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外滩风云_
说罢,转头看像不明就里的林桂生,含笑说道:“您既是走到我这儿来了,理应由我给您张罗着,这同孚里就别回了,交给我吧。”
林桂生不曾想到这丫头耳朵这么尖,当下难为情的一笑:“唉……这大清早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语落,倒是春风得意的扬了扬下颚,“阿雍,你不用回去了,就听白门嫂嫂的吧。”
“是”那厢欠了欠身,转而朝苏三颔首致意,末了悄然退了下去。
白门子弟昨夜劳顿,部分参与押土,部分回驻爵门,这时候都在睡觉,整个白宅只有仆役在活动。
苏三偏头想了一想,召来小玉,让她去叫宁祥。谁想小玉走了没几步,就折了回来,立在茶室门边禀告道:“夫人,昆爷下来了。”
“噢?”苏三微微一愣,有瞬然心悸,有不想相觑,然刹那间全都散去,小脸摆着威严的谱,小嘴发号着施令,“那别叫宁祥了,让阿昆过来好了。”
“是。”
小玉退下了,旋即换了阿昆露面,这鬼见愁一脚迈入茶室,抬眼些许诧异,只那么一瞬,立即颔首说道:“我听得楼上有动静,还道是嫂嫂要出门,想不到是阿姐来了”说罢,来到林桂生身边,深深哈着腰,拿起火柴替她点烟,“光看天色,怕是不到六点,您这也太早了吧?”
小佬昆出口随意自然、出手殷勤周到,这份不哄、不拍、不抬、不献,横竖跟卖乖无缘的开场白一出,林桂生浮起了笑脸来,“有什么办法呀年纪大了,睡不着咯”
语毕,拉开焦距看了看他,纳闷的说道:“你现在给苏三开车了么?昨晚为什么险些缺席啊?是懈怠了还是转了性想留守宅邸?”
三鑫公司是三大巨头合股开的,林桂生作为大东家,自是熟知公司运作。她这一问把小佬昆给问懵了,甚也将苏三问懵了。
不同的是,前者是不知如何作答,后者是受此提醒感到奇(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怪,既然林桂生知道白门昨夜有行动,那这大清早的她冲谁而来?难道又是看了什么小报消息,上门来了解情况的?
盲目猜测毫无意义,反正人已登了门,有事自然会说的,苏三收拾好情绪,朝小佬昆说道:“阿昆,你往潇湘馆跑一趟,去把我的烟具取来,如果东家要问,就说完了再送回去,请他安心。”
“嗯,我这就去。”小佬昆落应承了一声,转身离去。
这厢前脚一走,那厢的阿姐后脚就置疑,“苏三,那套烟具是你私人的吧?既然已经戒了,还搁置在潇湘馆做什么?”
苏三闻声调过了视角,调皮的冲林桂生笑了,“这个中缘由,想来您不会不知,难不成是在考我?”
林桂生默笑不语,收起那刻意营造的疑惑,悠闲的托起了茶杯,“江湖里的学问多着呢,你终究是踏进门槛来了,耳濡目染的功效不容小觑啊……”
说罢感慨的抬起头来,望着不知名的地方怔了一怔,自言自语说道:“你这进度快赶上当年的我了,恍惚间还以为昔日景致不曾退去呢,这到底是善缘还是孽债啊?”
语末,但觉苏三轮着一双汪汪的眼,朝自己傻傻的看,便立即收起唏嘘,温和的笑了,“说说吧,有些见地是环境给予,但也不一定准确,我得听听”
“喔……”苏三顺从的点了点头,继而斟酌一番,开口说道:“这小东门是个混杂之地,历来不好管理,但任何一个群体,都可以分为三部分,一是顽劣的极端份子,二是和稀泥的庸者,三是识时务的俊杰。只要将一锅粥分成这三大碗,就不至于乱成一气。”
“分得好”不待苏三说完,林桂生便插口道,满脸都是赞许的笑。
“这不是我分的……”苏三不好意思的笑了,“九棠接管小东门已久,自是管得顺心顺手,这些事他若不说,我哪里懂得。”
林桂生偏着头顿了一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小子,他赶在我前头啦?在跟我争还是这么地?”语毕,长吁一口气,朝苏三说道:“来来来,接着说”
“嗯。”苏三扬了扬眉,心间泛起了嘀咕,近来某君常跟她说起江湖事,难不成就是为了应付林桂生的考试?
