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重生记
龙天行阴沉着一张脸,重重的将那官员一掷,厉声喝道:“来人!去将皇后给朕召来!”
龙天行话音刚落,便听远远有喧哗之声响起,极目望去,似有一片黑云隐隐往乾清殿飘来。
龙天行自然知晓是什么,脸上立时一变,大踏步的往前走去,朱明全跟在身后,感觉龙天行仿佛每一步踏出,都重重的发出沉闷的厚重的声音。
“房明轩!你想干什么!”龙天行走到离房明轩约有一丈远时停下,袍袖轻甩,微眯着眼,冷着神色,厉声喝道:“深夜闯入宫中,你想造反不成!”
“微臣不敢!”房明轩面上依旧带着怒色,并未因龙天行的怒斥而生出其他一丝一毫的表情,重重的跪倒在地,沉声道:“微臣只是奏请皇上,还睿王殿下一个公道!”
房明轩这一跪下,跟在房明轩身后的数十名官员自是齐齐跪倒,齐声道:“请皇上还睿王殿下一个公道!”
朱明全似是能听到龙天行重重的喘气声,微抬了眼帘看去,站在眼前微微颤抖的身影,此时正有一股风暴,缓缓凝重着。
“公道?”龙天行怒极反笑,冷峻的眉眼微微皱起,徐徐散发着危险的味道:“如此大张旗鼓的冲进宫来只是让朕还一个公道,朕还以为,你们是来逼宫的呢!”
刻意平静的语调,却是让一干大臣瞬间失色,纷纷叩首在地,颤抖的道:“微臣不敢!”
“朕倒是觉得你们敢的很!”龙天行忽的提高了音量,高喝道。
众大臣一惊,更是埋头在地,噤若寒蝉。
房明轩看进眼底,缓缓浮起一抹嘲弄的笑意,跪着往前挪了两步,面上露出一个沉痛的表情,沉声道:“冲撞了圣驾,请皇上恕罪,微臣实在是迫不得已,才深夜进宫!”
“迫不得已?”龙天行冷笑一声:“那你倒是给朕说说,如何一个迫不得已法?”
“睿王殿□为朝廷重臣,功在社稷,一心为皇上尽忠,为百姓谋福,如今被人行刺还不够,还要被人下毒谋害,真真是令人发指。如果此消息一经传出,不只会寒了天下仕子的心啊,更是毁了朝廷在天下子民中的形象,高祖曾有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此事不能得到公正的裁决,天下势必有一番动乱啊,皇上!”最后一句皇上真真是悲悲切切,连朱明全都不由的悚然动容。
龙天行微眯着眼看向房明轩,久久不发一言,过了足有一柱香的时间,才缓缓道:“房贤弟言过其实了吧!更何况事实如何现下还不是很清楚,房贤弟如此轻率的便断言,朕会误以为,房贤弟是另有图谋!”
“微臣不敢!”房明轩拱手下拜,片刻后直起身子将手中供词双手奉上。
朱明全上前接过供词恭敬的递给龙天行。
龙天行神色阴郁的盯紧了房明轩,抬手拿过,展开细看了一眼,忽的一把握紧了那薄薄的纸张,阴沉的道:“供词上说是房承杰房贤侄发现那刺客在老八的药里下了毒,既然是无色无味,那房贤侄又是如何察觉出来的呢?”
房承杰面色微微有些苍白的从房明轩身后越众而出,重重的跪倒在龙天行面前,低头叩了一首,而后拱手道:“回禀皇上,微臣之所以能察觉,是因为,家姐在年幼时也曾中过此毒,祖母与祖父花了足足十二年才解了家姐身上的毒,是以微臣时至今日依然记得十分之清。”
房承杰此言一出,众大臣皆是一声惊呼,片刻后窃窃私语声渐起。
龙天行虽是面色不变的看着房承杰,但心却着实的凉了下来,对房明轩所说之事,也信了七分。
“那爱卿以为此事如何?”龙天行压低了声音,微垂的眼帘遮盖了眼底所有的心思。
房明轩低下头,不卑不亢道:“皇后贵为一国之母,理应是天下表率,如今做出如此狠毒之事,依高祖立的祖制,罢黜后位,打入冷宫终身不得而出。”
房明轩此刚说完,场中立时安静了下来。
龙天行艰难的扯了扯嘴角,似是要露出一个冷笑,但到底未能成功,依旧冷着一张面容,半晌缓缓的道:“看来爱卿早就想好了呀!如果朕不答应,是不是诸位爱卿还要以死相谏?”
