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外滩风云_
林桂生在那噙笑的眼神中读懂了不少内容,想想倒也明白了,看来下次得以调停态示人才行,毕竟平衡才是王道嘛
这场小风波过去之后,棋牌室的气氛莫名好了起来,林桂生说不出的逍遥,苏三说不出的自在,李志青说不出的低调,只有那陆太太照样土气。
白九棠走出茶室时,已近夜里十点了,男人们的公事谈完,标志着女人们的牌局即将结束,不过那是针对来访客人的,而非黄门自家闺女和女婿的。
陆连奎携太太拜别了黄金荣夫妇,乘上自家的轿车离去了。苏三和白九棠被留下来宵夜。
一方大圆桌稀稀拉拉的坐了五个人,簇拥在后面的下人倒不少,黄公馆的人员配置一直居于各大公馆之上,个中玄机跟满清府邸规制有得一比,即便人家有财有势也不敢大肆逾越,免得坏了等级规矩。
桌上摆着粤式宵夜,艇仔粥、豉汁蒸凤爪、港式烧鹅、叉烧包、肠粉……丰富得像是亲临大饭店的粤式馆,看样子是提前张罗好的外卖。
苏三奋力消灭着桌上的美食,大快朵颐不亦乐乎,他人的表情干卿何事,反正孕妇有权向猪看齐。
黄金荣带着恍若隔世的笑意,既不动筷子也不开口发话,就那么盯着女儿瞧,仿佛是在欣赏一幅画。这幅画牵引着他,时光逆流,往事历历。
想到曾经的爱人那糟糕的结局和女儿这凄惨的成长经历,铁石心肠的黄大亨亦红了眼睛。
小小凤仪传承了其母的柔美水灵,真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人间极品,妩媚的眼、娇俏的鼻、肤如织、面如玉,不同的是其母千娇百媚一笑能倾城,其女虽端庄娴雅但偶显傻气。
想到这儿,黄大亨下意识摇了摇头,自感“傻气”这个词用得不当,应该称之为“天真”才对
总而言之,自己闺女是怎么看怎么好,怎么看怎么妙,妙到天下没人能匹配
世上的爹个个觉得自己的女儿天下第一,女婿都是捡了宝贝的愣头青,黄大亨这种心情过之不及,转瞬已宣泄起了情绪。
“九棠啊,你怎么只顾着自己吃,不用管太太的么?”
白九棠正埋着头吃粥,那勺子生生僵在嘴边,没能送进嘴去,好半天才落回碗里。
他不是不想“管”,而是不便在老丈人面前“管”,否则他早就要发作了,此刻亦恨不得问一问妻:胡吃海喝的,就不嫌丢人么?
念想间瞥了身旁的妻子一眼,见满嘴油腻的女人正在瞥自己,便送上了一记白眼,转而抬起头来应道:“爹,您看看她那架势,需得着我管么?”
伴着这声回应,响起了一腔赔笑,苏三带着一嘴酱汁,仪态万千的抿了抿唇,手上的叉烧包有碍淑女扮相,可惜粥早已下肚,眼前只有渣盘没有碗,于是便顺手放到老公碗里了。
白九棠余光一闪,半只包子沉进了碗,这包子被啃得非(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常艺术,皮儿缺了一个口,里面的肉却全没了,这艺术品成功的浇熄了此君的理智,亦撩起了此君的怒气。
此刻还管什么时间地点场合,只想着太太冠夫姓,调教太太那是天经地义。
“谁让你把包子啃成这模样的?我没给你吃肉么?偏要到外面来丢人白九棠窝火的扭过头来,表情不善的问道。
黄金荣见势大为不悦,嘴一张便想教训女婿,身旁的林桂生一脚踩在他脚上,痛得他“哎呦”了一声,她已抢先开口说话了,“唉,阿九,你是没做过女人,不知道女人的难处,有了身子哪能不挑嘴,这时候都不捧着,还等什么时候啊?”
