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媳
半夏犹犹豫豫地去请舅老爷,舅老爷可以说是恭候多时了,随着半夏跨入金缕楼之后,一双贼眼扫视四周,观察着里面的不寻常。兰芪从内室走去偏厅,请了茶后便坐下来。
见舅老爷一副愁容,兰芪先开了口,说道:“舅老爷,这里没其他人,我就不啰嗦了,开门见山地告诉您吧。”
舅老爷摩擦双手,又变得紧张起来。不知道是装模作样还是真的有些慌张,反正在兰芪眼里,整个连府都不正常。
“我想了一下,觉得还是一句俗话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兰芪深吸一口气,对着舅老爷说:“虽然之前有居多不愿意,可是嫁了过来就是连府的人,哪能说走就走?况且要是一个少夫人都平白无故地消失了,让连府颜面何存?万一查出来,岂不是陷害了舅老爷?”
舅老爷憋着气,瞅了一眼兰芪,虽然心里对这样的结果早已有了数,可听到兰芪这么说,仍然有些迟疑起来,他想了想,幽然开口:“那我们之前…”
“舅老爷,我是少夫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兰芪听了舅老爷与自己扯上的关系,顿时浑身下上都麻起来。
舅老爷知道兰芪就是竭力与自己撇清关系,哼,还说什么失忆,看来,这个女人又在跟自己耍花招,她的失忆根本就是装出来的,现在,他铁定认为兰芪硬要留在连府就是为了与自己相争这肥地。不行,如果她一时气急将那晚上的事情说出来,岂不是又朝自己背后捅了一刀?唯今之计,还是要除之而后患啊!
“既然,你打定主意,我也不好再说什么。”舅老爷可怜楚楚地叹道:“不过,我奉劝一句,连府深宅,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凡事要小心谨慎,我不是能时时刻刻都守在你身边的。”
兰芪并不知道这是舅老爷的攻心计策,只当是他人的关心,在连府上下,很少会有人说这种关心她的话,况且这个人还是令她亲切的人,或许在现代的这个社会,如果叔叔会对自己真心爱护的话,她一定把爸爸的遗产转送给他的。
舅老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令兰芪不由得心软下来,她站起来走过去安慰着说:“我都已经嫁了,也只能从命,或许我能为自己选择一条路,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为什么?”舅老爷眼睛一亮,脱口而问。
兰芪没有觉出舅老爷的心思,只当是他的全身关心,说道:“我觉得我之前的落水隐藏了极大的阴谋,有人要杀了我,我要把这个人找出来,并且我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舅老爷心里咯噔一下,沉默了。听了兰芪的决心,他的全身又燃起了杀意。这么说,兰芪当真失忆?可是她怎么会察觉落水有问题?难怪她找来大夫询问,哼,这个女人,不简单,她还是不肯放过我。
***
兰芪起了个早,在半夏尚未催促自己的时候,她就打开了门,贪恋着院子里清新的芬芳。看到半夏匆匆忙忙地走来,她迎上去笑着说:“好啦,现在可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不用了,少夫人。”半夏忧愁地说:“老夫人顽疾又犯了,不宜见客,之后几天恐怕都不用请安了。”
兰芪闷闷地嘀咕:“好不容易想好好表现一下,她怎么这个节骨眼上生了病啊。”
“过了十五,老夫人的恶疾总是会再犯。一直如此了,大家也都急,可是没办法。”半夏苦闷地说。
“朗大夫呢?”兰芪问道。
“看过了,没用。”半夏说道:“就是少爷也都寻访不少神医,结果仍是一样。”
兰芪思索着追问:“少爷呢?出府了吗?他自己不就是会医治病人吗?”
