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重生记
!”
吴国忠在听到飞龙骑时先是一惊,既而大喜,吴国忠在升任四品襄州刺史前原本就是个从四品的将军,只因十数年前一场激战受了重伤,这才退了下来,皇帝念其战功,不顾其他朝臣反对,力排众议升为正四品襄州刺史,做为十六岁参军,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十余年的人,自是对战功无数用兵如神的房明轩不陌生,当下一听到是房明轩麾下的飞龙骑立时不再犹豫,眼睛一亮,一拱手正欲开口,忽见龙清竹右手虚抬做了个稍停的手势,而后在吴国忠疑惑的眼神中微笑道:“吴大人不忙,坐下再说吧!”
吴国忠一愣,而后面上带着些不自然缓缓站起,坐在二人下首的椅子上。
吴国忠坐下后开门见山的道:“禀王爷,此事微臣也有责任,实是微臣有眼无珠信错他人才酿下如何大祸!”
龙清竹也不打断,只是眉头渐渐拧了起来,只听吴国忠继续道:“此事还得从半月前说起,旱灾爆发以后微臣一边联络着当地士绅以及襄州大小官员,一边等着朝廷的公文下发,威逼利诱好不容易凑够了百万石粮食,待朝廷公文一下发立即连同朝廷拨下来的粮食一同前往赈灾,那几日忙完后虽是松了一口气,但仍总觉得哪里不妥,思来想去又毫无头绪,于是就鬼使神差的采纳了长史冯行柳的建议,去襄州各地考察,这一查真的查出些事情,微臣到了各个地方后竟然发现以朝廷名义设立的粥棚竟然未达到标准,抓来了县令才知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粮食根本就未完全下发到各乡各县里,就那些粮食还是县令没办法拿出家里的全部存粮又联系了些富户凑起来的!微臣一听当下明白肯定是有人中饱私囊了,于是就连夜赶回刺史府着人详查此事,一路上每路过一个乡城就会召来县令问情况,就在到达阳城的第二日夜间,刚刚与县令核查了粮仓,发现粮仓里尚还有数万石粮食,微臣正疑惑,问他为何不拿出去赈灾,就见难民手持各种武器涌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去抢粮仓,曲县令去挡,竟被难民中一人一刀捅死了,微臣立时知道大事不妙,正欲上前劝说,却被一直站在微臣身旁的冯行柳制住了,而后便被关押进了县衙大牢,那时微臣才明白建议微臣各地考察不过是个幌子,目的就是将微臣骗出来好发动此次事件,微臣悔之晚矣,羞愧的恨不能当场自裁,但一想到还要留着这条老命来揭发冯行柳的恶行,于是苟延残喘着,就是为了等到朝廷派下的钦差好禀明此事!”吴国忠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字蹦出来的,双拳更是紧紧握起,看那模样,如若冯行柳在面前,真是要冲上前去将之撕的粉碎。
在吴国忠说完后大帐内陷入一片死寂,安平和龙清竹皆是紧皱眉头,若有所思的对望了一眼,龙清竹道:“依吴大人所说,此次事件竟是吴大人府上的长史所为?”
吴国忠听到先是一抖,而后愤恨的咬牙道:“正是此贼人所为!”
龙清竹听罢又问道:“吴大人为何如此确定?那冯行柳既是吴大人刺史府上的长史,想必也是满腹锦绣,如何能犯下如此滔天祸事?再者,那冯行柳又是如何联络的难民,不仅杀了朝廷任命的七品县令,更是将正四品的吴大人关押,如此大的计划,莫非吴大人在此之前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吴国忠先是一僵,半晌脸现愧色道:“微臣无能,请王爷责罚!”说罢起身跪倒在地,接道:“自从旱灾爆发后微臣不眠不休了几个日夜安排所有事宜,放松了警惕,这才让那贼人有可乘之机,微臣不才,愿身先士卒冲进城中抓捕那些乱党!”
龙清竹在听到那乱党两字眉头一跳,沉吟了半晌,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才一挥手,沉声道:“吴大人这些日子辛苦了,先行退下休息,此事从长计议后再行决定!”
吴国忠自然应是,起身后在小十三的引领下走了出去。
待吴国忠走后龙清竹拧眉细细思索了片刻,而后转头问道:“安平,你觉得如何?他说的是真是假?”
安平若有所思的望着吴国忠方才跪倒的地方,沉声道:“五分真五分假!”
“哦?”龙清竹道:“说来听听!”