林桂生不是帮腔,而是在暗示。小两口吵吵闹闹是福气,但还得在爹娘面前演演举案齐眉的戏,吵嘴斗气的闺房乐趣就留在家里吧。
白九棠好歹收起了一脸不爽,拿起餐巾胡乱给太太擦了擦嘴,期间翻了两个白眼,微不可闻的嘀咕道:“还捧?再捧就捧上天了……真是麻烦。”
林桂生那一脚可谓歪打正着提醒了黄金荣,平心而论男强女弱才是正常的夫妻格局,旁人插手太多并不见得是好事,如此想来也就作罢了。倒是李志青大为失望,幽幽怨怨的收起了看好戏的表情。
从黄公馆出来已近深夜了,白九棠故意无视太太那讨好的亲昵,冷冰冰的摆着尊谱,夫妻俩一冷一热的钻进轿车,随着罗孚一同滑入了夜色。
当罗孚车行至霞飞路时,那冷面佛终于打破了沉默,扭头望着那牛皮糖,意味深长的说:“我一早发现了一件事,我有一位姓单的兄弟,你跟他一样,吃包子不吃皮我这兄弟生在东北,吃不惯北方以外的面食,你能跟我说说你是什么原因么?”
苏三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丈夫会这么问,当即脑中一片茫然,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不知该如何回应。
“说呀”漫漫的沉默令人窝火,白九棠不耐的皱了皱眉。
那厢被催得心慌,咽了一口唾沫,心虚的眨了眨眼,“嗯……这个……因为……”
“别告诉我说你生得娇气更别以为可以随随便便敷衍过去”白九棠抬了抬她的下巴,迫着她看向自己,“我本不想问你这问题,不过黄门千金这特殊的身份已让我感到万分吃力,我实在害怕你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番外 『第199话』借尸还魂?
『第199话』借尸还魂?
“呵……呵呵……呵呵呵……”车厢内响起了干笑,苏三滴下了一滴冷汗来。这问题如此犀利,该怎么回答才好?撒谎?交代?撒谎?交代?
或者……其实……也许……并不一定要二选一不如口吐白沫抽抽风,吓得夫君将她往医院送?
忽明忽暗的光线映照出一个微微虚眼的女人,那运筹帷幄的架势仿佛在酝酿问鼎天下的大计而非三姑六婆的簸箕戏。
这表情落在白九棠眼里整个一吃饱了撑的,不禁上上下下捎了她几眼,口气狞恶的说:“你吃错药了?”
末了,了然的挑了挑眉:“我告诉你装疯卖傻可行不通装病装死也躲不过要不就给我好好的说要不就今后顿顿吃馒头”
苏三悚然轮了轮眼,此君不止“知己知彼”,更甚痞气到顶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一孕妇,犯不着用膳食来威胁人吧?
呜呼哀哉,谁让她不长眼睛下辈子可要记得远离流氓珍爱生命
下一世的事情现在还言之尚早,眼下的事情却得赶紧拿个主意,苏三只觉额边的冷汗越滚越大,好似飞鸟赏了一坨稀屎,叫人无措得恨不能死去,“我……我……我……”
白九棠像欣赏谐剧一样,歪着脑袋朝娇妻打量,莞尔想到车内尚有他人,便幽幽吸了一口气,耷拉着眼皮扬了扬手:“罢了。”
苏三惯于在此君的yin…威下幸福偷生,自是以大智慧大性情受之,再以大欢喜大解脱待之。只道人人都知晓这件事还没完,独独这位“大天真”可以乐观得过分。
战事很快在宅邸狼烟再起,这一下苏三绝无脱逃的机会了。
“给我好好说说得好就给觉睡,说不好就别睡了。”白九棠沉进沙发里,蹭掉皮鞋,松了松领带。
“干嘛?爵门案查出经验来了?这是在审常丰啊还是蔡铭扬啊?”苏三心里咯噔一下,虚张声势的顶了一句嘴。
“哎呀你还敢跟我犟嘴?给我过来”白九棠当即拔高了声音喝斥道。
在情绪不稳的白某人面前,苏某人的勇气就是一张纸,一戳一窟窿。眼下这窟窿灌进了大风,吹得一颗心凉飕飕的,于是只得凛畏的蹭了过来,立在沙发旁,怯怯的说:“什么嘛?”
“坐下”白九棠紧压两眉,指了指沙发。
“喔……”苏三唯唯诺诺的在指定位置落座。早知会在白老爷的狂躁症前落败,还何必做无谓的反抗举措?
“告诉我,你还有什么秘密?”白九棠耐心有限,单刀直入切入了主题。
“我……我……”
“吞吞吐吐做什么?”白九棠高喝一声,不耐的皱了皱眉毛,“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即便你身份虚伪也不及满门抄斩吧?你怕什么呀?”
好一个“身份虚伪”,苏三的冷汗蜂涌而出。难不成……难不成他都猜到了?
