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外滩风云_
重带尊称,冷静犀利,不难看出白门后生已获平静。季云卿欣慰的浮起笑意,频频点头,悄声赞道:“说得好……”
“季——季师叔,如果没其他事,我打算告辞了!感谢您的招待!”白九棠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话别。不知为何,今时今日“师叔”一称,喊起来有些拗口。
季云卿看了他一眼,收起笑容,怔了一怔:“既然你称我为‘师叔’,那便是头顶香炉的弟子,今朝妄犯大不敬的罪过,若不惩戒于你,我怎么服众?”
白九棠聚焦凝视,平静的点了点头:“说得是!听凭师叔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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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之后
公馆马路的三鑫公司楼下聚集了四辆轿车,十多个流氓。杜月笙头戴礼帽,面色阴沉,从洋楼里匆匆步出。
戚青云紧紧跟随。快步超前为他拉开了车门,合上车门后,倚在车窗边,凝重的询问:“师傅,九棠莫名入狱,此事非同小可,我们不通知荣老爷子吗?”
“通知他做什么?!说不定他比我们知道得都早!早得你我想都想不到!!走!”
众人随着杜月笙分别上车,哐哐几声甩上车门,朝西郊疾驰而去。
坐在雪佛兰后排座的另一人,脸色苍白,微微打颤。瞳孔画着迷离的圈。紫白下唇被神经质的咬在齿间。她便是新过门的白苏氏。
杜月笙愁眉不展的构想着各种各样的营救方案,心无旁骛的点燃了雪茄。
苏三忍不住摇下了车窗玻璃,那边厢猛然惊醒,将雪茄从手肘旁的窗口丢了出去。
“抱歉,我习惯一个人坐后面,差点忘了你在车上!”杜月笙偏头致歉。
苏三被灌进车内的冷风吹得直打哆嗦,努力牵起一丝笑意回应道:“没关系,我对烟味没有忌讳。这次要不是您能出面,我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
这小心翼翼的态度,令杜月笙感到窝火,他看了看摇下的车窗,又掠了掠缩成一团的女人,不苟言笑的打断了她:“你可以不忌讳,但孩子会受不了!现在委屈自己,就等于委屈了孩子!你我无须这么客套,九棠是你的男人,也是我的徒弟,你来向我求救是对的,我出面干预是必须的!”
说罢没好气的蹙了蹙眉,拍响副驾靠背,扬声喊道:“翔生,把外套脱下来!”
苏三再次背起了“糊涂准娘”的臭名,哑然的拢了拢盖上肩来的西服,安静得连声息都悄悄的。
婚后的白九棠,并未灵活机动的玩转安保司一职。一是因为初来乍到,靠自己的力量发展交际网尚需时间。二是因为他刻意回避季云卿的提携,导致上层网络贫瘠。
在这种情况下,断然不可高枕无忧,只得驻守场中,以免出什么大问题。
今晨四点收工的途中,白门的两辆罗孚车半道遭截。对方穿着制服,肩部挎着长枪,看来像是华界的警察。
他们抖出白纸黑字的拘捕令,长枪短枪的指着白九棠的头,将其强行押走。在租界的地头上,华界的警察趁夜抓人,白门子弟心知有鬼。群起反抗,无奈对方人多枪多,既鸣枪示警,又大施拳脚。
打斗先锋小佬昆和宁安,都被枪托砸破了头,其他人等无一幸免,全都挂了彩。
苏三在浅睡中被惊醒,打开卧室门,但见小佬昆满面是血,后面是一群残兵,白九棠居然不见踪影!那一刻心房骤停,追问显得怯弱乏力。
白九棠被押解上车前,朝小佬昆说了一通警察听不懂的切口,让其立刻把苏三转移走,切勿惊动任何人,以免给友人带来麻烦。若三日后他还没能出来,再另做打算。
听到兄弟如是阐明,苏三的心稍稍安了一些,只要人没出事,尚无生命危险,一切都好说。
叔嫂迅速转移,仓皇离家。驾车前往法租界的中心地段亨利路。在公寓式旅馆落脚。要了两套房间,却挤在套房的厅中,忧心忡忡的枯坐了一夜。
出门时太过匆忙,苏三只穿了件长袖的旗袍,天色泛白后,气温剧降,犹似寒流突袭,无边无际的焦虑,令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冷得打颤,还是怕得发抖。
她在房间里两手抱胸,来回踱步,苦苦挣扎着要不要按白九棠说的去做。
房间的窗户未关牢,冷风夹着清晨的喧嚣挤进室内。逐渐热闹起来的市井杂音,使房内的人越发焦躁。
苏三满脑子都是可怕的念头。风如刀割、露如雪降。白九棠在哪里?警察局?还是监狱?他会不会被剥光衣服抽打?就如季宅私设的刑堂一般?