安平闻言道:“其一,便是吴国忠对冯行柳的态度上,据我所知,冯行柳曾是昭华二十六年春闱的探花,在春闱前曾为同窗与当时是主考官的冯严林的二公子大打出手,为此差点被取缔大试资格,若不是当时恰巧刑部尚书路过,目睹了事情发生的经过,想必就算不被取缔大试资格也会名落孙山,饶是如此,仍旧是被发配般只被任命了个正六品长史,可见冯行柳的性格如何耿直,况且冯行柳一待便是在刺史府上待了六年,六年的时间足以让两人相熟了,为何现下吴国忠竟是对冯行柳如此态度,恨的几乎想要亲手杀了他!就算是此事真是冯行柳为主谋,做为朝夕相处的人,难道吴国忠就不好奇原因?而只单纯的恨?由此看来,这吴国忠显然是避重就轻,意图将我们的视线完全拉向冯行柳的方向。其二便是冯行柳此人,冯行柳是吴国忠府上的长史,做为朝夕相处的两人吴国忠应该是对冯行柳的行踪了如指掌,而现下冯行柳却能在吴国忠眼皮底下无声无息的谋划了此等大事,不是冯行柳背后有人便是吴国忠在说谎。而后便是冯行柳的目的,组织难民犯下如此滔天祸事,我想像不出对冯行柳会有什么好处,除了自找死路之外好像没有第二条路,不过就目前看来,我似乎觉得他更像是在等我们来,不然小十二能如此轻松的从天牢中将吴国忠带出来如何解释?这最后一点,便是吴国忠本人,从一开始便咬定冯行柳是主谋更是为之扣上了乱党的帽子,更甚者想要冲进城中抓捕乱党,那到底是抓冯行柳还是想乘机杀人灭口?依我看后者的可能倒大些,而且表现的那么急切,倒真是让我对他又多了些看法!”
龙清竹一直微笑的听安平说完,而后接道:“还有一点,吴国忠的一切行程都是随机的,就算冯行柳有意安排此次事件,又是如何确定吴国忠会在哪一日在哪一乡县停留?依吴国忠当时的心情,就算是过城而不进也没什么好稀奇的,所以我觉得此次事件还是个意外,至于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光听吴国忠一人所说完全不能尽信,当务之急还是要将这冯行柳找到,在听过他所说之后再行定夺!”
安平当下也是赞成的点头,微笑道:“放心好了,明日此时之前,一定会见到冯行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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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 。。。
卯时,天刚微亮,阳城城头上充做守军的灾民尚在睡梦中,忽被一阵嘈杂声惊醒,先是不明所以的骂了几句粗口,在看清周围环境时才猛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职责,一愣之后第一反应便是看了看离城头不过数十丈远的飞龙骑,在发现无异样后松了口气,这才打着哈欠一脸不耐的伸头往城下看去,这一看之下魂似被吓没了般直了眼,半晌不知是谁先颤着声吼了一句:“粮……粮食!”而后整个城头都沸腾了,也不管自己站在城头是为的什么,统统扔了手中的武器拼了命的往城下跑,若不是城头太高,恐怕都要直接跳下去了。
这城头一乱,城中不明所以的百姓自是惊慌万分,可在弄清楚事情始末后也瞬间一扫死寂的模样,拖家带口的将家中能乘粮食的器皿都翻了出来,纷纷朝城门口涌去。
在鲁青得到消息时整个阳城已经失控,城门大开,城中数万百姓黑压压全挤在城门口,个个脸上兴奋异常,看在眼里的鲁青整张脸都黑了,暗道了声不好,拔腿就往冯行柳的住处跑去。
在找到冯行柳时就见他神色莫明的立在院中空地上,微瞥着眉,神情似悲又喜,又带了几分沉重。
鲁青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一抹不祥预感,粗犷的脸上浮起一抹不安,下意识的叫道:“首领,城中……”
鲁青话未说完就被冯行柳打断,淡淡道:“我都知道了!”
鲁青一愣,而后道:“那我们……”
冯行柳不语,低下头拂了拂有些脏污的衣衫,一边走一边风清去淡道:“走吧!已经有人恭候我们多时了!”
冯行柳到达城门口时所有灾民几乎全部涌到城外去了,整个城中一片狼藉,只余三三两两腿脚不太好的老者或失了父母年龄尚幼的孩童,冯行柳看在眼中,面上忽然涌现一抹极为复杂的神情,半晌长长一叹,快步上前伸手扶着一位脚步蹒跚似是随时要摔倒的老太太,轻声道:“陈阿婆,慢点,莫要摔着了!”
