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花语






    王和祥和地让大家起来,有人引他去小皇孙的房间,本来还想去看看他那病得不轻的儿媳,听说三天前一直睡,到现在还没醒,便没去。

    门被推开,里面有睡在摇篮里的小皇子,还有一人本来在逗弄孩子,可是见了来人,马上吓地噗通一声跪下。

    那人原来是小皇子娘亲的陪嫁丫鬟。

    王见着躺在摇篮里的小孩正在熟睡,让丫鬟起来随便问了几句,又看了一会儿婴儿的睡颜便准备离去。

    这时候门口却闯进来一个丫头,待见了房间里站了一屋子人吓了一跳,赶忙跪下。

    “夫人终于醒过来,想要见孩子。”

    王一笑,道正好,便准备带着孩子一起去看儿媳,却没有注意到后面背心都被汗水浸湿的丫鬟。

    王和一干人离开,刚进门的丫头抱着小皇子先行,留下夫人的贴身丫鬟说要给小皇子准备些东西随后马上道。

    丫头也是不多见小皇子,平时都是奶娘和夫人的贴身丫鬟在照顾,都不肯让别人多看一眼,小气得不得了,现在一看,欢喜的不得了。

    推门进屋,孩子的娘亲已经坐在床头,看着丫头手上抱着了婴儿开心得不得了,都没注意到后面跟进了的便服之人。

    丫头开心将孩子递到夫人怀里。

    夫人欢喜接过,笑容在脸上没留几秒,便僵硬住,把孩子往丫头怀里一扔,惹得众人一阵糊涂。

    她喊得竟然是。

    “孩子,孩子……这个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儿,在哪儿!”

    这一下随便找个人都楞了,原先都以为是她病入膏肓,可她坚持说不是还不要孩子,想找个和她亲近的人安抚,于是去寻那个贴身丫鬟,谁知竟然不见了踪影,这下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最后厉声道。

    “把刚才那个丫头给我抓回来!我要亲自问!”

    不消半刻,背着行囊的丫鬟被在离王府两条街开外抓回来,被抓到王跟前的时候她颤悠恐惧的态度明显说明了知道些什么。

    最后一问。

    皇孙在早在两天前便被这里的奶娘活活掐死,那天丫鬟正待进房,结果看到奶娘正掐着孩子的脖子,她冲进去的时候什么都晚了,孩子已经咽了气,她惊慌之际,奶娘趁乱跑了,她刚欲喊人,突然想到孩子一死,照顾的人一个也活不了,包括自己。

    于是将事情瞒了下来,心惊担颤地去买了个穷人家不要的孩子来充数,想自家主子一病不起,如果任由孩子在自己身边再长大些岁数,任谁也看不出来这不是原来的皇孙。

    王一听,拍案而起,马上下令将丫鬟压进牢里再听处置,又开始全国追缉逃跑了的奶娘。

    孩子的娘亲一听,还躺在床上的她,狂猛咳嗽数次,几口血一喷,瞳仁放大,然后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就这么去了。

    七年天,在人国北面一个小城镇上发现了奶娘,不过已经是死在自己家中的尸体一具,当地人说,有一夜突然狼群来袭,所有人都跑去逃命,而有些不幸运睡得太香的,只有被咬死的命。

    可是怎么想又怎么不自然,狼无缘无故是不到人类的地方来的,除非人为。

    王又名人调查所有与奶娘有过接触的人,包括是何时进人都做事,怎么进的大皇子府,是否有人举荐或是有没有过什么中间人之类的通通都查了个清楚。

    结果指向的人,二皇子仁任羽貅鸣。

    可是奶娘的死找不到任何证据,奶娘死了,也没有人能够证据到底是谁指使的,羽貅鸣明着没有被怎么样,其实,谁都知道他的权利一夜之间被架空了,说明了点,就是人被软禁在了自己的羽王府里了。

    奇怪的事,羽貅鸣仍旧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当初在朝堂上也是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便自己离开了朝堂,回了羽王府不再出来。

    二皇子一派的人彻底潦倒,不停有人去二皇子府拜访说是探慰,实则说什么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被逼到这个份上的,能做的事情还能有什么。

    羽貅鸣则是淡然到让人不敢相信,每次相劝的人来个集合说说自己去羽貅鸣府里的事情,说到最后的共通点都是。

    “他在悉心喂自己夫人吃药。”

