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商–昆仑雪
裁矗帕钏绱司鼍!绷械哪抗馇遒缢骄驳乜醋潘挥腥魏尾ɡ健?br /> “过去。”苏白镜低低说道,“我能力所及可以看见的过去,水神与火神的千年纠缠,卷施身为火魃头发的本相,枫树精费尽心机设下的阴谋,还有月微的前一世。”
“她……只有两世么?”连尚犹疑道。
苏白镜摇摇头:“我法力有限,只能看见她的前一世。”
“你真没有对她说过别的话?”连尚似乎并不十分相信她,一再地追问。
苏白镜心中一紧,脸上现出不悦神色:“上神,小民卑命如草,实不敢欺骗。”
水吟见连尚紧追不舍地逼问,心里也觉得十分奇怪,却也不好说,只能轻声提醒:“主人,我们该走了。”
连尚听她这样说,便也不愿多留,只是起身淡淡点了个头,面无表情敛去所有神色,不冷不热地说一句:“镜姬通晓古今,也可算得几分仙灵之气,想必也懂得万事随缘不可搅扰的道理,若是往后有什么事,请来东南边的药铺梦莲商讨一二。”说罢他就转身与水吟一同离开。
苏白镜听他这样说,心中竟怦怦直跳,生怕他觉察到了什么。待明白他只是一句好心劝告之后方渐渐平稳心绪,只是她眼前却不由自主浮现当日对月微说的最后一句话:“去罢,要将他夺回来。”
就是这样一句话,令月微决绝致死。
苏白镜颓然倒在榻上唏嘘不已,知晓万事却不能作为,明知是悲剧却不可横加干扰而避免,这样的通彻又有什么意义?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
她独自一人在竹舍中躺了许久,午后才有贴身婢女左星来报,说是柳家出大事了。她禁不住狠狠打了一个激灵立刻就起身,细细一了解才知道,原来因为柳老太太的病情加重,本在颍州城任城门校尉的柳家长孙柳京翰便连夜赶了回来。本想好好见老太太一面再马不停蹄地回防守城,谁想那在颍州城外三百里的金军仿佛有仙人指点一般,料事如神,当夜就率领五万精骑压城,趁乱占了这座宋国要塞城镇。柳京翰玩忽职守,被朝廷判了重刑,本是要斩首的,却因为金军大举南下进攻徐、衮二州而急需骁勇善战的能人谋士,便令其戴罪立功,派于徐州守城,务必挡住金军。
“金军南下进犯徐州……”苏白镜不由喃喃重复,细细揣摩这几个字。舅舅虽是徐州守将,可近几年一直体弱多病,加上渊廷厌恶官场不肯入职,这徐州便只有舅舅一人领军同柳家公子并肩作战,若是他不支……她不敢想下去,没想到赖以生存六年的徐州城,也要面临这一场生灵涂炭的战役。
金人这次可是二十万大军啊。苏白镜只觉心头猛烈跳动,脑后发麻,整个人站也站不住,猝然跌在榻上。她太清楚不过,渊廷是大孝子,绝不会任由双鬓雪白又体弱的父亲出战而无动于衷,他一定会代父上阵,届时生死未卜。这便等于是她自己从一小盒加了昙花粉的胭脂开始,将一场天灾之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她抖抖索索取出昙花纹镜,双手死死捏住它缠枝绕花的镜柄,却没有一点勇气催动灵力去窥探这场战役的结局。她甚至心存侥幸,也许渊廷不会出战,也许舅舅的身体已然好转,也许柳京翰能够独当一面……可当她闭上双眸用心感受镜面时,眼前出现的一幕令她的心神识断都惊骇到了极处——
仍是那样如剑的浓眉,还是那双似星的眼眸,甚至连眉目里的坚毅都不曾改变;不同的是他风氅翻飞长剑浴血立在马背,眼里的震惊与骇然,令他一瞬间僵作了木人。
放眼望去,周围皆是黑压压的一片铠甲,所有将士并肩前行毫不退缩,手中的刀枪明亮慑人,那是嗜血的仇恨,是必胜的决心。刀剑相抵间迸出火花如流陨,眼看着宋军气势咄咄逼人将敌军逼退数十里,谁料霎时竟有如冰雪消融一般,成排成片地倒下,怒目圆睁的眼中尚凝固着满心的难以置信和未及雪恨的家国仇。
穿透重重迷雾,越过道道火线,苏白镜努力地在镜中所预示的未来里寻找宋军溃败的原因。终于在三重铜铁盾的金人大军中央发现了一辆银光闪闪的战车,那上面赫然立着两男一女,皆是广袖袍衫的轻容罩纱。两名男子分立在女子左右,当中一人相貌俊美神情阴鸷,令人望而生惧,另外一人更是将苏白镜唬得浑身一颤。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半阴半阳,甚至在左颊上横亘一道深黑色的疤痕,似被人用什么利器狠狠削过!
