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灵
“他又想要我做什么?”紫苓动也不动一下。
“回娘娘,晚膳已经预备下了,皇上说国事繁忙,今夜失约不能陪娘娘用晚膳了,请娘娘与太子自用。”贾公公道。
紫苓回过头:“他不来了?”
“娘娘,皇上正忙着三日后贤淑公主远嫁之事,皇上还说,娘娘要是想见他,就到御书房。”贾公公又道。
“太好了,让他忙吧,最好忙到明年后年。”紫苓道。
“呛。”贾公公一顿,认为是紫苓在娇怪展御宸:“娘娘请体谅皇上。”
“贾公公,我会很体谅他的,你告诉他,国事要紧,我不好去打扰他。至于这华阳宫呢他还是不来的好。”紫苓笑道。
不来的好?贾公公看了看紫苓,确定她不是说气话,心里着实奇怪:怎么娘娘想把皇上往外赶?
“还有事吗?”紫苓看他站起身来;却还不走,便问。
“哦,娘娘,这是娘娘的琴,皇上吩咐奴才送过来。”贾公公挥手,他身后一小太监捧着个琴盒上来。
紫苓欣喜的看着,这是柳如烟留下的东西,那天他拿走后就再没还给她,她还担心他会毁了里面的东西呢。
繁花忙接了过来放到她桌上。
“他可舍得还给我了。”紫苓说着打开琴盒。
“娘娘没什么事,奴才就告退了。”贾公公道。
“恩,谢谢你。”紫苓点点头,在琴盒里翻来找去:“画呢?”
紫苓回头再要问那贾公公,却见他急急忙忙的躬身退了下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似的。
紫苓皱眉,展御宸准是故意的,算准了她会去问他讨画。
深夜,皇宫也安静了下来。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的在屋宇上跃过,落在御书房门前。
展御宸放下手中的画,几不可闻的轻声道:“进来吧。”
黑影一晃,从微开的窗口入内,守在门外的贾公公等人丝毫没有察觉。
将手上的东西丢到桌上,径自在椅子上坐下:“你什么时候要收回那指婚。”
展御宸笑,拿起丢在的东西看了看:“他们沉不住气了,你也沉不住气了吗?”
“你喜欢紫苓,就与她谈情说爱、花前月下去好了,又何必找我的麻烦?”
“有一个让你见了就想疼入心坎的人,是很幸福的事,朕也想你能感受个中滋味啊。”展御宸靠着椅背,紫苓现在在做什么,知道他今夜不去,她心里会松了好大一口气吧。
柳如风瞪着展御宸,这个人自己动了春心,就妄想全天下的人都和一般就想儿女情长吗?
“这几日朕不能照看紫苓,你多留些心眼。”展御宸忽然皱眉道。
“我看他们也会在这几日下手。”
展御宸点点头:“朕若去了,只怕打草惊蛇。”
柳如风笑:“你真能忍住这几日不见她?”
“她只怕不想见朕。”
“奶奶听说紫苓改封皇后,直骂你昏聩糊涂,紫苓也不能一下子就接受吧。”柳如风可以想像紫苓惊愕的模样。
“她今天跑到凤临阁去了。”展御宸转过话头,别人怎么说他不在乎,他只想确定紫苓是否真的愿意做他的皇后。
柳如风不说话,知道这世上恐怕也只有紫苓闯了凤临阁还能全身而退了。
“惜珂怎么样。”展御宸问。
“淡定从容,足不出户。”柳如风回,自从九年前惜珂公主深居凤临阁,展御宸虽然每半年才去看她一次,却让他暗中派人守护凤临阁。
展御宸叹气:“九年了。”
柳如风笑,待要说什么,耳朵忽然动了动,看向展御宸。
她来了。
展御宸笑,没说什么。
柳如风扬扬眉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的继续道:“他三天前又来了,还是什么也没做。”
展御宸冷笑:“他九年前冒死潜入皇宫就只为看惜珂一眼,这九年来,他居然什么也没做。”
“我想他只是要确认公主活着。”
“你说得对,惜珂常年寡居,郁郁不乐,看来朕要诏告天下,为长公主再觅良缘。”展御宸眯起眼。
长公主寡居?紫苓进了外面一道门,听到里边讲话,便停在了二门边上,这时听到这句,心里一惊,那凤临阁里的人是她了,可她怎么会弹奏《葬花吟》呢?
