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妻洋洋
香非听到这话已是全身如筛糠一样,她连忙跪了下来磕头道:“奴婢真的不知道那张纸是去哪了。兴许,兴许是小姐自己把东西放岔了。”
“放肆!你的意思是,小姐故意把那张纸藏起来陷害你?小姐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穆嬷嬷一时气结,忍不住开口道。她说完,连忙朝着太太跪了下去:“老奴逾矩了,还请太太责罚。”
临清也一下子就跪了下去,说道:“女儿不知道轻重,这等琐事也来叨扰母亲,是女儿的错。”
太太连忙道:“穆嬷嬷快请起。你是家里的老人了,哪里有逾矩之说。”
穆嬷嬷谢了太太,这才站了起来。太太这才慢条斯理但是极严肃地说:“临清起来吧。你们年纪小,经过的事情不多。这事,说小不小,如若这闺阁中的物件流到了外面去,这于你们的声誉,可是极有影响的。以后遇到此等事情,一律要来知会我。穆嬷嬷你说可是这个理?”
“正是。”穆嬷嬷的目光沉静而内敛。
临晓在太太的身旁撒娇似地说道:“女儿知道了。”
太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转过头来说道:“这个丫鬟,打二十大板吧,王嬷嬷,你去叫牙婆子来。”
香非这才是真的怕了,磕地额头都出了血,她的声音很害怕:“太太开恩啊!”
临清看着她,心里终是不忍,开了口:“母亲,香非平日里照拂女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母亲开恩。”
她说完以后,抬眼看了一眼太太,正看到她有些闪烁的目光,心里一紧,自己今天的话,会不会说得太多了?
几乎只是那一瞬间,太太的脸色就柔和了许多:“那好吧。还是打她二十大板吧。如若再犯,决不轻饶。”
香非谢了恩,被拖了下去。临清三人陪着太太又说了一会儿话,一同用了膳,各自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太太对着镜子取头上的发簪之时,突然问道:“梧红,老爷回了没?”
一个穿红的丫鬟连忙道:“回太太,老爷酉初就回来了,和几个大人在书房里说话。戌初老爷亲自送了几个大人出门,又回了书房。”
太太闭了眼,然后对着她们道:“你们都退下,王嬷嬷留下。”
王嬷嬷伺候着太太沐浴;给太太擦洗着手臂,一言不发。太太的声音有些疲惫:“嬷嬷,你看那个丫头如何?”
“奴婢今日看着,她落水之后,好象忘记了些事一样。”王嬷嬷想起临清一口一个女儿的样子;以往几乎都是冷眼对太太的。
太太睁开了眼,眼睛在氤氲的水气中更加明亮:“我觉得,她倒好象聪明了许多。”
王嬷嬷笑道:“再怎么聪明,也要太太您做主。她毕竟只有十三岁,经过的事情少。莫不要说别的,光是她以后想要有个好的出路,也得有父母之命。”
“她的事先放着吧。让你挑的人,挑得怎么样了?”太太沉默了一阵,的、声音凌厉了许多。
王嬷嬷的手一顿,然后才说道:“奴婢挑了绿沁和萍衣,太太要看看吗?”
太太复又闭上了双眸,轻声道:“萍衣吧。以我的名义,现在就送点心过去。”
王嬷嬷垂下了眼,眼里流露出了一丝疼惜,半晌才道:“是。老奴遵命。”
翌日清晨,临清去给太太请安,刚走进上房,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钟姨娘洛姨娘都在,甚至连久病的桂姨娘也在场。临清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给太太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女儿给母亲请安。”
太太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说道:“坐吧。”
临清又给姨娘们行了礼,走到了姨娘们的对面那一溜椅子上,挑了第二个椅子,她刚坐下,抬头就看到了洛姨娘看过来的目光。一张瓜子脸,一对丹凤眼,还有些清冷的气质,好一个美人啊。
洛姨娘只看了临清一眼便垂下了头。桂姨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钟姨娘喝着茶,压根就没有看任何人;只是脸色有些白。
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临晓和临心半晌没有来。临清心里好奇,本欲低头;突然想起自己只是小孩子,索性抬起了头,大大方方地表现自己的好奇心。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抽泣,临清看到钟姨娘的头倏地就抬了起来,那头上插着的珠钏剧烈地晃着。她的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
太太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把她带上来!”