理智的来说,这种设想太过乐观。他极有可能遭到比鞭笞可怕一百倍的伤害。
此念一生,她猝然心惊,不再迟疑,当即提议:到公馆马路去堵截杜月笙。
这一议案,是情急中耍的小聪明。白老爷的阵发性狂暴症固然可怕,也不及愚忠坐以待毙失去这位老爷可怕。“偶遇”杜师傅,顺便请示了一句,不在他的禁令之内吧。
众人听罢纷纷称道,无一反对。十分钟后罗孚车停在了三鑫公司楼下。一小时四十分后,便等来了想见的人。
番外 『第108话』 死灰死牢死囚
『第108话』 死灰死牢死囚
杜月笙得知此事后。心下吃紧,立马召来了马翔生等人,派他们前往华界打听今朝投牢人员。不久便查到白九棠被关在西郊的政府直辖监狱里。
未吃官司先进大牢,避人耳目夜间抓捕,这一系列反常的现象让杜月笙不抱乐观,分秒必争朝西郊奔去。
阴惨惨的天色,灰蒙蒙一片,西郊冷清得像一座巨大的坟场。四辆车纵队行驶,在监狱大门前停了下来。
杜氏责令大部分人就地待命,仅带了戚青云在身边,与苏三一道走向了门哨。
哨岗在高耸的大门左侧,哨兵是个痞气的新兵蛋子,先将沉甸甸的几个大洋揣进兜里,再问来者何事。
杜月笙面带微笑,又掏了几个大洋塞进他手里,自报家门、说明来意:“姓杜名月笙,是典狱长的朋友,求会见一面。”
裤兜鼓起来的哨兵听闻大名溜了溜眼珠,心知杜月笙不是小角色,驱四车带徒众大老远来西郊,绝非拜见朋友这么简单。却是装聋作哑的点了点头 ,转身走向大门右下方的小门,照本宣科把他的话复述了一番,唤里面的人通报去了。
杜氏一行人很快得到了通行。鱼贯钻入那扇小门,由其内的狱警领路,朝典狱长办公室走去。
灰色的围墙耸立入云,其上架着电网,随处可见持枪的狱警,高高的哨楼上,攀着探照灯,架着一柄机枪。
从未进过监狱大门的苏三,亦步亦趋的跟着杜戚师徒,在怯弱中浮起一丝希翼,盼能凭借杜大亨的力量,带白九棠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典狱长温国嵩与杜月笙的确有一面之交,给出了几分薄面以礼相待。就在苏三满怀希翼感到搭救有望时,却被典狱长一语霹雳,猝不及防的击晕在地。
“杜老板要见的人,可能时日不多了。他被门下的倥子举报,证据确凿难脱罪名,上峰亲自批示,私设刑部必要重判,杀一儆百整顿纲纪,两日后执行枪决、谁来说情都不行。”
典狱长指的举报者,是白门的倥子林福根。官方获知的情报,仅限于一个叛徒的供词。其余的部分,杜月笙只能靠构想去猜测。不敢断言幕后是否有人。
转开固定镜头,往回追溯此事。寻根究底,祸根在南市的官邸,祸源来自于黄金荣。
他布下了一个牵制局。唆使林福根将张子骞转移到隐蔽的地方双双藏匿。
杜月笙推举白九棠接任英租界赌场安保司一职,在黄氏眼中初初看来并无大碍,细细想来却大有乾坤。加之黄门宁波帮首脑唐嘉鹏的一番分析,令他越发自危,到了寝食难安的境地。
他走的这步棋,是一步疑心生暗鬼、小人度君子的烂棋,为的是用“私设刑部”这桩大罪,来牵制杜氏师徒,打算必要之时亮出底牌威胁,防止被崛起的新势力踢出局去。
青帮最大的一个倥子就是泰斗黄金荣。他从未正式递过拜帖,不受尊长约束,不顾念兄弟情义,对徒众毫无感情可言,是真正意义上的极道大佬,为一己之欲,心狠手辣,挥刀割义。无足轻重的白门小子,不幸成为了一颗棋子。
此后。苏三登门拜见,字字珠玑毫不留情,把黄大亨打击得心防溃败、无地自容。其意图虽不明显,言辞之犀利,颇让人深思。
至于她是如何从一个讨人欢心的可人儿,变成一个咄咄逼人的厉害主儿的,黄金荣只能理解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个白相人便只能两选一,小丫头显然选择了走出宅门,为白门操持外务,当半个家、做半个主。
黄林二人是半道婚姻,日子过得也不赖。黄金荣就此反复琢磨过,感到苏三即便带着孩子改嫁,也好过跟一个小流氓生活在一起。在这种自我开脱的思想引导下,促成了毫不顾忌的牵制计划。
黄金荣把个人论点视为真理,无疑是一种自私到极点的病态心理,当苏三全无章法的语言暴力来临,他的主导精神垮塌成了废墟,逐而略略有些觉醒。
他认定的清白是唯心的,伎女能有多清白;他听不到闲言,不代表真的没有闲言,人言可畏,伤人无形;他认为官宦子弟、富豪绅商、名门世家强过白相人千倍,可没想过嫁入这样的家族压力会有多强大!