房明轩震惊的抬起头,失声叫道:“皇上!”
龙天行忽的轻笑了几声,但却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微带了抹嘲讽低低道:“朕累了,此事明日再议,诸臣先退下吧!”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数十位大臣跪挪了几步,一句皇上正欲叫出口,忽听一声极为清越的声音响起:“父皇!”
所有人均是抬头看去,只见一席月牙白宫装,并未披任何披风,显得越发纤弱的康平缓缓推着一名面色苍白,但却飘渺出尘宛若嫡仙的龙清羽缓缓走来,走到近处停了,龙清羽露出一抹微笑,轻声道:“儿臣有话想说!”
龙天行皱眉看着十余年未见的大儿子,微沉了声音问:“有什么想说?”
龙清羽淡淡一笑,在众人呆滞的神情中从轮椅上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极为缓慢甚至有些摇晃的像龙天行走来,离龙天行还有三米处停下,有些吃力的跪下,沉声道:“儿臣也请父皇还儿臣一个公道!”
龙天行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龙清羽,半晌似是疲惫的闭上眼,再睁开眼时眼神幽亮的不敢让人直视:“你说吧!”
龙清羽敛下神色,声音平静的道:“大昌三十四年,儿臣在郊外赛马,其间不甚从马背上跌落,被受惊的骏马踏断了腿骨,当时太医皆道儿臣终其一生无法行走,但母妃不肯放弃,用了诸多办法,这才治好儿臣!”
龙天行只直视着龙清羽,并未打断,但在心底,却已猜出龙清羽到底意欲何为,果不其然,龙清羽顿了一下,继续道:“虽然所有人都道那是场意外,但儿臣知道不是,儿臣被马匹践踏的时候清楚的看见了钉在骏马身上那枚细细的银针,在儿臣养伤的期间,母妃曾大力追查此事,终于在出事后的第三天,抓获了那名刺客,由此得知,此事……竟是皇后娘娘幕后指使!”
龙天行静静的看着龙清羽,诡异的放柔了声音,缓缓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告知与朕?”
龙清羽微抬起头看着龙天行,平静如水的道:“母妃告诉儿臣,太子才是正统,如若儿臣想活命,必须要隐藏自己,于是……儿臣迁居恩和宫,远离父皇,装作残废二十年,这才得已活下来。”
龙清羽话音落下,整个场中死一般的寂静,就连先前还呼啸的冷风似是都停了,沉寂的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朱明全感觉自己似是被这气氛压的快无法呼吸的时候,才听龙天行缓缓道:“传朕旨令,废除柳氏茗轻后位,打入冷宫,除了朕的旨令,就算是死,都不许踏出冷宫一步!”龙天行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道出这句话,阴厉的眼神缓缓扫视着场中的每一位官员,而后一甩袖,大步离去,还未走出多远,便见先前朱明全派出去的小顺子一脸惊恐的连滚带爬的跑回来,扑跪到龙天行面前,惊骇的瞪圆了眼睛,结结巴巴的道:“皇……皇上,贵妃……贵妃娘娘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章奉上~~最近几日,会持续日更~~~请霸王党偶尔现身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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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一章 。。。
寂静的大殿,烛火全都熄了,唯一的一处光亮是一个火盆,许是冥纸燃尽了,灰烬深处只剩下一小簇火苗顽强的亮着,在龙天行没有一丝表情的面上映下一小片阴影。
火盆的前面一丈远的的地方是一个庞大的木漆架子,架子上整齐有序从高到低的放着牌位,而在架子的最下方,放着两块明显要比其它簇新很多的牌位,其上分别书着,端敬慈昭仁徽懿德庆显承天辅圣皇后、慧淑皇贵妃。
原本还微亮着的火苗忽然跳了一下,继而越来越暗,似是要熄灭了,龙天行面无表情的重新拿过一沓冥纸投入火盆中,不过片刻功夫,火焰便升腾而起。
龙天行默默无语的一张一张的投递进去,不知道是在祭拜先祖,还是刚刚逝去的贵妃,又或者,被自己下令一杯鸠酒送入黄泉路的皇后。
不知道过了多久,紧闭的殿门忽然被人轻轻推开,听到声音的龙天行面色微变,但仍是没有转过头去,只淡淡的问道:“如何了?”