    这些谁都懵了。
244。下卷 君殇成醉…第四十三章 第二个孩子
    这天羽貅鸣依旧平静,如同往常一样待在王府里,有空看看书,晒晒太阳,时间到了就去若云房里看着她喝药。

    今天若云也是十分乖顺地将药喝地一滴不剩。

    羽貅鸣转身欲走,却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干呕声音,然后是若云不稳地差点摔了一跤。

    羽貅鸣眉头一皱,叫了府上的大夫。

    大夫说了四个字。

    “恭喜恭喜。”

    若云喜上眉梢地看着羽貅鸣,羽貅鸣却冷眼看着她的肚子,然后对大夫说。

    “拿掉。”

    大夫一愣,想是自己年纪大了,掏掏耳朵,问。

    “王爷请再说一遍,老夫刚才未听清楚。”

    结果,羽貅鸣不咸不淡地道。

    “把孩子拿掉。”

    大夫尴尬地看着已经若云,有些为难,最终选择保持沉默,慢慢退出去……准备堕胎药。

    若云只是坐在那里,欢喜的样子老早就远离了她,只是因为羽貅鸣的一句话,两个字,拿掉。

    若云显得过于平静,只是在羽貅鸣推门出去的时候,她用近乎平静却质问的言语道。

    “这肚子里的是我的心头血,是王爷的亲骨肉。您就这样要拿掉他。”

    羽貅鸣不说话,往外走。

    若云有些悲凄地惨淡一笑。

    “王爷,你要若云为你死若云都肯,若云死了,王爷不会记得曾经有过这么一个爱着你的女人,至少让若云多留下一个让若云和王爷可以有联系的孩子,鸣儿如今已经不待见王爷了,若云不想王爷一生寂寥啊。”

    羽貅鸣步子停住了。

    “这不是你管的事。孩子留在肚子里你也没时间将他育大,只剩下五天的药了。”

    若云一怔。

    自己低声重复道。

    “没错。还有五天……”

    若云缓缓抬头,眼睑动了动。

    “为了她,你是不是可以不顾我们夫妻七年情分,甚至不要我们的任何一个孩子,不要人国的任何一个子民,若是她答应与你在一起,你是不是就连长久以来想要的王座都可以丢弃。”

    羽貅鸣沉默,良久从嘴里吐出一个单音。

    任由羽貅鸣离开,只是若云的眼睛空了,但不只是空了,看上去更黑了更深了。

    若云低头看看自己平坦的小腹,声音空灵。

    “孩子不怕,爹不要你不要紧。娘会让他永永远远记得我们俩儿,可是不能让你亲眼见见娘亲和爹爹,还有你哥哥的样子,娘亲真的很难过。不过,不怕不怕……”

    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自己的小腹,一遍一遍低喃着。

    像是哄宝宝入睡般地抚着自己的腹部。

    别人远远看见,像是温柔的细语,如果靠近听,却说不定只会说若云夫人已经失常了。

    第二日上午,羽貅鸣一共端来了两碗药。

    以前每次若云见羽貅鸣的到来,不管多么难过,多么不开心总会将最好看地笑容展现给她,可是今天,若云没有笑,之后也再没有笑过。

    若云接过羽貅鸣递过来的两碗药,都是没有一点犹豫地喝了下去。

    没有多久,两腿之间流下红红的鲜血,若云在床上躺了一天,但是中午与晚上的药还是没有落下。

    之后的每次饮药若云都会一边喝尽,一边用那黑得深不见底地空洞眼睛看着羽貅鸣眨也不眨,直到碗里见底,然后她会坐在摇椅上不再注意羽貅鸣的离去。

    下人们往往可以看到若云温柔地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低声呢喃着什么,仿如在和自己的孩子说话。

    他们都说,若云夫人,已经疯了。

    若云是疯了,她会在夜深人静,所有人睡着的时候,一个人偷偷跑到唯鸣的房间里,轻轻地抚着儿子的面容静静掉眼泪,会在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的时候离开。

    她也会在离开后,跑回自己的房间换了衣服把自己打扮地和从前还是丫鬟时无二,然后偷偷跑到以前和小姐妹一起偷溜出去的墙洞里钻出去,去敲响一家挂着药字店铺的门,知道把人捣鼓醒了,无奈了,把她要的东西给她了才走,然后继续钻墙洞再回到自己房间换回若云夫人的衣服,好好躺进被窝里,等着这一天的开始来人叫她起床。

