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外滩风云_
其出发点,或许是有心毁约,想逼走接任的后生。也或许是考验的方式失当,偏离了历练的主题。
总而言之,这种局面,弹性很大,被困的人,只有两种选择:一称臣、二抗争。至于抗争到什么地步,任何人都无法预计,绝境中的人都是危险而不可控的。
作为布局的人,季云卿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即便是留门徒在此监控,也不应该这么糊涂,让自己的儿子来冒险。
“这句话你不该来问我,回去问你爹吧!”撂下此言,白九棠大步迈入,身后那一拨流氓,痞里痞气,亦步亦趋。
“站住!!”季十一勃然大怒,抬手阻拦:“姓白的,你当我是吃素的?”
白九棠赫然止步,上下打量着对方。内心的质疑,在不断加剧。继而收起思绪,淡然道:“我从前是这么认为的!但现在不了!”语落,再度迈步。
“什么意思!”季十一哪里肯轻易放行,一掌重压,施于肩上。
白九棠一再被阻于门前,早已有些不耐,在这一掌的撩拨下,终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话来:“意思就是说,我发现你确然不是吃素的,而是吃屎的!!”说罢啪的一声,拍开了那只掌来。
呆愣了一秒,季十一骤然狂暴:“召集了这么大一票人,我看你他娘的是图谋不轨,想要窝里反吧!老头子说了,倘若你要造次,便速度把你拿下!”说罢抽出一柄钢刀架在了白九棠的脖子上。
面对这一堆不动脑筋的肉山,白九棠窝火的闭了闭眼睛,继之双目圆睁,破口大骂:“跟我耍威风是吧?怎么不玩儿月牙锋啊?那该多神气啊!!你撑大眼睛好好看看!!姓季的老邦瓜给了你多少人手,这里有十倍不止的人。个个都有枪,你T妈怎么把我拿下!”
说罢,在对方哑然的片刻,重重敲了敲他的脑门:“说啊!!”
留守在爵门压阵的少当家,身旁只有一个司机和一个保镖,还有什么好说的。季十一脑门上吃了一记,帽檐又仰了起来,两眼空洞的放下了钢刀,整整十秒未能言语。那一股难言的情绪,不但从他的心底蔓延到了脸庞,也辐射向了周遭。
男人解读男人的情绪,有难有易,全凭缘分。白九棠在一瞬间,便读懂了那似惑、似痛、似苦、似酸的复杂内容。
这位季公子尚还年轻,经不起对手攻击薄弱环节,但他显然并不是个草包,因为他心里有数,只是在装傻而已。
白九棠莫名的柔软了下来,扫低眼帘想了想,毫不忌讳的对他低语道:“你不了解季云卿,别急着为他卖命,这里是龙争虎斗的上海滩,‘亲情’二字有时候很无力。”
说完这句,擦肩而过的白季二人,皆黯然神伤。不知因由何在,兴许大相径庭,也兴许大同小异。
步入宽阔的环形通道,白九棠已能听到沸沸扬扬的吵闹声,堵在他身后的人。皆摩拳擦掌,看样子是习惯成自然,打算把那些客人一顿好打,再轰出门去。
小佬昆从熙熙攘攘的卡座区快步走了过来,满面焦虑,尚未出口,已被白九棠抢白道:“阿昆,把这些兄弟安排进包间,你们也别在外边晃荡了,把豪赌的房给我盯死,那才是重头戏,千万不能出问题!外边的事,我会处理的。”
语毕,带着老何与吴子昂,朝卡座区走去。
靠近大舞台的一隅,争执声尤为激烈,伴着喧嚣的舞曲,折磨着白九棠的神经,令他不自觉泄露出了一丝狰狞,好在经过了短短的一段步程之后,终是调整了过来,平静的站定了。
“这儿怎么了?”两手抄兜的面对着一群闹哄哄的人,他的语气甚为平和。
只听“啪————”的一声异响。
一个身着银灰马甲的分头小胡子。正闹在兴头上,来不及刹车,扬手砸碎了一只玻璃杯。一群侍者围在近旁,张惶失措的愣了。
在此调和了半饷的永仁当即冲上了前去,被白九棠一声低喝拦截了下来:“永仁。。这里是英租界!!”
听那低沉的腔调,转而再对上一张憋闷不已的脸庞,永仁长吁短叹的退下了。
白九棠缓缓走近砸杯的客人。尚未出口相劝,那边厢已再度握紧了一只酒杯,高扬起了手臂:“舞厅找不到舞小姐,那不是骗钱是什么!老子买的西洋酒,谁他**来付钱?”