唯有那女子拢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楚楚动人的眸子,可那目光却如霜似刃,狂风暴雪一般横扫世间。他们此时都做着同一个动作:双手食指与拇指微微蜷起,凝作蛟龙盘旋状,而后轻轻交臂收拢在胸前,口中絮絮地念着什么。不多时,他们不约而同地向两边推开一步,让出身后一个娇小的身影,那是一名身量还未长开的小女孩,脸上也没有蒙纱,穿一袭绛紫色轻罗纱,肌肤如玉,神情似雪。与之前那名女子不同的是,她的瞳仁黑而蒙,泛着惨惨死光,望去只觉一片空洞无垠,那毫无表情的脸却比任何狰狞的面孔都教人恐惧万分,冥冥中似乎有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捏上你心头!
这些都不是普通人。
苏白镜惊恐万分地看见渊廷竟然不管不顾手握长枪就冲了上去!她不由失声尖叫,猛然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只觉心肺生疼,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喘气,陡然手脚冰凉。
接下去,接下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有这样神诡的力量令千军万马崩溃在霎那,而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只需动动手指头就能兵不血刃地杀死无数热血将士和身经百战的骁勇将军!
苏白镜面色发白,紧紧咬住双唇直到腥甜血丝流入舌尖也丝毫不觉。她颤抖着拿起昙花纹镜,满脑子都是渊廷浴血奋战的身影,生怕再看下去,他就不会出现在自己眼前。稍稍稳定心神,她再次闭上眼睛,将所有神思都凝聚在方才断裂的画面里。
她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能让渊廷死!
因了这样的杂念,苏白镜无法集中心绪,更是扰乱了镜中预兆,那里面不断闪现那些过去曾经有过的与渊廷嬉闹的往事,有生气的,愉悦的,窘迫的,忧伤的,还有父母慈祥的面容,舅舅关切的话语,甚至连京妍宁静平和的笑脸也一一浮现。
派过去的婢女和仆人都回报说渊廷已决定要代父出征,苏白镜已没有回府去看他们的勇气,只让婢女对舅舅遣来的家丁谎称托病,在别苑中休养。
这都是真的。
她颓然倒在榻上,只觉浑身的气力都已耗尽,再不能动弹一下,泪水濡湿了身下的衣衫,将袖袂浸得冰凉透人。该怎么阻止这一切,该如何保住渊廷不死,她无神的目光在竹舍里徘徊游荡,最终落在那两个青玉杯盏上,热气已不在,人走茶已凉。苏白镜陡然双目一亮,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上神,应龙上神一定能阻止这一切。
“恐怕上神也无法阻止这一切。”五彩霞衣的百花仙子一降临这凡间小屋,就令周遭所有的鲜花怒而盛放。她仔仔细细地查看了满是血水的莲花池,又静静嗅闻了血红花瓣的昆仑雪,这才秀步姗姗行到跌坐木椅上的连尚身旁劝慰。
连尚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继而又沉沉垂下去:“我已不知我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对,还是错。”
百花仙子轻轻叹了一气:“上神切不可太过忧虑。小仙虽法力低微,但有一点却能确定,既然千万年之前魃神是在由黄帝鲜血染红的昆仑雪中诞出的,而这昆仑雪的池水是无论怎样的污秽都不可浸染。如今它却因月微而变成了浴血红莲,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认为,也许真的某一天,当红莲褪血成白莲,这里面真的会诞出拥有魃神魂魄的女子呢?”
她这番话犹如星星之火点燃在连尚耳边,令他眼中的灰败也消融了几分,声音更显得有些激动:“可能么?真的是这样么?”
