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见,倾城





  
  周悠然如是说。
  
  郁北侧过脸看他,他也看着她。
  
  唐唐要用几个晚上的挣扎才有勇气和她说这些的…自己这样是不是太过任性了。
  
  周悠然起身,冲她伸出手,“起来吧!他一定在满世界找你。”
  
  郁北乖乖的点点头,搭上他的手被他一拉就站了起来,没想到却没有站稳,脚一歪便扭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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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悠然加快了车速开往医院,郁北在一旁拍着他的肩膀叫他开慢点,只不过是扭到脚而已,对郁北来说简直就是兵家常事。看他紧抿着唇严肃的样子,一点都不潇洒!
  
  到了医院只是上了点跌打损伤的药,郁北就一瘸一拐的出来了。不知为什么,那个脑残医生用了一卷绷带缠在他的脚上,周悠然扶着她坐下,用她的手机给唐季城发了条短信,郁北要抢手机未遂只是气股股的瞪着他。
  
  周悠然把手机还给她说自己有事就先走了,郁北臭着脸说不、送!
  
  他苦着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没有几分钟,骨伤医院里就冲进来一个高大英俊的少年,他神色着急的四处寻找着什么人,好看的眉眼担心的纠结着,郁北早就看见他了,也没叫他,就是想看他着急的样子!悠然那家伙到底和他说了什么?不会说我在抢救什么的吧!
  
  唐季城终于看见她,她无聊的坐在那里,头发蓬乱,脑袋晃来晃去的一点都不符合医院里的气氛。脚上缠了好厚的绷带,就好踩着个白色大马蜂窝,特别喜感。
  
  唐季城走到她身旁她却装作没看见,高傲的仰起小脸。
  
  唐季城知道她还在赌气就好脾气的笑笑,用手为她缕缕头发,然后背对着她做出要背她的姿势,“上来。”唐季城说。
  
  “不!”郁北来了脾气,有节奏的抖着另一只好腿以示不屑。
  
  唐季城转过身把脸凑到她的面前,距离只有不到一公分,鼻息间有威胁的味道,“嗯?”
  
  郁北眨着眼睛,将他那句“嗯?”翻译成“不听话我就在这里亲你!”
  
  郁北撇撇嘴,最终还是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乖乖的趴上了他的背。
  
  唐季城一直开着车在找她,听说郁北受伤之后就急着赶来了。
  
  郁北趴在他的背上,用手指弹了两下他的耳朵,那只她经常咬的耳朵,以后咬不到了怎么 办…
  
  她鼻子一酸,突然很害怕,脑袋软趴趴的搭在他的肩膀上想着心事。
  
  唐季城一步一步的背着她走在夜色瓓珊的大街上,背上的小女人似乎很累,小脑袋无力的垂在他身上,他好喜欢她发呆的样子,像只傻乎乎的仓鼠。
  
  这世上最幸福的小动物就要数仓鼠了吧!它们除了吃就会睡觉,脑子里没有几克的智商,只会走直线,从来不会彷徨,不会伤脑筋。
  
  他多么希望,他能让她活的像仓鼠一样,所以现在他必须狠心。
  
  “你没有开车哦~”郁北问,声音也软趴趴的,就像是睡着之前的轻呓。
  
  “没有。”
  
  “哦~”
  
  唐季城你骗人!我刚刚明明看到你的车停在医院门口的!郁北心里嘀咕着,可嘴角却是有笑意的。
  
  她用手搂住他的脖子,突然摸到一团毛绒绒的东西。
  
  他戴着她的鸟窝,不对!是围巾!
  
  刚才都没有注意呢…郁北突然觉得心情很好,把他搂的更紧了,唐季城感觉到了她美滋滋小情绪,也抿着嘴笑了。
  
  “唐唐啊~”
  
  “嗯?”
  
  “你会不会想我呀?”
  
  “会很想。”
  
  “讨厌~油嘴滑舌!”
  
  “……”
  
  “那你稀罕我不?”
  
  “不稀罕。”
  
  “那你放我下来!我不要你背!”郁北在他身上生气的乱动。
  
  “别动!你说我油嘴滑舌的!”唐季城委屈的说。
  
  两个人上下罗列着沿着马路向家的方向走,路很长,却一点不觉得长。
  
  “唐唐啊~”郁北又来了。唐季城发现女人总是爱问一些很无聊的事,而且要特别小心谨慎的回答。
  
  “嗯?”
  