“咳……咳……”紧张过度的女人被自己的唾沫呛到了。
“想好了再说……”那厢的男人冷漠得可以,只抬眼轻轻一捎,便调回了视线。想想似乎欠缺点甜头,便带着诱敌的口吻,淡淡的说道:“不管你说什么,只要是实情,我便认了,断不会有任何影响。”
苏三一边猛咳一边用力闭了闭眼,哎呀,妈呀,看来是八九不离十啊那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我……我……”她磕磕巴巴的拼命转着脑筋,任凭火烧眉毛也下不了和盘托出的决心。
“砰”的一声异响传来,某君耐心值为负,一掌朝茶几拍去,“你到底说不说?”
“……我……我说”苏三惊得浑身一震,惶惶然开口说道:“我不是这里的人,我只是借了‘苏三’的身体,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室内顷刻静了下来,一秒、两秒、三秒,不知白九棠是不是让这谜底给吓住了,竟然半天都没动静。
苏三紧紧眯着眼睛等待宣判,心里慌得好似有无数水桶在打拥堂,七上八下这种次序就甭想了,只管齐上齐下的疯狂打水吧
莞尔,白某人长吁了一口气,仿佛吐出了一辈子的忐忑和担心,带着一种令人迷惑的笃定,面无表情,平铺直叙,“那么,你告诉我,你生在哪市哪县、哪家哪户,什么出身?什么姓名?”
但闻这腔颇带官威的声音,白苏氏立即如犯妇一般,垂头丧气的耷拉起了头,既然再无逃脱的可能,不如就硬着头皮走下去吧。
“北京,苏氏,古董商行,苏景逸。”小女子声细如蚊。
那边又一阵沉默,语带讶异的喃喃道:“还是大地方的商贾出生?竟也是姓苏的……”说罢,若有所思的咂了咂嘴,放大音量问道:“家里的人都还健在?”
“在……”言及于此,白苏氏酸了鼻子。
那厢频率如上,居然又沉默了。
这盘问不幸让苏三想起了现代的父母,想到自己亵玩禁品玩丢了命,害得老妈老爸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便抑制不住锥心的疼痛,酸酸楚楚的哽痛了喉咙。
正当小女人缅怀现代的父母时,她这民国的夫君突然来了一句,“既是人在,那便好办你也不用这么伤心,北京也不是太远,等你生完孩子我便带你上京逛逛”
这话如苏27投下的重磅炸弹,一瞬爆出了大片蘑菇云,苏三惊愕的掠起眼帘,发出到了瓦砾破碎的声音,“你说什么?”
白九棠顿了一顿,失笑的挑了挑眉,“好笑我尚可接受,你扭捏什么?”
苏三见势更显愕然,微微往后仰着头,万般莫名的瞪大了秀眸,“你……你接受我什么了?”
她这样子若是装出来的未免也太不可爱了吧白九棠脸色一沉,大为光火的说道:“你觉得这样子很有趣?你知不知道这种鬼气的事情常人是难以接纳的你难道不该感恩戴德么?”
语落,剜人的视线万箭齐发,嗖嗖嗖扑面飞来,直将她逼得惶惶埋首,这才调开视角,悠闲靠进沙发里,翘起二郎腿来,蹙眉自语道,“……原来是商贾出生……怪不得时蠢时精……看来蠢是天生的,精的是后养的……”
苏三膛目结舌的僵了半饷,突地反应过来,哭丧着脸哀嚎道:“白九棠,你不是吧你以为我借尸还魂啊?”
白九棠甚感噪音扰人,面色不佳的抬起眼来,怔怔的说道:“怎么?你还想狡辩啊?我怀疑这事不是一天两天了,想来想去只有这种解释最合理再说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河南安阳出的那件事不是轰动了全国么?”
苏三见他那笃定的模样,不禁傻傻的定了神。他一门心思认定发生在她身上的奇遇只有一种可能性,这说明他压根不知道跨时代的重生是怎么回事,若要跟他一一说明,则要一一举例才行。
那该如何举例呢?难道举例说国家即要遭遇生灵涂炭?或是举例说他父亲即将要背上汉奸的的骂名?又或者是告诉他,不管是哪部影视作品亦或八卦话题,皆直指杜月笙晚景不太好?
举出这些十几年以后才能印证的例子,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是单单为了告诉他“我是重生在民国的现代人”么?或者是要让他时刻准备着为抗日做贡献?
把事情说穿了之后,这十七八年他能过得舒坦么?把事情说穿了之后,侵略战争能避免么?把事情说穿了之后,历史能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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