“老夫人病发,少爷会多留在府中几日,少爷虽然会医人,可是…”半夏停顿了一下,随后又说:“可是老夫人一直都不肯让少爷医治。”
“呃?”兰芪冥神一会儿,干笑几声说道:“又这么奇怪?真是无语了,我对你们连府彻底无语了。”
兰芪抿了抿唇,朝着走廊走去,半夏碎步跟上,着急地问:“少夫人,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厨房找阿四去。”兰芪扭头微笑地说:“好几天都没有见到这个小妮子了,不知道现在她过得如何。”
半夏眨了眨眼,混混沌沌地跟上兰芪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去厨房。然而厨房这里却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阿四幼小的身躯穿梭其间,跟着大家忙碌,厨娘起了锅,将烧开了的水端出来,吩咐道:“阿四,你把水倒出来,我等一下要用。”
“好的。”阿四吃力地抱着水桶走过来,将大锅里面的烫水倒进水桶里面,慢慢地倒,开始还没出什么事儿,突然又有人叫唤:“阿四,赶快把菜洗好了给我拿过来。”
“哦,啊,好的…”阿四回头应了一声,手一滑,锅里的烫水顿时一荡漾,飞溅起来,烫伤了阿四的手臂,阿四忍不住疼痛丢掉了锅,抱着手臂失声痛哭…
“哎呀——”厨娘尖叫一声,刚要开骂,见阿四狼狈地摔倒在地上,不由得傻了眼。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相敬如宾
兰芪赶来厨房的时候,这里面已经人声鼎沸,大家纷纷摇头,神情异常。半夏好不容易抓住一个丫环问个明白,当下知道阿四的惨烈,便沉了脸,也不敢立马告诉兰芪实况。
春芝是连府有靠山的厨娘,知道厨房出了事儿便急忙赶来,先是冷静地疏散人群,然后才与一脸茫然的兰芪打招呼。
“少夫人,请问您来此地作甚?”春芝与秋桑不同,不会拿横眼瞪人,稍微懂得尊卑,就是对着兰芪也语气温和许多。
兰芪缓过神来,同样用礼貌的态度对待春芝,说道:“我是来找厨房里的丫环阿四的,却不见她。”
春芝想了想,蹙眉惊问:“阿四受了伤,少夫人找她做什么?”
兰芪一跺脚,急切着问道:“阿四受了伤?阿四受了什么伤?怎么受伤?”
半夏方觉掩藏不住,于是赶紧拉住激动不已的少夫人,小声说道:“少夫人,您冷静些,阿四适才被水烫伤了。”
“啊?”兰芪吃惊地捂住嘴,拽着半夏又问:“阿四现在在哪儿?”
“少夫人,您先别激动,阿四被少爷带去下人房看诊,有少爷在,阿四不会有大碍。”春芝虽然有些不理解兰芪的慌张,但是知道少夫人这么关心阿四,不由得对她产生了好感。
大伙儿急急忙忙地赶去下人房,门口由天冬把守着,春芝见了天冬,顿时放下心来,扭头对着身后的兰芪说道:“少爷在里面。”
天冬打开房门,领着他们走进去,兰芪好奇地望过去,见一男子半跪在床侧,小心翼翼地涂抹药膏,一边涂抹时还一边与阿四说话,以此来转移阿四的疼痛。兰芪知道,她见过这个男人,虽然在自己记忆里只停留过一瞬间的时间,可是她却深深地刻下这个人的轮廓。他饱满的天庭、清澈的眸子、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越往下她的思绪越混乱,这样好看的男子,怎能不让她心旌摇曳。
“少夫人…少夫人…”半夏半推半呼唤着兰芪,兰芪猛地惊醒,顿时脸颊绯红,半夏好奇地问道:“少夫人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男人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少爷,听到有人进来,连少爷便交托给其他丫环涂抹药膏,由于阿四伤患面积比较大,还伴有低烧症状,于是他才一直留在下人房好好看护着。
“身子不适就要多休息。”连少爷擦着手走近兰芪,兰芪不由自举地后退半步,低着头羞涩地嘀咕:“那个…我不是身子不舒服,是看到阿四的伤处有些震惊。”
虽然她拿阿四做挡箭牌,但是也好过一下子被人看穿心思。
连少爷回头看着昏昏沉沉的阿四,愁眉叹道:“阿四还小,这样的伤势会要了她的命。”
兰芪惊愕地仰起头,抛开了羞赧,情不自禁地抓住连少爷的衣襟问道:“你是说阿四会没命?”