  “你会回来看我吗?”
  
  “一有时间就会。”
  
  “唐唐,我们为什么要长大?”
  
  “你不用长大,我来长大就好了。”
  
  “唔…那好吧。”
  
  “小鱼,你不要太想我,但也要想我,我不在,你要乖,不要去夜店,不要穿女装,不要和男孩子喝酒划拳,不要打架惹事。你要知道,我不是不要你,而是为了更好的爱你。” 

恍如一梦 。。。
  
  郁北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夜晚,华灯初上,霓虹流转,一条很短的街道,被她的唐唐走了很久很久,他说了好多唠叨的话,郁北都记在心里,还有,他的那句爱你。
  
  可是他却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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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季城在凌晨时分就突然醒了,抬起手给怀里熟睡的人掖掖被子。他身上穿着纯棉的卡通睡衣,和郁北身上的一样,都有个大大的棕色仓鼠。她睡的不太安稳,绒绒的睫毛有些不安的波动。他知道她在不安什么,昨天晚上她严肃的告诉他,唐唐,你一定不可以偷偷走掉哦!一定要叫醒我!
  
  天快亮了吧…天亮以后,我就要在另一个半球,原谅我,我真的不敢叫醒你,你会哭。
  
  就让我安静的最后看你一次,你的短发,你的睫毛,你的嘴角,你穿着睡衣可爱的样子,我会牢牢记住,我的小鱼,原谅我最后一次狠心。
  
  唐季城懂事以来就再没哭过,却在关上门的一刹那靠在门边泣不成声。
  
  他真的要丢下她了,她那么委屈,那么孤单,那么不老实,那么爱闯祸。
  
  她闯祸时会软着嗓子叫唐唐,她打不过时会没骨气的假哭求饶,她吃醋时会揪住他的衣领,她在睡着时会整个人的盘在他身上…
  
  在他离开的每个夜里,想她想的心口痛的时候,脑海里都会浮现出离别那个早晨她沉睡的小脸,这样,为了那一刻的宁静,无论受多少伤,他都会坚持下去。
  
  秋末冬至,唐唐走后的第六十三天,下起了这个冬天里的第一场雪。
  
  依然是那个落地窗明亮的奶茶店,两个女孩子看着窗外的银白,各自思念着心底的人。
  
  西珂戴着白色的复古兔毛毡帽,白皙的脸颊印着雪花泛着纯美的光亮。
  
  唐季城走了,丛风也跟着离开了,什么都散了,抵不过这一地白雪的真实。
  
  郁北一身男士休闲的白昵子大衣,领子高高的竖起,刘海垂到鼻翼,在脸上投下一小块阴影。
  
  唐季城。
  
  唐季城。
  
  有时候郁北会怀疑她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叫做唐季城的少年,恍如南柯一梦,梦醒了,他走了,留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唐宅,说好要叫醒她的,那天她窝在被子里哭到手都伸不直。
  她乖乖的等了,他却一个电话也没有,六十三天,一通电话都没有!
  
珂男,我要去找他 。。。
  她不甘心,却靠着骄傲硬撑着,等着他的消息,等他主动联系她。直到昨天,她接到一通国外的电话,那个魂牵梦绕的声音飞跃了半个地球传到她耳边,戴着沙沙的信号声,他说,
  
  “你…还好吗?”
  
  郁北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里被什么情绪堵住了一样,生疼生疼,一开口,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那头的他声音喑哑,像是刚从梦里醒来,
  
  “小鱼,我好想你…”
  
  没等郁北说什么,那头就挂断了,郁北拼命的打回去,却都只是关机,她打了一整个晚上,结果都是一样。
  
  42
  
  “珂男,我要去找他。”郁北淡淡的说。
  
  原来爱情里,有再多的怨也抵不过他的一句想你,自我如她,也被张爱玲那个矫情的女人给概括了。
  
  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
  
  “哦…去吧…看你这样子,都快成弃妇了。”
  
  “还说我,你不是也一样?”
  
  “我可没你惨,我们是正常分手了,而且是我不要他!”西珂的声音凄凉,再没了平日里的气焰。她把头伏在手掌里,语气有些疲倦,“北北,你觉的你们相爱吗?”
  
