴沉沉的似要下雨了。苏三想要问问黑熊,看宁祥是不是有事出去了,刚一走上车道,便听得花架那边传来了敲敲打打的声音,纳闷的顿步回头,但见一众男子正骑在车库顶棚上忙活,这才知晓了屋子里空无一人的原因,不禁伤神的翻了翻眼帘,调头朝车库走去。
这车库本是开敞式的,配以花架视之,无限诗情画意,但“视之”和“用之”是两回事,总不能让轿车日晒雨淋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加修车库顶棚时,为了保留花架,则采用了拼接的毡顶,这毡顶的好处是美观轻盈,且每年可以更换新的,符合英式乡郡宅邸的翻新观念,缺点是时不时就要料理料理。
这些事情应由宁祥妥善打理,做嫂嫂的一直不曾插嘴,就是想看看那傻兄弟什么时候才有反应。
这一等可好,等到一场又一场的雨过去了,如今即要无数次的再一次下雨了,宁二爷终是想起修善顶棚了。
“我说宁祥,你就不能在舒坦的时候就把茅坑挖好么,总是要等到憋不住了才来着急”苏三已走到近前,手搭凉棚仰起了小脸。
骑在棚架上的男人们停下了手上的活儿,齐齐俯下了愕然的目光。
根据惯例,白门孕妇中饭后会睡上一阵,再说今朝还有面审丫头这回事,谁想得到她会突然出现在庭院里,开口就吐出这么不雅的比喻。
宁祥心虚的不敢作答,扭扭捏捏的讪笑着,黑熊耐不住出言说道:“嫂嫂,快下雨了,外面冷,快回屋去。”
白荣最是婆妈,眨眼已顺了下来,比出了赶鸭子的手势:“夫人,您赶紧的,别在外面瞎逛游了,冻坏了咋整啊”
白荣那南腔北调的口音,令苏三哭笑不得的抚了抚额头,继而一把拨开这罗里吧嗦的老实人,扬声朝棚上的兄弟喊道:“杜师傅让我转告一声,说是今晚要‘上线’,看样子事情还不小,要不要找九棠回来,你们自己看着办”
棚架上的三名兄弟听闻此言,面面相觑看了对方一眼,嗖嗖嗖的顺下了棚来,你一言我一句的追问起来。
“老头子说时间了么?”
“他还说什么了?”
“让我们这边出多少人?”
苏三只觉耳畔嗡嗡作响,心下暗叹那“上线”两字竟有如此效应,当下掠视着天际,吧唧着嘴说道:“杜师傅说的话太多了,也怪我不大明白‘上线’的意思,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三位兄弟惊见贤良淑德的嫂嫂摆出了跟大哥一般痞气的形态,霎时没了言语,落着下巴、豁大了嘴,拉开视焦,端详究竟。
好在宁二爷及时醒悟,简单说明了“上线”之意,但那不良的嫂嫂却对“准备干活儿”这样笼统的解释不以为意,于是便继续摆出一副记性不好的样子,左挠头右挠腮的苦苦“回忆”。
两厢软绵绵的僵持了片刻,兄弟们败下阵来,统统给嫂嫂交了底。
原来杜月笙口中的“上线”,是准备干大买卖的意思,而大买卖则通常暗指“押土”(押运鸦片)。
有望参与押土的流氓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这一去就代表着丰厚的佣金以及师傅的高度认同。
参与押土的杜氏门生,素有小八股党成员之一的白九棠,但不一定会涵盖所有白门子弟,每一次行动就是一次新的机遇,能参与进去就是登上新高的标志。
兄弟们毫无保留的交了底,只等着竖起耳朵听嫂嫂爆点底细,岂料这嫂嫂真是不良,换上一副大阿嫂的尊荣,不嫌脸红的唬道:“好吧我明白了实话告诉你们,这等大事,杜师傅是不会跟我一个女人家罗嗦的,你们赶紧去把九棠找回来,让他打电话到杜公馆去问问明白”
……
……
……
不狡诈怎么坐镇白相人家庭?
不痞气怎么与流氓双宿一起飞?
不会摆谱怎么能唬住一群大男人?
仨兄弟被嫂嫂折服,不敢怒也不敢言,只有点头应承的命。
福盛带着这道消息出了门,前往小东门等地找寻白九棠的踪迹。黑熊依旧守他的庭院,看护白宅的第一防线;宁祥则继续带领仆役修善车库顶棚,苏三当了一会儿“监工”便回房去了,那猪一般的特性迫使她必须去眯一会儿眼,休憩休憩。
醒来的时候,隐隐听得外面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房间里的光线灰暗,好似天要塌了一般阴沉。
身心得到休整的女人万分享受的伸了个懒腰,可转瞬之间,那份舒坦便被挤入脑海的纷扰给扼杀了。
映现在脑中的第一件事,是那桩尴尬的“看胸门”事件,第二个念头,是要勇敢面对这些问题,别吃饱了肚子无病呻吟。
第三个念头,便是以大阿嫂的身份,担心着外出未归的兄弟会不会做出什么任性的事情……
第四个念头是,如果阿昆不能及时赶回来,那今晚的高风险行动,谁有资格协同丈夫,谁有本事令她安心……
受这些思绪的驱使,苏三翻身下了床,抓起睡袍披在肩上,来到窗户边,撩开了窗帘朝下俯视。
大雨模糊了视线,庭院里一片死寂,闭上眼来定了定心,快速穿戴好衣物,将自己收拾整齐,拧开卧房的门把,朝楼下走去。
楼下的气氛有些紧张,和料想中的沉寂大相庭径,苏三扶着楼梯扶手停在二楼的拐角处,听得一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嗓音,窝火的吼道:“我不是让他跟苏三交账么?他怎么平白白往外跑?吃错药啦?”
接下来是一阵凛畏的沉默,莞尔,传来了宁祥的声音,“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昆哥说是……是……”
苏三感到溺水一般的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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