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外滩风云_
那一席话抬出了“青帮大局”而非白九棠个人的利益,任凭多强势的流氓都无话可驳,何况少当家已“表态”,局面的倾向性非(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常明显,三个流氓俯首听命,姿态恭敬。
“十一,这件事就正式移交给白门来办,我主持、你辅助,有什么大的主张就请季师叔来做决断,你看怎么样?”苏三对此甚为满意,松开了紧绷的面部线条,朝季十一勾起嘴角笑了笑。
她并未故弄妩媚,笑得很恬静,但季十一已摸清了套路,知晓难得一见的好脸色代表着什么,她在催他点头、盼他配合。
他感到寒从心底起,暖流倾头泻,一冷一热好像在生病。关于抗拒、还是接纳,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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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穿过五彩斑斓的霓虹阵营,冲出了南京路。车上坐着白门的主妇、和季门的少公子。他们各自瞥着窗外,在夜色中沉寂。
苏三拿到了预期的结果,获得了对青帮会众的支配权,但“治理流氓”是个全新的学科,她无法凭想当然草率行事。
既然是白门的分内事,监狱也可全天探视,那么前往西郊求教就是最妥当的方式。白九棠在入狱的第四天深夜,成了大隐隐于市的“高人”。
沉重的牢门开启。苏三和季十一双双迈进。白九棠懵然抬眼,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致:妻子和情敌一起到来?这是唱的那一出戏?
监舍顶上的灯泡发着微黄的灯光,四周弥漫着霉味,苏三见丈夫依然瘫坐在地,不禁酸楚不已:“你怎么还是坐在地上??”
伴着揪心的置问,她快步来到他的身边蹲了下来,温言软语轻声问:“是不是把受伤的腿平放在地会舒坦一些?”
“白苏氏,你是想让我死不瞑目吧?”白九棠瞪视着牢门口的季十一,拒不作答反掷一问。
素以扮淑女为乐的小女人突然一改娴雅风范,朝他大力的挤了挤眉:“说到哪儿去了!?第一、我坚信你会好好的,别开口闭口找晦气!第二、不管你承不承认,十一都是你的亲兄弟,他来探监有何不可?!”
白九棠闻言大憨,此言极尽所能的捆绑白季两门,苏三在搅合什么?他连爹都不屑认,何来兄弟狱中相认的戏目??
迎着白九棠痴呆的表情,苏三凑近耳际低语道:“你关在大牢,白门无暇抽身,俱乐部的场面要靠他来撑,有什么脾气出来再发,好么?”
白九棠心思转了一遭。所言极是!眉梢突突一跳,极有慧根的讷讷喊道:“罢了,我还有出去的那一朝么?!”
自从他锒铛入狱以来,苏三首次绽开了忍俊不禁的笑意。稍纵即逝,哀哀的起身走向木床,抱起粗糙的墨绿色毛毯:“ 当然有了,外面这么多人为你奔波,你可不能放弃!眼下爵门出了点事,十一是来跟你商议大计的!”
“出什么事了??”白九棠面色一变,神情凝峻起来。
苏三回到他的身边,将怀中的毯子平铺在地,扶他起身挪动时,抬眼对视,不着痕迹的溜了一眼,表示会让季十一来阐明此事。接着偏头喊道:“十一,快来,时间不多!”
一来二去,白九棠渐渐猜出了她的心意。无兵无卒的女人想要守城,势必要借季十一的名号,为了巩固这种合作关系,她便采取“捆绑”的方式,处处将季公子编排在内、力推在前,以求安帅安军,安定众心。
季十一轻锁眉头,大步走来。蹲身扶膝,落着眼皮:“爵门昨夜出了个大事…………”
白九棠悉心倾听完他的陈述,定定的思量了半饷,开口问道:“在哪个房间出的事?”
季十一但见对方一副公事态,也放下了个人情绪。长吁了一口气,席地而坐:“常丰、蔡铭扬等人。”
“如果我记得没错,他们是付威廉的左右手,洪门三合会的人。”白九棠掠起眼梢:“我们这边是谁在管那个房”
季十一抬眼对视,朝他点了点头:“你的记性不错!说对了!我们这边值房的是张汉中,老头子去年新收的门徒。”
“事发后你问过张汉中当时的情景吗?”