  郁北怔仲,一时间答不上来。
  
  世间爱人千万,敢说相爱的又能有几对?
  
  “怎么才算相爱?”郁北问。
  
  “你闻得到他身上的独特味道吗?”
  
  郁北摇摇头,她没有印象,里的男主角都会被描写有薄荷味道什么的,可是郁北并没有觉得唐唐有他自己的味道。
  
  西珂见她摇头,微笑起来,那是自丛风走后,她第一次笑,
  
  “北北,如果相爱,根本闻不到对方的味道,因为你们连洗发水都装在一个瓶子里。你们喜欢拥抱,经常拥抱,你们混迹在一起,失去了自己。”
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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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
  
  一座华丽如宫殿般的旧室宅邸,四五米宽的雕花铁门紧紧关闭,从门里望去,是对开的雕塑喷泉,隐约能看见里面很远处的白色别墅,但需要开车从喷泉绕过去再直行才能到达。
  
  一个好看纤瘦的男孩子站在大门口,刚刚从私人飞机上下来,身上什么都没带,铁门外每隔五米都有一个核枪实弹的警卫把守,气氛严肃的像是某个军事基地,她知道她根本进不去。
  
  郁北没有和那些守卫说什么,也没往前,只是找了个离大门不远的位置坐下,她笔直的腿上套着蓝色的牛仔裤,身上穿着一件棉布套头睡衣,胸前是撅着屁股的大仓鼠图案,她随意的席地而坐,用手指头在地上无聊的画圈。
  
  几个守卫都很奇怪的看着她,以为她是哪个唐人街里跑出来的傻正太。
  
  她从早上来就一直坐在那里画来画去,一个暴力的守卫拿着枪把子吓唬她她也不害怕,只是安静的挪了个地方低头继续等。
  
  天色渐渐暗下来,那个少年似乎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直到天空下起了小雨,郁北才慢慢抬起头,看着灰暗的天发呆,密密麻麻的雨水打在她苍白的脸颊,汇聚成泪痕的形状,四散流开。
  
  警卫都躲着雨跑进了透明的休息室,再没有谁去理她,灰蒙蒙的阴冷里,只剩她一个人抱着肩膀蹲在那里,棉布衣服吸了雨水贴在身体上,狼狈不堪。
  
  唐季城手里握着一把M1911,手指扣动扳机,前方三米处,一个满脸青色胡渣的大鼻子男人颤抖的盯着他的枪眼,蓝白条纹的监狱服被胸前的汗水浸湿,他知道他快死了,可是出于本能,他拔腿就跑。


雨雾蒙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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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一颗子弹精准的穿过头颅。他的脸被打穿,面目全非,模模糊糊的全是血。
  
  唐季城的习惯性的皱皱眉,头有点晕,转过身去不再看他,手心里像往常一样渗出一层细密的汗,他把手枪丢在地上,接过随从递来的手帕,一遍一遍的擦拭着,却总觉得擦不干净。
  
  他面无表情的走出法场,坐上了爷爷派来的古董车,车里坐着等着他的私人老师,为他讲授今晚要学习的《现代企业的管理与改革》。
  
  那个大鼻子的美国老师是爷爷派人从牛津请来的教授,为了让唐季城更好的学习,老师特地把课程的内容翻译成中文,不成调的讲解着,他似乎并不知道,虽在中国呆了几年,唐季城的英语也没有退步,他这样的中文,还不如说英语好懂些,
  
  “一家企业要想在市场上长期占据主导地位,必须做到第一个开发出新一代产品,第一个淘汰自己的现有的产品…”
  
  唐季城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但出于礼貌,还是点了几次头。
  
  在大鼻子笨拙的中文里,车子很快就到了唐家。几个警卫冒着雨去开大门,好让车子进来,唐季城看着窗外,雾蒙蒙的,下的冒了烟。
  
  车窗外的不远处,蹲着的一小团人影,她垂着湿透的短发蜷缩着,脚麻了似的用拳头捶捶膝盖,疲惫的将头埋进膝盖。那件熟悉的米色仓鼠睡衣被雨水浸成了浅黄。
  
  “停车…”唐季城死死的盯着窗外,声音很小,司机没有听到,车子依然缓缓的开。
  
  “我叫你停车!!”
  
  一贯修养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