    仅是这几天的时间,若云瘦的很快,脸色也不如以前那般好,因为她不吃草饭,中饭只捣腾几粒米粒入口,晚上也只喝一碗汤打发。

    伺候的下人看着都心疼,可惜他们的主子,若云的丈夫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天天送药,送完药走人,若云也没有再出言挽留过。

    五天时间就这么过去,第五天的时候羽貅鸣和若云一起出了门,若云表现地很平常,这天,她竟然笑了,笑地很开心都让人觉得奇怪,不过或许是自家王爷哄过也就算了,当下人的无非就是希望自家主子家庭和睦,他们干活也好受些,于是个个带着慈眉善目目送两人出门。

    开开心心地将人送出去。

    结果迎接回来的却只有羽貅鸣一人。

    羽貅鸣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若云会在后面进门,没想到等了良久,直到羽貅鸣若无其事地回到了书房,都不见若云的踪影。

    别人不敢多说,谷伯一急,直接带着颤悠的心往书房里一站,问。

    “王府。若云夫人这么久都还不回来,眼看天都要黑了,要不要出去寻一下?”

    羽貅鸣看了谷伯一眼,又继续低头写字,道。

    “不必。王府里以后没有若云夫人这人了。”

    谷伯一怔,两腿老腿颤悠着硬是忍到出了书房的门才一软,眼眶里湿了湿,最后还是将羽貅鸣说的这事儿给妥善处理了好。

    三天后,整个人都都知道,羽王府若云夫人突发顽疾,没撑上几日,去世了。

    还说,夫人的病是在五天前生的,那时候脸上就没了什么生气,最后一天怕是回光返照才会和王爷有说有笑出去,其实两人都知道是最后一天在一起,王爷伤情,一路不曾笑过,但还是陪了若云夫人一天,直到她在自己身边辞世,若云夫人怕王爷伤心,一路笑着,直到她在王爷身边辞世。

    并有,三天后王爷去若云夫人的房间,发现了一封夫人留给他的信,看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滴在信上将整张信染成血红,之后亲手将信给烧了,看着燃着的信眼里却是很深很深见不到底。

    这桥段这情节,怎么能不成一段佳话。

    不过就算传得再美再凄,知道真相的,这世上只剩下一人,就是仁任羽貅鸣。

    接下来闹得满城风雨的都是围绕着同一个名字,仁任羽貅鸣。

    听说羽貅鸣给他的父王递了一份表,王看了以后决定给他半个月的时间证明自己的清明,若得以证明,那他还是原来的位置,若证明不了,则继续待在羽王府里过过自己清闲的小日子,以后也不用出来了。

    羽貅鸣入宫见王谢过的时候,很快就离开了,却没注意到他父王眼中看着他时的惊诧还有一副叹息之色。

    羽貅鸣离开后,王很快便去找了君殇。

    那时候君殇和紫藤正待在凝冰居的凝冰湖上,君殇做了个有趣的东西听说叫冰刀,他手把手地教紫藤溜冰,几次紫藤险些摔倒姿势都有些暧昧。

    王看得出神,似乎勾起了一些从前自己的回忆,直到紫藤真摔了,然后君殇给垫背了才让他回过神来。

    清了清嗓子,君殇不紧不慢地扶着紫藤起来,搀着她就往小亭子安顿好后去了岸边找王。

    听了王两句话,君殇摇头。

    “没想到他真这么做了。”

    “羽儿既然下了狠心,景儿斗不过他,且不论皇孙之事到底是谁坐的,如果这时候不给他翻身的机会,怕他会直接将整个朝廷都搅翻了。不过,如果可能,这王位还是不能给他。”

    王转身刚要走,脚步停了停。

    “你和景儿也算有交情,她小的时候宫内混乱,是宫害了她。还请君殇公子对她多多照料,就算有个万一,保其一条性命,从此远离这里也是好的。”

    君殇点点头,又有些好笑。

    “为何不问我是否愿意帮你。”

    王苦笑着看看远处的中亭,氤氤雾气缭绕凝冰湖泊,看不清紫藤的样子,可是这朦胧的,却像是见了仙子。

    “为了她,你不会。你会带她走地远远的,就算他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