“如果她一直昏迷不醒,恐怕会。”
“不,不会的,不就是烫伤吗?”兰芪奔过去看着阿四火红的半截身子,原来阿四的手臂处无一幸免,伤患的地方开始有了水泡,虽然及时用了药膏,却依然那么恕K纯嗟厣胍髯牛诶架味呋氐础@架蔚男亩季酒鹄戳耍蛟诎⑺纳肀撸褪窍肷焓直ё潘参薮酉率职 ?br />
连少爷冷静地开了药方,吩咐天冬拿药,然后他走近了兰芪,居高临下地说道:“只要熬过发热的时间,基本上没事,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
“不要。”兰芪固执地握住阿四的手,哽咽地说:“阿四一定希望看到我,希望我在她身边。”
连少爷微蹙眉心,目不转睛地盯着神色紧张的兰芪,他的眼眶中带有过多的疑惑,他不能理解兰芪的紧张究竟来自哪里,但是他知道,他第七个小妻子或多或少有些与众不同,于是他没有坚持赶走兰芪,反而跟着兰芪留下来守着这个小丫环。
无论是喂药还是换药,兰芪都亲自打理,仿佛这个时候,她的眼里只有自己与身边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她忘了她能与连少爷独处的时间是那么的珍贵,如果现在不抓住机会谈论她的‘将来’,恐怕又得等上一段时间。
阿四折腾了一下午,兰芪的心也跟着闹腾一下午,兰芪很怕阿四会伤口感染,于是用药的时候十分地注意,就是身边的连少爷也都瞠目。在兰芪心里,尚存现代人的思想,虽然连府上下的人不会在意这个毫无身份的小丫环,可是兰芪一定不会放弃她,并且打定主意要将阿四留在身边了,之后怎么将她弄过来,也是稍后的事情,况且她认为连少爷比自己想象中和蔼多了,会为一个丫环纡尊降贵地治疗,一定与老夫人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半夏坐在一旁昏昏入睡,兰芪好不容易给阿四换上最后一轮药膏,然后她也放下心抻懒腰,连少爷一直没有离开过房间,他见兰芪一脸憔悴,心底莫名的感觉油然而生,如果没有记错,'www。87book。com'这个女人应该是刚来连府不久,怎么会与一个厨房里的小丫头扯上关系?母亲大人将他们关在凤台事出有因,可她如此袒护丫环,为其挺身而出就实在令人想不通了,至少在他的世界里,这种事情绝非平常。思及此,连少爷脸上浮现意味深长的笑意,并且他走过去又劝道:“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现在看来,她的情况很好,暂时不需要你打理什么了。”
兰芪拉回思绪,整理一切过程,方觉自己竟然与这个挂名丈夫相处了一天,他们几乎没有交流,最多就是为阿四换药的时候,两人默默地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同一个人,拥有着同一个信念,不自不觉中,兰芪对连少爷好感倍增。
兰芪倒抽冷气,停住自己的想法,转过身来对着连少爷说道:“那个,我们…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连少爷一怔,随后嫣然一笑,说道:“我也是。”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身份可疑
连少爷领着兰芪走出房间,两人微妙的关系缠绕着一直心神不宁的兰芪,她一向大大咧咧,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扭捏起来,思及此,顿觉自己矫情可笑,不由得自发掩嘴偷乐。连少爷闻声扭头,好奇地斜睨着身后的女人。
时当子夜,风静无云,月光之下,矮丛花草依旧清澈。兰芪放眼望去,感叹之下带点羞涩,连少爷盯着兰芪消瘦的后背,抿了抿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兰芪寻思,想让连少爷先出声,可左等右盼的,身边的男人像吃了哑药,就是不吭声。兰芪定了定神,转头说道:“连少爷…”
“少爷。”几乎同时,兰芪与赶来的天冬一起叫了声少爷,连少爷望了望身前的兰芪,又看了看急忙奔来的天冬,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风尘仆仆的天冬身上,问道:“天冬,什么事儿?”
“少爷,老夫人要见你。”天冬瞥了一眼连少爷身边的兰芪,说道。
兰芪一怔,回过神急忙拉住连少爷的衣襟,不知道为什么,听天冬这么一说,总觉得自己很难再见到连少爷了,如果此时分开,恐怕会后悔很久。
连少爷回眸,给了兰芪一个安定的笑容,然后轻轻地拉开了兰芪的手,说道:“你好好照顾阿四。”
兰芪的心思随着连少爷的离去渐渐地沉没,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走廊尽头。不知道过了多久,微风透着寒意伺机窜入她的衣领之中,她打了一个冷颤,缩紧脖子返回了房屋内,看着半夏趴在桌边熟睡,于是她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地盖在半夏身上。
后半夜的时候,阿四的情况慢慢好转,身体也没有发热了,痛苦的呻吟越来越小,兰芪静静地坐在床边,守着阿四,怀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进入了梦乡。
又是一阵芬芳,侵扰她的鼻翼,唤醒了她的思绪。兰芪睁开眼来,看到又是一双眸子与自己平视,那人默默地盯着自己,良久之后,兰芪下意识倒抽冷气,却被那人捂住了嘴。他将兰芪拖着拉入房屋另一角落,凑近兰芪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