“不,我不进去。我没做错什么事!”一个凄声高叫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临清看到钟姨娘的身子稍微动了动,太太手中的茶盅啪地一声放在了桌子上,高声道:“磨蹭什么!”
门外传进了王嬷嬷的声音:“快进去!把她的手掰开!”
外面一片嘈杂,然后一个半披着头发,衣裳凌乱的人就被带了上来,还在不断地抽泣。
王嬷嬷跟在她的后面,见到太太以后,连忙上前弯腰行礼道:“太太,逢月带来了。”
太太的脸色已经垮了下来,开了口:“逢月,你昨晚去了哪里!”
逢月只是哭,并没有说话,全身都一抖一抖的。王嬷嬷一脚踢到了她的背脊上,骂道:“小蹄子!太太问你话呢,你在这里哭谁的丧呢!”逢月依旧不说话,只是伏在地上抽泣。
太太的眸光一闪:“王嬷嬷,给我想法让她说话!”
“老奴遵命!”王嬷嬷登时就走了上去,左手拉起了逢月的头发,往后一扯。逢月凄厉地哭了一声,王嬷嬷右手狠狠地扇了下去:“说不说!”
一个耳光下去,逢月白嫩的脸顿时肿了起来。王嬷嬷打了几巴掌,钟姨娘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有些不忍地说道:“太太,看着逢月伺候婢妾多时的份儿上,就饶了她吧!”
太太抬起眼来一扫。临清只觉得那目光冰冷刺骨。太太冷哼了一声:“饶了她?她私自买通守书房的小厮,偷进书房。若不是昨日我派人去给老爷送夜宵,今天,那书房,怕就是遭了贼了。老爷的性命安危,你可以不顾,我可不能不管!”
钟姨娘听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谋害老爷这顶帽子扣下来,她根本就不敢再分辩。
逢月却抬了头,嘴角已经被打出了血迹。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太太,奴婢并没有害老爷之心。昨日奴婢是去给钟姨娘送点心。书房的门是开的,奴婢走了进去,却发现一个男子在其中,看样子,像是那日与大小姐在翠远湖边说话的公子。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奴婢害怕,就躲进了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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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七章 审问
临清惊出了一身冷汗,目光紧紧地盯着逢月。这就是那日自己在兰院外碰到的那个有些胆小的逢月吗?这一番话,说到底,就是为了这最后一句吧!临清的心如打鼓似的,抬起眼睛正对上了太太清冷的目光。
太太的目光在临清的身上逡巡了一阵,然后转头过去厉声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大小姐的声誉,岂是你担地起的!”
“奴婢不敢!”王嬷嬷已经松开了逢月,此时的逢月正伏在地上,半仰着头,吃力地道,“那日奴婢也只是在翠远湖边远远地看了一眼,并不敢确定是不是那位公子!”
太太的手往桌子上一拍,腕间的玉镯当地一声响:“死到临头了,还要诬陷大小姐!书房的小厮都已经招认了,分明就是你买通他们的。你私通下人,勾引主子,还敢说大小姐的不是!来人,把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人拖下去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是!”两个粗使嬷嬷上前,拉起了逢月,就往外拖去。逢月哭喊着:“奴婢不敢撒谎啊!萍衣当时也看到奴婢的,她可以作证!太太,她也去给老爷送夜宵啊!”
钟姨娘一愣。太太却眉头一皱,挥手道:“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
外面零星传来板子的声音,还有逢月哭的声音以及嬷嬷们的骂声。临清只觉得全身发冷,努力挺直了背脊,却觉得全身一阵僵硬。
临晓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边走了进来,脸色惨白,规矩地给太太行了个礼:“女儿给母亲请安!”
太太却满脸怒容,说道:“你给我跪下!”
临晓一哆嗦,腿一弯就跪了下去。太太又转向临清,目光如炬:“临清你也跪下!”
终于算帐算到自己头上来了。临清却无法,只能站了起来,走到了临晓身边跪下,低着头。
外面的声音时高时低。太太开了口:“临清,逢月所说的公子,可有此事?”
临清低着头思索着。太太在罚自己跪的时候,明明是提过这事的,此刻却装不知道。现在是有了人证,看起来多半是真的了。既然事情已经传开,她要做的,是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小。而现在,只能赌一把了。她抬起了头,脸色苍白:“母亲,我……是有这回事!”