想归想,说归说,嘴上还得笃定有加,神情还得煞有介事,“混合管理这三种人群,需要扶持一部分、打压一部分、从扶持中抓个典范树榜样、从打压中找个挨刀的清清场,听话的有听话的管法,不听话的有不听话的管法,和稀泥的根本不必搭理它,总之一地两治,该安抚安抚、该恐吓恐吓,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这法则省事省力,是为成效极佳。”
林桂生听得好不开心,忍不住又插口道:“如此说来,有幸收藏你烟具的地方就是阿九那小子树的榜样咯?”
“嗯”苏三好像学前班的小朋友回答老妈诱导性的提问一般,既得意又青涩的用力点了点头。
那双含笑的眼,弯弯如月牙,勾勾瞅着“老妈”,似乎即要不要脸的问道:妈妈您看,我的“玩具熊”是不是很厉害啊
林桂生将这显而易见的潜台词咀嚼在嘴里,笑在眼里,忍不住抬手点了点她的脑门,“你就高兴吧也不嫌丢人”说罢,开怀笑起来。
两个女人谈得如此开心,也不觉时间流逝,一眨眼四十分钟过去了,除了闲话家常便是阔论江湖,不见林桂生提及来意。
苏三倒也沉得住气,只管陪着林桂生吃早餐、聊家常,对方不提她便不提,对方不动她且不动。
不久,阿昆带着烟具回来了,这人也没什么多余的言语,只是一板一眼的为林桂生张罗起来。
苏三总觉得大阿姐别有来意,这时候这种感觉越发强烈,几乎已摸到了她想促膝长谈的心意,于是便起身来到阿昆身边,支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接过烟土烟枪,亲自张罗起来。
房门紧合了起来,林桂生为自己调了调姿势,带着一丝笑意,慢条斯理说道:“你或许已猜到我此行必有目的了吧,跟聪明的姑娘打交道真是省心……”
苏三的手势停了一停,接着继续起来,从容不迫的说道:“我是嫌阿昆碍眼罢了,女人家说说话,男人来掺和个啥”
番外 『第191话』小小凤仪…解谜苏三
『第191话』小小凤仪…解谜苏三
“看不出来你怪厉害的嘛”林桂生挑起眉梢笑了。
“不厉害不行啊……”苏三扭头做了个鬼脸,“不厉害怎么当他们的嫂嫂”
林桂生失笑的瞪了瞪她,抿嘴揶揄道:“话是说得不错,不过得拿捏分寸,免得生出一脸胡子来,吓跑你男人”
“哈哈哈”苏三未曾料到林桂生亦有如此幽默的一面,不禁忘乎所以的大笑起来。
“诶诶诶你那是什么德性快给我收起来”林桂生哭笑不得的抬了抬手,“笑得跟花和尚似的……不怕别人戳你背脊么。”
小女人但闻此言收敛了起来,将那份笑意憋在嘴角盈盈不去,继而将放着烟灯和烟枪的托盘送到了林桂生跟前,老老实实倚旁坐了下来,准备伺候她抽烟。
阿芙蓉是魔鬼洒向人间的毒药,它的魅惑力超出了凡人的抵御能力,除非与之对抗的角色是“神”,否则这场较量很难取胜。
据说,每个孩子都有一个守护天使,不管世界怎么变,也不管世界多危险,这位天使永远会对守护对象展开庇护的羽翼。
这种守护关系,来自于一种无私的爱,这种爱,永远不会变卦,永远不会淡去,永远不必讲条件,永远不必分得失。
在这种关系面前,男女情爱如此肤浅;在这种关系的牵引下,阿芙蓉不过是一朵有毒的花。
苏三因怀中的小人儿获得了救赎,那未出生的孩子既是她的守护对象又是她的救世主。
就一个神职人员来说,上帝永远与她同在,妖魔统统退于界外,除了道行高深的某君以外。
林桂生抬着烟枪抽了两口,眯上眼回味着,忽而睁开眼来,朝苏三歉意的说:“看看,我这粗大的心思该怎么说才好……唉……”
苏三心知她说的是阿芙蓉,便绽开爽朗的笑容,极力安抚道:“阿姐,您千万别担心,眼下阿芙蓉可勾不了我的魂儿,这不孩子还没落地吗,我哪能这么糊涂,您只管抽您的,我即便是想,也只是想想罢了。”
林桂生为这番话中蕴藏的体贴感动不已,不禁长叹一声,再度闭上了眼。
苏三不声不响的伺候着,一边用烟灯烘烤着烟泡,一边用烟签拨弄着熟鸦片,整个茶室弥漫着鸦片香,林桂生时不时抽上两口,时不时又眯眼回味一番。
晃神一筒烟的功夫过去了,林桂生努力睁开眼来,神志涣散的张了张口,“苏三……你还在跟前么?”