龙清勉平静的双手稳端药碗行到龙天行身侧,曲膝跪倒,眼帘微垂,声音嘶哑的带了抹沉痛的情绪,缓缓道:“二哥仍是不肯用药,也不肯用膳!”
龙天行似是早就料到了,面色无丝毫变化,只是持着冥纸的手微抖了一下,过了半晌,才低低的道:“随他吧!”虽是只短短三个字,但龙清勉仍是听出来了包含在其中那沉到无法负重的无奈。
“儿臣有办法!”沉默了许久,龙清勉忽道:“让二哥肯用药用膳!”
龙天行似是没有听到般依旧机械的往火盆中投着冥纸,足足过了沉寂的几乎让人发疯的半个时辰,才默默的转头看着龙清勉,嘴唇微动,缓缓问道:“你可敢对着祖宗牌位起誓,以你的性命起誓,保你二哥一世,他在你在,他亡你死!”
声音虽是平淡无波,但内容却是狠厉的让人不敢置信,龙清勉震惊的看着龙天行,眼底渐渐升腾起一抹坚定的情绪,片刻后转头重重对着祖先的牌位叩首三下,直起身子后竖起两指,沉声道:“我,龙清勉,大华高祖第十七代孙,以生命起誓,保护大华高祖第十七代孙龙清乾,他在我在,他亡,我死!”
龙天行平静的看着龙清勉立完誓,片刻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又带着抹决绝的笑意,将最后几张冥纸投入火盆后,缓缓站起身,“你去看看你二哥吧!”龙天行叹息一声:“朕不想再听到任何他不肯的消息!”说罢便转身离去。
在龙天行看不清的黑暗深处,龙清勉一双眸子忽然变得幽亮,竟是那样的璀璨夺目。
“高点,再高点!斜了,再偏过来一点!”睿王府中,管家戚良手忙脚乱的指挥着仆从将睿王府装点一新,沉寂了足有月余的王府,终于是有了点喜气。
安平扶着面色仍是异常苍白的龙清竹缓缓的从庭廊上走到主院里,在看到那大片大片的红色时面色一冷,快走了几步厉喝道:“戚成,谁让你将府里弄成这样的!”
忙成一团的戚成一见是龙清竹,忙躬身行了一礼,恭敬道:“回王爷的话,是晴妃娘娘命奴才装点府里的!”戚成说完有意无意的看了安平一眼。
龙清竹似是被气到,猛咳了几声,微带了丝怒气道:“事先为何不问过本王?”
戚成依旧不卑不亢的道:“回王爷的话,奴才先前是要问王爷的,只是安平郡主的丫鬟挡着不让奴才见,奴才这才没办法去禀了晴妃娘娘!”
“那她便能擅自做主了不成?撤掉!全给本王撤掉!”
戚成一惊,惶恐道:“这如何使得,眼见着王爷康复又要过年了,府里如何能不装扮?”
“胡闹!”龙清竹气道:“皇后和贵妃娘娘刚谥了不过一个月,如今父皇和太……二哥又病倒了,你卡着这个当口装扮王府,你是想置本王于死地不成?”
“奴才不敢!”戚成惊骇的跪倒在地,上半身几乎整个趴在地上,全身颤抖如筛糠。
安平眼见龙清竹又开始连声咳嗽起来,忙开口道:“起来吧,去将那些都撤了,并命令下去,府中不许出现任何红色的东西,就连女眷用的脂粉都不许太过鲜亮,就连花卉也一律撤了,明白了吗?”
戚成迟疑的看了龙清竹一眼,在龙清竹点头之后忙高声的应了一声,一咕噜爬起开始指挥仆从将那些凡是太过鲜亮的东西一一撤了。
龙清竹和安平静静立着看了片刻,这才回转身子,往龙清竹的院落走去。
两人走的极为缓慢,虽是有安平搀扶着,龙清竹仍是走有些吃力。
好不容易走回院落,安平忙扶着龙清竹在书房中的软椅上坐下,又转身倒了杯参茶递给龙清竹,龙清竹轻啜了几口终于缓了过来,将茶杯轻轻的放于一旁,这才看着安平浅笑道:“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在我这睿王府的时间比你家还多,我真怕哪天房大人便找上门来问我要人!”
“都病成这样了还开玩笑!”安平将下人拿进来的暖手炉递给?