“只怕施丞相那一班老顽固又要死柬了。”柳如风笑,一个与人私定终身的皇后,一个即将二次再嫁的公主,他岂能不说的?
“为了让施红螺能做一个合格的将军夫人,朕看他会忙上好一阵。”展御宸道。
红螺要做将军夫人?那不就是嫁给柳如风?紫苓听得皱眉,以红螺那好动倔强的个性定然不得柳如风欢心,而她自己定然也是不肯的。
柳如风脸色一变:“她不会是将军夫人!”
“你若悔婚,必定让她被天下人诟病。”展御宸道。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指婚。”柳如风瞪他。
“朕是想改善你将军府与丞相府紧张的关系。”展御宸笑。
“那你也不能拿红螺的幸福做筹码。”紫苓实在听不下去了,推门进来。
“皇后这么有空来看朕那,是想给朕红袖添香吗?”展御宸笑着起身拉着紫苓的手。
“娘娘。”柳如风亦站起,是笑非笑的看着展御宸拉着紫苓的手。
“大哥到是忙,几日没去华阳宫了罢。”紫苓笑看柳如风。
展御宸瞪着柳如风,希望他识相的自己消失,柳如风却不动如山,分明是要他无法得尝所愿的亲近紫苓。
“皇后想念家人,朕将他们都宣入华阳宫常住如何?”
紫苓皱眉,推看展御宸:“谁是你的皇后!我是来拿回柳如姐的画的。”
“朕已经诏告天下,你还犯什么倔?”展御宸脸色一沉,将紫苓硬拉入怀里。
“展御宸你这样逼迫我是什么意思?”紫苓眼里泛起怒气。
柳如风扬眉,一晃身,跃了出去:遇上皇上与皇后吵架这样清官也难断的“家务事”,他还是暂避的好,以免惹火烧身。
“你很讨厌朕?”
紫苓摇摇头,实际上,她在心里筑起墙,时时防着他时,就已在不经意之间让他深刻在心上,而他魔魅一般的黑眸,总让情窦初开的她心如鹿撞,他有足以让天下女子倾心的特质,这份特质无关身份地位。
“不喜欢朕这样抱着你?”展御宸见她摇头,语气柔和了许多。
“我不能。”
“为什么?”在他心里,这天下,只有她能,只有她配拥有他全心的爱恋。
“你不明白,我不属于这里,总有一天,我会离开。”紫苓哀伤的道:“明知道没有结果,这又何必呢,到头来徒留伤心罢了。”
“朕不会让你走,就{炫·书·网·提·供}算你要走,朕也会不择手段留下你!”展御宸看进紫苓眼里,语气坚定的宣誓。
紫苓摇头,只怕到时候她不想走也不能。
“紫苓,看着朕。”展御宸抬起她的脸:“朕知道你恨朕,可朕也知道,你心里有朕。”
紫苓难堪的闭上眼,含在眼里的泪珠滚落,就是这样才让她心里对柳如烟充满了负罪感,她怎么可以背叛柳如烟对她的信赖呢?
展御宸低头吻去她的泪:“朕只要你在朕抱着你的时候,眼里看到的是朕心里想着的是朕便满足了。”
“不。”紫苓垂下头,逃避着他的吻:“你不可以这样为难我。”
为难?难道她是透过他的脸,恋着别人吗?展御宸的心一凉,搂着她的铁臂微微抖着。
“你让我觉得我夺走了柳如姐的一切。”紫苓埋在他胸膛哽咽:“她的儿子叫我做娘,她的家人变成了我的家人,她的仆人为我而死,连本是她的皇后之冠,如今也将要戴在我的头上,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我不能,不能。。。。。。”不能连本是她的丈夫的他也一并拥有。
“你是为了柳如烟?”展御宸心里一跳,无关皇兄吗?