那陈阿婆虽是年龄大了,腿脚不太好但记忆却是极好的,看着冯行柳一愣,而后不好意思道:“冯大人……这可如何使得!”
冯行柳微微一笑,道:“不妨事的陈阿婆,让我扶您出去!”
陈阿婆唉唉的连叫了几声,有冯行柳扶着,步伐稳了些不说,速度也快了些,在出了城后冯行柳又扶着陈阿婆在一处粥棚前排队得了些米粥,扶着陈阿婆在路边坐好这才一整衣衫,行到龙清竹和安平面前,双膝跪倒,抱拳沉声道:“罪臣襄州刺史府长史冯行柳拜见睿王千岁!”
将方才一切看在眼中的龙清竹也未着急让冯行柳起身,先是略有深意的将冯行柳打量了片刻,这才道:“冯大人请起!”
冯行柳听罢仍未起身,忽然抬起头直视龙清竹,大声道:“请王爷将罪臣抓捕吧,阳城暴乱一案,的确是微臣幕后主使的!”
这句话一出口,饶是有了心理准备的龙清竹二人仍是不可避免的变了神色,先是对望了一眼,龙清竹道:“那就委屈冯大人了!”说罢冷声道:“抓起来!”声音刚落,便有两名飞龙骑将士上前将冯行柳抓捕了起来。
营帐内,龙清竹面色凛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冯行柳,冷声道:“冯大人,将事情的原因经过一一道来吧!”
冯行柳仍是那一身有些脏污的衣衫,虽是做为罪臣跪倒在地,但面上却没有一丝的羞愧之色,反而带了些悲壮的神色,缓缓道:“想必吴刺史已经跟睿王殿下说了,那狗官说的没错,此事是我一开始便谋划好,将他骗出刺史府,各乡县巡视,然后伺机起事!”
龙清竹知道有下文,虽是满脸怒色,但仍是隐忍着未发,听冯行柳继续道:“只不过如此做并非冯某有私心,而是一心报效着朝廷,实在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一切还要从六年前说起,六年前我被朝廷派任襄州,任襄州刺史府长史,事先曾听同窗说过,襄州刺史吴大人原先是征战沙场十余载的将军,虽不是百战百胜,但也是骁勇善战,极有谋略,只可惜因昭华十九年一场剿灭叛军的战争受了重伤,才退下来当了襄州刺史,微臣虽是一介书生,但自小崇敬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一听是在吴大人手下任职,便是连鲜血都沸腾了起来,在上任后发现吴大人的确是为人耿直,赏罚分明,做事极其利落果断,微臣虽只是个六品小吏,但吴大人并未看轻微臣,而是经常与微臣商议,更甚者时时秉烛夜谈,微臣几乎以为是遇到了知音,只可惜后来无意间遇见的一件事,将微臣满腔热血都浇冷了下来!”
冯行柳说到此脸色黯然了下来,半晌才接道:“那是昭华二十八年的事了,那年四月黄河水位上涨,有些地方甚至冲出了堤坝毁了不少良田民居,微臣第一时间便与吴大人商议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待灾情控制后微臣便想着清算下府库的余额,这一算之下惊愕的发现,竟是短了两万两白银,微臣第一想到的便是有人贪污,可那时候吴大人正忙于灾后重建的事,微臣便想先着手调查,待找到证据后再禀明吴大人,可谁知这一查却是……”冯行柳说到此住嘴不言,过了片刻才道:“我自是万分不信的,但摆在眼前的证据却又容不得我不信,那时也想过上报朝廷,但他却已经起了疑心,甚至三番四次试探于我,更是派了心腹日夜监视我,我一面与他虚与委蛇,一面私底下对他调查,终于被我查出了确切的证据,但微臣不敢贸然行动,一死事小,可要是不能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微臣便成了千古罪人,于是微臣一直在等机会,等待一个可以将这些证据拿出来的机会,而后便策划了这场暴乱!”
龙清竹二人惊诧事情的曲折性,一时静默无语,半晌龙清竹才道:“那你是如何策划这场暴乱的?既然吴国忠对你起了疑,又是如何接纳你的建议的!”
冯行柳听罢脸上浮起一抹苦涩,缓缓道:“他之所以会答应去各县乡巡视,打的是和微臣一样的主意,若是在刺史府中除掉微臣难免惹人怀疑,可要是不小心病死在灾区抑或者遇到乱民惨死便合情合理了!至于这场暴乱,微臣也是迫不得已,他在路上数次意图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