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如狼似虎
“就是,看她长得就蠢蠢的!”
旁边有人用家乡话嘀咕,简浔听不懂,但猜得出他们在说什么。
禇昑恩看那孩子,他紧闭着眼,脸蛋脏得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之前有从警员那里了解,被掳的孩子运气最好的是被卖给有需要的人家,运气不好的会被不法分子利用,培训成乞讨的小骗子。而还有些会被送进残酷的杂技班,摧毁小孩正发育的身体骨骼,或者故意打断打残,上街艺卖。最最残忍的一类是把小孩器官卖给地下集团,用于换钱。
种种可怕,毛骨悚然。
糖糖,现在的你过着怎样的日子?
妇女搂着孩子不停对简浔点头道谢,禇昑恩鼻梢泛酸,眼眶竟也渐渐带了湿意。
与他离开,简浔问,“你也觉得我很蠢,对吧?”
明知道那是骗局,还傻傻往里跳。
看熙攘的街道,禇昑恩声音泛哑,“你是想到糖糖了。”
自己又何尝不是?
停下来,简浔看他灰暗色的侧颜,眼角拖延出千言万语,“我只是在想,如果哪个像我这么蠢的人也给糖糖那些钱,今天中午糖糖就能吃她最爱的鸡腿了。”
禇昑恩抬手看腕,“11点28,糖糖该吃午饭了。”
“鸡蛋很有营养,但愿她不要挑食。”糖糖,你过得很好,对不对?
两人往前,欲过马路,红灯亮。
简浔呆呆看信号灯旁的路牌。蓝底白图,上面画着大人牵小孩的标识。
妈妈,妈妈,你看,那是妈妈和糖糖哟!
那个时候糖糖四岁吧,也是有一天,牵她走到红绿灯口。等待的时候,糖糖弯起她那漂亮的大眼睛,指着路牌上的标识图,对自己笑。
糖糖,妈妈现在又在信号灯前,妈妈又在看印着妈妈和你的标识图,可是妈妈的小宝贝呀,你在哪里?
旁边是个私人药店,门口摆着两部儿童摇摆机。一位母亲抱着女儿坐进去,小孩稚嫩的歌声飘出来
我的好妈妈
下班回到家
劳动了一天,妈妈辛苦了
……
再也忍不住,情绪崩溃。绿灯亮,身边路人匆匆前行。简浔蹲下来,埋脸哭泣。
……
妈妈、妈妈快坐下
妈妈、妈妈快坐下
请喝一杯茶
让我亲亲你吧
让我亲亲你吧
我的好妈妈
……
糖糖,妈妈来找你了,可你究竟在哪里呀?
不管不顾,人来人往的路口,简浔失声痛哭。已经好久了,自从决定振作起来寻找女儿之后,懦弱的眼泪就被简浔封藏。她不想哭,她要坚强,她要找到糖糖。可今天,她又很没出息的被眼泪狂轰乱炸。
糖糖,妈妈不是好妈妈。妈妈不顾你的感受,妈妈不懂得保护你,妈妈找不到你,怎么办,妈妈到底要怎么办?
过往行人怪异盯着蹲在地上哭得无法自制的女人,她的跟前,帅气男人面色凝重。低眸,目光心疼落在简浔弯弯隆起的背脊轮廓上,禇昑恩凄楚,喧哗的街,热闹的城,心里最柔软的角落,剧痛穿刺,无法复加。
他抽出烟盒,取出一支烟,点上。熟悉而辛烈的烟草气息,吸入肺部,袅绕那撕裂般的痛。
好晕啊,睁不开眼睛。
糖糖觉得全身好烫好烫,脑中一片昏昏沉沉。
妈妈,是不是你把糖糖放微波炉里,糖糖要化了。
糖糖,妈妈的乖宝贝,起床啰。
妈妈在叫自己起床。
可是,一片灼目的光,糖糖觉得难受极了,根本睁不开眼。
妈妈,这次不是糖糖赖床哟,真不是,糖糖也想起床,可是糖糖睁不开眼睛啦。妈妈,快来亲亲糖糖,像王子吻睡美人那样把你的亲亲宝贝亲醒吧。
妈妈快来,糖糖要起床,糖糖要睁开眼睛看妈妈。
头好晕,人好像也在沉沉下坠。
妈妈,糖糖怎么了呀?
咦?歌声……
我的好妈妈
下班回到家
……
这是自己唱给妈妈听的歌。
好难听,没有糖糖唱得好听。妈妈,妈妈,还是糖糖唱给你听吧。
快,睁开眼,糖糖加油,把眼睛睁开,妈妈在床边等着呢,再不醒来,妈妈会生气的,妈妈生起气来好凶好凶,她不会再给你盖美人章了。
使出全身力气,慢慢,长长的睫毛辛苦掀起。
耳边好吵,脑子翁翁的叫。
“我的……好妈妈……下班回到家……”
“听,那孩子在唱歌呢!”