“爹和奶奶他们一定很讨厌我了,我占有了她该有的幸福。”紫苓咬着唇,低声抽泣,她好心痛,本以为她在这里找到了新的亲人,可她自己毁了他们对她的好。
“她应该要感谢你才是,因为你,云儿才找回了他出生就本该有的一切。”展御宸道。
紫苓摇头,她不能这样,不能。
“紫苓,你到底在想什么?朕费尽了心思,才能一点一点的靠近你,不要拒绝朕。”展御宸搂着紫苓的手臂紧了紧,纵使他霸气恢弘,统驭天下,也奈何不了她半分。
“我要画。”紫苓道,看见画在他桌上摊开着,他是在看柳如烟?
“紫苓!”
紫苓摇头,柳如烟的下场每每让她想来就心寒,他日后遇上别人了,又会怎样处置她呢?她要不起他,她没有与别人共享丈夫的肚量。
“如果你不做朕的皇后,朕就毁了那画!”展御宸道,她总是这样,不逼迫永远也不会妥协。
这样的威胁也未免太无赖了吧?紫苓瞪着他:“你。。。。。。”
“朕卑鄙吗?”展御宸邪魅一笑:“只有你能让朕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这样的手段。”
“我不受你的威胁。”紫苓推开他。
“恩哼。”展御宸收紧手臂,将她又搂回来,一副吃定她的样子:“那就让天下臣民笑话朕讨不到媳妇吧。”
紫苓皱眉,如果那样,他将威严扫地,万一他狗急跳墙,那云霄准被殃及,该想个两全齐美的法子才好。
“那云儿就没有娘了,堂堂皇子无人教养,还不知道别人会说什么闲言碎语呢。”展御宸嗅着她的脖子,口气担忧的道。
“我可以做皇后,但是不能做你的妻。”紫苓推开他的头。
“什么?”展御宸一愣,什么怪论调:“也行,不做我的妻那做我的娘子好了。”
“我们,只能做有名无实的夫妻。”紫苓道。
展御宸扬眉,松开她:“真好办法,只是于朕有什么好处?”
“有,你至少可以不再受朝臣的逼婚。”
“哼!”这天底下只有他逼迫别人的,谁人能逼迫他?
“我坚持。”紫苓道:“如果你再逼我,我唯有一死。”
“你。。。。。。”展御宸赫然,指着桌上摊开的画:“你死也要为他守身如玉吗?”
“为她,更是为我自己。”紫苓看去,那画上柳如烟幸福的笑颜让她格外心疼:“你连柳如姐也舍得下杀手,我算什么呢?今时得宠,只为日后埋下祸根罢了。”
“你胡说什么!”展御宸俊颜冷鸷:“你不是柳如烟,朕不会让你受她所受之苦。”
紫苓摇头,她不能相信他,太多的事实让她清楚面前的人是怎样的残忍自私,怎样的阴鸷狠毒。
“朕不会罢手的!”展御宸将桌上的画丢与紫苓,冷冷的道。
“我也不会再妥协。”紫苓抱着画,转身出去,她仅有的已不多,自由被他拿走,心也已经迷失,她什么也不能再失去了。
漫步走着,紫苓捧着手上的画,心里的滋味苦辣难言。人真的很奇怪,明明知道不能爱,却还是忍不住沉沦;明明知道那个人十恶不赦,却还为他动心,难道真是她恋上他的皮相,恋上他的权势吗?
夜色沉,心更沉,今夜注定无眠。
三天了,自从三日前她与展御宸不欢而散,他们已经三天没见了,而今日是那贤淑公主远嫁的日子,他会很忙吧。
紫苓临窗而坐,看着不敢画完的画作,神伤不已,那公主此一去,不知是福是祸,而她觉得,自己的自私又毁掉了一个人的幸福。
柳如风一如往常,未经通报便潜入了内宫。
“你不去送送那倒霉的公主吗?”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