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如狼似虎






禇昑恩不语,年轻英俊的容颜,弥漫着深深切切的萧瑟神情。

禇妈妈吸了吸气,稳住泪,这才又笑着说,“小恩,从小到大你都特别听话,你们姐弟俩,妈妈从没操过心。你们小辈好,日子过得幸福,妈妈看了这心里也才踏实。昨天妈妈也找过小浔,她说在大哥那里住得也够久了,最近几天就会回来。这么大的房子就你们两个,你……你凡事要有大男人的样,小浔毕竟只是个女孩子,伤不得呀。”

眉心胀得难受,禇昑恩抿唇,几天下来,本就消瘦的面颊虽不说骨瘦形销,但确确实实骨骼轮廓兀现,看得禇妈妈犹如万箭穿心的疼。

“好了,小恩向来听话懂事,心中自有分寸。看看还有什么没收拾好,出租车一会就到。”

禇爸爸话刚完,就听门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没什么了,走吧。”禇妈妈轻拭眼角,拎起小行李,又再深深看了儿子一眼,迈步往前。

步子似被定住,禇昑恩站原地,眼睁睁看爸爸妈妈从身边经过,他竟无法伸手阻拦。

听见身后开门的声音,听见爸爸的叹息,听见妈妈的低泣。然后轻微“咚”的一声,门合上。

好痛,脑子宛如被重物剧烈地捶,快要爆开一样。

宽敞的屋子冷冷清清,静如空城。庭外阳光极好,几株花儿身姿轻盈,翩翩摇曳。

视野白花花一片,尽闪过一些小时候的默片。

夜灯下,爸爸坐身边谆谆教诲。沙发里,妈妈神情安然织毛衣。饭桌上,与姐姐嘻嘻哈哈抢鸡腿。

僵硬的身体,猛地被温情的回忆贯穿。

禇昑恩追出门,爸爸妈妈正欲上车,“等等。”

他大步跑过去,停在妈妈跟前,气息微喘,“你们在这住多久都行,这也是你们的家,我没有要赶你们的意思。”

眼眶溢出了泪,禇妈妈含笑温语,“妈妈知道你孝顺,但年轻人,总要有自己的空间,之前那样就挺好。”

距离远了,或许心才能近些吧。

其实,禇昑恩心里也清楚,自己和妈妈之间被冯莹的阴影笼罩,无法回到最初,至少,短时间内不行。

他轻抿了唇,看妈妈的目光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些些不安,微微惶恐。

“好了,妈妈走了,自己的身体,自己要知道爱惜。”禇妈妈不舍,却又必须含笑泪别。

禇爸爸也轻拍儿子的肩,“小恩,有事没事常打电话,说到底,咱们都是一家人。”

好难过,明明四周翠绿环抱,空气清香,可他觉得呼吸难过,压抑的心情令他鬓角太阳穴鼓鼓作跳。

与丈夫一起,禇妈妈身子一低正要坐进后座,禇昑恩想到突然回来的目的,“妈,等等。”

“嗯?”儿子开口叫她“妈”,王珍喜,眼角眉梢飞扬起来。

对上妈妈清亮的眼,禇昑恩问,“妈,之前我离开那段日子,简小浔每晚都有回家吗?”

怎么突然这样问?

禇妈妈心里敲着响鼓,想到简浔那唯一一次的夜不归宿。她又看儿子了,刚还熠熠的眸光顷刻游移起来,“小浔那孩子很听话,除了公司,其余时间都待家里。”

这样?

为何妈妈不敢直视自己?

闪躲的目光,禇昑恩心下了然几分,但没问个明白,他不心死,“妈,你老实说,她是不是有在外面过夜的记录!”

“这……是,是有那么一次,不过那次是她公司聚会,那时你在瑞士,小浔刚失去孩子,心里也苦,就多喝了些,那晚她醉了,就和同事一起,但真的只有那么一次,小浔这孩子乖巧懂事,不会做出什么的。”

与儿子的关系本来就在冰冻之中,禇妈妈不想再欺骗儿子。

只是……

“小恩,为什么这样问?”

“没什么。妈,到了给我电话。”

“好。”王珍点头入座,狐疑眼光隔着车窗看外面脸色阴鸷的人。

也许你能保证你太太每晚都睡在你怀里,但你就能肯定白天她和亦飞没睡过?