水吟望了一眼百花仙子,半是疑惑半是期待。
“这只是我的猜测,究竟如何,恐怕只有千年前被魃神失手打落凡间的天机镜才知晓。”百花仙子微微笑了一下,算是对他们的安慰。
“天机镜会在哪里呢?”水吟忍不住发问,她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主人这副自我折磨的样子。
百花仙子轻轻拧眉:“天上神物若谪入凡间,不是成妖,就是坠入轮回。天机镜当年并未有多少修行,甚至连神识亦是混沌,所以应当是堕入轮回转世为人了。”
“可是茫茫人海该如何寻找?又如何确定是天机镜呢?”水吟心里也有些急。
“不论天机镜成妖还是为人,它预知世事通晓过去的法力仍在,这样的人迟早会名动天下,你们只需在凡间多加打听细心留意,就一定能发现。”百花仙子说着便起身,召唤出一朵彩云,笑道:“我尚有天庭公务在身,只能在凡间逗留片刻,今后若需小仙帮忙可托青鸟代为传达。”话音甫落,她就化作一道瑞气彩云升天而去。
水吟点点头,却不由自主地望向连尚,见他也如自己一般欲言又止,便索性将疑惑说了出来:“主人是否也怀疑镜姬就是天机镜转世?”
连尚略显讶异:“你也这么想?”
水吟正要回答,外头却有一名小厮在敲门,连声问道:“请问连公子在么?我家小姐有要事相求。”
作者有话要说:想故事想得头疼……
大家要有耐心啊,偶很努力滴在构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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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舞 之六 。。。
连尚与水吟默默对视一眼,后者便将未及开张的药铺店门打开,见来人一副白净秀气模样,似有些面熟,当下问道:“你家小姐是?”
“是我。”青纱轿帘一撩起,一袭珠灰斗篷掩面的苏白镜便莲步徐徐行至铺子前,青白丝履踏在石阶上,渗出秋末一点清寒。
水吟心头一惊一喜,然而面上神色依然平静,她礼貌微笑着请苏白镜入内,却将所有婢女仆役挡在门外。好在苏白镜也不介意,一进铺子内便开门见山地对连尚说:“我想与上神做一笔买卖。”
连尚显然有些意外:“什么买卖?”
“我知道上神一直在寻一个人,我便用这个人的下落来交换,只要上神替我打赢一场战役。”她白着一张脸,神情坚定。
“你可知仙与神都不可插手凡间事,否则六界往复轮回颠转,将会酿成天地大祸。”连尚肃色满面,强制压下心头的动容。
苏白镜摇摇头,“这场战役是因我而起,可我无力阻止,只求上神出手相救,我愿耗尽全身灵力替你卜得前世恋人的下落。”然后她扑通一声跪地,声泪俱下,“我万万想不到自己只是不愿心仪之人成婚,便小小使了诈,谁想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细微的改动竟演变成一场浩劫,届时整个徐州城都难以幸免。只求上神救救徐州城的无辜百姓,救救……他……”
连尚平静地听她泣不成声的诉说自己的小心机,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除了天机镜,没人能有这样的能耐改变即将要发生的一切。于是他虚手一抬示意她起身,温言道:“虽然我行走凡间多年,法力也有减退,可我仍然知道,不论凡间发生了什么,我都不可以插手。之前因我的自私已经酿成了灾祸,这一次是绝不能再犯了。”
见苏白镜泣不成声地跪在地上,连尚自鼻端沉沉地呼出一气:“我唯一能助你的,就是让你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也许当你悟道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如何……是悟道?”苏白镜怯怯地看着他,完全没了主见。
“只有天界中人才能领悟仙神之道,你若受得住,便能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你愿意么?”
苏白镜犹豫片刻,想起自己虽通晓万事却始终不知自己的前世往生,若真如上神所说,悟道之后就知如何应对,若她是天界中人,那就一定有法力,有法力便能打赢那场战役。她握紧了青白纤细的双手,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无相仙音屏笼罩周身,昆仑瑞气凝聚百会穴,继而腾空旋成涡流,将无数星星点点的银芒洒落在苏白镜发间衣裳,融入肌理。当案上一炷香燃尽,连尚和水吟都欣慰地看见苏白镜披一身仙光自屏中起身,越瑞气而出。那一朵娇艳的昙花在她眉心怒而绽放,凝固成一枚栩栩如生的花钿,而后渐渐隐入素白肌肤。
她是系昆山的瑰宝,天机镜。
苏白镜的笑容极其微浅,看起来更像是淡淡的一勾唇:“多谢上神,小仙终得以悟道。”
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如此平淡静默的表情,令连尚与水吟二人都觉有些异样,甚至私自下认为之前的苏白镜更为生动可爱。然而这就是天意,天机镜总会悟道,总会变作清心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