“问过,只说老千害怕被斩手,高声呼叫接应者救命,然后趁大家一愣,拼命挣扎逃向门外,刚一开门,便听闻枪声,胸部中弹倒地身亡。”
“事发多久后问的?”白九棠凝神思考,怔怔的问道:“他们的口径一致吗?”
“事发两个小时后……”
“撒??”瘫坐在地的男人猛然瞪眼:“你当时不在场?那爵门岂不是货真价实的空巢?你刚度啊!偷懒不看时间场合!!”
“昨夜老头子找‘水鬼’带了一批枪,我去码头接货了。”季十一眼神犀利,不比他的神情妙。
“……他买枪做什么?”白九棠不惑的眨了眨眼,气焰消了下去。
“先说爵门的事!探视有时间限制的!”苏三心知这个话题不能在这里说,忙不迭插进话来催促道。
白季二人悻悻然的扫了对方一眼,哑然了片刻,重新进入原话题。
“你见到尸体了吗?”白九棠边说边拍了季十一的肩头一把,示意他掏支烟出来抽。
那边厢在这种氛围中与昔日不对盘的白某人建立了一种微妙的新关系,自然而然的掏出烟来塞进他嘴里,顺便也叼了一支在自己唇际:“没有。让卫生局的给抬走了。”
白九棠就着季十一递上的洋火点烟,愕然的扬眉:“卫生局?他们怎么可能走在巡捕房的前面?这个程序不太对吧?不是巡捕房的人到场后才酌情定论该怎么处理尸体吗?”
“我们讨论这些问题有何意义?!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让那个接应者开**代!!以我说就得严刑拷打,直到他撂为止!”季十一点燃纸烟,不耐的低嚷起来。
白九棠脸色一沉,咬牙切齿的骂道:“说你是刚度吧、你不承认!不学无术还跟老子叫嚣!你现在是给几百号流氓当家,如不彻查出真相来,怎么服众?怎么安定人心?是谁教你听信一面之词就妄下断言的!”
“房内有自己人在,我凭什么不相信他,去相信一个无名小卒说的话!?”季十一恼羞成怒的喝道。
白九棠竭力吞下了赏他一掌的念头,双眉扭成了一股麻花,凑近面庞训斥道:“自己人就万无一失了!不是自己人作祟。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妈那个X!”
说罢紧紧压眉,分析道:“一边是青帮季云卿门徒,一边是洪门三合会的成员,他们站在同一条线,给出同一种说法,那自然是有分量的,但不能为此忽视那些疑点,在老子的地盘上整出个糊涂冤案来吧!”
季十一想了一想,感到确然有理,但因挂不住脸,口气显得恶劣:“那你说到底该怎么办!!”
“第一、把尸体找到,看看子弹是从什么方向射入的。第二、今晚放话出去,内部审查,把张汉中拘禁起来别让他露面,先让心里有鬼的人尝一尝忐忑不安的滋味,然后把当日那几人隔离起来,分别审查,不许接见、不许睡觉,但千万别打!免得和洪门起冲突!”白九棠无心计较他的态度,叼着纸烟低声吩咐。
“你怀疑我们内部的人与三合会联合起来搞鬼?”季十一错愕的张大了嘴巴。
“你认为不可能吗?”白九棠抬手摘下烟蒂,眯着眼掠视:“舞厅那么吵,谁知道房间里出了什么事?老千刚一拉开门就中弹了,你没想过是房中的人串通一气、杀人灭口么?临了栽赃给一个没有背景的小角色,要杀要剐都无人替他说话,这多完美,多安全!”
季十一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当即愣愣的追问:“你要尸体做什么?白相人做事需要证据吗?”
“我不是给你做了两手打算么?有证据固然好,没证据就要辛苦你几日了,和手下的兄弟们一起,轮番上阵,审问常丰等人,不给吃、不让睡,只要不施刑,即便没这回事,三合会也闹不起来,青帮内部审查在先,他们没有话柄可抓。”
白九棠说到这里。甚为过瘾的摸了摸脑袋,似乎他并未身陷囹圄,既要跨出牢门亲自承办此事一般。
“你想得到的事情,我为什么想不到??”季十一斜了他一眼,讪讪然低语。
“老子喝的是洋墨水,偷的是法籍督察的手段,你喝的是什么墨水?”白某人在狱中度过了四天,缓过劲儿来之后,与在外边看起来相差无几,横竖是很臭屁。
“啊!!”