牵制计划无疾而终。正如苏三所说:白九棠一人当家主做。白门除了当家的、主妇就是大牌。青楼出生的姑娘能有这样的结局,何乐不为?!
本该悄然谢幕的事件,因黄金荣善变和抠门这两大特性,演化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他给了林福根五十个大洋,让他把张子骞解决掉,事情办妥之后离开上海别再返来。
五十个大洋能去中国的任何地方。但不足以安家落户了却后顾。要藏匿起来简单,要生存下去困难,白相人重操旧业,必然会浮出水面,青帮的会众遍布全国,想揪出一个流氓来,何其简单。
想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黄金荣极为善变,大有可能改变主意下令追杀;再想到白九棠对待敌人的残忍手段,林福根简直心惊胆寒、夜不能寐。
事已至此,他只怪自己不该走上叛变的道路,不得不将错就错,投靠北洋政府博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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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本来属于江苏地盘,但长期以来,一直被卢永祥控制。
1920年7月1日 总统徐世昌令何丰林任驻沪陆军混成旅第六旅旅长。2日。北京政府为削弱皖系卢永祥势力,下令裁撤松沪护军使。改设松沪镇守使。
原松沪护军使卢永祥专任浙江督军,以何丰林任松沪镇守使。卢、何均不受命,并授意浙沪两地驻军官兵及上海商业团体等电北京政府收回成命。
9日,因松沪军区改制引起江苏督军李纯与卢永祥、何丰林间猜忌,宁方派兵至昆山.浙军向南翔集中,双方陈兵相争。
上海领事团以沪宁路与借款条约有关,要求双方于三日内撤军并恢复通车。上海商业团体亦电李纯,请所有军队万勿调动,各照原防驻扎。以息浮言。
苏浙两省民众团体呼吁和平,苏浙当局始于12日撤军。13日,沪宁路恢复运行。
事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10月12日夜,李纯突然在江西都督府里暴卒,引起了社会广泛猜测。众说纷纭,成其为悬疑。
在这种非(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常时期,把持着上海的卢永祥,和已故江苏督军的爱将齐燮元成剑拔弩张之势。军政两相顶对,苏、浙两地民心惶惶,帮会组织亦偃旗息鼓。低调行事。白九棠不幸就闯在了这个刀口上。
林福根祖上世代为兵,祖父和父亲吃的都是“砍头皇粮”,效忠的党政虽不同,弃暗投明的旧好仍健在。尚有一些低层面的关系在上海的驻军中。
他看准这个机会,把白门私设刑部的事披露给了当局,借此博一官半职保性命。此事经过层层上报,传进了何丰林的耳朵里。
这位淞沪镇守使吃着一份三鑫公司的干股,每年坐享其成拿着好处。本该不看僧面看佛面,高抬贵手不予理会。
然而时局紧张,使他反之一道诛杀令,把赖以发达的帮派人士,当做了用过后的夜壶,不但弃之不顾,且以斩立决力保大局。
他的上司卢永祥在上海只手遮天,相当于半个皇帝,在其控制的领域下出现了“帮会自成一体,私设刑部、自颁刑法之事”,若是被拿住了话柄,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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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出在举报者身上,如今官邸已被查抄,值夜的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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