“是吗,我听听。”
“劳、动、了、一、天……”
“真的耶,他还唱歌!”
妇女看怀里脏兮兮的糖糖,她的身体滚烫滚烫,这娃娃正发高烧。
哎呀,那个臭男人,娃娃这么烧下去,不会又像他家那儿子一样烧成白痴吧?不行,待会儿弄点药给她吃,幸好今天有头笨猪给了两百元钱!
好想闭眼,糖糖艰难的拼了命的撑着眼皮,她看灰色的天,发白的小嘴喃喃低唱,“让我亲亲你吧……我的好、妈、妈……”
找不到!
为什么集所有人之力也无法找出一个六岁的孩子?
心急,失望,焦躁的情绪变成气愤。简浔怒骂所有人,指责他们办事不力。能够理解她的心情,警方工作人员并未之她过多计较。
静下来的房间内,俯在禇昑恩怀里,简浔神情呆滞。
警方说,糖糖或许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不相信,不愿相信,明明已经离女儿这么近了,可如果她真的离开,又变成像从前那样要漫无目的寻找。
z市是个偏远县城,火车中转站。
“也不知道那些药对这娃娃管用不。”
有些心疼,妇人摇头叹息。他身旁的张军也是横眉怒眼,这女娃是他花了四千买回来给儿子生仔的,小命不会这么经不起折腾吧?
此时他们准备带着怀里的小女娃,一路行乞。
手持喇叭的检票员走来,开闸门,夹杂在旅人堆里,二人推搡挤入。
不肯放弃,简浔和禇昑恩不离开z市。寻启发出去,重金酬谢,当地电台滚动播放寻人启事,犹如一滴冷水溅进热油锅,小城沸腾了。
原来全国人民都在寻找的小女娃在他们这个穷乡僻壤!
小山坳太落后,没有无线,没有电视,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正热烈谈论他们村里那个被张家买来的女娃。
没找到女儿,简浔和禇昑恩不肯走。公安部门的布控扩散于周边区域,但糖糖已经被张军带上南下火车,他们的努力,徒劳无用。
十一月底,天凉。
街上路灯一片模糊的晕黄,禇昑恩二人吃完饭,一步一步往小旅馆去。
还能做什么?他们不知道。除了在这里等,等警方的消息,等糖糖的电话,等待某天某个街道某个巷口某个角落的突然遇到,别无他法。
=
正码结局,码完上传,今天完结。
第7卷 第312章 找到女儿
天气越来越冷,转眼,他们已在小县城待了四个月。你的眼泪,我的温度 卷三:
不像大城市,这里烟花炮竹虽明文禁止,却也是被“允许”的。
街头,调皮的小孩把鞭炮丢路上,行人过,呯——
“啊,哪家的孩子,怎么可以这样!吓到人怎么办?”
“嘻嘻……”得逞,面对怒骂的叔叔阿姨,小孩们欢笑着一哄而散。
炮竹声远远近近,起起伏伏。撩开窗帘,就见路灯上挂起红色的大灯笼,盏盏喜庆,迎风摆荡。整个城市处处盛开着大红的颜色。
“过年了。”望着灯笼发呆,简浔凭窗而立。
禇昑恩猫腰,正收拾他们的东西。他一边动作着,一边回头看那道清瘦的剪影,知道她是舍不得离开这座女儿有可能居住的城市,但过年了,他们应该回去看看,留在这里没用。
“是啊,过年了。”出来已经整整半年,明明有讯息,却找不出女儿,禇昑恩心中也难过万分。
“你说糖糖现在有没有放鞭炮?那户人家有没有给她买新衣服穿?”她终于收回目光,看床前隆起背脊整理的男人。
动作顿住,禇昑恩紧了眉梢,敞开的行李箱,最上面摆放的就是珍藏女儿秘密和欢乐的铁皮糖果盒。
爸爸,爸爸!
抱大腿,女儿睁着亮灿灿的眼睛望自己。
她好漂亮,肤如白玉,鼻尖小巧,唇如红樱。尤其那双眼睛,迷人晶亮,直勾勾盯着人的时候,瞳底流转天真灿烂的光芒。
脆生生的声音在耳畔回荡,感觉腿上一紧,禇昑恩低头,身下什么也没有。
幻觉,又感觉他的小公主在抱他腿了。
可这样幻想不是办法,“别想了,快过来看看,有哪些漏的?”
喉咙发干,刚开口,撕裂般疼。
再有三天就是除夕,待会儿就要离开这座城。
回家了,回一个不算家的家……
半个钟后,污迹斑斑的路虎平稳向前,驶向这个国家的繁华最中心。
听说简浔回来,故人探望。
天啦,她怎么瘦成这样?