突兀伸出手来。钳制住了那只造次的手,白九棠端详着对方,严肃的拧紧了眉心:“先生,我看你不太像是来跳舞的!我们有必要聊聊!”
说罢缴了他手中的杯子,抬起胳膊往那肩头上一拍,强行拢了一把,朝场外带去。
周遭猛然间涌出七八个人来,面色不善,加以阻挠。瞧这副架势,白九棠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一桌客人,身份可疑,十之八九是来滋事的当地流氓。
他原本安排了一票自己人,在大舞台维持次序,为的就是防范此举,岂料境况比想象中的更为严峻,打得他措手不及,此刻只能亲自来解决这些蝼蚁。
大舞台的问题,明朗化呈现在眼前,普通客人只是吵吵闹闹表示不满,在煽动闹事的,都是一些地痞流氓。
永仁和老何不约而同的伸手摸枪,白九棠乍然阴霾起来,竟是毫不阻拦,径直收紧了手臂,令得那个分头小胡子下颚一扬,被勒紧了脖子,咦咦呀呀的嚷了起来。
白门今日人数众多,真要闹起来,铁定不会输。可是,与季云卿的约定,必然是输了大半了。
在激烈的内心争斗下,白九棠对着那颗偏在自己右胸上的脑袋,咬牙切齿的恐吓道:“你要舞女,我没有!但你若要子弹,我多的是!你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弹头吗?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窟窿吗?赏一赠一,要多少都没问题!!考虑清楚了回答我,要不要??”
气息不畅的人。涨红了脸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不住的翻白眼,眼见着就要咽气了。
近处的客人受到惊吓,纷纷开始朝后面躲避,有些胆子小的,已经无心再逗留,调头跑向了大门口,局势渐渐走向了不可收拾的境地。
忽然之间,一群为数不少的人,竟然徐徐朝这边靠近了。白九棠余光一亮,调集了视线,警惕的张望。
一腔甜甜的嗓音扬了起来:“九棠,你在做什么?”
“苏三??”
聚焦在先,扫视在后,白九棠在奇景面前,目瞪口呆:“这。。。这些。。。”
那分头小胡子,在松懈的胳膊中,用力挣脱了出来,跌坐在一旁的沙发里,重重的呼气。
白某人眼中一片妖娆,华服闪耀,犹在半梦半醒之间,把那个倒霉的小流氓,抛诸了脑后。
“这里有十六个姑娘,可以暂时抵挡一阵了吧?”苏三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悄声询问。
但闻此言,白九棠回过了神来,丝毫不敢耽误,朝身旁的吴子昂吩咐道:“子昂!今**就是这里的大班,把这些姑娘都给我安排下去!”
吴子昂本是硬着头皮来赴汤蹈火的,岂料既没肉搏也没枪战,倒是得了个美差,不免有些置疑,刚掠起眼梢,想要确认一下,便得了一记催促的瞪视,赶紧点了点头,应承了。
疑似闹事的那群“顾客”,迎来了两位相貌出众的“舞小姐”,无话可说的安坐了下来。
“你从哪儿找了这么多姑娘来?”但见场内安定了下来,白九棠伸手一揽,将头顶乌云的囡囡搂在腋下,朝卡座区外围走去。
“小仙居啊!”苏三抬起下巴,咧嘴一笑,狡黠的眯了眯眼。
“是吗?”白九棠满面狐疑,扫下眼帘,斜斜的打量着她:“你跟她们好像没什么交情!况且,小仙居哪有这么多女人?”
“我跟她们是没什么交情,可她们都跟钱有交情!”苏三藕臂一伸,紧紧缠住了他的腰:“小仙居是没这么多女人,但会乐里有啊!”
“是————吗!?”白九棠忽然顿步,啼笑皆非的仰面一笑,随后一把拉过了身旁的准太太,俯下脑袋,认真说道:“好厉害的白太太!!你开的什么价?”
“不多!按人头,每天十个大洋。”苏三掠起眼梢,食指交叉,比划道。
死死盯了她半饷,白九棠陡然间朗朗大笑起来。
世上的姻缘,有喜有悲。一个萝卜配一个坑,天衣无缝填上了,就是无双的绝配。他这位准太太,跟他如此的契合,真是一桩了不起的姻缘。
告急的江湖,暂时平静,白某人心情大好,揶揄起人来。
“你出手也太阔绰了吧!十个大洋啊!道上那些兄弟吃的月俸也不过就这么点!”