康佳的话犹如闪电击穿脑门,禇昑恩站原地,出租车影早已消失,可他依旧树般笔直地站着,面容如刀刃般锋利。

此时另一处公寓内

自己没带什么行李,也用不着特别整理。简浔看了眼小小的包裹,有些累,她单手插腰喘息。长长的头发被她用橡皮圈胡乱绑成一个髻,腮边落满碎发。

靠门站,看妹妹气喘吁吁,简睿撇嘴,“我觉得吧,你还是就住这,那个禇昑恩摆明不放过你,你这回去,不自投罗网吗!”

“逃避不是办法,犯下的错就要承担。他恨我知道,可我不能再让婆婆替我们的事操心了,昨天你是没见着,就这么短短几天,婆婆整个人精气神都没了,这全是我惹出来的,再躲下去,我还有脸活这世上吗!”

提到这个简睿有些想不明白,“禇妈妈平时对你不挺好的吗,没理由在你闯下这么大祸的时候一走了之吧!”

“我没告诉她我挂莹莹电话的事。”

“你没说?”简睿瞪大眼,身子陡然站直,“为什么不说?他们留下来,至少能有个照应。”

他就奇怪,就算禇妈妈再是觉得对不住儿子,也不会就这么丢下妹妹不管。原来她还不知道妹妹掐断了冯莹和禇昑恩之间的生死别离。

这么可耻的行为,光想想都没脸活世上了,怎么还好意思说出来?况且婆婆与儿子关系本来就僵,再为这事掀起什么波澜,实在不好。

简浔习惯性撩刘海,指尖空空,她尴尬歪着嘴角说,“别把事情想太坏,他就算再恨我,难不成还敢杀我?莹莹的日记你也看了,我必须回去。”

“得了,都到了这会儿,你还想圣母?言情小说看多了吧!你真以为冯莹那样写她心里就真那样想?告诉你,不会!她就算明明白白说会离开,可她身体真的康复以后,她真会舍得离开?傻丫头,就你才会这么认为!人活着就会有欲望,就会有留恋。她冯莹的欲望和留恋,绝对是禇昑恩,她根本不会做到真的放弃!”

“哥,莹莹人都走了,你怎么还这样说?”都到了这会儿,哥哥还在耳边胡言乱语,简浔生气了。

人走,再说一切都没意义。总之日记里莹莹是那样写的,她就那样认为,坚信不移!欠莹莹的,必须偿还,不为别的,就为二十多年的情意……

第4卷 第185章 怎么会在他床上?

已经八点,天色染墨,贝壳似的别墅沉静伫立。但在此时这种慌恐的心境下,无形之中添了几分寒凉的阴森。

简浔强迫自己镇定,“走吧,进去。”

简睿皱眉挤眼,心中一万个不情愿和不痛快,但只能跟在妹妹后面。

开门,简浔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耳畔悄无声音。

怎么这样安静?

现在时间不晚, 公公和婆婆呢?

简浔回头看了眼哥哥,指尖轻触墙上灯的开关。

顷刻,一室明亮。

简浔往内走,鼻尖微嗅,闻到淡淡烟草的气味。往客厅看,只见禇昑恩佝偻身形坐沙发里,指尖夹着一支细长香烟,姿势颓废地抽着。

简浔微悸看他,而禇昑恩也挑头过来,目光对上的刹那,简浔心口咚咚乱跳。

“就你一个人在家?”气氛凝固的时候,到是简睿开口。

禇昑恩又猛吸几口烟,面容被薄薄的烟雾笼罩,“爸和妈走了。”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也很糟糕。简浔难过,觉得是自己把曾经那个潇洒清贵,神采奕奕的禇昑恩害得如今这样失意潦倒。

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走了,简睿替妹妹捏了把冷汗。

简浔觉得自己应该和他好好谈谈,便对哥哥说,“哥,你回去吧,晚些时候我再给你电话。”

能走吗?

简睿不放心,他对妹妹挤眼摇头,可简浔却伸出手,轻轻拉着哥哥往门口走,“好了先回去,我会给你打电话的,真的。”

在哥哥家两人就约定好,必须每晚都打电话报平安,不然简睿就不放她回来。

简睿回看沙发里的人,禇昑恩依旧沉默吸烟,冷俊的侧面线条在灯光打照下,犀利如刀。

他会动粗吗?

不会吗?

担心妹妹,简睿的心脏狠狠揪在一起,偏偏妹妹又固执得不听他劝,没办法,简睿只好守在门外,耳朵隔着厚厚的门,侧耳偷听。

屋子只剩自己和他,简浔深呼吸,竭力平复狂跳的心,“妈有说她和爸要离开,但我没想到这么快。”

原以为妈妈至少会等到她回家,可现在看来,妈妈与他的相处比自己想象还糟。

禇昑恩斜眸过来,目光森然,透着寒光。简浔心尖一个哆嗦,见他修长的手臂伸出去,指尖狠狠用力,摁灭烟头。也在这时,简浔才看见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早就堆了无数烟蒂。

抽这么多?