“什么?”季、苏二人讶异的呼喊出声,为这句不打草稿的大话掉落了下巴。
“怎么?不相信啊!?”白九棠扭头环顾,飞扬的眉梢旁还带着淤青,一条瘸腿死鱼一般摊在地上。
“……信……”苏三抖了抖睫毛,眉梢在哀泣,唇角在微笑,表情复杂的迎合道。
“不信!!”季十一退开身姿,连连眨眼,想要刨根究底。
白九棠啼笑皆非的掠着天花板,神神秘秘的沉默了。
牢门口传出了狱警的声音:“白太太,时间差不多了。”
番外 『第112话』 黄浦江的浮尸
『第112话』 黄浦江的浮尸
黑色的轿车朝来路返回,撇下了林林丛丛的树影,在马路上飞驰。夜色比来时更深更黑,却黑得清亮不浑浊,如拨开云雾见月明。
貌合神离的白季二人,在这一次深夜接见中,从对立面站到了同一战线,微妙的变化氤氲而起。季十一比来时更沉默,却在沉默的外壳下,扑腾着一颗悸动的心,如无声电影在演绎磅礴的剧情。
大牢中的白九棠携着相仿之态,瘫坐在墨绿色的毛毯上,潮湿的地面隐隐透出一股刺骨的寒气,鬼鬼祟祟的侵蚀着那条受伤的腿。他沉沦在思索中,专心得无暇皱眉。
人生札记凌乱无章,命运轮盘轴承腐烂,母亲是贵族也是异类,父亲是仇敌也是上司。曾经的兄弟是敌人,曾经的敌人是亲兄弟……
这一笔糊涂账,兴许已没有机会理清,湍急的波折来袭,只待一声枪响,不管是高贵的还是低贱的性命,都会烟消云散,如流星飞逝陨落在广阔的天际。
到了这个地步,他只能支持苏三走出后台,借机摸索独立生存的法则。他在接见时故作轻松,在绝望中彰显希翼,在一次次紧握柔荑时,吞下交代后事的心意。
因为苏三说过“生命并非必须品”,也不屑于“躲在某处偷生”,他见过视死如归的眼神,背过沉重如尸的娇躯,她不求饶、不辩解、她的求生欲很低…………他害怕在黄泉路上一家团聚。
这短短的十四天之后该怎么办?谁来鼓励苏三好好走下去?
惶惑不安的忧虑,令他冲破了固相思维,捏碎了现实框定的结局。他盼能绝境逢生,盼能走出大牢,盼把人生所有的“未完成”,勾下完整的句点,甚而盼到嘲笑自己太天真。
在苏三和季十一离开之前,他嘱咐他们要对外封锁消息,不能让太多流氓知道他已入狱,以免局面混乱、节外生枝。
不知何时起,他已在牢笼中重拾了昔日的自己,时而大条、时而锐利,不论如何那是一个生命力勃发的男人,而非绝望待毙的躯壳。
他的心思摆在活人的问题上,不再顾念归兮的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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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十一经验不足,执行力尚可,当夜便拘禁了同门师弟张汉中,次日下午前往英租界卫生局查看尸体,可惜无功而返,晚上刚一开工,就把常丰等人隔离了起来,安排人手进行审讯,并勒令青帮内部的知情者,封锁白九棠入狱的消息。
季十一尽心尽力的遵照指示办事,既无任何个人情绪,又一环扣一环办得毫无差池,苏三乐于见到这样的结果,退居二线辅佐起他来。
据卫生局的人说,通知他们来收尸的正是巡捕房的人,而老千的尸体已在事发十二小时后被自称家属的人领走,这一条线索就此断了。
季、苏这对真正意义上的叔嫂陷入了沉思,从简单分析来看,有官差串通流氓合谋私利的嫌疑,这种推测最为直观,却使问题变得更加复杂。俩人双双将之暂且放下,舍近求远绕起弯儿来。
审讯进行了一天,三合会的首脑尚未跳出来谴责,季云卿倒是听到风声,当天深夜亲自回到爵门向季十一发难。
季大亨不曾想到“主谋”是新近过门的白苏氏,在他的眼里这个女人无疑是他的长儿媳。
他更想不到这个柔柔弱弱的长儿媳,已带着他的次子往西郊监狱走了一遭,指点迷津的人正是牢笼中的专家——根正苗红的季门长子,白九棠。
他原以为是年少的次子在瞎搅合,岂料是由“家族协商”推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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