“阔绰吗?”两手圈紧了白九棠的腰,苏三愣愣的仰起了脸,慎而重之的回应道:“做买卖都得投资,这叫‘有来有往’!我投资的生意,一本万利,赚的是你白九棠的招牌,千金散尽还复来!”
在那老气横秋的说教中,白九棠抑制不住,再度爆发出了大笑。
“你笑什么呀!”某女不明就里的抗议起来。
“我的招牌很值钱吗?”白九棠低下了头颅,唇际带笑的问道。
苏三端详了他片刻,抿了抿嘴:“你的招牌,在我心目中是无价的”语落伸出小手逐一点了点偌大的场面,嬉笑道:“谁要妄图砸你的招牌,挖陷阱害你,我就用钱把这些坑,统统都砸平!”
白九棠哑口无言,稍事之后才怔怔道:“好一个大气的白相人嫂嫂!招牌比金钱重要?谁教你的!”
“你呀!”苏三嫣然一笑。
“我??”白某人一头雾水。
“我不可以用眼睛看,用心体会吗?非要用耳朵听你说!”套用了一句二人之间的老词,苏三终是绽开了灿烂的笑意。
白九棠痴愣了一秒,想起了那令人崩溃的“你爱不爱我。。。”,讪讪然的牵了牵唇角,继而也扩开了笑意。
月牙锋:切口(指“古代兵器: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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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第68话』 寂寞的太太
『第68话』 寂寞的太太
爵门大舞台的固定舞女有五十人。卢文英手底下的“精兵强将”占了三十七位,剩下的十三位大多是刚跨入这个行业的新人,也就是准点来上班的那批姑娘。
来自于会乐里长三堂子的女人们,虽暂时平息了风波,却改变了整个舞厅的氛围。
那些贵客、常客,在迎来了一张张新面孔之后,竟不再急着共舞,反而窝在卡座里,与其谈天说地、饮酒作起乐来。
这倒不是因为堂子里的女人不会跳西洋舞,只是她们和舞女之间多少有些差别,习惯在公众场合中,端起一副淑女的架子,令那些男人们意外的,找到了一丝与大家闺秀**的刺激。相形之下,舞台便黯然失色了。
两种声色行业的女人,天差地别的两个样。
长三出局,要用局票“请”,普客邀的“局”,头牌还不一定应。香闺待客费用不低,但也属私人领地,决定权都握在姑娘自己的手里。若是心情不畅,马上就能下逐客令。
说高贵,过了点,客观看待,这是领衔传统S情业的姑娘们,必须奉行的一条准则——至少看起来,要傲气、要矜持。
而作为新兴行业的舞小姐,遵循的生存原则,却完完全全相反。为了在激烈的竞争中站住脚,她们不得不一再放宽尺度,蹬着梦幻的高跟鞋,沉溺在纸醉金迷的意境里,哪怕客人搂得再紧,也只能当做是一场噩梦,断然不能恣意抗拒。
有经验的舞女,皆热情大方。不但会主动邀请客人共舞,一曲完结后,还会缠着再跳一曲。
英租界的“绅士们”正需要这种热情,来调剂枯燥乏味的伪上流生活。于是一拍即合,舞厅便如雨后春笋一般,在这片地域上遍地发芽了。
苏三带来的这十六位姑娘,皆是关在堂子里的“金丝雀”,那含蓄文雅、携着一股闷骚劲儿的风韵,轻易搅混了场中的气氛。把舞厅温香软玉的主题,变成了不着痕迹的勾引。
在苏三眼里,这无疑是一种成功,安抚客人是目的。无须追根究底。
可在白九棠眼里,就不尽然了。那个对自己要求过高的男人,已走入了一种轻微的偏执里。把“驶向良好的轨迹”和“回到从前的轨迹”当成了一组相抵触的反义词。
在这种偏执带来的焦躁中,他难免又开始感到准妻碍手碍脚,打算过河撤桥,将人家再度赶回家去。
苏三不幸遭遇了一个如此没良心的男人,又一次扮演了杂耍班的猴子,连蹦带跳,连吵带嚷,被拽向了大门口。
白九棠在大步行进中,尚不忘频频回目监视,泄露着极不自信的猥琐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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