简浔蹙眉,“你不应该这样,抽烟对身体不好。”

莹莹看见了,也会心疼!

他凉凉的笑,声音鄙薄,“那你告诉我,怎样才对身体好?”

这女人还敢回来,胆儿真够肥的!

她就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禇昑恩仔细看他这个多日未见的妻子。剪去长发,青丝及肩,清爽利落。额前整齐的刘海也衬得她整个脸形乖巧迷人。

自己醉生梦死,她却神清气爽,禇昑恩顿时怒火中烧。

他微微眯眼,浓密长睫遮不去眸内危险的冽光,“莹莹这才离开几天,你居然就好心情的改头换面,简小浔,你还算是人吗!”

难道这个女人一点也不为掐断自己和莹莹的生死别离悔恨?

好冷血,好无耻!

对上他冷冽的眼,简浔坐姿笔直,“禇昑恩你听好,我是怎样的人我心里清楚,莹莹也清楚,不用你这个相处不过半年的人妄加评论!”

都到了这会儿还伶牙俐齿,看来那天他出手还是轻了些,否则怎会这么轻易就好了伤疤忘记疼?

想到这,禇昑恩扬眉往她额头去看,犹记得那天她血流如注,整张脸蛋像被血水洗过一样,现在看看,好得很嘛,一点伤也没!

莹莹离开,他痛苦。和家里人关系弄得那么僵,他烦躁。而这个女人又背着他和那个纪总在床上郎情妾意,翻云覆雨。

自己的人生,怎么眨眼之间就一败涂地?

简小浔,是简小浔,今天承受的一切痛苦都是简小浔给予的!

猛地,禇昑恩凛冽面容,那样锐利的目光恨不得把简浔撕碎似的。他往前靠,背脊微弯拿起茶几上的一串钥匙,寒眸甩她一眼,扬手往简浔的方向抛。

简浔迷惑,却也顺手接住飞来的东西。捧进掌心,这才看清是自己遗失的那串钥匙圈。

他什么意思?

糊涂,简浔不解的看他,“这串钥匙我找了好几天,怎么会在你手上?妈让你交给我的吗?”

难道是婆婆捡到要儿子给自己?

正这样猜测,忽又见他冷冷的笑,清晰唇线微抿成一道鄙夷又恨恨的弧,“说说,和你们家纪总上床什么感觉?他是你boss,天天见面的人,就算在公司也没少做那事吧!”

简浔瞪大眼,气血逆流,“禇昑恩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还会不清楚?”

他眼神瞄着简浔手里的钥匙圈,金属材质在灯光下微微泛出白光。

“有人在你纪总的床上捡到那串钥匙圈,你到是说说你的东西为什么出现在他床上?”

怎么可能?

简浔莫名其妙,她攒眉深思,始终理不出头绪。

挑起薄唇,禇昑恩又阴寒的问,“怎么不说话?证据面前无话可说或者还在思考要编什么样的借口?”

“我的确无话可说,因为我觉得没有说的必要!这串钥匙我不否认是我的,我也找了好些天,但它绝对不可能出现在纪总的床上,我和纪总也更没上过床。关于这点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做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我简浔出门就被车撞死。”

“如果发誓这种东西管用,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混蛋还活着。”

他寒凉的目光淡淡扫了简浔一眼,便又抽出一支烟,痞痞地刁在嘴上,点燃。

简浔赤红双眼,他骄矜无礼,气得她几乎七窍生烟。

“这串钥匙谁给你的?”给他钥匙的那个人,一定说了许多无中生有的话。

“你纪总的未婚妻,康佳。”也不隐瞒,禇昑恩直接的说。

香烟被他深吸几口,星火烟头一闪一闪,像野兽的眼睛般狰狞。

简浔气炸,“她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以随便诬蔑人!”

“ok,她不知道,那你这当事人指定什么都清楚,那你说说,这串钥匙怎么就在你家纪总的床上?当然,你可以说你不知道,那就请你帮我好好分析一下,那男人怎么会把你的钥匙落他床上?”

第4卷 第186章 就算死,也拉你陪葬

也许这串钥匙真是那晚落纪总家里了,但怎么可能是在床上?

“不会是在床上,这绝不可能!一定是康佳胡说八道,恶意栽赃!”

不能乱了阵脚,要镇定。

简浔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亮如白昼的灯光下,小脸绯红。映入男人深沉的瞳底,越发觉得可疑。

“你有在他家过夜吗?”他修长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