“在呢”一把温润的嗓音递进了耳道,“我让小玉拿了条毛毯来,您盖着还合适吧?”
“……嗯……”那厢收了收下颚,呆滞的瞥了瞥自己的身体,梦呓一般嚅嗫道:“我说呢,这大冷的天,怎么会这么暖和呢……”说罢,撑不住眼皮似的,乏乏的又闭上了眼来,良久之后,喃喃道:“唉,这云雾缭绕的感觉真好……至少不那么难开口了……”
苏三等这句话等得好不辛苦,那眼眸霎时褶褶生辉,嘴上却是不紧不慢的说道:“您还是先睡会儿吧,待清醒了再说也不迟”
“……不……清醒了就说不出口了……”林桂生竭力抬了抬眼帘,犹如隔着一道朦胧的纱幔,雾里看花的打量着她。
这漫漫的注视,持续得太久太久,就在苏三即要放弃时,林桂生恍恍惚惚的开了口。
“苏三,你知道么……我恨你母亲,恨她那一副惊为天人的美嗓,恨她那一副上天馈赠的好皮囊,她往那台上一站,戏台便成了一部通天梯,她能攀着这梯遨游云际……若非这份恨意,今朝的你我该是一对‘母女’,若非我心胸太窄,今朝也不至于孤苦无依……”
苏三出神的定着焦距,惶然的屏着呼吸,似乎对等来这样到谜底感到震惊,又似乎是害怕鼻息吹散了对方说下去的心意。
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任那烟土冷了、硬了、臭了,亦无人问津了……
林桂生置身在漂浮感里,与其说她在向谁述说,不如说她在自言自语,这个时候,只要没人打扰她,独白便会继续。苏三呆滞的僵着身子,措手不及的迎来了身世之谜。
“你母亲名叫文凤,人称小凤仪,当年是京剧名伶,摸着良心说,那真真是一名尤物,不止人长得好、戏也唱得好,倘若我是男人,兴许也会动心……那时候金荣只是巡捕房的一名包探,财力势力大不如今夕,不知小凤仪看上他什么了,反正俩人背着我好上了。待到肚子大了,掖不下去了,金荣才来跟我摊牌,说是要娶回来做小。我一听这还得了,往了死里跟他闹,闹到了最后,这事便僵了,小凤仪只好寄居在亲戚家待产,哪想生产时出血过多,就这么去了……”
林桂生时而低眉敛目、时而目光飘渺,时不时凄然苦笑、时不时郁郁哀愁。她心里明白苏三就坐在边儿上,可脑子却一片混沌、且越来越不听使唤了。
“金荣给她办了个体面的丧事,末了跟我说,要把孩子接回来养。说真的,这事我该应承下来,大人之间的恩怨,管孩子什么事啊……而今我膝下无人,怕是报应吧……”
林桂生吃力的转了转眼珠,扫视着眼前大片大片的空白,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那时我跟金荣的关系很微妙,既是夫妻又是搭档,我给他把的关、关关顺遂;我给他指的路、条条坦荡,他的事业离不开我,所以,他最后依了我,把孩子托付给了别人……”
苏三仿佛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传说,纯粹的惊愕、纯粹的震撼,只为事件的曲折离奇,不站立场的心如平镜。
只因这身世之谜,仅仅只是一个谜,这里的“爹”、这里的“娘”,皆与她只有名义关系,不存在深厚的感情。
她甚至无法痛恨林桂生,甚至有几分责备亲娘之意——为什么要去破坏别人的家庭?为什么要如此赖皮的生下“自己”?
听得一声沉沉的叹息,苏三抽回了思绪,林桂生那幽幽的陈述,还在室内幽幽的响起。
“谁也想不到,几年后孩子竟然在外滩走丢了,受托人自责不已,不惜以断掌谢罪,可断掌能解决问题么……整整半年过去了,巡捕房的兄弟搜寻无果,金荣绝望了,往后那一年,他几乎没同我说过话……”
林桂生的叙述已不再以苏三为目标,她只是在梳理年生久远的记忆,独自舔舐着情绪。苏三丝毫不敢打岔,担心这个说梦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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