双腮深陷,露出明显颊窝。那双最漂亮的眼睛也黯淡无光,整个人已经不复当年神采。
周圆圆心疼,搂着简浔嗷嗷大哭,“你这个没良心的,一走大半年,电话也不给我打一个,你这不是叫人活活担心死吗!”
粉拳一下又一下轻捶好友背骨,周圆圆哭得都快背过气去。你的眼泪,我的温度 卷三:
也只有面对亲人,面对朋友,简浔才能微笑,尽管虚弱,毕竟是真实的笑靥。
“好啦,我这不是回来看你了么?快别哭了……”
替好友抹泪,简浔也是双眸泛花。
糖糖没找到,大家绝口不提,只坐下,闲聊家常。
张天与妻子坐一起,默默打量骨瘦形销的简浔。漫长的寻女路啊,遥遥看不到尽头。有时躺在床上,妻子会趴在自己胸前哭,泪水滚烫滚烫湿了衣襟。
“如果糖糖真的去了也还好,毕竟断了念头,不像现在这么没完没了折磨人。”
是呀,不止他和妻子,所有认识的朋友都有这个残忍的想法。如果糖糖真的离开这个世界,对他们一家三口来说,才是解脱呀!
一辈子,一辈子何其漫长?真要抱着执念走下去,那是多么痛不欲生的人生。
没通知苏金浚,虽然感激他,但这个时候,简浔觉得不应该再打扰。
苏金浚来过电话,简浔说自己人在外地。他失望,却并不像从前那样孩子气的大叫。听周圆圆说,苏金浚偶尔会去“金简”,像个称职的老板视察公司运作。如今,他成熟了,真的成熟了。不仅说话和气质,举手投足皆有大男人的沉稳,气度的提炼。
他时任B市城建局副处,再过不久会调至a市任市长助理。仕途平顺,无可限量!
大年夜,千家万户团圆。
之前的房子自离开后就退租,这些年简睿努力工作,已在B市弄到一套两居室,妈妈自然是搬去与他一起。简睿和苏佳结了婚,只不过糖糖没找着,大家心情不好,两人只是简单去民政局扯了证,婚礼并没举行。
实在对不起苏佳,简家人很抱歉,苏佳却笑着摇头,“没关系,我还不喜欢摆酒呢,累人又麻烦还欠人情,还是这样好,简单轻松。”
善良体贴的苏佳和简睿情比金坚。她不漂亮,但在简睿眼中她的美没有女人比得上。他没有钱,但在苏佳心中他的上进心能给自己想要的一切。
两人情意绵绵,凤协鸾和。替哥哥嫂嫂开心,久违的笑容终于绽开在简浔嘴角。
隔着窗,远处有大篷大篷的烟花绽放腾飞。五光十色,流火倾泻。
好美,火树银花点缀着黑缎一样的天幕,绚丽、璀璨,像粒粒晶亮的宝石。
糖糖,除夕夜,你有看烟火吗?从前的你最爱缠着舅舅放炮竹,你胖乎乎的小身子总爱往舅舅怀里钻,舅舅宽大的手会替你掩耳朵。如今,谁又陪你玩?谁又替你掩耳朵?
少了小家伙,这一年的新春过得特别忧郁。
夜深,妈妈把馅和皮放茶几上,一家人沉默寡言包水饺。
短信不断来,都是温馨祝愿。禇昑恩也来了一条,内容很简单:新年快乐!
她回复:你也一样,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好。
回B市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交流。
窗外飘起一点雨雪,雨花又轻又柔,城市橙黄的光氤氲一层浅蓝色的迷离光晕。万家灯火齐亮,屋子里有说有笑。
茶几旁的四人,静静包着水饺。春晚里几个演员表演一出并不好笑的小品,哗众取宠。
想女儿,好想好想,前一年除夕,糖糖坐在身侧,用她白皙稚嫩的小手包出好多模样奇怪,丑陋无比的水饺。
“妈妈吃糖糖的,糖糖吃妈妈的。”
小丫头,丑丑的水饺,妈妈才不要吃!
可是,糖糖,妈妈好想吃你包的水饺呀,好想……好想……
掐着皮,视线模糊,忍不住,豆大的泪珠落到手里的饺子上。
看她,其余三人伤心地抿起嘴角。
现在时间22:38,气氛低沉的时候,简浔手机响。简睿替妹妹拿起来,“禇昑恩的。”
接过哥哥递来的电话,简浔看屏幕上闪耀的名字,胸口超压抑,她接起来,“喂?”
“糖糖找到了。”
“什么!”太震惊,简浔倏地站起。
“糖糖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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