“那人是谁!”太太追问道。
临清忍不住无语。这明明就是她穿越之前的事,她怎么知道那个人是谁!她咬着牙,抬起了头,说:“我落水以后,有许多事不记得了。”这借口怎么听怎么假,可偏偏几乎和真相差不多,不是不记得,而是根本就不知道。
太太的目光转向了临晓:“那日你与临清一道落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临晓的声音有些害怕:“那天大姐的衣裳被祁家三小姐的茶泼染了以后,就回房去换衣裳了。龚家姐姐想去园子里看我们的腊梅花,我就带她去了。谁知走了片刻,龚家姐姐被她母亲叫去了。我觉得闷,就走到了湖边,刚转过假山,就看到了长姊和一个男子在拉拉扯扯。长姊还喊了一声付公子什么的。待那男子走后,我问长姊那是谁,她要我不要声张,还说带我看鱼。谁知道,我刚弯下腰,背后被什么一推,就往水里栽去,慌忙间拉到了长姊的衣裳。”
“二小姐!”一声急促的声音,是桂姨娘脸色严肃地开了口。
临清听着临晓的话,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忽听得桂姨娘的声音,连忙抬起头,却正好看到了钟姨娘脸上刺眼的嘲笑神色。临清瞬间就恼了,正欲待分辩,看见了桂姨娘看向太太的担忧目光。临清顿时警觉了许多,却苦无办法,看向了太太。
太太望了眼临清,脸上已经是阴云密布:“临晓,见到男子不回避,反倒赶上去问,你平日里的规矩学到了哪里?”
临晓连忙住了口,满脸羞红,分辩道:“女儿只是好奇长姊在与何人交谈,才多看了一眼……”说着就想站起身来。
“你还有理了!跪下!”太太的声音抑扬顿挫。
临晓不敢再说,只得跪了。
屋子里一阵沉闷,临清觉得屋里的气氛快窒息了。太太的这些话,明着在说临晓,可是,屋里这些人或明或暗投在自己身上的眼光,让她感到了无形的压力。看来夫人当时就什么都知道了。说不定,就是夫人安排的。所以,这场赌,她还没有开始赌就输了。
“太太,请恕婢妾说一句话。您这样训斥二小姐有失偏颇。二小姐不该上赶着去问大小姐。如若大小姐不和那位公子在假山后避开众人交谈,二小姐也不会起好奇心不是?”钟姨娘盈盈一笑,一双柳叶眉舒展开来。
临清一听她的话的语气,便知道要糟。
果然,太太的声音响了起来:“临清,我再问你一次,可当真有此事?”
临清抬起头来,钟姨娘挑衅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挑,她心里一阵的无奈。哪怕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以前的行为还是她们编排的,现在的自己,怕是已经失了行了。如此一来,还能有何更糟的。她索性坦率地认了:“女儿确有与付公子在假山后交谈过。”
“逆子!”门口响起了一个威严的声音。临清的心一紧,果然有更糟的。
一双鞋走到了她的面前。临清抬头,声音不卑不亢地说道:“女儿给父亲请……”话还未说完,一耳光夹杂着风声已经扇了过来。
临清的头被甩向了一边,左脸颊上火辣辣地疼,眼睛里有些酸酸的感觉。
“老爷!”是桂姨娘的声音。临清慢慢地回转头,看向老爷,眼泪在眼眶里转着,强忍着不让她落下来。
老爷气地胸口一起一伏,他用手掸了一下衣裳,胡子被气地翘了起来:“你居然做出了这等事,还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吗?你这是在丢你自己的脸,丢我们陆家的脸!”他的声音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老爷,老爷。”太太已经疾步走了过来,给老爷顺着气,温和地说,“临清也只是不晓事。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临清去世的娘亲的份儿上,就不要这样大动肝火了,不然又存住食了。”
老爷的气更盛了:“她死去的娘,若不是有那样的娘,怎么会有她这样不顾廉耻礼义的女儿!”
临清愣住了,自己死去的娘?难道,桂姨娘不是自己的生身母亲?这位父亲这样的语气,自己的娘该是多么地不堪!她的心里突然一阵委屈:上一辈子遭受了这许多的排挤,本想在这个地方好好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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